83 :以雪狼神之名

輝特部族族人聽到,那驟雨般疾馳而至的馬蹄聲響起,瞬間,人們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每個人都仿佛被定格了一般,目光仿佛被人牽制了般,不約而同的望向那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幾十匹馬狂風般席卷而至。來到衆人身旁,堪堪的勒住馬缰。馬上是身穿統一服飾的女子。那服裝的款式,不像諾敏她們穿的蒙古長袍,而是蒙古長袍和清裝的結合版。

其中為首的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子,只見她端坐在馬上,睥睨着在場的衆人,眼光掃視了一周,略一停頓,開口說道,“我等乃科沁部索哲汗帳下先鋒,今日特來宣讀,輝特部今年所需的繳納的歲貢。”說完向着身後微微揮手。

很快的,在她身後,一個聲音開始宣讀:

今秋輝特部族,需向科沁汗納貢為:駿馬五百匹;肥牛五百頭;羊一千只;年輕美貌男子十個。其中,不得缺少輝特部部族之花——其其格。

限三天之內,繳納。否則,踏平輝特部。

科沁部可汗,索哲

展梓泠面無表情的攬着雪妖和唯智,聽着。但是,那個要求納貢其其格的要求,還是令她感到憤怒。這個其其格,可是諾敏未過門的夫郎啊!

這科沁部的索哲,還真不是一般的霸道啊!

那個聲音宣讀完畢,這裏的人卻是一片沉靜。

沒有人說話,也就沒有人反對,當然,更沒有贊同。大家都在沉默着。

那個先鋒官,對衆人這無言的沉默很是不滿。惡狠狠地說道,“怎麽?你們打算抗命嗎?哼,一個小小的輝特部族,也想着反抗科沁部大汗?你們是打算找死麽?”

衆人還是沒有人說活,依然是沉默,沉默中透着深深的失望和憤怒。

那個先鋒官的眼光再次在衆人的臉上掃視,這一次,她突然看到了展梓泠,和她身邊的雪妖和唯智。那眼光,就此黏在了這三個人的身上。

同時,她的心裏也在暗暗思索,這輝特部什麽時候來了這麽三個美人兒啊!兩邊的兩個男子,自不必說,即使中間這個男扮女裝的,也是極其俊美的啊!

有這樣三個人,還用什麽輝特之花啊,這三人恐怕是幾十朵、幾百朵輝特之花,也比不上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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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想着,此人竟指着展梓泠三人說道,“喂,這三人是何身份?”

“我們只是行商路過此地的商人。”展梓泠平靜的說道。

“哦?商人?有如此模樣的商人麽?”那個女人叫嚣道,“諾敏,我也知道,那其其格是你未過門的夫郎,如若你将此三人獻給索哲大汗,我可保你不用再進獻其其格。”

“不可能!”一直保持沉默的諾敏,此時卻一口回絕,沒有猶豫,沒有遲疑。

展梓泠心裏也是微微地震動。這諾敏為了給部族留一個生存的機會,委屈就全,即使讓她進獻自己的未婚夫郎,她都沒有出聲反抗,卻為了自己幾個外族人,如此決絕的一口回絕,這份為朋友不惜付出任何的赤誠,不得不令展梓泠感到深深欽佩。

“什麽?”那先鋒官勃然大怒,“諾敏,你找死嗎?”

說着,手裏的馬鞭已經快速的向着諾敏兜頭蓋臉的抽落下來。

瞬間,諾敏的臉上,已經是一道血痕,猩紅的鮮血,沿着那道鞭痕蜿蜒流出。

輝特部的人還是騷動了。高雲也挺身,将諾敏護到了自己的身後。

“怎麽?你們還想反了麽?”那先鋒官聲嘶力竭的叫嚣着。手裏的馬鞭竟然又一次抽下來,不過這一次的目标不是諾敏,而是護着諾敏的高雲。

但是,這次,那馬鞭并沒有抽落。

那先鋒官突然的從馬上滾落下來,摔到地上,再無聲息。

衆人都沒有看到,這個人是因何摔落的。

衆人都有些驚呆了。

那些随行來的兵士,紛紛下馬,将那先鋒官的屍體擡起來,扔到馬上,撥轉馬頭,向着來路飛奔而去。

展梓泠緩緩的站起來,走到諾敏身邊,從懷裏取出一個小瓶子。

“諾敏,這個是療傷之藥,來,我給你敷上。”随着展梓泠将那藥粉敷到傷口上,諾敏那火辣辣的鞭傷,很快的不再疼痛。

諾敏看這展梓泠,微微一笑道,“梓泠,大恩不言謝。諾敏只知用行動報答就好了。”

“快別這樣說,我們姐妹,還談什麽報答不報答。”展梓泠拍了拍諾敏的肩膀,安慰着說,“諾敏不要憂慮。我們先不走。我會和諾敏,一起面對索哲的報複。如何?”

“哈哈,好啊!有你在,害怕什麽!”諾敏現在想過來了,那個先鋒官的死,定是展梓泠所為。想通了這個,諾敏也是心情放松。

能在萬馬狂奔中,制服頭馬之人,還能想象出,可還有人她不能制服的人麽?

“呵呵,諾敏,高雲額吉,別忘了我們可是有雪狼神的庇護啊!當然不用怕那什麽索哲啊!”展梓泠的話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的,傳進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是啊!我們是得到雪狼神庇護的部族!我們輝特部已經不用在做奴部了。”諾敏高聲的說道,“來來,我們繼續吃肉喝酒,跳舞唱歌啊!”

“哈哈,來,唱歌,喝酒啊!”高雲也想過來了。

逐漸的,許多人都想過來了,人們愁雲滿布的面孔上,又透出燦爛的笑容。

歡笑聲、歌聲、馬頭琴聲,又再次響起,這一次,比剛才的更加響亮、悠揚、婉轉、動聽……

又是新的一天,展梓泠開始幫着雪妖為部族裏的人們看診。

部族裏的人們開始來咨詢瓷器和藥材的交換辦法。還有一個人甚至要求交換絲綢和脂粉,這個人就是諾敏将要過門的夫婿——其其格。

充實而愉快的一天很快的過去了。又是一個夜幕降臨了。

展梓泠躺在雪妖的身後,環着雪妖的腰肢。那雪妖的懷抱,已經與展梓泠絕緣了,因為,那裏被那個賴皮的小銀——雪妖給雪狼寶寶起的名字,所霸占了。

雪妖經過一天的勞累,已經安靜的進入了夢鄉。展梓泠也閉着眼睛,假寐着。只是,今晚,她已經将神識放到了最大。

那個索哲,按照那人的殘暴性格,她恐怕會在今晚來襲。

夜很靜了。展梓泠這邊的帳篷,和輝特的氈包裏,人們都已經沉沉睡去。展梓泠知道她們将一切都依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份信任,讓展梓泠深受感動。她們究竟憑借着什麽,這麽肯定自己會出手幫組他們?

夜已經深了。除了夜風簌簌,再無任何聲息。

已經兩更一刻了。還是沒有一絲聲音。

須臾,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了隐隐的馬蹄聲。

展梓泠輕輕的坐起,還未等起身站立,那雪妖也已經從褥子上坐了起了。眼睛極其清醒地看這展梓泠,“我們一起。”

展梓泠摟了雪妖的肩膀,看着雪妖的眼睛,輕輕的點頭。

伸手攬了雪妖的腰肢,走出了帳篷。

雪妖手裏仍然抱着小銀,那小東西也一如既往的酣睡着。

展梓泠與雪妖剛從帳篷裏出來,林楓、淩笑和曲楠等人,已經從帳篷兩邊閃了出來。

展梓泠不禁在心裏暗暗稱贊,這幾個身邊之人,都是思慮周全之人哪!

展梓泠正想着出聲安排,唯智已從他的帳篷裏走出來。臉色平靜的說道,“泠兒,你放心去做吧,這裏交給我就好。”

展梓泠對于唯智的作戰指揮能力,是深信不疑的,也就點點頭。對着衆人說道,“嗯,這裏就由唯智全權指揮。”展梓泠微微一頓,看了唯智一眼,接着說,“不論何種情況,人是最重要的。什麽東西都可以不要,但是,我要你們不能缺少一個。知道了麽?”

随着話音,展梓泠淩厲的眼神在衆人身上掃過。

“是!”幾個人異口同聲的躬身回答。

起風了!

展梓泠攬着雪妖,白色的衣袂被風輕輕撩起。二人站在距輝特部族二十多裏的西北方向。這也是那大群的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馬蹄聲陣陣。已經越來越近。

根據那聲如隐雷的馬蹄聲,展梓泠估計,索哲這次派的兵,至少有三千人。

輝特部族族人,連老人孩子弱男,一共不足五百。索哲如此興師動衆,這是想着一舉徹底地讓輝特部族,在這羅剎草原上消失啊!

那馬蹄聲已經如呼嘯的海浪,夾着吞噬一切的氣勢,奔湧而來。

科沁部來的隊伍,并沒有任何僞裝。甚至還打着火把。可見,這科沁部,根本未把這弱小的輝特部族看在眼裏啊,今夜,這是明着要來将輝特部族滅族的呀。

北風越來越急,吹動站立在衰草荒原之上的,展梓泠和雪妖的衣服,那鬥篷更是高高揚起,獵獵作響,猶如高舉的旌旗。那皎皎的白色身影,更像是在這黑沉的夜色裏,迎風,傲然綻放的一現昙花,極度的妖冶美麗而詭異。

展梓泠攬着雪妖,有些悠然的站立在這烈烈風中,神色平靜,猶如正在欣賞着黯黑蒼茫的夜色。

數千人的隊伍疾馳奔騰,在看到莽莽荒原上,濛濛夜色裏,這兩個悠然而立的瑰麗身影時,竟然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躁動的夜色,驀然寂靜了。靜的只聞烈烈的風嘯和低低的馬嘶。

許久,那黑沉沉的隊伍裏,傳來一個陰沉沉的聲音,“爾是何人?為何在這裏阻了我科沁部大軍的去路?”

沒有聲音回答。那二人仿佛并未看到這數千科沁人,已經兵沉身側。

“何處妖人,在此作祟,看我豪格除了,掃平我科沁大軍之路。”呼喊聲乍起,一匹黑色的健馬已經從隊列中,疾馳而出,向着在荒原上站立的二人沖來。

那兩朵并蒂開放在夜色裏的妖冶身姿,依然悠然站立,更是未因這朝着他們疾馳而來的一馬一人,做出任何反應。

馬疾馳,馬上之人的手裏,戰刀已經高高舉起,即使在這暗夜裏,也可見刀鋒的寒光如雪。那挾雷霆之勢的一刀劈下,定然是要将那礙路的兩人,腰斬四段。

疾馳的馬,直奔站立的兩人而來,戰刀劈下。林立在隊伍中的科沁人,已經做好了歡呼的準備。

但是,戰馬嘶鳴中,戰刀落下,未見那兩個白色的身影移動,戰刀已經劈空。戰馬一聲悲鳴,疾馳,回隊。但是,馬上之人,卻已不知何時,墜落于荒草叢中。

一腔豪情頃刻成空。

來勢洶洶的科沁人,那滿腔沸騰着的熱血和豪情,瞬間轉涼,冷凍成冰。

又是寂靜。極致的寂靜。

這時,除了風聲,即使戰馬也如被這冰冷的氣氛凍僵,不再嘶鳴。

許久,那科沁隊伍裏,又一個低沉而緩慢的聲音傳出,“你們是何人?為何阻我去路,傷我大将?”

話音随着夜風飄散。周遭又複歸于一片死水般的寂靜。

又過了許久,就在科沁人以為還是不會有任何回答之際,一個清越的聲音,響起。

“我們以雪狼神的名義,保護羅剎草原未來之主!”

聲音不大,卻可以讓隊伍末尾之人,都可以清晰的聽到。

“雪狼神?”寂靜的隊伍裏,開始隐隐的騷動。

“雪狼神?”那個本來低沉有度的聲音,也帶了微微的懼意,“你二人怎敢随意假借雪狼神之名?”

“那輝特部族,一直享受着我科沁的庇護和善待,我科沁部更是每年都讓出大片的草場,供她們放牧牛羊。如今輝特卻忘記科沁對于她們的恩德,竟敢違拗我科沁大汗的命令,更甚至殺害我科沁大将。如此大仇,不能不報。即使雪狼神,也不會庇護那忘恩負義的輝特部族。怎會如你們所說,給予她們什麽保護?

“來啊,沖上去,殺了二人,清平道路。滅了輝特,為豪格和圖特二位将軍報仇!”

聲音落下,幾匹戰馬已經竄出,但是隊伍的大部,卻遲疑着,猶豫着。

幾匹竄出的戰馬,疾速飛馳。馬上之人,都将各自的兵器舉起。勢要合力,将這妖異的兩個身影,斃于當場。

兩個皎皎如暗夜之花的瑩白身影,身影未動,戰馬依然疾馳,卻已是,空回。馬背上的數個生命,又在無聲無息裏,墜落,在這荒草連天的,空寂荒原。

又是幾個生命之火熄滅,如燈火湮滅,瞬間成空。

那些剛才猶豫遲疑未曾沖出的科沁人,此時已是驚懼至極。但是卻也只能釘立在當場,不能移動分毫,更不能發出任何聲音。仿佛幾千個生命瞬間被這冷煞到極致的空氣,凍僵在當場。

“我們應雪狼神之意,來到這羅剎草原,給予這草原各部族以庇護。但是,索哲卻屢屢欺侮弱小,甚至企圖将弱小的部族消滅,原因,不過是輝特首領諾敏不服從,索哲的無理要求而已。試問,難道出賣朋友才不是恩将仇報?将自己的未婚夫郎和朋友的男人,都送給索哲,供她淫樂,才是知恩圖報?今日這幾人,違反雪狼神的意志,已經受到雪狼神的懲罰。你們如若放下屠刀,不再做那索哲的刀槍,雪狼神也會寬宥你們的不知之罪。從此,也會像保護所有草原女兒一般,保護你們。”

那些科沁人,仍然沒有任何動靜,只是呆立着,注視着這兩個潔白的身影。

雪妖的發帽摘落,一頭銀發傾瀉而下,與那翩舞的衣袂披風一起,随風舞動,更使得這個潔白的身影,愈加詭異魅惑!

雪妖緩緩舉起手裏的雪狼寶寶,那小小雪狼如有靈犀般,居然不再酣睡,而是仰首,對着那科沁的軍隊,緩緩低沉的發出一聲幽幽的長嚎!

“雪狼神?”

“真的是雪狼神!”

科沁部族的幾千軍士,紛紛下馬,匍匐在地,對着這心裏的神明膜拜!祈禱!

自己從此再不聽從索哲之令。只祈求,雪狼族不要降災禍懲罰她們,以及她們的家人。

“雪狼神的旨意,從此你們歸順輝特部族,就不再追究你們所犯下的罪孽。并将你們以及你們的家人置于雪狼神的庇護之下。你們,可願意遵從?”清越的聲音平緩清晰,仿佛一首聖歌,撫平在場的科沁族人的恐懼和不安。

她們在心裏粉粉慶幸,自己并沒有被雪狼神遺棄,不但可以不再追究自己的罪孽,還會将自己和家人置于雪狼神的庇護之下。被雪狼神庇護,那将意味着,不再有疾病困苦,不再有悲傷哀愁,這是多麽美好而誘人的光明前景!

“願意遵從雪狼神旨意之人,可以回去了。你們此次回去,索哲必将有一番罪責,你們可攜帶你們的的家人來輝特部族,來這雪狼神庇護的地方,享受美好的生活。”

“誓死遵從雪狼神的旨意!”一個聲音從隊伍裏傳出,緊接着,數個,數十個,很快,所有在場的科沁軍士,都開始呼喊着:“誓死遵從雪狼神的旨意!”

“去吧!”

又是一番膜拜,又是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宣誓聲。

那挾雷霆暴雨之勢前來的科沁部軍隊,調轉馬頭,緩慢而有序的向着來路歸去。

風停了。東方,已經露出了微微的晨曦。

清晨,太陽又一次從東方的地平線上升起。向着這衰草荒野,發出暖暖的光芒。

展梓泠攜着唯智和雪妖,在目鏡湖邊散步。

人生是多麽美好,可是,每天,卻有那麽多人,為了幾個人的野心,終止這美好的人生。

每天,都有人,不能再次看到第二天的日出。

早飯後,雪妖又開始看診。來找雪妖診治的,是幾個男子。

展梓泠從帳篷裏走出來,信步走到高雲的氈包旁。

高雲和其其格正在給展梓泠,将那天狩獵的狐皮熟制。諾敏則在一旁,給她的坐騎梳理着。

諾敏的坐騎是一匹棗紅馬,據說,還是諾敏在放牧途中,收得的一匹野馬。這匹馬,諾敏叫它烏蘭,意思是紅色。

烏蘭身高腿長,骨骼勻稱,棗紅的皮毛,配上紅火的長長飄逸的馬鬃,非常漂亮。

諾敏也非常珍愛她的烏蘭。每日定時的遛馬,梳毛,清理,飼喂更是極精心。那模樣,都有些不似對待一個馬匹,更像是對待她珍惜疼寵的情人。

見到展梓泠走來,高雲和諾敏都停下手裏的活計,其其格也遙遙的躬身行禮。

展梓泠行禮,笑吟吟的對着高雲說道,“高雲額吉,早上好啊!”

“早上好!孩子!”高雲微笑着,看着這個美麗的身影,從遠處走來,身後是暖暖的秋日陽光。

“早上好,梓泠!”諾敏也走了過來。

“早上好,諾敏,早上好,美麗的其其格!”展梓泠一一問候。

“孩子,額吉這裏有其其格剛剛做好的奶茶,來喝一杯吧?”高雲看着這美麗的臉龐,這個絕美的人兒,怕真的是雪狼神賜來,庇護她們輝特部族的人吧!不然,怎麽可以三番幾次的,拯救輝特部族于危難之中呢?

其實,夜裏的科沁部來襲,輝特部族族人或許不知,但是高雲和諾敏卻是聽到了,也看到了兩個潔白美麗的身影,從展梓泠的帳篷處飛躍而去,黎明時分,兩個身影,又一次飛躍回來。

雖然,二人白衣如雪,未染絲毫血漬,但是,高雲和諾敏知道,那二人,必已經經歷了一場殘酷的戰争和殺戮。

“高雲額吉,其其格的奶茶确實香甜,但是梓泠今天卻是來找諾敏騎馬的。梓泠急着要看看諾敏的烏蘭是何等英姿呢!”展梓泠笑着說道,“等我和諾敏一決高下後,再來您這裏,品嘗那香甜的奶茶吧!”

“哦?賽馬?哈哈,好啊!去吧去吧,要是額吉年輕十歲,怕會比你們更加熱衷于那如風的感覺呢!”高雲拍着展梓泠的肩膀說着。

展梓泠沒有帶任何人,只和諾敏一人。展梓泠騎了那天她制服的頭馬。那個黑色的烈馬,雖然沒有烏蘭漂亮,但同樣的矯健神駿!

展梓泠騎在那匹黑馬之上,與諾敏的一人一騎,共同飛馳在這荒草連天的羅剎草原這上,耳畔是獵獵的風聲,腳下是這豐沃富饒的羅剎草原,那感覺竟仿佛,這羅剎草原,俱已收服與二人手中。

兩人再次來到那日展梓泠與淩笑到過的山包下。同時停馬,相視之間,爽朗的笑聲響徹雲端。

信馬由缰,看高高的藍天上,絲絲縷縷的白雲悠悠的飄過。

展梓泠與諾敏靜靜地,體會着這份安寧與和平。

“梓泠,諾敏是個口拙之人,其他的不會說,只是,由衷的感謝你對于輝特部族所做的一切。諾敏雖沒有數不清的牛羊,更沒有堆成山的金子。但是,諾敏有一顆誠摯的心。整個輝特部族,都是梓泠所拯救,今後,整個輝特部族,也都将是梓泠的臣族。”

諾敏首先開口打破這分寧靜,看着展梓泠誠懇的說着,讓人聽着貼心,又有些微微的心酸。

“諾敏,梓泠所做,都是因為,輝特部族的族人勤勞善良,諾敏和高雲額吉,更是豁達開朗,肝膽赤誠之人。不要再談什麽臣族。梓泠只要諾敏把梓泠當做朋友就好了。”展梓泠也看進諾敏那幹淨誠摯的眼睛。

“哈哈!好,梓泠要諾敏是朋友,那麽諾敏就做梓泠一生一世的朋友好了!”展梓泠的大度也讓諾敏豁然開朗。

“諾敏,昨晚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展梓泠平靜的看着諾敏。

“嗯。”諾敏點頭。

“雖然,昨晚科沁部的軍隊,被我們退去,但是,不可避免的,那索哲必定還會再次前來。你想過如何對付嗎?”展梓泠輕輕的問道,那語氣仿佛只是在問對方,‘你吃了嗎’一般平靜無波。

“我想過,但是輝特部族的力量還是太弱小。”諾敏語音有些低沉,但是,旋即,諾敏就又堅決的說,“不過,即使索哲再次前來,輝特部也不會屈服于她。即使整個輝特消亡,也不會做背叛朋友違背正義之事。”

“哦?你真的忍心讓那些幼小的生命就此結束?還是想着,讓高雲額吉那些老人都失去女兒,甚至生命?”展梓泠有些冷厲的輕聲質問。

“不……”諾敏一個‘不’字出口,已經是眼眶泛紅,那黑色的眼眸上,也蒙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諾敏,我們要做的就是守護着這些老人、孩子,還有那些柔弱的男子,讓他們可以無憂無慮的,快樂的生活。”展梓泠輕聲地,但是卻語氣極其堅定地說道。

諾敏看着展梓泠微仰着的頭頸,那皎潔瑩潤的臉龐上,被陽光打上一層淡淡的金光。這個人兒,就是這樣的守護着,世間的和平和快樂。她真的是上天和雪狼神賜下來的吧!

“諾敏,過不了幾天,可能會有科沁部落的族人前來投奔,你覺得該如何處置她們?”展梓泠依然微仰着頭,輕輕地說。

“哦?科沁部族人來投奔輝特?為什麽?”

諾敏有些難以置信。畢竟,還從沒有過強大部族的族人,會去投奔弱小部族的先例。

“因為,你諾敏領導的輝特部族,是雪狼神庇護的部族。要想獲得雪狼神的寬宥和庇護,必須前來投奔輝特。”展梓泠的聲音依然平靜無波。

諾敏的心思,一時有些難以轉圜。這個驚人的消息對她的思維,所造成的沖擊實在太大了。

這個人兒,不但僅僅兩人退敵數千,而且還會收服對方軍隊的人心,讓本來的敵人,甘願放棄自己的部族,前來相投。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但是諾敏卻深深相信,這些事情,已經真實地發生了。令諾敏想不明白的是,她,是如何做到這些的?

“你想想,可能會有幾千人前來,甚至不止幾千人。她們來到輝特,你要怎麽安置?”展梓泠依然和聲的引導着,詢問着。

“哦?”諾敏仿似從沉思裏醒過來,應了一聲,“幾千人?甚至更多?”

“嗯,幾千人,甚至更多。”

諾敏微微低了頭,眉頭蹙起,似在深深地思考。

許久,諾敏才擡起頭,盯着展梓泠的眼睛說,“她們來了,我會像對待輝特部所有的姐妹一樣,也讓她們與輝特族人一起生活,放牧。”

“嗯,”展梓泠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個淺淺的微笑,“你不但要視她們如你的輝特部姐妹,還要讓她們與你一起抵禦再來的掠殺。她們來到輝特,不僅僅是輝特的一員,大家更都是草原的女兒,都是羅剎草原的主人。”

“羅剎草原的主人?”諾敏有些喃喃地。

“是,要做羅剎草原的主人。”展梓泠堅定的說道。

“要做羅剎草原的主人,首先就要讓自己強大起來。有人員前來投奔,解決了人口問題,但是,還要擁有大量的財富,才可以組建強壯的軍隊。只有擁有了強壯的軍隊,你才可以真正的守護,你要守護的人。讓他們快樂、無憂的生活。也只有自己強大了,擁有了強壯的軍隊,你才能做草原的主人!”

展梓泠的眼睛深深的看進諾敏的黑眸深處,用極其堅定的語氣,對着諾敏說道。

諾敏的眼前仿佛驀然敞亮了。自己辛苦多年所要追求的平靜生活,在展梓泠的描繪下,是那麽的美好。

她要守護自己的親人,自己的愛人,自己的族人,還有所有善良勤勞的羅剎人民。讓她們都過上無憂、快樂的生活!

展梓泠這幾天在輝特的生活發現,這輝特的女人像所有草原人民一樣,勇敢正直善良,擅于馴馬、游牧和狩獵。輝特的男人,則大都擁有一種很實用的技術——熟制皮革、裘皮。他們熟制的裘皮柔軟如最優質的絲綢。更是不蛀不黴,同時,也沒有一般皮革所帶有的特殊異味。

這種技術,是朱梁朝人所沒有的。這樣的皮革、裘皮制品,如果運到朱梁,不難想象,将會贏來大筆的財富。

展梓泠這幾天已經調整了商品的更換條件,不再只限于馬匹,質量上乘的皮革和裘皮,也可以拿來交換瓷器、藥材等。

并且令展梓泠滿意的是,這個輝特部族,距離朱梁實在是很近,從胡歸到這裏,也就一天的路程。只是,還沒有專門的商隊前來經商而已。

時間久了,輝特部族的族人就将會不再需要那些實物,展梓泠也已經想好了,将這裏開發成她的皮革加工基地。如果,這皮革熟制工作做好了,女人們就不需要再出去游牧,而是可以在輝特周圍飼養牲畜,牲畜的肉,制成各種肉幹、熏肉等肉制品,皮則給男人們作為熟制皮革的原料。

那天展梓泠找諾敏談了以後,諾敏這幾天,一直在安排族裏的各項工作,也将游牧歸來的年輕女人們,組織起來,開始正軌的軍事訓練。

當然,展梓泠将唯智借給了她,幫她整治軍隊,安排整個部族的防禦工程。

現在的輝特部族駐地,已經不再是一個開放式的聚居地了。諾敏帶人從連賀山脈,采伐了木材,在聚居地周圍建起了堅固的圍牆。

這幾天,已經陸陸續續的有科沁的族人前來投奔。這些都是那天晚上見到展梓泠和雪妖的軍士,她們回去後,不但自己要來投奔,更是将雪狼神的旨意傳遍了整個科沁部族。

還好,回去的軍士裏,由于衆口一致,那索哲并沒有大肆地嚴責,僅僅對幾個将軍稍事懲戒了事,對于雪狼神,她索哲畢竟也有些畏懼,所以,臨時也就暫時打消了再次滅掉輝特部族的念頭。

諾敏對于這些來投奔的科沁人,都給予了妥善的安置,也在構築圍牆時,給她們預留了建造氈包的位置。

很快的,這些來投奔的女人,也已經與輝特部族的女人一起,參與到建設和軍事訓練之中了。她們的男人,也很快的向輝特男人學會了熟制皮革的技術;她們的孩子也已經和輝特的孩子們一起,玩耍嬉戲。她們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融入到了輝特部族之中了。

不論輝特人還是投奔來的科沁人,看到展梓泠和雪妖,都是極其的尊敬,這兩個人,在她們的心中,已經是雪狼神的神使了。

展梓泠和雪妖就是雪狼神派來,守護她們的人,也是指導她們,走向快樂富足的人。

在唯智的指導下,輝特部族的聚居地,已經建設的,可以稱為是一個小小的輝特城了。輝特的軍士,因為要肩負起守護自己家園的重任,訓練也格外的盡力。加上,本來,她們就都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體制也都強壯矯健。所以,很快的,這只有幾百人的軍隊,也已經是軍容肅正,軍姿矯健了。那攻守的進退陣法,也已經是有模有樣了。

在這個軍隊的組建過程中,唯智還發現了一個可塑的軍事之才,就是那個還未成年的阿日思楞。

這個孩子由于未成年,本不在軍事訓練之列,但是她卻跟在唯智身後,死纏硬泡。終于,唯智被她纏怕,同意了她參加訓練。沒想到,阿日思楞不僅攻守軍法學得特別快,那心思轉的也比別人快了許多,往往唯智只需說出一半,她已經知道,另一半該怎麽做了。這也令唯智格外的看重于她,也就特意的培養這個難得的軍事人才。

當唯智要随着展梓泠,啓程離開之時,這阿日思楞已經可以熟練的運用那些繁雜的兵法和守禦技能了。

輝特部族的防禦工事建設已經完畢。軍隊也已經訓練的非常嚴整。來輝特部投奔的人,已經有近四千人,已經遠遠超過了輝特部族原有的人口。

整個輝特部族,在諾敏的帶領下,都在盡力的做着自己的工作。為輝特部族的強大而努力着!

來到輝特已經二十幾天了。既然臨時,輝特已經沒有危險,展梓泠也決定,再次上路了。畢竟,她此次來到羅剎草原的最終目标,是到克倫部,與那蒙哥交換。

已經是深秋,再過一個月,這羅剎草原,就要被大雪覆蓋了,到那時,如果還不能到達蒙哥的克倫部的話,恐怕就只能耽擱在半路,等到來年春天,大雪融化之後了。

只是,展梓泠知道,那個蒙哥姐姐,恐怕在不久之後,就會與自己成為對立雙方了。

在上路之前,展梓泠還有一個事情要做,那就是,要和那對雪狼夫婦會個面。至于這個雪狼寶寶,恐怕是賴定雪妖了。

不過,展梓泠已經與這個賴皮的小家夥講好條件了,那就是,晚上,這個小賴皮不能再賴在雪妖懷裏了,否則,展梓泠就讓雪妖将她丢掉。

最初的幾晚,這個賴皮的小家夥,還別扭了幾次,但是慢慢地也就習慣了,與那個小梅花鹿倒成了朋友,每晚也都依偎到那個小梅花鹿的身邊酣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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