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離別重聚 (1)
黑沉的夜。已經是深秋,北風漸冷。
展梓泠攬着雪妖,帶了小銀,騎了那匹黑色的頭馬。現在,它已經是展梓泠的專用坐騎了。展梓泠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墨風。
展梓泠幾次和淩笑她們狩獵,早已經知道了她們見到小銀的地方。雖然展梓泠幾次狩獵,都未能見到雪狼夫婦,但是,她還是帶了小銀前來,只是覺得,今夜,那對雪狼夫婦,就會在那裏等着她們。
今天是一個月圓之夜。
凄凄的枯草,也因這如水的銀色月光,而蒙上了一層朦胧的輕紗,顯得也分外的清冷凄涼。
展梓泠依然攬着雪妖,一同坐在墨風的馬背上。
今夜,展梓泠并沒有催促墨風,只是任由它輕跑着。
兩人一騎,在這月色下的草原上奔馳,那白色的衣袍在墨色的馬背上飛舞,就如開放在月光中的皎皎玉蘭花。
展梓泠攬着雪妖,雪妖也自然地将頭偎在展梓泠的肩上。
“妖兒,月色下的你更美了呢!”展梓泠的呼吸,在雪妖的耳畔暖暖的、帶起了些些酥麻。
雪妖沒有應聲,但是那臉頰上微微的紅暈,更是令那如玉的容顏帶了一絲春色。
展梓泠看着懷裏動人的人兒,不禁心神微微一蕩,俯首,在那粉色的臉頰上,印上了輕輕的一吻。
馬兒輕跑間,已經來到那日,淩笑等人遇到雪狼寶寶的地方。
展梓泠輕收馬缰,黑風也就慢慢的止住了腳步,在這月光下站立。
展梓泠和雪妖并未下馬,二人只是靜靜地依偎着,坐在黑風高高的馬背之上。
雪狼寶寶小銀難得能夠在雪妖懷裏安睡,今夜更加上馬背如搖籃般的颠簸,此時更是貪婪的窩在雪妖的懷裏,沉沉地酣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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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了許久,雪妖也依靠着展梓泠的肩膀,将那長長的睫毛輕合。展梓泠也忍不住,環顧四周。
周遭是一片寂靜。只是,展梓泠的神識遠遠地察覺到,有兩個輕微的氣息。不過,那氣息仿佛并不想靠近展梓泠這兩人一狼一馬,只是靜靜地遠遠地守候着。
展梓泠心裏微微一笑。伸手将蜷在雪妖懷裏,美美的酣睡着的雪狼寶寶,拎了起來。
賴皮寶寶小銀,好不容易能夠在雪妖懷裏入睡,正睡着香甜,卻被展梓泠打斷,極度不滿的開始哼哼。察覺到哼哼聲不能達到目的後,更是開始哀哀地低嚎。
展梓泠并不理睬,仍然将雪狼寶寶拎着,高高舉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這哀嚎掙紮着的小賴皮雪狼寶寶扔将出去。
那兩個遠遠靜默着的氣息,有了微微的起伏。但還是沒有移動。
雪狼寶寶小銀的腿傷已經痊愈,此時也就毫無顧忌的蹬着四條短短的小胖腿,盡力掙紮着。那小小的嘴巴裏的哀嚎聲,更是越來越高,也漸漸的帶了一絲凄厲。這聲聲凄厲的哀嚎聲,在這靜谧的月夜裏,尤為清晰,也傳的更遠。
那遠遠的兩個氣息已經開始有些煩躁了。
雪妖也已經睜開了眼睛,但并未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展梓泠有一只手,高舉着那蹬踹掙紮的小銀,眼裏帶着濃濃的不忍。
展梓泠的嘴角因為遠處那氣息的浮躁,而微微的彎起,挂上了一個有些壞壞的微笑,另一只抱着雪妖的手,也伸到雪狼寶寶的胖屁股上,微微用力的打了一下。
随着展梓泠一掌拍下,那本來就在哀嚎的小銀,更是驀然發出一個長長而高亢的凄厲狼嚎。
随着雪狼寶寶這聲嚎叫傳出,遠處那兩個靜靜守候的氣息,終于沉不住氣了,從那藏身的高高衰草裏,顯現出身影,快速的向着展梓泠的方向奔來。
随着雪狼寶寶這聲清晰的狼嚎,展梓泠也清楚地感覺到,身下的黑風,竟然身子一顫,鼻孔裏也不斷的噴着氣,明顯的帶了些不安和恐懼。
展梓泠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去打小銀,只是仍然将那掙紮着的小小身子,高高舉着。
雪妖也終于再也忍不住心裏的不舍,輕輕的拽了拽展梓泠的衣襟,眼睛望着展梓泠,輕聲懇求道:“泠兒……”
展梓泠垂眼看見雪妖眼裏那滿滿的懇求和不忍,也不由得一笑,在雪妖那微仰的臉頰上,輕輕一啄,也順勢将那還在掙紮哀嚎的雪狼寶寶,放進了雪妖的懷裏。
小銀得以回到雪妖的懷裏,委屈的一個勁兒的往雪妖懷裏拱着,嘴裏已不是凄厲的哀嚎,已是換成了低低的委屈的哼哼,仿佛在向雪妖訴說着,對展梓泠虐待的不滿,但更多的則好似在對着雪妖撒嬌。
雪妖也用手臂輕輕的抱了這小小的賴皮撒嬌的雪狼寶寶,并且用手輕輕的拍着那毛茸茸的小身子。
雪狼寶寶得了雪妖的撫慰,更是緊緊的貪婪的靠進雪妖的懷裏,發出聲聲舒服的輕哼。很快的,這個小賴皮,就在那溫暖清香的懷抱裏,睡熟了。
展梓泠環着雪妖,也不再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等候着。等着那快速移動過來的兩個雪白身影。
下一瞬,那兩個雪白的身影聽不到小銀的嚎叫,也仿佛驀然察覺到,這一切,不過是引它們現身的小小詭計,也減慢了身形的移動,慢慢的在距離展梓泠十幾丈之外,停了下來。
展梓泠也知道自己的詭計已被識破,也就輕輕一笑,攬着雪妖,飛身從馬背上,翩然躍下。向着那兩個銀白似雪的身影走去。
見展梓泠與雪妖抱着雪狼寶寶向自己走來,那母狼還好,狼爹爹的眼裏卻已是一片熱切,死死的盯着雪妖懷裏微微露出的,毛茸茸的小脊背,然後,不由自主的,緩緩地迎着雪妖和展梓泠,走過去。
母狼見自己的夫君已經忍不住走了過去,也默默地跟在狼夫君身後,緩緩的走來。
雪妖在狼爹爹的身前停下,将那熟睡的雪狼寶寶捧到它的面前。
雪狼爹爹貪婪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嘴裏是嗚嗚的低吟,用頭輕輕的拱着小雪狼的身子,見那雪狼寶寶只顧貪睡,又用長長的狼舌輕輕口口嘁雪狼寶寶的嘴巴,眼睛,耳朵,小小的身子……
雪妖看着狼爹爹的一片思子之情,那眼裏早已是淚光熠熠閃現。
展梓泠和母狼,卻只是靜靜地注視着,這一人一狼兩個男性,父愛泛濫。
過了片刻,那個小小的蜷縮着的小身子,終于從美夢中,不情不願的醒來。當它睜開朦胧的眼睛,一下看到自己的爹爹,就在眼前時,先是微微的一愣,然後居然一聲輕輕的低嚎,那小小的狼吻,也貼到了狼爹爹的臉上,磨蹭着。狼爹爹得到了寶寶的回應,更是千般愛撫,萬般口口。雪狼寶寶,不知是否因為剛剛的被虐,也微閉了眼睛,惬意地享受着父親的疼寵。
展梓泠再一次輕輕的瞟了一眼,這個實在是很溫馨很感人的場面,心裏也有了微微的酸澀。
自己前世的母親,和今生的初晨爹爹,可還好?
但是這傷感在展梓泠心裏也只是輕輕的劃過,很快的,她就想起來,自己和雪妖來到這裏,尋找雪狼夫婦的目的。
展梓泠從那感人的父子想見的場面,轉回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母狼。就看到,這只渾身流溢着力量的母狼,此時,也正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
展梓泠對那狼眼裏的探究,不由得起了一些興味。對着那即使面對自己的愛女和夫郎相認的場面,也沉靜平穩的母狼,輕輕的粲然一笑。
“剛才的事情,很是抱歉。只是很想見到你們,才不得已的打擾了狼寶寶的美夢,希望你能諒解。”展梓泠就像對着一個熟識的老友一般,對母狼說道。
那母狼聽了展梓泠的話,居然也輕輕的眨了眨眼睛,竟仿似在回答。
“今天來這裏找你們,是因為我們就要離開這裏了。我們想着帶狼寶寶來,見見你們,如果它願意留下來很好,否則,也算讓它來和你們告個別。估計,你們,特別是它的爹爹也很想念她了。帶她來,也讓你們看看她的傷,已經好了。并且,這幾天,已經可以吃一些小塊的碎肉了。你看到了,它很健康,也很強壯。當然也很調皮。呵呵。”
展梓泠對母狼介紹着,雪狼寶寶最近的情況,說到最後,想起自己和雪狼寶寶之間,因争奪摟着雪妖入睡的權利,而引發的戰争,也止不住的輕笑出聲。
那母雪狼似乎也對展梓泠的話,深有感受,那雙銀藍色的眼睛裏,竟浮上了淡淡的笑意。
展梓泠忍了心裏發笑的沖動,正色的看着母狼的眼睛說道,“這次,我們離開後,輝特部的諾敏,因為已經被傳為雪狼神所庇護之人,怕是要引起草原各部族的仇視。也肯定會有人前來,或明或暗的加以傷害。但是我們确實不能再做停留了。那諾敏和她的部族,能不能,請求你幫着保護一個。”
母狼也用同樣深沉的眼神看着展梓泠,聽完展梓泠的話後,轉頭看了一眼,仍然在也雪狼寶寶親昵的,狼夫君、小雪狼和雪妖,然後,才又轉向展梓泠,看着這個雖然有些小狡猾,但也實在是夠豁達夠爽快的女子,微微的頓了頓首。
展梓泠雖然知道這雪狼夫婦,甚至那小小的雪狼寶寶,都可以聽得懂人言,但是看到一只母狼微微颌首,還是,在心裏,閃過一絲怪異之感。
不過,展梓泠心裏的怪異,也只是一瞬,接着,展梓泠就笑着對雪狼母親,微一施禮,淺笑道,“那就多謝雪狼姐了,呃,不介意我叫你姐姐吧?”
下一刻,令展梓泠更加驚詫的是,這母雪狼,用她那銀藍色的眼眸看着展梓泠,一個聲音,就在展梓泠心裏浮現出來,“以你和雪狼神的關系,那個‘姐姐’,自然是使不得的。我叫銀翼,就叫我銀翼好了。”
呃?這個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腹語?還是精神力的極致體現?
不過展梓泠并沒有将心裏的驚異,在臉上表現出來。她強力的壓抑住自己心中的驚詫和疑問,輕輕喚道,“銀翼!嗯,很棒的名字呢!我喜歡。”
但是,即使心思缜密如展梓泠,也被雪狼會精神力腹語的事情,搞得有些懵了,竟然忽略了,銀翼話語裏的那個特別重要的信息,及至後來,那個人兒的離去,才令她驀然醒悟。才想起,當初銀翼的話,不禁悔恨不及。
這邊展梓泠和銀翼一番交流完畢,再次轉首看向,雪妖和那對雪狼父女。
那小雪狼已經再次的在父親的愛撫下,沉睡到了美夢中了。雪妖依然托舉着小銀,那雪狼爹爹,也依然将那長長的狼吻,靠在那小小的身體上。
“雪兒,我們是不是回去?一早,還要趕路呢!”展梓泠看着那對父女,輕輕的對雪妖說道。
雪妖微微側首,張大眼睛,看着展梓泠,眼光又再次流轉到,那對依偎着的父女身上。
展梓泠也随着雪妖的眼神,看着那對溫馨地依偎着的兩大一小,口中要說的話,竟然,有些難以啓齒。
但是展梓泠的理智,還是讓展梓泠放下了心裏的不忍,開口說道,“雪兒,既然雪狼寶寶已經願意與父親親昵,那就将她留給她的父母吧!”展梓泠說到這裏,微微的一頓,“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再來看她好了。”
雪妖再次用那無辜又悲傷的眼神,看向展梓泠,眼神裏,同樣有着深深的不舍。
不過,雪妖也知道,展梓泠的說法,恐怕是最合适最好的做法,也就伸手,輕輕的拍了拍雪狼爹爹,将那還沉浸在與女兒的親昵裏的父親叫醒,看着那雙與自己,極其相似的的銀藍色雙眸,柔聲說道,“你輕輕的将小銀帶走吧。我回來再來看她。”
雪狼爹爹聽了雪妖的話,那雙清澈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欣喜,但是他并沒有立刻将小銀叼起,而是回首望向自己的妻主,眼神裏帶着詢問和殷殷的期盼。
展梓泠和雪妖的眼光也随着,這個狼夫君的眼神,看向銀翼。銀翼那冷冽的帶着淡漠的眼神,在看到自己的夫君和孩子時,卻流露出了如水的溫柔。那個眼神在狼夫君和雪妖身上打個轉圜後,又在展梓泠身上掃了一眼。
然後銀翼緩緩走到了狼夫君身旁,用狼吻輕輕的碰觸了幾下夫君的臉頰,低低的嗚咽了一聲。那狼夫君的眼裏,居然有了淚光。
狼夫君也用狼吻輕輕的碰觸銀翼,然後兩個一起轉身,對着雪妖和展梓泠,慢慢的俯身,叩拜。
叩拜完畢,銀翼擡頭看向展梓泠,那個清晰的聲音,也再一次的在展梓泠心裏響起。
“今日,銀翼将夫君銀月和女兒小銀,托付給您,希望您能多多照拂他們。這裏的輝特部族,銀翼自會妥善保護,您盡管放心好了。”
雪狼夫君銀月,要跟着自己和雪妖?展梓泠這一次,也為銀翼的話震驚的不知如何回答了。
過了片刻,展梓泠才回過神來,對着銀翼輕輕問道,“銀翼,你讓銀月和小銀都跟着我們,就你自己留在這裏?”
“是,既然輝特部族,是雪狼神和你決定要保護的部族,銀翼就要守護在她們附近。但是,銀月和小銀,跟着你們,我也很放心。等你們回來,那時的輝特也就不再需要我的就近保護。我也就可以和你們在一起了。”
此時的展梓泠,只能點着頭,看着銀翼的眼睛說道,“你放心吧。我們會盡快回來的,你多保重!”
“嗯!謝謝!”銀翼也對着展梓泠點頭致意。伸展手臂攬了雪妖,身形一晃間,已經來到了十幾丈外的黑風身邊,身體輕提,飛身坐到了黑風背上。
這黑風自從見了兩頭雪狼,已經自動的逃避開來。在這遠遠地地方等待自己的主人了。
此時見展梓泠和雪妖坐了上來,忙不疊的揚起四蹄,向着來路奔去。
銀月靠在銀翼的身邊,輕輕的摩挲着。銀翼也不時的用狼吻輕觸着銀月的臉頰和身體。濃濃的依戀和不舍,在兩者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分眼神裏,流露無遺。
深秋的清晨,太陽從東方遙遠的地平線上慢慢的爬上來,紅彤彤的,散發着淡淡的溫暖。
展梓泠的車隊,從輝特部族的剛剛建設好的防禦城門裏,緩緩駛出。
展梓泠沒有坐到雪妖的馬車裏,而是騎了黑風,與諾敏一起,在車隊的前邊緩緩行着。
剛才,在城內,展梓泠和雪妖、唯智,被熱情的女人,和羞澀的男人們所包圍。衆人紛紛将準備好的禮物,送給展梓泠、雪妖和唯智。居然僅是皮裘,就有十幾件之多。
展梓泠本來還特意的獵了狐皮,來給唯智做皮裘,今日竟然這一下子,就得了十幾件。
展梓泠要求,在城裏與衆人告別。僅僅只是由諾敏一人出城相送。
“梓泠,這一去,一路保重,早些回來!我和整個輝特部族等着你們歸來!”諾敏看着展梓泠,誠摯的說道。眼睛裏帶着濃濃的不舍。
“嗯,放心吧,我們會盡快回來的。”展梓泠微笑着,“防禦工事建設完畢後,除了軍事訓練,就大力的發展牲畜飼養,和皮革皮裘的生産。我安排的人,會定時前來收購。”
展梓泠頓了頓,又想起了什麽,“諾敏,從今天起,你要傳令全族,不要再獵殺野狼。從今天起,所有野狼都已經是輝特部族的守護神了。”
“嗯,我記下了。”諾敏答應着。
車隊離開輝特部族,已經很遠了。
展梓泠帶住馬缰,在馬上對着諾敏拱手道,“諾敏,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就送到這裏吧!來年春天,我就會從克倫回來了。”
展梓泠握住了諾敏的手,微微用力的一握,“多保重!”
“多保重!等你回來!”諾敏那堅強的草原女子,眼裏居然有了閃爍的淚光。
展梓泠揮手,車隊開始加速前進,展梓泠騎馬跑出去一段,在馬上回望,諾敏端坐于馬上,依然靜立在那裏,遙遙的目送着自己。
展梓泠又一次的揮揮手,回頭,随着車隊絕塵而去。
其實,展梓泠還注意到一人一騎,一直從輝特部城裏尾随了出來,但是卻未敢近前。只是遠遠地遙遙相送。
展梓泠知道,那是阿日思楞,來送她的師父——唯智!
展梓泠坐到了雪妖的馬車裏,攬着雪妖微微閉了眼睛。
昨晚,雪狼夫君銀月并沒有跟随他們回輝特。雪妖此時仍然抱着那只貪睡的小銀,靠在展梓泠的懷裏。
平穩行進的馬車,突然的有些劇烈的晃動。拉車的馬兒急躁的噴着響鼻,竟然有些難以控制。林楓在努力的拽住缰繩,試圖控制馬匹的躁動。
車隊裏其他車輛的趕車人,也是一陣的呵斥聲不斷。整個車隊的馬匹,仿佛都一起躁狂了起來。
展梓泠扶起雪妖,看着雪妖的眼睛說道,“來了!”
話音未落,展梓泠已經攬了雪妖,從馬車裏出來。四顧之下,那車隊的前方,赫然的是大片的狼群,在那本該車隊行駛的方向上,默默等候着。
兩只銀白似雪的雪狼,就在那狼群的前頭,靜靜地等候着!
展梓泠攬着雪妖,一個飛躍,兩人已經越過車隊,來到了雪狼的身前。
“銀翼,多謝你率衆前來送行。”展梓泠看着雪狼首領的眼睛,笑着說道,“呵呵,但是,你可知,你這陣勢,實在是太強大了,把我的馬兒都吓壞了呢!”
“呵呵,今天,銀翼可是來恭送雪狼神的;更是來此送夫送女。不小心驚擾了您的馬匹,實在是無心之過,還望多多寬宥啊!”那雪狼首領看着展梓泠的眼睛,依然用腹語說道。
“哈哈,銀翼啊!你說了一大群要送之人,怎麽就是沒有我啊?呵呵,我知道了,你的夫郎和女兒,都被我帶走了,你是嫉妒了啊!哈哈……”展梓泠笑道。
那雪狼首領這一次沒用腹語,而是高揚起那碩大的雪白狼頭,發出一聲長長的有些凄厲的嚎叫!
這聲嚎叫,更是引得車隊馬匹一陣驚慌。
銀翼身邊的銀月,輕輕的蹭了蹭銀翼的脖頸,撫慰着銀翼的悲傷。
銀翼也靠在銀月的身邊,磨蹭着銀月的肩膊和頭頸。
雪妖也緩緩上前,将手裏的雪狼寶寶,遞到了銀翼身邊。
此時,小銀也已經被剛才銀翼的嘶嚎叫醒,也從雪妖的手上,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對着銀翼發出低低的撒嬌的嗚嗚聲。
銀翼靠過來,居然一口叼起小銀,返身跑到距離衆人和狼群一段距離的地方,将小銀放到地上,低下頭,似乎低聲的對小銀說着什麽。
過了片刻,銀翼又把小銀叼了回來,依然輕輕的放進雪妖的懷裏,又一次攜了銀月,對着雪妖和展梓泠,匍匐叩拜。
雪狼首領身後的千萬只群狼,也匍匐下身去,對着雪妖和展梓泠叩拜。
片刻之後,雪狼首領銀翼從地上起身,在銀月和小銀的額頭上,印下一個深吻。轉身率領群狼,快速而有序的,撤退!
狼群漸行漸遠,在離道路遠遠的地方,那個銀白似雪的身影,停止了腳步,返身,默默地注視着,遠行的車隊,以及為首馬車前轅上,那個同樣也在遙望着這裏的一大一小,兩個同樣雪白的身影。
車隊一路颠簸,歷經雨天的泥濘,也經歷了逐漸嚴寒的天氣。
終于,在行走了二十二天之後,來到了克倫部的的聚居地——烏巴托!
這一路行來,雖然經歷了不少困難,但是也算是比較順利。一路之上,居然再未遇到什麽人為地阻攔和為難。
銀月剛剛加入進來時,車隊的馬匹,都還很是畏懼,但漸漸地,銀月的溫柔、優雅,也使衆多馬匹放松了心神。
這克倫部的聚居地,自是輝特那小小的部族不能相比的,即使展梓泠離開前,已經壯大了幾倍的輝特部族,仍然無法與克倫部,相提并論。
大片的氈包密密麻麻的聚集在廣闊的草原上,那白色的氈包,在枯黃的衰草襯映下,格外的潔白耀眼。那白色的氈包上,都描繪有金色的圖騰圖案,讓這大片的氈包,更加的炫目美麗。
展梓泠撩起車簾,眼望着克倫部族大片的氈包,又看看車外開始飄落的雪花,心裏暗暗松了一口氣:終于趕在落雪前,到達了克倫烏巴托了!
展梓泠這裏正感嘆間,走在車隊前方的,蒙哥派來接應的兩個引路人,騎馬來到展梓泠的車旁,在馬上彎身行禮後,恭敬地禀報道,“展小姐,前方就是我們克倫部的聚居地——烏巴托了。請允許我們二人快行,前去禀報蒙哥大汗!”
“二位,一路受累了。林楓,致謝。”展梓泠微笑着說道,“有勞二位通報了。”
林楓已經将兩個荷包放到了二人的手裏,那二人推拒一番,才詳裝勉強收下,臉帶喜色的對着展梓泠又行了一禮,“多謝小姐賞賜。二人這就前去通報。”
“有勞!”
車隊仍然在平穩的行進中,展梓泠已經放了車簾,将身子靠在了雪妖的身上,微閉了眼睛,慢慢的思忖着,與蒙哥近在眼前的重聚。
周圍很是安靜,只有辚辚的車輪聲,随着車身的微微搖晃,清晰地傳來。
展梓泠的沉思,被一陣由遠而近的急促馬蹄聲打斷。她剛剛坐起身子,只聽得那些急促的馬蹄聲,已來到了她的馬車外。一個洪亮而豪爽的聲音,在展梓泠的耳畔響起。
“梓泠妹妹!你終于來了!”
展梓泠急忙從馬車車廂裏彎腰而出,對着正坐在馬車旁的黑色大馬上的年強女人,拱手行禮道,“蒙哥姐姐,可想死妹妹啦!”
說着,展梓泠已從車上躍了下來。
那邊的蒙哥也已經飛身下馬。
兩人快速用力的擁抱在了一起。
雖然展梓泠自離別蒙哥後,又長高了不少,但比起蒙哥那兩米多的身高,和那寬闊魁梧的身材,展梓泠還是顯得過于瘦小了,雖然她的身高,此時也已将有一米八零的樣子了。
展梓泠和蒙哥緊緊的擁抱,許久,方才雙雙扯了對方的胳膊,仔細地端詳着對方別後的變化。
“妹妹啊!你可是長高了不少啊!不過還是太瘦了!現在好了,來到我烏巴托,每天羊奶牛奶的多喝,再多吃牛肉羊肉,相信,妹妹很快就會像姐姐一般強壯了!”蒙哥說着,哈哈大笑。
展梓泠也呵呵笑着說道,“姐姐啊,我這小身子骨兒,哪裏能與姐姐相比。別說短期之內,即使吃上幾年牛羊肉,喝上幾年的牛奶,怕也難以與姐姐的雌威矯健相提并論啊!”
“哈哈,不會,草原的肉奶最是強壯人的體魄,妹妹盡管聽姐姐的話好了。”蒙哥豪爽的大聲說完,拉這展梓泠的手說,“妹妹,我們在赫連大醉,未能分出勝負,我已經準備了上好的馬奶酒,走,再去喝上他幾十碗去。哈哈,今日定要拼出個輸贏!”
展梓泠也被蒙哥的豪情感染,也笑着大聲說道,“好,姐姐,我們今天,就拼出個輸贏來!”
蒙哥返身上馬,展梓泠的黑風,此時也早被林楓牽了過來,也随後認蹬跨鞍,與蒙哥一起,向着那克倫的聚居地——烏巴托,而去。
展梓泠随着蒙哥一路疾馳,在車隊之前,先行進入烏巴托。
在烏巴托的中央,一座很是龐大的巨大蒙古包前,展梓泠拉住缰繩,飛身下馬。看向也已經下馬的蒙哥,不由得又是一陣暢快的大笑。
“沒想到妹妹的馬術也是這般娴熟啊!哈哈!看來,我們不止要在酒中一品輸贏,改天,好好的拼場馬術吧!”
“呵呵,好啊!梓泠随時等着姐姐的挑戰!”
大笑聲中,二人挽起手,一起走進蒙哥的可汗大帳。
帳外是雪花飛揚,大帳內因為點了數個大大的火盆兒。将這整個可汗大帳裏,烘烤的暖洋洋的,猶如置身與陽春三月的飛花季節。
蒙哥引着展梓泠來到已經布置好的酒席席位上,與展梓泠一起在那正位上坐了。那随着蒙哥一起到過赫連的博爾察,在蒙哥和展梓泠坐定後,大踏步的走上前來,左手放在右肩膀處,躬身對着蒙哥和展梓泠行禮,說道,“梓泠大人,赫連一別,博爾察經常想念您,今日,博爾察能再次見到大人,真是高興啊!”
展梓泠也站起了身,對着博爾察說道,“博爾察姐姐,你就不要再大人大人的叫了。哈哈,我不是你的梓泠妹子嘛!”
這句梓泠妹子,還是當初博爾察喝醉之後的一個稱呼,此時被展梓泠提起來,博爾察的臉上有些微微的赧然之外,那心裏,也是暖暖柔柔的熨帖和窩心。
“博爾察!好了,你也不是這能說會道的人,別再多說了,坐下,我們再和梓泠拼一場,分個輸贏。”
博爾察坐了,那克倫部的幾個重臣紛紛上前,對着展梓泠施禮認識。
各人俱都坐定,雪妖和唯智,這才來到,在帳前下了車,由那兩個向導引着,向大帳裏走來。他們的身後跟着林楓和淩笑。
雪妖和唯智從帳外走進來,一青一白的兩個神豐形俊的身影,瞬間就把已經坐定衆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這一身雪白的雪妖,蒙哥和博爾察已經見過,再次見到,依然讓她們感到眼前驀地一亮,那亮度太高,竟然刺得人的眼睛,有些微痛,不由自主的微眯了眼。
唯智一身青衣,雖不及雪妖的出塵絕倫,但那一舉手一投足,自然間帶出的,仿佛從骨子裏流出來的優雅,加上那如玉的肌膚,那溫潤的容顏,也自是雍容端莊,又帶了一種豁達大氣和沉穩淡定,更是沒有普通大家男子的嬌柔做作,這樣一種與衆不同的優雅,也讓人難以摘下矚目的眼光。
這一青一白兩個身影,也可以說成是,一個絕美出塵,一個淡定雍容。
不同的氣質,不同的類型的兩個男人,卻同樣的令人眼不能移,鼻不能呼,耳不能聽,口,更是忘了語言,該怎樣的描述。
蒙哥也被這兩個美麗的男子所吸引,心裏也是微微納罕,這個妹妹小小年紀,居然桃花運如此旺盛,找到的美人,真真個個俱是極品,真人令人豔羨啊!
唯智和雪妖随了兩個向導的引導,來到蒙哥的面前。唯智是微微一福,雪妖則是微微颌首。只聽得一個溫潤的聲音響起,“朱梁國國民唯智和弟弟雪妖,參見克倫部大可汗。”
原來是唯智的聲音,邏輯清晰,不卑不亢的傳來。
展梓泠望着面前的兩個極品男子,心裏也是倍感溫暖。這樣兩個人,都無怨無悔,不計任何代價的跟随在自己身側,自己既然獲得了他們的真心依靠和信任,就要努力的心疼、寵愛他們。
“二位賢弟,快快免禮。來人,帶兩位賢弟入座。”蒙哥因為聽了唯智尊禮守法的話語,語氣言辭中,不由得也鄭重起來。
“多謝大可汗!”唯智攜着雪妖,又是微微一禮,随着過來引導之人,來到左側席位上坐了。
這時,淩笑和林楓也走上前,對着蒙哥躬身行禮道,“淩笑、林楓參加蒙哥大汗!”
“林楓,我們又見面了,別多禮了,快帶着淩笑坐下吧,今天,我和博爾察可是要與你們一拼高下的喲!呵呵!”
“大汗酒量如海,林楓不敢。”林楓口裏說着,又和淩笑深施一禮,走到唯智和雪妖的下首坐了。
“哈哈,今天,我在朱梁結識的異姓妹妹,梓泠,不遠萬裏,随着這草原上的第一場雪,來到咱們羅剎草原,來到咱們克倫部,來到咱們的烏巴托。來,我們一起舉杯,為梓泠妹妹的到來,幹杯!”蒙哥說着,舉起面前的大碗,将那碗裏的馬奶酒,一口喝幹。
展梓泠看着蒙哥端起酒碗,也将臉前的酒碗端起,同樣是一口而幹。
下面坐着的衆人,也紛紛将眼前酒喝幹。
唯智倒是喝了,但是卻僅僅是淺飲即止。雪妖則是端了眼前的牛奶喝了一口。蒙哥知道雪妖是不喝酒的,也就囑咐侍人,僅僅給他上了牛奶!
“來,梓泠妹妹這次前來,首先是撫慰了我的思念之情。其次,更是給我們克倫部送來了珍惜的寶物。為了梓泠妹妹的深情厚誼,咱們再幹一杯!”蒙哥話音落下,又一次的杯至酒幹。
展梓泠依然僅是微笑着,看着蒙哥将杯中酒喝幹。
下邊的衆人,也紛紛将面前的就喝幹。
“來,這第三杯酒,讓我們隆重的歡迎那稀世珍寶的到來。也請梓泠妹妹,給我們做一個介紹!來,幹杯!”蒙哥又是話落酒幹。
“呵呵,好!淩笑,着人去擡上來!”展梓泠笑吟吟的說完,也仰首将那杯中之酒喝幹。
稍待片刻後,淩笑帶着兩個女子,擡了一個用紅色絲絨覆蓋的東西上來。
場中早已放置了一個木桌,那兩個女人将東西置于木桌之上,躬身退下。
淩笑上前對蒙哥深施一禮,“大汗,我們朱梁有男子出嫁蒙蓋頭的習俗,今日,這絕世珍寶,就如我們朱梁的男兒嫁到了克倫一般,還請蒙哥汗親手,将這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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