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昙花
蒙年和顧無玺總算是停了下來,可我卻喊破了嗓子。
好在兩人都傷得不重,只有些表皮傷。小翠扶着蒙年進屋去了,我只好拉着顧無玺往另一間屋子去,邊走邊嘆氣。
給顧無玺上藥時,他歪着嘴哇哇大叫,誇張得很。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把藥膏往他臉上一抹。
“小煙兒,你還沒給我說你那夫君到底是怎麽回事呢!”上藥期間,顧無玺還不忘問我這事。
見他糾纏得緊,我只好将來龍去脈跟他說了。他一聽,皺起了眉頭。
“這麽說,這人是那個醜人的孿生兄弟?”他問道,難得見他神情嚴肅起來,不再裝瘋賣傻了。
我點了點頭。
“怎麽兩人模樣相差如此之大?”顧無玺疑惑道,摸了摸下巴。
“也許其中有什麽難言之隐吧。”我道,順便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還痛嗎?”
“哎喲,痛,很痛!”顧無玺又嗷嗷叫着,眨了眨眼道,“那家夥還真有幾下身手!”
“喏,你自己抹吧。”見他又在裝痛,便将藥膏瓶兒扔給他道。
立即,他滿臉堆笑,将藥膏塞入我手中,道:“不痛,不痛,一點兒也不痛。”
嘉定三年暑月,我和顧無玺在幻境中呆了約有月餘,仍未找到那昙花。據說昙花開花也是看時機的,至于什麽時機,我們都不知曉,連小翠也不知道。
顧無玺是個随遇而安的人,來府上的這些時日,他吃喝玩樂樣樣不少,倒真是把這兒當家了。
自從來這兒以後,顧無玺衣着也樸素很多。就如現在身上穿着的這件白衣,恰是蒙年最愛的一件。蒙年自己尚舍不得穿,卻是被他翻來穿上了。我記得蒙年看見他穿着這衣服在府上亂逛時,那臉色十分不好看,礙于情面,隐忍着沒發作。其實不穿紅色,白色也委實好看,去了那幾分邪氣,添了不少清雅。
然而不料,顧無玺本性難移,來了這兒也少不了要調戲府上的丫鬟。若是他不見了,便肯定是去找哪兒的丫鬟調情去了。那些丫鬟約摸都到了破瓜年紀,最大的也不過二十來歲,被年輕的男子撩撥,羞得雙臉通紅。可偏偏顧無玺長得好看,俊臉一張,只瞧那麽一眼便芳心暗湧,哪裏有不肯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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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岚得知此事,倒也不阻攔,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憑他興風作浪。于是顧無玺更加放肆起來,昨日聚了一群丫鬟在花園中喝酒,今日跑外頭夜宿不歸,明日或許又該上哪兒胡混去了。
連前幾日來看望我的四妹,見了顧無玺也紅着臉問我他叫什麽名。得知他是我摯友,還親自給他繡了個好看的香囊托我給他。我拿着四妹繡的香囊,遞給顧無玺,他卻将那香囊一扔,耍起酒瘋來,纏着要我也給他繡一個。
我道:“我不會女工。”
他卻依然不肯放手,抱着我的腰,将滿口酒氣吐在我耳邊道:“我不管,我就要你繡一個。”
好生無賴。
我自是不答應,他睡一覺過後卻好似也忘了這事,第二日又繼續尋歡作樂去了。
顧無玺行蹤不定,四妹開始愈發頻繁地出入蒙府,每次來必要找顧無玺。而蒙年依然是老樣子,我在哪兒,他便跟到哪兒。
這府上是愈發熱鬧了。
嘉定三年仲秋,桂子飄香。安定城舉辦了菊花賞會,邀了各處名人雅士前往觀賞。蒙岚收到請帖的時候,恰好我也在場。他問我可有興致一同觀賞,我連連應好。于是定了時間,明日便和府上的人一同前往安定城。
第二日,出行,一群人都在大門口等着了。顧無玺靜纏着我,如影随形。蒙岚跟着我,不甘示弱。然而他倆一見面,注定要不太平。雖然兩人相隔十分遙遠,互相嫌棄,但那距離實在是太明顯,一看便知是刻意為之。我站在中間,莫名感覺身負荊棘,如芒在背。氣氛亦如往常般尴尬。
果然,沒過多久,顧無玺因馬車座位問題和蒙年大打出手。好不容易勸住了,蒙年和顧無玺臉上又挂了彩。一個眼圈腫了,一個下巴青了,不相上下。
商議一會兒,最終結果是,我和蒙岚、顧無玺同擠一輛馬車。車夫吃驚地看着我們,最後也只好作罷。
等我們到了安定城,已經是幾日後了。天下着雨,秋雨綿綿,帶着絲絲陰冷。此時,我也不急着去賞菊,也不想去見證那宮斐到底死沒死。已經知曉這一切都是幻境所造,結果于我已毫無意義。
不過顧無玺卻是興致勃勃,才剛歇下腳,便拉着我出門,邊走邊道:“小煙兒,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不餓。”我道。
“那帶你去看好玩的。”他又道。
“不想看。”我道。
“那……我們一同去喝酒。”他道,笑眯眯。
“這個不錯。”我欣然同意。
蒙年被晾在了一邊,雙手握拳,咬牙切齒。随後,他帶着小翠也跟在了我們身後。
“你說這人怎麽總也甩不掉呢!”顧無玺暗自咒罵一句道,攬着我的肩就笑起來,“小煙兒,我們還是去賞菊吧!”說着又往西市去。
這紙傘不大,恰好遮住我的半邊和他的半邊。顧無玺卻将那傘都往我這邊靠,自己卻濕了半邊。
我靜靜看着他那濕了的半邊衣裳,問道:“你真是偶然闖入這兒的嗎?”
顧無玺褪去了那嬉皮笑臉的模樣,抿着嘴輕輕搖了搖頭,道:“我在外頭找了你數月,後來遇上那叫蒙岚的人,才知你已身亡堕入第四道輪回中了。後來去人間等你,等了許久也沒見你靈魄轉世,于是就找到這兒來了。可費了我不少力氣。”
“你見到他了?”我驚訝道。
他點了點頭。
“在哪兒見到的?”我又問。
“地府。”他如實答道,“他站在那奈何橋上。”
我驀地又想起那個夢來,那一聲長嘆,沉重而無可奈何的嘆息。一瞬間,我有些恍惚了。
“奈何橋……”我喃喃道。
“之後我們便坐下來說了說話,好歹之前交過手,算是認識了。”顧無玺道,“其實他這人也不錯……”
我悶悶不作聲。
“小煙兒,有句話我還是很想再說一次。我知道你不信,也不想聽,但……”顧無玺忽地有些頹然,出聲道,“這世上根本沒有尉遲胥這人。”
我的腳步頓了頓,反駁道:“你怎如此肯定?”
他嘆了口氣,緩緩道:“我也找了他很久,确實沒有此人。”他很誠懇,不似騙人。
我沉默了。
“如果真有此人,那便只剩一個可能。”半晌,他忽然道。
“什麽?”我微擡頭問道。
他輕笑了聲,漫不經心道:“除非他是天上的仙人,被貶下凡間歷練。”
“是嗎?”我有些驚訝。
“可是,那時候天宮中被貶的人,只有你一個。”他又道。
秋菊還是要賞的,香氣也很馥郁。人海如潮,我和顧無玺走在前頭,蒙年走在後頭。
那年今日,不,今年今日,我和蒙岚也曾一起來過此,一起賞過花,那時也是這般喧嚣。天青青有雨,濕潤的霧氣彌漫,菊花在雨中有些冷豔。高臺上,那位叫柳非花的才女正在作詩,鑼鼓喧天,掌聲雷動,叫好聲不絕。這是屬于才子佳人的地方,老文士只站在一旁欣賞,并不與人争紛。他們從容淡定,在雨中的也如此悠閑。我亦見到了宮斐。可這次宮斐卻并非一人獨自漫步,他被衆人圍住,正說得開心。
走着走着,我忽地在某一花壇處停了下來。紫龍卧雪,華貴如昔。我拉着顧無玺道:“你瞧。”
他轉頭過來,見了那菊花便忽地頓住了,臉上露出一絲驚訝。
我們對視一眼,笑了起來。
萬花叢中,紛紛豔豔,其實也無什麽不同。但這紫龍卧雪的花壇中,卻有一朵百花含苞待放。很小一朵,如不仔細瞧,确實難發現。
那是一朵昙花,我們找了很久的昙花。
将昙花摘入手中,我擎着它的枝幹,疾步往蒙年走去。顧無玺一臉不解地望着我,連忙幾步幫我擋住了雨絲。
據小翠說,昙花需要一個綻放的時機。我想了想,既然這幻境名叫“昙花”,那這朵昙花必定與這幻境的主人有某種關聯。記得那美婦人說,這幻境是以飼主為餌,慢慢吸取其內力編織而成的。成也昙花,敗也昙花。
我舉着它到了蒙年跟前,對他道:“這是什麽你應該不陌生吧?”
蒙年見了它,臉色煞白,指着它厲聲道:“是誰告訴你的?”他語氣十分陰冷。
我搖頭不語,只忽地抓過他的手,用匕首劃了一道痕。血從他指尖流下,落在昙花上。那昙花吸了血,瞬間變得嫣紅無比,漸漸開始綻放。
“不!”蒙年臉色慘白,捂着自己手,瞪着一雙眼看着那昙花。
昙花不言不語,它在緩慢綻放着。這時,周圍的喧嘩聲愈發大了,衆人的聲音仿佛鳥雀,叽叽喳喳不停。他們的聲音漸漸變得尖銳而刺耳,人影也變得有些模糊了。可是他們依然在談笑着,說着話,走動着。
這時,大地開始震動,地面出現許多裂痕。裂痕如樹根般,不知從何處緩緩蔓延過來。那些被分裂的土地,有的凹陷,有的凸起。房屋也傾斜着,瓦片紛紛碎裂于地,嘩啦啦巨響。一片片房屋開始倒塌,轟隆聲四起,煙塵彌漫。
這時,衆人才發覺不對勁,紛紛開始逃竄。他們驚慌失措,有人摔倒于地,被裂痕拖入地底。有人抱着大樹,吓得尿了褲子。
這個幻境要消失了。
遠處出現一個黑黝黝的漩渦,它在不停地轉動着,好似輪回道。
蒙年依然那副震驚的樣子,呆呆地看着我們,好似出竅了般,一動不動。小翠跟在他身後,一臉緊張。
我攥着顧無玺的手,他卻朝我遞了個安心的笑容。他道:“走吧。”
我點了點頭,随他一同往那洞口去。
“是小翠對嗎?”蒙年忽然問了句。
我下意識回頭,轉頭瞬間,他卻已經随着這幻境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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