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世子爺的溫柔
因着昨日之事,菁夫人不再吩咐她做任何事情,下面的人得了菁夫人的命令,更是不敢拿事情來打擾她。
一時之間,她倒是閑了下來。
心中煩悶,在院子裏呆了大半日,傍晚時候便去了廚房,這府中她唯一能夠倒些苦水的人,只怕就是阿蘭了。
阿蘭一見蘇婉兮,倒像是吃了一驚,忙拉着蘇婉兮往後院走,走到了僻靜處,才忙不疊地問道:“我聽聞,你昨夜承了寵,可有此事?”
蘇婉兮不由地苦笑:“竟連廚房都已經傳遍了。”
阿蘭望向蘇婉兮,四下看了看才輕聲道:“是菁夫人院子裏那個叫蝶釵的今兒一早來的時候說的。”
“那蝶釵年歲小,性子活潑,平日裏過來,和廚房裏的下人也聊得開。今早過來的時候,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眼眶通紅,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廚房裏的其他人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情。她說,菁夫人待你如親姐妹,你卻竟然勾搭了世子爺。”
阿蘭嘆了口氣,有些擔憂地望着蘇婉兮:“我與你雖然在一起的時日不長,卻也相信不會看錯人,此事究竟是怎麽回事?”
蘇婉兮将昨日的事情仔細說了,才蹙着眉頭道:“我并未承寵,我也不知世子爺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只是此事這樣一傳,阖府上下皆知,只怕我的日子不好過了。”
“莫非你同世子爺結過什麽仇?可是世子爺瞧着也不像是那樣計較的人啊?”阿蘭掩下心中的驚詫。
蘇婉兮亦是全然被葉清酌的行徑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只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
阿蘭見蘇婉兮這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半晌,才拍了拍蘇婉兮的肩膀:“事已至此,你小心些便是,這後宅之中,可莫要小看了一個丫鬟一個小厮,指不定他們背後絆你一跤,讓你爬都爬不起來。”
蘇婉兮颔首:“也別無他法了。”
“阿蘭。”廚房中在喊阿蘭,蘇婉兮見阿蘭忙碌,也不再叨擾。
一路上都有人對着蘇婉兮指指點點,蘇婉兮全當瞧不見,徑直回了院子。
菁夫人坐在正屋之中,瞧見蘇婉兮進來,連忙笑着喚道:“阿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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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兮連忙快步走到菁夫人面前,菁夫人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套碧色衣裙,似乎是新衣。
菁夫人将那套衣裙取了過來,親自展了開來,那是一套碧色緞織暗花攢心菊長裙。
菁夫人拿着衣裙在蘇婉兮身上比劃了片刻,才笑着道:“這是繡房送過來的新衣,本是給我的,我讓她們改小了一些,你比我瘦一些,穿着正好。”
蘇婉兮一驚,猛地擡起眼來望向菁夫人,慌忙跪了下來:“主子莫要折煞奴婢,奴婢不敢。”
“胡說什麽呢?這有什麽敢不敢的?世子爺對你好,若是瞧見你還穿着這下人衣裳,還不得責怪我薄待了你。且這本就是給你做的,你顏色好,且年歲比我小些,正适合這樣的顏色,快,進屋去換了,讓我瞧瞧。”菁夫人滿臉帶笑,将蘇婉兮扶了起來。
蘇婉兮正欲開口拒絕,菁夫人又喚了一聲:“青衣,去,給阿嬌将這身衣裳換上。”
蘇婉兮轉過頭,就瞧見屋中突然多了一個生面孔,心下一怔,人卻已經被菁夫人推着進了裏屋。
那被喚作青衣的丫鬟忙跟了進來,手中捧着那衣裙。
蘇婉兮意欲出去同菁夫人說清楚昨夜之事,那青衣卻猛地跪了下來:“阿嬌姑娘,主子讓奴婢給阿嬌姑娘換衣裳,阿嬌姑娘不肯,莫非是嫌棄奴婢笨手笨腳的?若是阿嬌姑娘要出去,那奴婢定會被主子責罰,倒還不如一頭撞死在了這牆上的好。”
蘇婉兮一怔,卻是有些無奈了,這丫鬟倒是個會拿捏人的,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她豈敢說不?
只得将那青衣扶了起來,任由着她給自己換了衣裳。
衣裳剛換好,菁夫人就從外面走了進來,一瞧見蘇婉兮穿着那衣裙的模樣,眼中閃過一道隐忍,又笑了起來:“那下人的衣裳,可真真将你的光華都給遮蓋了去,瞧這模樣,竟讓我都轉不開眼了呢。”
說完,又拉着蘇婉兮在一旁的梳妝臺前面坐了下來,又吩咐着青衣:“來,給阿嬌塗些胭脂,梳個好看的發髻,我這妝柩裏面的首飾那些,都可以拿來随便用的。”
那青衣連忙應了聲,蘇婉兮正要開口,那青衣連忙道:“阿嬌姑娘,先別說話,奴婢給你先塗一層面膏,莫要沾染到嘴裏去了。”
“我去外間等着。”菁夫人笑眯眯地出了內室。
青衣手腳快,慣會打扮人,不一會兒,就給蘇婉兮畫好了眉,面上塗抹了粉,又抹了胭脂,梳了個百合髻,取了燒藍鑲金花钿戴了,又拿了鴨青點翠鳳頭步搖簪了,最後取了一對藍玉耳墜戴了。
青衣給蘇婉兮裝扮完畢,目光才望向銅鏡裏面,銅鏡裏面的女子面容豔麗無比,一雙眼睛媚色天成,卻又帶着幾分清冷。
青衣連連嘆道:“奴婢見過好多美人,如今卻覺着,阿嬌姑娘,是奴婢平生見過最美的,清冷和柔媚,這兩種全然不同的氣質,在阿嬌姑娘身上皆有,卻全然不會有絲毫的不妥當。”
外間卻突然傳來下人請安的聲音:“奴婢見過世子爺。”
蘇婉兮心中“咯噔”一下,葉清酌來了。
菁夫人方才又是給她穿新衣,又是讓她梳妝打扮的,就是因為葉清酌來了?
外面卻已經傳來了菁夫人含笑的聲音:“世子爺,妾身今兒個可給世子爺備了一份大禮,世子爺定然會歡喜。”
“哦?”葉清酌的聲音仍舊帶着化不開的寒意,似乎興致缺缺的模樣。
菁夫人亦是不急,只笑着問道:“好了嗎?”
青衣連忙在裏間應着:“好了。”
說着就拉着蘇婉兮掀開了簾子走了出去。
蘇婉兮臉上滿是不自在,心中愈發的不安了起來。
葉清酌轉過頭來,目光落在蘇婉兮的臉上,頓了好半晌,卻并未說話。
菁夫人見狀,咬了咬牙,“噗哧”一聲笑了出聲,而後才連忙拿了錦帕掩嘴道:“瞧世子爺都看傻了,方才妾身瞧見也驚了一跳呢,倒是不知,阿嬌妹妹一大半,竟這樣美,哪怕是說傾國傾城也不為過的。”
葉清酌淡淡地收回了眸光,卻并沒有反駁菁夫人的話,甚至還輕輕點了點頭:“嗯,是極美的。”
菁夫人面上笑容一頓,複又展顏:“世子爺見慣了美人,都說阿嬌妹妹極美,那定是極美的。有這樣的美人在,世子爺今夜是不是要留下來用個晚膳?妾身都讓人備好飯菜了。”
葉清酌不置可否,沒有起身,卻也沒有再看蘇婉兮。
菁夫人忙吩咐了丫鬟将飯菜擺上了桌子,一面笑着招呼蘇婉兮道:“阿嬌妹妹快坐過來,一同用膳。”
葉清酌仍舊未開口,蘇婉兮苦笑,眼前這情形,卻像是将她置于火上烤一般,可是卻也不敢違逆,只得走了過去。
菁夫人站起身來,拉着蘇婉兮在葉清酌的另一邊坐了下來,吩咐了下人為葉清酌和蘇婉兮添了飯。
蘇婉兮胃口全無,只将自己當作不存在一般,默不吭聲地望着眼前的飯菜。
菁夫人倒像是沒有絲毫的不自在,不時地幫葉清酌和蘇婉兮夾些菜,蘇婉兮愈發地坐如針氈。
葉清酌亦是一聲不吭,吃了一般,目光卻突然彎了彎,落在了蘇婉兮的碗中,伸手夾了一筷子雞絲黃瓜放在了蘇婉兮的碗中:“怎麽?飯菜不合口味?喜歡吃什麽?我讓人做去。”
聲音溫和得全然不像是葉清酌。
蘇婉兮只覺着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全身僵得不成樣子。
菁夫人似乎也是吓了一跳,才連忙告罪道:“是妾身的不是,一直不知曉阿嬌妹妹喜歡吃什麽,阿嬌妹妹若是有什麽喜歡吃的,同我說便是。”
蘇婉兮忙搖頭:“奴婢都喜歡吃,不挑食。”
聲音中竟隐隐帶着幾分顫抖。
葉清酌見狀,眼中閃過一道興味,又夾了一些珍珠雞給蘇婉兮:“既然不是不合胃口,就多吃些,你太瘦了。”
這一回,蘇婉兮卻是連苦笑都沒了力氣。
這葉清酌,分明就是在可以刁難她。
葉清酌這樣體貼她的行徑,落在菁夫人的眼中,只怕在心中早已經将她碎屍萬段了千回萬回。
明明是極好的飯菜,卻讓蘇婉兮覺着味同嚼蠟。
鋒芒在刺的吃完了晚膳,葉清酌也不欲在屋中多坐,站起了身來。
蘇婉兮這口氣還未松下去,就聽見葉清酌的聲音傳了過來:“外面在飛雪,阿嬌,你去給我拿一把傘來吧。”
蘇婉兮咬了咬唇,去取了傘出來,葉清酌接過,手卻像是故意一般,輕輕摸了摸蘇婉兮的手背,而後蹙了蹙眉頭:“手怎麽這麽涼?還不回屋去歇着。”
葉清酌說完,就将傘遞給了輕墨,輕墨忙不疊地撐開了傘,同葉清酌一直出了院子。
立在蘇婉兮身後的菁夫人才将眼中洶湧的恨意遮掩了下去,快步走到蘇婉兮身邊,笑眯眯地道:“外面涼,快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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