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疫病肆虐

展梓泠逐一親自探查每個人的脈搏和瞳孔,以确定是否還有一絲挽救的希望。有些還有氣息的人,居然就躺倒在開始腐爛的屍體之上。那些人還沒有斷絕呼吸,卻已被白色的蛆蟲和螞蟻爬滿。

看到這些,即使鎮靜如展梓泠,也不禁一陣陣的胃裏翻湧,幾次都是差一點嘔吐出來。林楓、曲楠和顏夢等人,跟在展梓泠的身後,展梓泠說聲“死的”她們就擡到那已經挖好的大坑裏,展梓泠一聲“活的”,她們就将人擡到集中放置瘟疫病人的房子裏。

到得後來,展梓泠已經惡心的難以說話,仿佛一說話,那胃裏翻湧的東西,就會沖口而出。

她只能改用手勢,是死屍,就搖搖手,不搖手的就是活的。

終于,當整個村子都清理完畢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西墜了。

大半天的時間,她們不但将所有還有氣息的人隔離出來,更是考察了整個村子的情況。現在村子裏幾乎已經沒有完好的人了,有幾個還能說話的人,已經是這個村子,目前僅存的幾個清醒的生命了。

令展梓泠和林楓她們驚懼的是,這裏的疫情相當的嚴重。瘟疫不僅幾乎滅絕了這個村子的人口,甚至整個村子的牲畜家禽,都無一幸免。

當天傍晚,展梓泠已經帶領衆人,将這個村子清理的差不多了。

這個村子裏,本來共有423口人。還有氣息的只有87個人。屍體只有297具。剩下幾十人,估計都已經逃到外地去了。

那深深的有三十幾個立方的大坑挖好時,林峰等人還覺得有些過于大了,但是當所有的屍體——包括人類的和牲畜家禽,都擡到大坑旁邊時,她們才知道,這個大坑不是太大,而是太小了。

幾百具人類的屍體、幾百具牲畜的屍體,加上幾千只家禽的屍體,猶如一個屍山,又怎是這樣一個坑洞可以盛放得開的?

少數還沒有斷氣的牲畜和家禽,展梓泠也命令一并投進大坑。救治病人,已經是疲于奔命了,又哪裏還有精力,來管這些牲畜、家禽的治療?

看着坑邊堆積如山的屍體,展梓泠只得下令,分批焚燒。

當那熊熊的大火逐漸吞噬掉那些屍體,濃濃的煙,和那燃燒屍體所發出的,強烈的刺鼻的氣味,迅速的彌漫開來。那些還未死透的牲畜家禽的慘叫聲,更是聲聲傳來,令人毛骨悚然。

這個小村,在這個黃昏中,仿佛成了一座人間煉獄。

展梓泠隐忍多時嘔吐感,終于如決堤洪水般爆發。她幾乎跑不疊的離開了那個仍然燃燒的坑洞,扶住一棵樹,開始狂吐,吐淨胃裏的東西,開始吐出黃黃的膽汁,最後,吐到無物可吐,那強烈的嘔吐感,依然如山洪海嘯般,洶湧不已。

晚上亥時三刻,藥材和糧食終于運來了。

給蕭王送信的信鴿,也已經返回來。蕭王在信裏說,已經安排了這裏的官府前來協助,估計不到半夜,就會來到。

蕭王還在信的末尾,囑咐展梓泠,視瘟疫的病情決定她停留的時間。如果疫病病情過于猛烈,蕭王讓展梓泠盡早抽身回京。萬不可以身犯險。并且,一再囑咐,不要親自進入疫區,更不要直接接觸瘟疫病人。做做樣子,将疫情控制住,也就可以了。

換句話說,蕭王的意思,就是派人隔離疫區,任疫區裏的人口自生自滅,這也是往年疫病流行時,朝廷都會采取的措施。

這樣的措施,對于一個政客,對于一個統治階級王爺、皇上來說,是很正常的舉措。但是經過三十幾年人權教育的展梓泠,不會那麽做。讓她漠視着一個個生命絕望的死去,她做不到。

看到蕭王的信,展梓泠只是輕輕一笑置之。這是一個母親,對于自己孩兒的,一片拳拳母愛。這種似乎有些自私的愛,沒有人可以蔑視它。更沒有人有資格妄自批評它。

每一個為父為母之人,在自己的孩子面臨生命危險時,第一個想到的總是,怎樣讓自己的孩子可以躲避危險。這是天下父母的天性使然,與自私無關,與冷漠無關,更與道德敗壞與否無關。

展梓泠特意調了這個州府的官員檔案。這個州府的府尹李慶,居然還是展梓顏的親信。這場疫病,會不會與展梓顏有關?展梓泠暗暗思忖着。

屍體仍然在村落的另一邊,一批批焚燒。那些活着的人,也被集中起來,統一安置在幾個經過清理的房子裏。

展梓泠檢查了病人的症狀。疫病的症狀主要表現為:發熱,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這個是典型的傷寒症狀。簡單的說,病人發高燒,感覺寒冷,腹痛,嚴重的腹瀉,頭痛,身上有玫瑰樣色斑。

展梓泠心裏有了計較,也就根據疫病的治療和防治,開出了不同的藥方。

藥材到後,雪妖和唯智的湯藥很快熬好。展梓泠就帶領着一幹女人,将這湯藥,給那些病人挨個喂了。

有幾個病情不嚴重的人,自己喝完藥,還主動地幫助她們,給病人喂藥。

那些病情較輕的病人,服了湯藥後,逐漸的氣息平穩了。

紅紅的太陽,又從東方升起。但是,這個村子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太靜了。靜得連一聲雞鳴都沒有。

經過一夜的忙碌,展梓泠走到集中病人的房子外邊,深深地呼吸一口,這清晨特有的清新空氣。心裏暗暗欣慰。

一個整夜,只添了四個死亡病例。這四個人,其實展梓泠将他們劃歸到活人行列裏時,就已經知道,她們不會活過一夜了。這些人的髒腑器官,已經嚴重的衰竭了,之所以,展梓泠當時沒有将他們歸于死人,也僅僅因為,那僅存的微弱呼吸罷了。

那些稍微輕些的病人,已經可以輕微的活動了。大部分的重病號,病情症狀,也開始逐漸的穩定,不再繼續惡化。這已經完全可以說明,藥物起效了。

在那空地上的篝火旁邊,忙碌勞累了一天一夜的泠影女人們,已經圍在篝火旁,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疲累的睡着了。

周圍的一切,都是這般朦胧而美好。如果不是那隐隐的,仍然還未完全消散的,那燃燒屍體的令人作嘔的刺鼻氣味,真的令人難以相信,這裏,現在,還是一個死神占據徘徊之地。

軍隊并沒有在約定的時間到達。

展梓泠扶了扶額頭,略一思索,“林楓,傳令泠影,将這個府尹的罪證複制一份,給她送去。告訴她,如果她不想株連九族,還想讓她的家人活命,就快些來這裏,将功贖罪。限她在巳時前到達,否則,讓她自己考慮是淩遲還是車裂好了。我給她這個選擇的權利。”

那淩遲和車裂,從展梓泠的嘴裏說出來,仿佛只是簡單的一個菜一壺酒,而不是那聞之都令人喪膽的極慘刑罰。

“是。”林楓心裏也有些戰栗。自己這個主子,居然可以這麽輕松的将這樣的酷刑說出,那麽用起來,想必也是得心應手啊!

巳時還差一刻,那個府尹終于帶着一千名官兵,匆匆忙忙的騎馬趕來。

這個府尹大約三十七八歲,五短身材,低矮黑胖,從馬上下來,就仿佛一截黑皮冬瓜,站到了地上。

冬瓜府尹從那馬上下來,眼光巡視間,已經判定了,那個年紀看來還極輕的女孩子,就是蕭王在信裏所說的世女了。

這個女子身穿着青色的缂絲錦緞長袍,腰上是同色的玉帶,頭上的抹額,也是統一的青色,不過,在那抹額的中央,鑲嵌着一枚大如鴿卵的明珠。這樣一身極其素淡的青色,穿在此女身上,竟然還難掩飾那周身的貴氣和雍容。

此女雖然年紀很輕,但是那沉穩的氣度,優雅的舉止,那微掃過來的淩厲眼風,都讓人不由得不心生敬畏。那樣的強大壓迫感,即使,李慶當年在金殿觐見女皇,也沒有如此強烈的壓抑感覺。

李慶在一瞬間做出斷定,也就氣喘籲籲的,疾步來到展梓泠身邊,俯身行禮,“不知蕭王世女駕臨,卑職臨京府府尹李慶,未曾遠迎,多有怠慢,請世女贖罪。”

不知是我?蕭王的手谕難道還能假了?居然置蕭王的手谕不顧,現在卻又因為那些罪證,才到這裏來賣好?哼!

即使沒有蕭王的手谕,她作為一方父母官,自己的轄區發生了如此嚴重的瘟疫,她居然還能置之不理,不聞不問。試想,留着這樣的官員,對于朱梁王朝何益?對于朱梁人民何益?

“李府尹不用多禮。我現在需要人手,将這裏所有染病的村莊,都隔離起來,人員只許進,不許出。将所有屍體集中挖坑焚燒,掩埋。将所有有氣息的人,都集中起來,等待分發藥物。”展梓泠輕聲的陳述着,“李府尹,這些事,你能不能做好?”

展梓泠的聲音極其平靜,但是,就是這極平靜的聲音,在李慶聽來,那話中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詞,都帶了重重的壓迫,這些話沒有一絲威脅之意,但是,李慶卻已經汗濕衣背。

臨京府府尹李慶,連連用手擦着額頭的細汗,一疊聲地答應着,“能,能,世女放心。”

“這場瘟疫過後,我自會向皇姨保舉你。不過,如若……”展梓泠的話沒有說完,只用眼睛的餘光在府尹的身上一掃,那李慶只覺得一陣極度的冰冷,整個身心,已經仿佛置身冰窟一般。

“卑職不敢,卑職定當竭盡全力!”

李慶的心裏那一點兒僥幸,已經完全消逝。這個蕭王世女,雖然年齡幼小,可是不比那個二皇女好應付啊!甚至,這個看着比男兒還嬌媚幾分的小女子,恐怕比那個陰沉的二皇女,還要難對付。

“呵呵,李府尹啊,梓泠與大人,都是為了朱梁的安寧,更是為了拯救這臨京府,一方百姓于水火之中。我想,李府尹比我明白這個道理呀!李府尹作為臨京府,一府人民的父母官,當然比我更是憂心。那麽,今後一段日子,就要有勞李府尹多多了。”展梓泠臉上的冷厲已經轉瞬消失,那個嬌媚的臉上,現在是一片春陽般的和煦之色。

“都是卑職應該的,應該的!”李慶已經膽寒肝顫了。此女真的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啊!如此深的心機,那二皇女又如何能比?

李慶此時,已經開始暗暗後悔,自己站錯了隊伍。

“那就勞煩府尹大人,按照剛才我們商議的去做吧!”展梓泠柔聲說道。“另外,着軍士們,都按照我們的方法,将口鼻遮了,另外,嚴禁食用未煮熟的東西和生水。軍士們操作完畢,都要用特制的藥水,清洗全身和雙手。這個關系着是否會被傳染。希望李大人,将這些需要注意的事項,都向官兵們,宣講清楚。”

如果,此時有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以為,這個世女與府尹的關系融洽,通力協作。殊不知,這個話中‘商議’的真實意思,也只有展梓泠和李慶兩人知道了。

這天黃昏,有疫情的十一個村莊,都已經得到控制。按照展梓泠的吩咐,李慶還派人,對疫情周邊的村莊,都分發了藥物,進行預防。

展梓泠這一天,對整個疫區,都進行了考察,這才發現,自己起初到達的村莊,就是疫情最厲害的一個。經過調查,那個叫李莊的村子,也是第一個發現疫情的地方。

整個疫區,都圍繞着李莊輻射出去的。

各村的清理,已經完畢。隔離也已經到位。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救治感染病人,并給未感染的村民和參與的士兵以及相關的人員,做好預防工作。

這裏沒有隔離服或者防化服,有的只是一塊浸了醋的布巾,還有預防的湯藥。

這些,都不能保證,所有的參與人員,都能夠避免病毒的侵害。

展梓泠從洗浴的帳篷裏走出來。來到唯智和雪妖工作的帳篷中。

這兩個人,從昨天夜裏,藥材運到,已經帶領着唯智的兩個男兵,不間斷的工作了一個晝夜。自己該去看看,讓他們休息休息,這般疲勞的工作,可是能導致抵抗力低下的。

在這麽惡劣的環境裏,抵抗力低下,無異于給肆虐的病毒以可乘之機。

這個煎藥的帳篷,并不是封閉式的,而是更像一個涼棚。雪妖和唯智正在一個長條形桌子旁,按照展梓泠的處方,調配着藥物。兩個男兵則守着爐竈大鍋,煎熬着藥物。

棚子裏,被濃濃的藥味兒充溢着。那鍋裏升起的白色蒸汽,也缭繞在棚子裏,久久不散。

雪妖和唯智修長俊挺的身影,在這蒙蒙的水汽裏,竟然有些虛幻,那麽美妙的兩個人兒,一個簡單的分藥的動作,都是那麽優雅。

看了一天死亡、屍體、腐爛、污物的展梓泠,乍一看到這樣一幅畫面,不禁心裏一蕩,竟然看得呆了……

那兩個熬藥的男兵初雪、初雨,轉身間,看到站在棚子門口的展梓泠,急忙起身問安,“初雪(初雨)給泠主子請安!”

展梓泠擡擡手,微微示意,接着微笑着,向着雪妖和唯智走過去。

“哥哥,雪兒,你們這樣可不行啊。累壞了,泠兒可是會心疼的啊!”展梓泠走過去,從唯智和雪妖手裏,将那稱藥的工具拿了,接着笑道,“哥哥,雪兒,這些活,不用你們自己都幹完,也不用一天幹完啊!一會兒,我就将別的村子的藥物,都着人分散開去。讓他們找人分藥,煎煮。那樣,你們可以休息;她們想要用藥物,也會更及時更方便些。

展梓泠拉着雪妖和唯智坐下,離得近了,才看到,這兩個人都已是一臉的倦意了。特別是唯智的臉色已經很是疲累,就連那紅潤飽滿的嘴唇,也已經幹裂了。

展梓泠急忙取了水壺來,給兩人倒了水,遞到他們手裏,“哥哥,雪兒,你們首先要保證你們自己的身體。不然,讓我可怎麽放心的處理外邊的事情。”

“泠兒,我們沒事兒的,你不用擔心。”唯智一臉疲憊,但還是對着展梓泠揚起一個溫柔的微笑。

展梓泠手腳麻利的在一旁的一口竈上,置了鍋子,取了些食材放進去。

“哥哥,雪兒,如果你們過于勞累,就會抵禦不了疫病邪氣的侵襲。在這麽一個惡劣的環境中,我們要首先保護好自己。我們要救治病人,那也得在我們保重自己身體的基礎上啊!對不對?”

“呵呵,泠兒,好像個唠叨的老爹爹呀!”唯智端着茶杯,淡笑着說道。

“呵呵,哥哥,你取笑泠兒哪!”展梓泠佯裝生氣的噘了噘嘴,轉眼又是莞爾一笑道,“呵呵,雪兒、哥哥,那個帳篷裏,我着人準備了洗浴用的藥水,你和雪兒去清洗一下。洗好了,我這裏的粥也能吃了。我們一起吃飯。吃完飯,你們就給我乖乖的回去睡覺,休息。”展梓泠像個管事的小老太,唠叨着。

“泠兒,剛才那些藥還沒分完,我們分完再去吧。”唯智輕聲說着。雪妖也在一旁附和。

“咦?你們不聽話是不是?”展梓泠的眉梢微微挑起,假裝着冷了臉,沉聲說着。

接着,展梓泠又輕輕一笑道,“呵呵,那個泠兒會弄好的,你們就別管了,快去洗,洗完了,我們就開飯。”

展梓泠将兩個疲倦的男人從座位上拉起,又推着兩個人到了那洗浴的帳篷門口,這才輕笑着,轉回煎藥的棚子。

“你們兩個将鍋裏的藥物煎好,也去洗浴。完了,也吃飯休息。我會找人來接着做。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展梓泠對着那兩個男兵說道。

這女尊世界的男子,本來就比女子的體質柔弱,如果再不注意,最是容易感染病毒了。展梓泠不想讓任何一個健康的人,再被病毒感染。

展梓泠帶人入駐疫區,已經三天了。

這三天裏,死亡病例一天天減少,十一個村莊,僅僅新增死亡病例“98個,并且,這些死亡病例,大都是,在她們來以前,就已經全身衰竭了。這樣的病例,即使是大羅神仙下凡,恐怕也難救了。

一些病情輕微的,或者初發病的病人,由于得到了及時的治療,有些已經開始康複。

展梓泠和雪妖、唯智她們,都微微的松了一口氣。

但是,第五天,那些密切接觸過死屍的女兵,開始發現,又有了新的感染病例。展梓泠的心在接到這個消息時,驀地收緊了。

這是瘟疫病魔不甘心失敗,再一次 ,對着人們出手了。

五天的時間?就是這個病毒感染的潛伏期吧?雖然只有四個女兵發病,但是,展梓泠還是急得直冒汗。只要再次有人發病,這就說明,那個預防的藥方,還是有纰漏。

展梓泠一整天,在逐一排查那些接觸過屍體的女兵的同時,腦子裏,還在不斷的思索,怎麽改進預防瘟疫的藥方。

緊接着,又一個令展梓泠有些措手不及的事情發生了。瘟疫惡魔這次将死亡之手,伸到了展梓泠的身邊。

這天傍晚,唯智身邊的兩個男兵之一的初雪,突然發起了高燒。并很快的開始腹瀉和嘔吐。

展梓泠知道消息趕到唯智的帳篷裏時,唯智正在給初雪擦臉,喂藥。

展梓泠一看這個情景,急得她的心,幾乎當時就停止了跳動。這麽近距離的接觸發病者,還沒有一點兒隔離措施,難道唯智急瘋了麽?

初雪初雨,這兩個男孩子,都是跟随唯智多年的侍人,唯智平日裏,待他們都如自己的兄弟般,如今這個情況,他又怎麽能不急?

“将這個病人帶到單獨的帳篷裏,隔離。”展梓泠平靜的,對身後跟着的兩個女兵吩咐着。

“不,泠兒,就讓初雪在這裏吧。我不會讓他出去。我要親自照顧初雪。”唯智從那男兵的身邊,快速的走到展梓泠的身邊,請求着。

“哥哥,這個不但是為了你,更是為了他。我會給他一個單獨的帳篷。藥物和食物也不會缺了。哥哥,你就放心吧!”展梓泠用手拍了拍唯智的肩膀,眼神示意,那兩個女兵會意,就要走過去,擡那個病人。

“不!泠兒,不!”唯智抓住展梓泠的手臂,哀哀地看着展梓泠的眼睛,聲音不止是急切,更是帶了深深的悲傷,“泠兒,不要帶他走。我要親自照顧他。”

唯智的祈求,讓展梓泠很是心酸,她理解唯智的心情,但是,從防疫安全出發,她不能再冒這個險,畢竟,唯智這個哥哥,在展梓泠的心裏,是不同的。

展梓泠反手握住唯智的手臂,盯着唯智的眼睛,緩慢的說道,“哥哥,他的病,我會努力治好。我不會讓他有事。但是,我不許你再去冒險。你現在不冷靜,不僅不會幫助到他,還會把你自己置于極度的危險之中。他在你的心裏很重要。你知不知道?你在我的心裏,也很重要,你是我最在乎的一個。如果,你被傳染,你讓泠兒如何處?”

唯智的頭慢慢地低下,他握着展梓泠的手,也緩緩的垂下,那個飽溢着哀傷和乞求的眼睛,也緩緩閉上,在那兩排濃密的睫毛下,兩滴晶瑩的淚水,緩緩滑落……

他不能讓泠兒為她着急憂心,更不能置初雪不顧,在這兩難的時刻,就讓他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吧……

“泠主子,”另一個男兵初雨走過來,跪倒在地,“就讓初雨去照顧初雪吧。”

展梓泠看着腳邊這個與唯智一樣的凄切眼神,心裏很是感動。在瘟疫面前,還沒有改變初衷的情意,已經可以算是火煉的真金了。

“也好,”展梓泠略一思忖道,“有你跟着,你們智主子,也會放心些。”

“智主子,我不會有事的,泠主子的決定不會有錯,你就不要難為她了。”躺在毯子上的初雪,忍着強烈的腹痛和惡心,側着頭,遠遠地看着唯智的背影,虛弱而緩慢的說着,那已經有些灰色的眼睛裏,淚水也早已橫流。

能夠得到主子如此對待,也不妄他多年的追随了,他怎麽還可以真的讓,比他自己的生命還重要的主子,以身涉險,來陪着他呢?

展梓泠緩緩的走到病人的身邊,蹲了下來,“你不要擔心,你這才剛剛感染,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嗯,泠主子說我沒事,我就不會有事。”初雪的虛弱的臉上,努力的露出了一抹笑意。這樣一個笑意,令展梓泠很是心酸。同時,她也在心裏微微的歉疚。如果不是自己将他們帶到這個地方,他們如此年輕的生命,也不會遭此挫折。

展梓泠看着初雪的眼睛,微微颌首。起身,對這一旁侍立的兩個女兵示意。

這個年輕俊美的泠主子,每次的一颦一笑,都讓初雪初雨不由自主的注視,那樣俊美,那樣灑脫,那樣的無所畏懼,無所不能,都讓展梓泠在初雪,不亞于一個女神。

展梓泠的話,在初雪的眼裏心中,那是比神旨還要神聖的。

初雪也知道,自己的智主子暗暗的喜歡着,這個神仙般的泠主子。看到泠主子這麽在乎自己的主子,初雪也打心裏高興。

所以,對于自己被隔離,他并沒有像一般人一樣,恐懼悲哀,反而很欣慰的平靜接受了。

兩個女兵默默的走過來,想要擡起初雪。

初雪卻示意初雨扶起他,顫巍巍的一起做到展梓泠和唯智身旁,對這這兩個主子跪了下去……

“智主子,泠主子,多多保重。泠主子,我們智主子,就交給您了!”

二人說着,深深叩首。

唯智沒有說話,甚至也沒有睜眼,但是那聳動着肩膀,顫抖着的身子,還有那汩汩的熱淚,都說明了,唯智此時的心情。

展梓泠也為這兩個小男侍的懂事,大義,而深深感動。他們竟然為了自己的主子,欣然自願隔絕,更是在自己的生命垂危時,心裏想得還是自己主子的幸福。不放心的還是待他們如兄弟的智主子。

初雪初雨三叩首之後,初雪這才含笑,讓初雨扶着站起,由着兩個女兵擡了,向帳篷外走去。眼看着,兩個女兵擡着初雪,就要走出帳篷,唯智突然身形一晃,就想追去,卻被一旁的雪妖一把抓住。

“初雪。”唯智看着幾人走了出去,不禁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

展梓泠背對着這一幕,輕輕地閉上了眼睛。那顫動的睫毛,昭示着,她此刻同樣激動的心情。

又經過一個晚上的沉思,展梓泠修改了預防的處方。

她必須努力,不再讓士兵和自己人再被感染。

又是三天過去了。疫區沒有再度擴大,死亡病例,一天比一天少。新增的病例,雖然每天還有,卻并沒有大量的爆發。相對于接觸病人的人數,發病率算是很小的了。

最令展梓泠高興地是,唯智那個患病的侍人初雪,他的病情已經穩定。發燒的溫度有所下降,腹瀉和嘔吐的症狀,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減輕。

展梓泠從初雪的隔離帳篷裏出來,做了自身的清潔。之後,在第一時間,她就來到唯智和雪妖的工作室裏。

“哥哥,初雪的病情穩定住了。這就說明,沒有特殊情況,再有十天,他就可以痊愈了。”還未進門,展梓泠就大聲說道。接着,展梓泠欣喜的看到,自己的話,讓唯智臉上的哀傷,瞬間淡去。

那一雙因為疲勞和傷心,黯淡無神的眼眸,也在一剎那間,放出了喜悅的光芒。

正在努力支持着身體,強忍着身體的疲累和不适,堅持着工作的唯智,猛然間,聞聽這個好消息,也是欣喜若狂。

下意識的,他已經握住了展梓泠的雙手,驚喜的又帶着一絲絲難以相信的眼神,盯視着展梓泠的眼睛,顫聲問道,“真的麽?泠兒,你說的是真的麽?初雪真的沒事兒了?”

展梓泠微笑着,看着唯智的眼睛,輕輕的但卻及其肯定的,點點頭。

“哦!”唯智心情激動間,居然驀地抱着了展梓泠,緊緊地抱住。“哦,泠兒,泠兒,我好高興!”

“嗯,哥哥,我們都高興。”展梓泠并沒有推開唯智,而是也伸手,輕輕地環住了唯智的身子。這個人兒的心,這幾天恐怕都是在極度的驚懼和悲哀中度過,她怎能不理解,他此時聞聽喜訊的欣喜心情?

“泠兒,哥哥好高興哦!哥哥好高興,哥哥,終于可以放心了……”唯智高興地,快速的說着。只是,唯智說話的聲音,竟然越來越小,那大聲的呼喊,逐漸的成了嘟哝,最後居然沒有了聲息。

等展梓泠感覺到懷裏的人兒不對時,唯智已經暈厥過去。

“哥哥,哥哥,你怎麽了?”展梓泠說着,手已經伸到唯智的脈搏處,一探之下,展梓泠的心裏不由‘咯噔’一下,漏跳了一拍。唯智的脈象明明就是——脈沉澀,陰陽俱緊!

唯智的脈象,居然是明顯的瘟疫之證!

展梓泠的心在停跳一拍之後,開始狂跳不止!

她的心裏居然一瞬間有些恍惚,這個自己要發誓給他快樂,讓他幸福的人兒,居然有可能離她而去麽?

雖然,展梓泠自己親手讓那麽多瘟疫病人,脫離了危險,就連初雪,也已經開始好轉。但是,這種病,畢竟不是一般的病,它可是有着極高的致死率的瘟疫啊!

一剎那間,展梓泠竟然覺得是渾身無力,腿更是軟的就要跪倒在地。

“泠兒!智哥哥怎麽了?”雪妖看出情形不對,急忙靠過來,伸手扶了展梓泠。“泠兒,你怎麽了?智哥哥怎麽了?”

扶住展梓泠的雪妖才發現,這個平日裏總是那麽沉靜的人兒,此時,居然有些惶惑了。那手下觸及的脈搏,更是劇烈的狂跳着。

“泠兒……”雪妖微微大了聲。

“哦?”展梓泠猛然驚醒,轉眼就看到雪妖,那近在身邊的關切的眼神,“雪兒,哥哥他,他也被感染了!”

展梓泠的聲音很低,很慢,也很生澀,但聽到雪妖耳朵裏,卻無異于平地一聲驚雷。

“什麽?”雪妖瞪大了眼睛,驚呼出聲。雪妖還從未如此失态過。

這許多日子以來,雪妖和唯智幾乎天天在一起,他們兩個形影相伴,從赫連城到烏巴托;在烏巴托那些沉悶的日子;又從烏巴托一直回到朱梁;到現在,他們兩個又一起走進疫區,一起為了戰勝瘟疫病魔,而日夜并肩工作着。

但是,現在,雪妖的這個哥哥,雪妖的這個良師,雪妖的這個益友,他卻倒下了。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會永久的離開自己。

雪妖的一聲驚呼,卻徹底的驚醒了展梓泠,她替出一只手,用力握住雪妖,“雪兒,不要害怕,哥哥,他不會有事的。”

“你堅持住,我把哥哥抱到床上去。你去給哥哥熬藥,好麽?”展梓泠已經找回了理智,冷靜的安排着一切。

“嗯,”雪妖也沉靜下來,雖然眼神還是有些黯然,但是神情卻已經恢複了堅毅。他輕聲卻堅定地點點頭,應着,“我這就去。”

說完,雪妖從懷裏取出了儲藏盒,從盒子裏拿出一朵雪蓮。遞給展梓泠。

“泠兒,玉雪蓮可以解百毒,相信對這瘟疫之毒,也會有用的。至少,可以補益智哥哥的氣血。那樣,是不是可以對智哥哥的病,會起到一定的作用呢?”

雪妖一只皎潔似雪如玉的手,托着一朵白玉雪蓮,那皎潔瑩潤的白色花瓣,和那纖纖如玉般圓潤的手指,竟難分彼此!這兩者,都是半透明的晶瑩玉潤剔透,如斯美好的難分伯仲。

展梓泠看着雪妖那銀藍色眼眸裏的誠摯和懇切。很有些不忍心拒絕。但是,這瘟疫熱證初期,可是忌大補的啊。

雖然這個聖品玉雪蓮藥性平和,但,卻無人可以知道,它會不會和一般的補藥相同,會将外感邪氣,引入髒腑,導致疾病的急速惡化呢?

展梓泠明白雪妖絕不會生什麽謀害之心,或許他不知道外感邪氣不可大補,也或者,雪妖知道,但此時,卻被唯智的突然病倒,又驚懼又擔心又焦慮的,心裏糊塗了。

展梓泠略一思忖,對雪妖說,“你先給智哥哥熬了治療的藥,給他喝了。晚上,咱們再給他服用雪蓮,好麽?”

雪妖有些了然的收了雪蓮,答應着去熬藥。

展梓泠将唯智抱到軟毯上,安置。

唯智已經開始惡寒,兩頰通紅,渾身冷得發抖。展梓泠伸手撫了撫他的額頭,已經是火炭兒般滾燙了。

第四卷:朝堂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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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