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在市中心的餐廳,許鹿跟着杜悫,剛到餐廳.

夏季洋的電話來了,開門見山的說:“小鹿快來醫院一趟,姑姑不太好。”

許鹿站住腳,下意識的攥緊電話,皺起眉問:“她又怎麽了?”

夏季洋說不清楚,只急着喊她:“三兩句說不清楚,你先來一趟!”

杜悫見她沒跟上來,轉身看着她,她有些難以啓齒,和他們抱歉的說:“不要意思,醫院來電話,上手術的,不能和你們吃飯了。不好意思。”

幾個人替她抱不平,嘴貧的季劍說:“做醫生現在真是人身自由都沒了。”

許鹿不太撒謊,對着他們的熱情不知怎麽應付,又想起還欠杜悫幾頓飯,趕緊說:“有機會下次再請你們吃飯吧。今天真的不好意思。”

一幫人熱情難擋,哪裏肯讓她請客,但是都應聲的很好。

五個人硬是下樓送她直到上車。

到醫院後才知道,夏瑾做完手術沒幾天就回了劇組,先去拍文戲了,把腿又傷了。

梅陽生在路上給她打了幾次電話了,她上樓看見他在樓道裏打電話估計是在罵劇組的助理,見她來了立刻閉嘴,趕緊挂了電話問:“等一下片子出來你請主任看一下片子,現在她在休息,你們別吵。”

許鹿推開門,房間裏人又是滿的,外婆,舅媽夏季洋她的助理都在。

所有人都扭頭看着她。

她站在門口實在沒有和夏瑾說的,後悔當初多事把她招來了。

外婆站起身說:“小鹿來了?你媽剛睡着。”

所有人都是這幅和稀泥的模樣,許鹿有些煩,只說:“傷到舊傷的話沒什麽危險,就是第二次手術後休養時間長一點,她自己能消停,你們都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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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瑾已經醒了,見她站在門口,和她說:“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許鹿的耐心都耗盡了,舅媽見勢站起身趕緊拽着她,讓她坐下,她掙紮不開,被拽到了床邊。

她看着夏瑾,和她連說話的心情都沒有。

看了眼夏季洋徑自出門去了。

夏季洋回回都做替死鬼,跟着她出了門,又覺得騙了她,不厚道。

許鹿背靠在牆上,鄭重的和他說:“我和她之間隔得是人命,那是我們倆的事,誰也過不去。誰也攙合不進來,你們明白嗎?”

夏季洋原本以為和她這個表妹這兩年算熟悉了,豁然才發現,她和誰也不親近,他們在她眼裏就是認識的人。

那些關于人命的事是她的往事,誰也不能幹涉。

他有些歉疚:“小鹿,對不住我……”

許鹿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許鹿回家不多會兒杜悫帶電話來問:“許醫生現在還忙不忙?”

許鹿剛煮了面,一手在撈面一手接電話,他果然知道她撒謊。

笑問:“怎麽?”

杜悫那頭有些吵,他還在低聲指揮別人,低語一陣後才說:“如果方便的話,下午給你送桌子。”

許鹿驚訝:“桌子好了?方便的,我已經回來了,今天一直在家,方便的。”

那頭一陣低笑。

許鹿有點尴尬,咳了一聲問:“那我把地址發你手機上?”

杜悫說:“行,到了給你打電話。”

許鹿以為工人來送,吃的飛快,頗有些等不及。她吃完還沒來得及收拾舊桌子上的書他們就到了。

杜悫親自來送,帶了一個年輕師傅一起搬,杜悫穿了件黑色的襯衫,看起來像個參加會議的老板。袖子挽起一截,露出腕表,許鹿不經意看了眼,卡地亞男士腕表。看起來實在不像個送桌子的。

進門後,她不好意思的說:“我還沒來得及把舊桌子搬出去。你們要等一下,我收拾一下桌子上的書。”

客廳實在小,只能把舊桌子搬出去新桌子才能放新進去,桌子上大半都是醫學類的書,有些草稿筆記本電腦,有些書半開。她的工作還沒有完成,杜悫替她收拾電腦,許鹿不好意思,笑說:“我剛從醫院回來,還沒來得及收拾。”

杜悫一直不說話,靜悄悄的看她,意識到她有些窘迫,才問:“你只有今天一天的休假嗎?”

許鹿沒想到他問這個,笑說:“明天早上也有假,下午上班。”

她說着又笑起來,頭發不像在醫院時紮起來,而是散着披在肩上,有點毛茸茸的,看起來不像是醫院裏那個嚴謹的許醫生。

杜悫又想起她那時候,短頭發,紅着眼,眼睛裏都是恨意,恨不得殺了他。

許鹿打算把桌子搬進卧室,桌子确實不大,清理完後杜悫一個人搬起問:“這張放哪裏?”

許鹿忙給他開門,她卧室裏很簡單,顏色很素淨,杜悫掃了一眼床頭櫃上放了個鬧鐘和幾本書,再不敢多看,放下桌子就出去。

許鹿沒想到杜悫親自來送,實在窘迫,異性第一次來她這裏,這人個子太高大感覺站在她的小房子裏看起來有些束手束腳。

新桌子寬大很多,許鹿特別喜歡這樣式。年輕的師傅搬完後就走了,剩杜悫一個人,許鹿給他倒水,他坐在沙發上,茶幾上也是書,他有些失笑,她怎麽就這麽多的書,到處都是。茶幾上放的是幾本小說,書中間插着書簽。

許鹿端着水出來,他立刻眼神望向窗外,似不經意的問她:“你平時是不是都沒有周末?”

許鹿把水遞給他才說:“休假看時間,我們的假不是按周末休息的。不過休息的時候不多。”

杜悫大概想吸煙,把手放在嘴邊徘徊了幾次,許鹿想說你實在想抽就抽吧,但是又覺得顯得太突兀,就沒開口。

杜悫接着說:“城西有個戶外運動場,如果有時間可以去那裏玩。你們應該多鍛煉身體。”

許鹿問:“是不是上次那幾個朋友開的?”

“嗯,你可以直接進去,也有室內運動場。”

許鹿笑起來說:“看來請你吃飯已經解決不了問題了。”

杜悫手機這時響起,他掏出來看了一眼,挂了。許鹿趕緊站起身說:“你要是忙的話就先去忙吧,我完了再聯系你。”

杜悫站起身想說我完了再聯系你,結果被她搶了,也笑起來。他的五官實在英朗,笑起來有種說不出的味道,許鹿不好意思多看,又補充說:“那個,早上說了請你的朋友吃飯,如果方便的話,到時候聯系。”

杜悫依舊淡淡的笑着,有點漫不經心的應聲:“嗯。”

許鹿摸了把額頭實在沒什麽說的了,只好送他下樓。

她下樓沒帶手機,等上樓後看到有幾個未接電話都是夏季洋的。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回過去,響了很久沒人接。

等她挂了那邊才又打過來,夏季洋有了早上的事,不敢再着急忙慌的叫她了,鎮定的說:“姑姑突然昏迷了,呼吸不順暢,剛檢查完。人還沒醒過來。”

許鹿冷靜問:“有什麽具體症狀嗎?比如發熱或者是嘔吐之類的。”

夏季洋也說不上來,“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她琢磨了片刻才說:“我知道了。”

她沒說什麽,夏季洋也不再聽奶奶說的無論如何把小鹿叫來。見她冷淡也不着急,趕緊挂了電話。

她不知道該和誰打聽,只好打電話給季澤,季澤接了電話就問她:“你又知道了?”

許鹿問:“什麽?

季澤說的幹脆:“你說什麽?你給我打電話為什麽?”

許鹿沒話說,老實說:“托你打聽個事。”

季澤更幹脆:“恨不得所有科室的主任給她做檢查。沒什麽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得了結果,許鹿也覺得自己多事,吶吶說:“那行,就這樣。”

許庭越極少給她打電話,這時候來電話,許鹿不知道該不該接。

“爸。”

“也之,你閑的的話來一趟我這兒。”

許鹿大名叫許也之,弟弟許彌叫許益之。

名字都是爺爺取得,來自一個歷史學系的老教授對取名的執着。

許鹿小時候覺得她的名字難聽的像個老頭兒名字,家裏也就爺爺奶奶喊她大名。

許鹿和許彌是爸爸許庭越給他們姐弟倆取得小名,他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文藝細胞,全都給了孩子。

他後來很少叫她也之,他很生氣的時候才會叫她也之。

許鹿去的時候他們已經下班了,他還穿着白大褂,見她進來,站起身下樓。

許鹿跟着,一句話不說。

知道他全知道了,她不知道是誰和他說的,又是怎麽和他說的。

許庭越看不出來生氣,站在樓道裏定定的看着她然後聲色俱厲的說:“我之前怎麽和你說的?把心思放在該放的地方,你年紀小,意氣用事一次兩次都可以,但是不要一直這樣,不要一直小孩子行徑。你該成熟很多。”

自成年後他從沒這樣教訓過她,許鹿聽得心裏堵得喘不上來氣,委屈卻哭不出來。

心想:你們都會忘記,都會粉飾太平,都會把過去當過去。你們怎麽就不想想我,不想想小彌。

如果當初死的是我,我說不準就不恨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回憶……

進入倒帶環節。

耐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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