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捉奸

“梨花出事了?”秦嬷嬷仍舊有些懵,只是見着那下人的臉色,便知道這事情怕是不小,連忙将身上衣裳穿上了。

那下人點了點頭:“是啊,快被人打死了。”

秦嬷嬷更是詫異,一轉身瞧見院子裏看熱鬧的人,目光落在阿蘭和蘇婉兮身上:“你們同蓮花一個屋的,跟我一起看看去,待會兒如果有什麽意外,也好将人擡回來。”

蘇婉兮和阿蘭一愣,對視了一眼,才點了頭,将衣裳鞋子都穿好了,才跟着秦嬷嬷出了門。

出事的地方,是在一處僻靜的院子裏,還未走近,就聽見張嬷嬷的怒吼聲:“小賤蹄子,打死你個小賤蹄子。看你長得好看做事也勤快,我才讓我兒子娶你,結果你這小賤蹄子知道我兒子傻了,就勾搭,勾搭!”

“我讓你四處勾搭,臭婊子,不要臉的狗東西。”張嬷嬷的聲音愈發地大了幾分。

“啊……”梨花的驚叫聲夾雜着痛楚傳來。

秦嬷嬷快步走了進去,就看見梨花身上只穿了一件肚兜,赤條條地趴在地上,身上已經滿是傷痕,身子一個勁兒地顫抖着。

張嬷嬷手中拿了一根竹片子,似是發了瘋一樣,不停地抽打着。

周圍站了許多圍觀的人,只是見着張嬷嬷那瘋狂的樣子,都不敢上前拉。

秦嬷嬷見梨花的眼神都已經有些渙散了,急忙扒開人群,沖了上去,将張嬷嬷手中的竹片子奪了下來:“張婆子,你這是做什麽?打狗也的看主人,這可是洗衣房的人。”

“看屁的主人!”張嬷嬷厲聲喝到,擡起腳直直地朝着梨花胸口踹去:“我好吃好喝地養着她,還等着她嫁過來給生個一兒半女的,府中人人都知道她是我定下的兒媳婦,都不敢碰,沒想到這賤貨竟然跑來勾搭上了趙家小公子的仆人……小浪蹄子!”

張嬷嬷手中雖然沒有了竹片,只是卻已經氣急,上前抓住梨花的頭,往地上撞去,直撞得頭破血流。

“毀了你這張臉,看你這麽勾搭男人!”

蘇婉兮站在一旁瞧着,目光像是一彎古井水,波瀾不驚。

“住手!”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四周一下子就靜了下來,仆人也都從中間分了開來,散到了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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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兮瞧着,一個中年美婦人緩緩走了進來,穿着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梳着飛天髻,頭上插着纏絲鑲珠金簪,皮膚白皙,瓜子臉,柳葉眉,眉眼間俱是風情。

“趙側妃娘娘,世子爺。”周圍的人連忙行了禮。

蘇婉兮才發現,那個男子也來了,就跟在趙側妃身後,穿着玄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面上沒有絲毫表情,沒有說話,就那樣站在趙側妃身後,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

“這是在做什麽?”趙側妃的聲音柔和,卻任誰也聽得出來,那話中的不悅。

張嬷嬷連忙道:“側妃娘娘,這丫鬟和趙小公子身邊侍候的侍從通奸,趙小公子年歲尚小,側妃娘娘您專程讓小公子住在這院子裏面,怕的就是有人打擾。這丫鬟和侍從竟然這樣膽大妄為,若是被小公子不小心瞧見聽見了,實在是……太過不堪。”

蘇婉兮垂着頭跪着,心中想着,這張嬷嬷也是個人精,若是只說通奸,說梨花是她未過門的兒媳婦,才鬧出這樣大的動靜,趙側妃定輕饒不了她。

可若是說,擔心趙家那位小公子瞧見,被帶壞了,趙側妃既然那般疼那位小公子,定會勃然大怒。

果然,趙側妃聞言,目光落在地上赤條條的梨花身上,眉頭就蹙了起來,眼中滿是怒氣:“府中竟然出了這樣不堪的事情,目無規矩,将這丫頭亂棍打死!那侍從在哪兒?”

趙側妃身後的侍從連忙應了,就将已經奄奄一息地梨花拖了下去。

張嬷嬷連忙道:“侍從,那侍從聽到了風聲,跑了。”

“跑,能往哪兒跑?派人去給我抓,抓了直接打死,不用回禀了。小公子在何處?可醒了?”

一旁的一個丫鬟道:“小公子晚上看書看得晚,睡得沉,且住的閣樓在前院,離得也不近,并未驚醒。”

“那就好,我去看看去。”

趙側妃帶着人去了前院,只是世子爺卻還在,他尚未開口,沒有人敢起身。

葉清酌的目光冷冷地掃過跪了一地的丫鬟小厮,在看向蘇婉兮的時候,微微頓了頓,半晌,才開了口,卻是對着張嬷嬷的,聲音中帶着一如既往的清冷。

“今日之事就此揭過,趙側妃好糊弄,本世子卻心如明鏡,若有下次,你還是莫要在這府上呆了。”

張嬷嬷渾身都在顫抖着,連連告饒:“奴婢知錯,再也不敢了。”

葉清酌目光望向前院中亮起了燈的閣樓,轉過頭道:“都散了。”

等着葉清酌離開了,衆人這才起了身,卻也不敢再發出聲音,都匆忙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洗衣房中的那些下人都還未睡,在猜測着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見着秦嬷嬷只帶了阿蘭和蘇婉兮回來,并未看見梨花,更是好奇了起來,阿蘭和蘇婉兮一進屋,就被團團圍了起來。

“快快快,說說,究竟出了什麽事?梨花呢?”一群人滿眼好奇地望着兩人。

阿蘭張了張嘴,正欲開口,就聽見秦嬷嬷暴怒的聲音傳來。

“還不睡覺是要翻天了是不是?要是不想睡,起來将明天的衣裳都給洗了去。”

衆人這才連忙散了,回了自己的屋中。

蘇婉兮和阿蘭也連忙躺到了床上,将燈滅了。

院子裏一片寂靜,半晌,才聽見阿蘭的聲音響了起來,帶着幾分悵然:“此前梨花膽子一直比較大,性格也張揚潑辣,卻不想,竟然這樣膽大妄為。”

蘇婉兮并未接話,阿蘭想起此前梨花對蘇婉兮一直刻意為難,幽幽嘆了口氣。

“就這麽把性命丢了,也是可惜了。”

阿蘭嘆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蘇婉兮閉上眼,白日裏被張嬷嬷踢過的地方還在隐隐作痛,只是今兒個的覺卻似乎好睡了許多,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偌大的楚王府中,卻仍舊有一處亮着燈光。

輕墨匆匆忙忙從外面走了進來,就看見葉清酌坐在搖椅上,竹制的搖椅輕輕晃悠着,葉清酌目光定定地看着屋頂,不知在想着什麽。

“世子爺讓奴才去查的事情,已經查到了。今夜出事那丫鬟,是那位姑娘同屋的,聽聞平日裏沒少欺負那位姑娘。今日下午,那姑娘去廚房給張嬷嬷送了衣服,晚上便出了這檔子事情。”輕墨低着頭,輕聲道。

葉清酌颔首,過了半晌,才喃喃道:“只怕并非巧合。”

輕墨聞言,擡眼看了葉清酌一眼,眼中帶着幾分詫異之色:“世子爺的意思是,是那位姑娘去告了密?”

葉清酌卻并未回答他的話,仍舊自言自語着:“借刀殺人,倒是有幾分小聰明。”

頓了頓,又緩緩閉上了眼:“只是在這楚王府中,光有小聰明,是遠遠不夠的。”

輕墨見世子爺這個模樣,笑了笑:“世子爺若是喜歡那位姑娘,直接将她放在身邊侍候便是,何苦這般大費周章的……”

話還沒有說完,葉清酌就蹙起了眉頭,輕墨在葉清酌身邊侍候了這麽些年,自然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氣,連忙轉了話茬子:“世子爺,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葉清酌點了點頭,站起了身來。

雖然蘇婉兮和阿蘭都并未說什麽,只是第二日一早,關于梨花的事情還是在院子裏傳得沸沸揚揚的。

“那張生雖然傻了,可是她嫁過去也是個正經娘子,總比做妾室強,過得至少比在這洗衣房好多了,她怎麽就這麽想不開呢?”

“什麽想不開,分明就是浪蕩。”

“聽說昨夜被抓着的時候,赤條條的,簡直不堪入目。”

“……”

蘇婉兮聽了一圈,卻沒有聽到有人為梨花說一句好話,連平日裏和梨花最為要好的梅子,也滿臉的幸災樂禍。

這些日子,蘇婉兮倒是明白了,丫鬟之間雖然明面上和平相處着,可是內裏的鬥争,卻是無比激烈的。事不關已,高高挂起,全當笑話聽了便是了。

梨花沒了,可是因着不再有人将自己應該洗的衣物扔給蘇婉兮,蘇婉兮倒是輕松了一些,剛到申時,就将該做的事情做完了。

做完了卻也不閑着,徑直去找了秦嬷嬷:“嬷嬷,奴婢手上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可還有其他事情吩咐奴婢?”

秦嬷嬷有些詫異地看了蘇婉兮一眼,吐掉嘴裏的南瓜子:“你倒是個乖巧的。”

頓了頓,才道:“去幫着整理收回來的衣物,下人院子裏的衣裳,仍舊你去送吧。”

蘇婉兮應了,進了一旁的屋中,幫着屋子裏正在整理衣裳的丫鬟一同整理,整理好了,就去送衣裳了。

到了廚房,就聽見廚房外面角落裏一陣哭嚎的聲音:“娘,我的媳婦兒沒了,媳婦兒沒了。”

蘇婉兮擡眼一瞧,便眯起了眼,那角落裏抓着張嬷嬷哭鬧不止的男人,蘇婉兮記得,就是那日在柴房之中想要對她不軌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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