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絕大多數城市居住的普通人，都完美遵循了左右鄰不相識，上下樓不相見的冷漠守則，一般的上下樓見了面最多就是視而不見，或者根本不認識，脾氣暴躁惡劣一點的，甚至有可能會為了一點不起眼的小事兒大打出手，作為城市的通病，也算是一種常态。

曹貴和金源原本也如同城市居住的其他上下樓一樣，互相并不熟悉，可幾乎整棟樓的人都認識曹貴一家，原因是樓上的曹貴一家實在有點極品，曹貴的老婆經常懶得下樓扔垃圾，把整袋垃圾都扔在電梯裏，平常還好，小區的保潔阿姨打掃的時候就幫她扔下去，其他使用樓梯的住戶雖然不滿這一點，可畢竟沒造成太大的影響，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可有那麽一天保潔阿姨生病請假，忘了在社區報備請假，整整三天，曹貴家的垃圾就占據了幾乎三分之一的電梯空間，夏天不通風，裏邊的廚房垃圾漸漸變了味道。

樓裏早上去上班的人群相對多一點，稍微擁擠一些，不知道是誰一不小心踩到了平時裏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垃圾，袋子破掉，裏邊的污物流了一地，狹小的空間頓時臭氣熏天，令人作嘔，還有一次樓裏的老人踩中了香蕉皮差點摔成腦震蕩，調出小區的監控，就讓曹貴一家在整個小區徹底出了名。

曹貴的老婆被物業幾次警告之後，直接在樓道裏對着整棟樓破口大罵。

金源就住在曹貴樓下，起初只是與樓中的其他業主一樣不滿曹貴一家而已，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樓上精力旺盛的孩子整天到晚踩在地板上胡鬧，咚咚咚的吵鬧聲讓金源患有輕微失眠症的老婆病情漸漸嚴重，經常幾晚幾晚的睡不着覺，金源不是沒有上去說過，可結果就是曹貴把抽完的煙頭對準他們家陽臺上晾曬的棉被，險些釀成火災。

等等等等，惡劣到令人發指的糾紛層出不窮。

起初只是冷漠相互嫌惡的兩家，矛盾最後激化不得不鬧到法庭上來，徹底歸功于曹貴的作死。

金源的小區住宅是帶車位，工作的單位是時間制，上三天休息三天，大約算得上車位的一半時間都處于空閑狀态，曹貴不知什麽時候發現了這點，經常趁着金源車不在的時候把自己的車停在金源的車位上。

曹貴這麽做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除了在金源車位上停車之外，還經常把自己的車停在別人家車位上或者消防通道裏，與電梯事件一樣，車位業主投訴，物業勸了很多次都不聽。

以上這些就是這樁案件的大背景。

某一天，金源因為工作換了班組的關系，上班和休息的時間正好颠倒，原本休息的時間去上班，原本上班的時間在家休息，這才發現自己的車位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占用了，照例打物業，金源等在原地親眼看着曹貴過來挪車。

金源也不是想惹事兒的人，就當給曹貴一個教訓，過去就算了，結果原本在他以為天經地義的事卻反而嚴重引起了曹貴的反感，結果對方氣勢洶洶過來，态度極其惡劣，“我的車經常停在這裏，憑什麽讓我挪車？！”

金源也算得上脾氣好，指着車位上标識的車牌號碼問他，“你自己看清楚這到底是誰的車位。”

曹貴歪理極多，“平常空着也是浪費資源，停一下怎麽了？”

金源就忍不住了，“你家白天也空着，就幹脆別鎖門了，讓有需要的人進去好好睡一覺，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你看行不行？”說完，也就再沒跟他廢話，與物業一起強制讓他把車開走。

結果第二天金源休息日的時候，打算開車送老婆上班，發現自己的車牌號被掰彎了，一個車燈被踢碎，去物業查監控，卻發現他的車位地方剛好是個監控盲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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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源心裏也有數，知道是誰幹的，要到曹貴的手機號，錄下兩個人的通話記錄——

“你先占我車位，我讓你挪車，就暗中報複砸我的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車牌和車燈賠給我，這事就算了了。”

“你算個什麽東西！”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要等我報警之後，你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有證據你就去告啊！”

谷歡完全是在把這起案件當故事看，想不到這世上真的會有這種人，看到一半正恨得牙癢癢，辦公室的門響了，沒等谷歡回應，外頭的人直接推門而進，自然地好像在進自己家的辦公室一樣。

傅言嘴角帶笑，直接坐在谷歡對面，“聽王總說谷大律師同意接手這個案子了？”

谷歡正生着氣，對上傅言的笑臉也沒好脾氣，“不正合了你的心意嗎？”

傅言擡手，“冤枉，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谷律師這麽一說好像是我設計的陰謀一樣。”

谷歡也是接了王宏宇的電話才知道這個案子其實也不是非得傅言在場不可，主要是因為這個案子本身就是傅言的朋友托付的，換而言之，如果沒有傅言就沒有這個案子，而傅言那位朋友就是警察局那位将案件放過來事務所的警察，王宏宇行走商業這麽多年，積累到今天，自然知道人脈的重要性，別的還好說，這種機關部門好不容易搭上關系，按着王宏宇商人的本質，自然不能輕易錯過。

傅言就是瞅準這一點，才用工作的關系又把他們兩個人綁在了一起。

谷歡雙手一攤，“你要不要先出去，案子詳情我還沒看完。”

傅言起身走到窗邊，擡手用一旁的小花灑給谷歡辦公室的盆栽澆水，“你看啊，我不打擾你。”

可他站在這裏，谷歡就根本沒有辦法集中精神，這個想法好像被傅言洞察了一樣，回身一笑，“除非你承認我比案子更能吸引你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