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許鹿一邊給陸領打電話,一邊等着夏露,她在洗手間裏吐得一塌糊塗。
等她出來,人有些不清楚了,許鹿摟着她,要帶她去拿包,快到包間門口了聽見身後人叫她:“許醫生?”
許鹿扭頭過去,見杜悫和一個男士看着她。杜悫穿了件黑襯衫,個子太高,燈光閃爍,臉色不明,看着有點危險。
許鹿心裏松了口氣,趕緊說:“能不能幫我進去拿個包,她喝多了,他們不放人。”
旁邊男士笑說:“嘿,什麽人這麽沒品?這麽糟踐女同胞?”
杜悫和她介紹:“這我弟,杜譽。這是老爺子的醫生,許也之。”
杜譽笑的很是歡快,沖她笑說:“早說呀,遇上咱家的恩人了。”
夏露人大概已經昏沉了,全身都靠在她身上,她琢磨着這陸領死哪兒去了?
杜悫敲了門,夏露包間裏的男人又出來了,杜譽認識那人,笑着打招呼說:“哎呦,咱們是岔了路沒遇上,怎麽就沒看見幾位在這呢,我們家這兩姑娘喝大了,趕緊要回家了。我來陪幾位走幾個?”
他們這幫子弟兵雖說家境都是數一數二,出來做生意,就是嘴損了點,但是從來不仗勢欺人。幾個人巴巴的送他們出來。杜悫一直沒說話。杜譽介紹的時候都說:“這我哥,他這個人話不多,不怎麽出來走動,不像我到處愛瞎混。”
幾個聽得更小心。
許鹿摟着夏露實在等不到陸領,出了門和杜悫兄弟兩一直說感謝:“真的謝謝你們了,要不是碰不上你們我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大約看她一身打扮問:“你剛醫院過來?”
許鹿下意識低頭看了眼她的鞋,幹巴巴的笑着說:“我剛下班。過來接人。”
杜譽比季劍都健談,三兩句把她打聽了個清楚。
“喲,這麽辛苦?手術剛下?哎,做手術是不是很刺激?你們醫生是不是不能沾酒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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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鹿笑起來,:“病人沒意識,只露病竈,其實和你想的不一樣。沒什麽特別的。也沒那麽神秘,有的醫生酒量非常好。”
杜譽咂咂嘴戳了把杜悫,擠眉弄眼的笑,杜悫當沒看見,和她囑咐:“那就早點回去休息吧,你們一天起碼工作十幾個小時。”
她笑笑,不知該和他說什麽,他說話總是先她一步。
正想着再叫一聲陸領這混小子,結果還沒撥電話他人就從門裏出來了。
陸領今晚算是慶賀,他的紀錄片明天上映。幾個熟識的朋友簡單的一個局,叫了許鹿,結果等了一晚上不見她來。其實存了私心,他自己有點小私心,想讓許小鹿誇他一次。結果等他出了門才看到她和杜悫兄弟兩在門口聊天。
許鹿氣的想罵他,他倒是無所謂,痞了痞氣的問:“許小鹿,你怎麽在這兒?”
他和杜譽在聚會上見過算認識,三個大男人說話都很掌握分寸。許鹿像從外闖進來的人一樣,和他們聊不來。
許鹿有些累,晚上手術結束後都沒有歇息,皺着眉說:“今天已經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請你們吃飯。再見了。”
夏露在車上睡的人事不省。
杜悫和她告別:“路上注意安全。”
她笑笑沒說話。陸領見她大概生氣了,皺着眉問:“許小鹿,搭個車呗,我喝酒了。”
許鹿淡淡說:“那你打車直接回去吧。我車上還有人不方便。”
陸領不敢再造次,讨好說:“那你帶我一程,等到了附近我自己回去。”
許鹿本就是來接他的,再沒說話自己上車。
陸領開了車門大呼:“我……這位喝了多少?”
許鹿不耐煩說:“要走快點。”
陸領厚着臉皮笑:“你怎麽這麽暴躁?”
杜悫和杜譽兩人站在馬路邊上一直等許鹿走了才進去。許鹿伴随着陸領的喋喋不休的強行聊天,一路上沉默的一句話不說。
陸領意識到真惹了她了,趕緊道歉:“許小鹿對不起,我真沒看見電話。”
許鹿眼睛有些澀沉着聲說:“後悔來接你了。”
陸領喝了些酒,皺着眉坐在她身邊仰起頭閉上眼睛,再沒說話。
走了一會兒,許鹿轉頭看他,皺着眉問:“你沒事吧?還能走嗎?”
陸領閉着眼笑了下:“許小鹿,前面路口停下,我打車回去,你路上注意安全。”
許鹿原想罵他一頓,和他解釋下不是沒去找他,但是見他半死不活的樣子,人都不知道清不清醒,所以就沒提。
到路口替他叫了車付了車費,把他送走才上車。後面那個又醒了,急着問:“那誰呀?不是天逸傳媒太子爺?”
夏露說完又閉嘴,想起夏瑾了。
許鹿沒接話問:“你們怎麽回事?怎麽談生意去酒吧談?”
夏露摸了把額頭,啞着嗓子說:“現在生意不好做,名聲身家不夠硬,都是這麽來的。有點透支身體。”
說完又縮起來和她撒嬌:“我今晚又要去騷擾你,容我休息一晚,明天起來又去做女強人。”
許鹿沒什麽能勸的,只能進料照顧她,讓她盡量舒适。
早上剛上班接了個病人,十七歲,今年六月高考,結果身體不能拖了才來醫院,風濕性心髒病。
男孩子很瘦,叫楊懿。人很腼腆,見誰都笑笑的。
從小有病,家裏困難,拿不出手術費所以一直拖着。只有個姐姐,父母都沒來。
許鹿用聽診器能聽見他心髒明顯的雜音,檢查結果還沒全出來,彩超上典型的二尖瓣狹窄,後期的并發症還有很多。這個病人特殊,到時候手術需要主任确定。她整理檢查結果,下午科室裏的老師都給了意見。但是一直都不見家屬。
晚上許鹿下班的時候遇見病人姐姐匆匆忙忙的來。
許鹿多嘴問了聲:“病人的監護人呢?”
那個姐姐看起來也很年輕,看起來不超過二十五歲。叫楊毓。瘦瘦高高的,長得很漂亮。許鹿問了後她有些難以啓齒的說:“都不在了。就只有我和我弟兩個人。”
許鹿皺了下眉,最近手術很滿,她弟弟手術至少在兩個星期以後。
她問:“那關于病人治療,家屬有什麽想法嗎?”
楊毓有些艱難的斷斷續續說:“我弟弟小時候就開始這樣,那時候檢查過,說兒童在發育期,如果做手術,成年後還要做第二次,所以才拖到了現在。手術費我快湊齊了,這次多少錢我都要給他治。他不能再拖了。他學習很好的,真的。”
說着就開始哭。雖然她語無倫次的,說的話也沒什麽重點。
許鹿猛的把頭轉向門外,突然忍不住的想哭。
她平息了下情緒,才又說:“手術到時候會找你們詳細談的,這段時間先開始詳細檢查,然後才能定手術方案。”
季澤說他手裏過去的病人,什麽狀況都見過。許鹿這麽多年了,也算适應了。見了生死,也懂得掌握不了命運,那些情緒沒什麽益處。但是所有和弟弟有關的,她依舊忍不住。
回去的路上走了半路又拐道去接許庭越,許庭越見了她也不奇怪,和她絮絮叨叨的講手術,講病人。
許鹿聽他講話,就覺得安心,她總歸不是一個人,還有爸爸陪她。
和陸領約的時間,下班打電話,陸領接了電話和她抱歉說:“小鹿,我今晚可能沒時間了。”
許鹿也不介意說:“那行,那我一個人去了,你忙你的吧。”
紀錄片的排片不多,上座率也不多,廳裏稀稀拉拉坐了十幾個人。
許鹿的位置在正中間。紀錄片是關于海洋生物。
第一站在墨西哥灣,快艇上的六人,有三個人是當地向導,其他三個是陸領和他的同事。陸領學攝影出身,出海後兩個人潛水,一個墨西哥人,另一個是陸領。兩個人相扶下潛後,鏡頭在水下,可見度很高。
極致的感官,讓人身臨其境。
兩人沖着對面的一堆不明物體游去,拉攏後冒出水,想游艇靠攏。尼龍網裏纏了一只巴西龜,個頭巨大。
六個人一直在用西班牙語交流,配中文字幕。許鹿第一次知道陸領的西班牙語這麽好。
他是個很執着的人。
他們放生了巴西龜後,海龜繞着水面翻騰了幾圈才向深海游去。鏡頭的最後是陸領穿着潛水服靠在游艇邊緣遠遠的凝望着海龜。中文解說非常煽情。黑暗中有幾個觀衆開始鼓掌,其他人也被帶動,稀稀拉拉的掌聲。
許鹿笑起來。印象中陸領好像幹什麽都心不在焉的。在她面前有點無所謂,她有時候很計較他是陸羽的兒子,有時候對他很不近人情。但是他是個很不錯的朋友。認識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讓她覺得不舒服。她對他了解很少,不知道他工作中原來這麽專注。怪不得娛樂新聞說起這位太子爺大都是誇贊,很少有緋聞。
他是個生活很自律的人。許鹿确信。
作者有話要說: 剛回來,估計你們都睡了。
陸領喜歡許小鹿。小鹿不知道。
陸領喜歡的非常隐晦。
我的男二號總是沒什麽影響力。陸先生表示不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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