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等待,最煎熬。
許鹿一晚上胃疼到渾身都在抖。她根本不敢閉眼,也拒絕和夏瑾說話。
整整一夜,所有人的眼睛都睜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梅陽生買了吃的,誰都吃不下。
許鹿趴在洗手間裏吐得全是膽汁。
一直等到中午十二點,綁匪那邊的電話才來。
電話號碼已經換了,交易地址定在北郊的鋼材廠的倉庫裏。
交易時間,下午三點。
電話一挂,警局的電話就來了,吳穹先講了他們的部署,許庭越沉默了片刻才說:“先不說部署,錢給了也行,我們只要人安全。或者等我進去用錢把人換了,你們再行動。”
許鹿臉色白的吓人,不肯去醫院,死熬着等消息。
許鹿在家等消息,夏瑾和梅陽生還有許庭越去了。警局的人随後。
三點過半,許鹿忍不住打電話給梅陽生,梅陽生氣的咬牙切齒的說:“不知哪個孫子洩露了消息,跟來了記者,交易又取消了。”
許鹿吓得失聲痛哭。
下午警察局那邊給了消息,一個實習的記者通過警局實習協警打聽了消息,跟着去了偷拍,為了拿第一手資料。實習協警已經立即停職等待處分,實習記者無聯系,叫盧文慧。
晚上七點,綁匪再次來了消息,态度已經變得窮兇極惡,不肯再讓許彌說話。許庭越小心翼翼的應聲,極力的表達保證人質安全,再次保證交易時只有他一個人。
一直到晚上十點,才再次通知地方換在了東郊的民宿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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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說那裏是個開發到一半的村子。到處都是爛尾樓,很荒涼。
許庭越不準任何人跟着,包括警察。第二天他一個人前往。
許鹿吓得一句話不敢說不敢問,誰都不敢提一句小彌安不安全。
夏瑾停了工作待在奶奶家等着,許鹿連正眼都不看她。
中午十一點,許庭越沒回來,警局的人已經開始大肆緝捕綁匪。昨日失聯的實習記者又追到東郊民宿,綁匪當即逃逸。再無聯系。
等他們到了東郊民宿時警察正在勘測現場,那個實習記者也在。二十幾歲大學剛畢業的女生。身上有傷,看着他們怯怯的。
許庭越站在車前神情都有些呆滞。
新聞報道下午就出來了。
東郊民宿綁架案,人質系女星夏瑾的兒子。
亂成一鍋粥了。
爺爺上了年紀誰也不敢和他說結果,奶奶這幾天已經暈了幾次,許鹿不敢和她說,也不敢哭。家裏需要她和爸爸兩個人照顧。
不知是夏瑾找了人還是爺爺請了人,出動了特警。
在最後一次交易時間後的第四日,綁匪被抓獲,一共三人。
小彌不知所蹤。
許鹿剛聽到消息,整個人都奔潰了。
許庭越抖着手抱着她,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比誰都難過,但是他必須當再他們前面。
綁匪還在審訊中。他們還要等消息。
夏瑾哭得眼睛通紅嘶聲力竭的哭喊問:“我的小彌呢?我的兒子呢?你們警察幹什麽吃的!!”誰也說不出來話。
許鹿哭着兇她:“你哭什麽,你哭的讓所有人知道小彌出事了?小彌要是出事了,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她怕爺爺奶奶出事。
一直到第七日,綁匪才松□□代在北郊鋼材廠倉庫交易失敗後,人質就被害了,因為交易當天出現了記者和警察。他們以為必死無疑了,所以下了狠手,之後棄屍在倉庫後的山上。
許鹿聽見小夕當場就昏過去了。
小彌是許庭越一個人接回來的。
即将進入六月,這幾天突然下起連陰雨,許庭越一個人開車去接小彌,許鹿醒來後小彌已經被許庭越送進殡儀館了。
許鹿去看他,她穿了件他的外套,前幾天他還和她講:“姐,等我考完試,那幾件衣服你幫我買吧,鏈接我給你發手機上了。”
就這麽幾天,衣服她早買好了,等他考完給他驚喜,他都沒來得及穿。
許庭越一路摟着她,她哭得站都站不起來。許庭越看不出來情緒,只是看什麽都呆呆的。誰和他說話他都好像聽不見。
小彌被清洗過,臉色發白,像平時睡着了一樣,乖乖的。
許鹿情緒有些失控,抖着手伸手握他的手,他的手僵直冰冷,許鹿雙手握着,将他的手貼在她臉上,他手腕處青黑一片,還有傷口,她心疼的要命,撕心裂肺的的哭的跪在地上站不起身。
許庭越靜靜的抱着她,一句話不說。
審訊報告她看見了,其中一個綁匪是夏瑾現在住的小區的保安。盯着小彌和夏瑾有段時間了。許鹿看到報告,想她和夏瑾之間除了恨,其他的感情,什麽都沒了。
爺爺奶奶在她看了小彌的第二天知道了。
兩個老人當着他們的面不肯流淚,奶奶抱着許鹿跟她一直說:“你該休息了,你不要眼睛了?”
她已經幾天沒合眼,不肯吃不肯睡。
她哭得嗚咽不成聲:“明明都好好地,他過兩天就高考了,他跟我說他要拿狀元,讓我陪他出去玩的,我連錢都給他準備好了。怎麽會出事呢?怎麽會呢?”
奶奶抱着她,紅着眼睛不肯讓她看見。
爺爺從頭到位一句話都沒說。不肯和許庭越說話,不肯和夏瑾言語。
他們為人父母沒有盡到責任,他不肯原諒他們。
配合警局那邊出了驗傷報告後,就要為小彌準備後事了。
夏瑾不肯罷手,綁匪的審判沒結束,她聲勢浩大的要找那天那個實習記者。直到小彌出殡那天,她都沒能将那個實習記者繩之以法。
對方家世背景比她想的要厲害的多。那天回去後就被保護了,連警局那邊都查不到檔案。許庭越甚至被對方家長邀請談話。
夏瑾掌握的信息,其父是市組織部部長,盧關霖。外家姓何,省裏關系。
權勢壓迫人,最讓人無還手之力。
那天那個女生來了,她家裏大概為了保險起見,她身邊有五六個人陪同。
許鹿穿了件黑色及踝的裙子,紅着眼站在最前面,像只鬥獸,看見那個女生,想殺了她。
那女生個子比她小,面色好似有愧色,又像沒有。
也對,身後有那麽多保駕護航的人,她能有什麽懼意?
許鹿恨極了,她從沒想過,促使小彌死亡的是一個女生,一個急功近利為頭條新聞的女生。
她紅着眼走近她伸手就給了她一耳光,身邊的一個人當即擋在前面伸手抓着她雙臂,不讓她動彈。
她哭喊:“我弟弟死了,你怎麽能不去死!”
她紅着眼,哭得嘶聲力竭。
盧文慧被人拉着拽到身後,她拽着拉着她的那人的胳膊,那人個子很高,站得筆直,任她怎麽拽都不動一步。她哭得站不起身,許庭越追來伸手摟着她,她絕望的罵盧文慧:“你永遠都不配做個新聞工作者,你是個殺人犯!一輩子的殺人犯!”
回去後她就病了,持續的高燒不退,半個月,瘦的不成人形。
期間梅陽生來看過她,說是夏瑾住院了,吃了安眠藥,被發現了。許鹿眼眼睛都不眨,望着房頂發呆。她現在要死要活有什麽意義?和她沒關系。她也不想關心。
許庭越照顧了她半個月,寸步不離,她心裏難過的要命,知道爸爸已經做了處理,也不再提起小彌,不再提起新聞系的那個女生,認了這個結果。
可是她現在不知道該怨誰恨誰,最後只能怨她自己,怨夏瑾,怨許庭越。怨自己沒能看好小彌,願他們沒有盡到父母的責任。
許庭越不管她怨不怨,每天守着她。她倔着性子說:“爸,小彌沒了,我覺得我也活不久。”
許庭越一句話不說。
不和她聊天,不接她的話。
住院的時候季澤來看她,她暴瘦的厲害,他心疼說:“好好養身體,要不然就換成我做你的主治醫生。”
她笑起來,眼睛裏全是眼淚。
最後奶奶去學校替她辦了交換生手續,出院不到一個月她就被許庭越送往德國萊比錫大學做交換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杜悫就是那個站着像山一樣不動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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