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失寵

蘇婉兮哭得肝腸寸斷,菁夫人嘴角的笑意卻愈發的濃了起來。

勸了一會兒,才将蘇婉兮勸回了院子,菁夫人叫了丫鬟來,扶着蘇婉兮進了屋中。

蘇婉兮剛一坐下,就擡起眼來望向菁夫人:“堕胎藥呢?”

目光帶着冷漠:“我将這孩子流掉,世子爺就會原諒我的。他說過的,他不會抛棄我的。”

菁夫人神情一頓,笑了笑道:“大夫已經走了,這三更半夜的,也不便将大夫又叫回來,此事明日再說吧。況且,那藥極其傷身子,你方才哭了這麽久,身子本就虛弱,這個時候再喝那藥,萬一出了什麽意外還如何是好?”

蘇婉兮聞言,喃喃地道:“是啊,我得把身子養好,世子爺不喜歡女子這樣柔柔弱弱哭哭啼啼的。”

菁夫人諷刺地看了蘇婉兮一眼,站起身來回了前院。

蝶釵聽見了菁夫人方才從蘇婉兮說的話,心下詫異,等進了寝屋,便按捺不住心中疑惑,問着:“主子不是準備在那堕胎藥中做手腳,将阿嬌除掉的嗎?”

“那樣一來,即使世子爺問起,也可說,是阿嬌身子太弱,承受不住那虎狼之藥,因而沒了的,那樣一來,即便是追究也追究不出個緣由來,為何主子突然就變了主意?”蝶釵一面打量着菁夫人的神色,聲音愈發低了一些。

菁夫人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嘴角微翹,眼中帶着一抹煞氣:“是啊,我突然就變了主意。方才我去了世子爺院子裏,發現世子爺怕是對那小賤人還是有幾分情意。若是那小賤人就這麽死了,說不定還會讓世子爺一直在心裏惦念着。”

菁夫人笑容轉冷:“我斷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聲,我要讓世子爺先厭棄了她,然後一點點将她折磨至死。”

蝶釵眼中劃過一抹狠辣,忙問道:“主子打算如何做?”

“先前,阿嬌那賤人以為自己果真有了身孕,才同我老實說了,說她剛進府的時候,的确被那張生給強要了。雖然我早已知曉此事,可是如今她親口說了,意義還是不同的。”菁夫人長長的蔻丹劃過椅子扶手上光亮的漆面。

蝶釵忙捂住了嘴:“竟然是真的?”

菁夫人并未回答她的話,只冷笑着道:“既然都已經讓我聽見了,我自然不能當作什麽都不知曉,明日,你将這件事情散布出去。我就去禀明了世子爺,說那小賤貨親口承認了,肚子裏的孩子是張生的,求世子爺做主,将那小賤貨許配給張生,稚子無辜,給孩子留一條生路。”

“世子爺即使再喜歡那小賤貨,一旦鬧得阖府皆知的地步,他也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同意将那小賤貨許給張生,二是處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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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釵眼睛亮了起來:“不管是哪一種選擇,對主子都是有利的。”

“是啊,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和我搶男人,我就要讓她付出最慘痛的代價。”一聲尖銳的聲響滑過,菁夫人将一直劃着扶手的手擡了起來,吩咐着蝶釵為她洗漱。

晚上的動靜鬧得着實不小,加上衆人皆知,世子爺的新歡在菁夫人的院子裏,第二日一早,就都在打探昨夜發生了何事。

不過下午,流言蜚語迅速地傳遍了府中各處。

大部分關心着此事的人都知曉了,最近得世子爺寵愛的那位阿嬌丫鬟,竟然有了身孕,可惜不是世子爺的,聽聞是廚房裏一個叫張生的小厮的孩子。世子爺惱怒非常,下令讓人熬了堕胎藥,灌那阿嬌喝了。

而關于那個阿嬌如何同張生有了關系,又如何用盡心機爬到了菁夫人院子中,如何當着菁夫人的面勾引了世子爺的故事,卻是有了許多個故事,傳的沸沸揚揚的。

而後,竟還有人在張生的房中搜出了女子的貼身衣物,有洗衣房中的人認出,說那是阿嬌貼身的東西。

一時間,故事更加地精彩了起來。都說阿嬌雖然第一次是被張生強了,後來食髓知味,竟也時常同張生暗中約會,那些貼身衣物就是最好的證據。

第三日,流言有了愈演愈烈的趨勢,菁夫人見時機已經成熟,打聽到世子爺在府中,便仔細收拾妝扮了,去了清風院。

葉清酌不在院子裏,大抵是去給王爺或是王妃請安去了,菁夫人在院門口等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才瞧見穿着一身黑衣的葉清酌遠遠地走了過來。

葉清酌走到院子門口,卻連看都未曾看菁夫人一眼,徑直就入了清風院。

菁夫人心中一顫,忙跟了上去:“世子爺,妾身來是想要求世子爺一件事情。”

葉清酌仍舊未曾搭理她,菁夫人咬了咬唇,忙道:“阿嬌已經親口承認了,她腹中的孩子是廚房裏面一個叫張生的小厮的。”

葉清酌的腳步這才停了下來:“她親口承認的?”

“是,是阿嬌親口說的。她說她被世子爺帶回府的時候渾身是傷,那張生瞧她容色姣好,就起了色心,趁着柴房中無人之時,強迫了她。她雖然一急之下将那張生打傷了,可是事情還是已經發生了,只是後來那些人沖進去的時候,她只咬死不承認。沒想到上天眷顧她,那張生竟然就那樣傻了。”

菁夫人見葉清酌終于肯理會她了,一股腦如倒豆子一般将事情同葉清酌說了,心中卻是恨得不的得了,世子爺果真對那阿嬌還有情分在。

“不可能。”葉清酌尚未開口,一旁的輕墨就喊了出來。

葉清酌看了輕墨一眼,輕墨身子一顫,忙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菁夫人不知道葉清酌和輕墨二人的暗潮洶湧,只繼續道:“妾身也覺着事情太不可思議,覺着不太可能,可是這些話的确是阿嬌親口說的。她說她以為那件事情可以就那樣過去了,畢竟除了張生傻了之外,張生原來的未婚妻和他娘都已經死了。”

“此前世子爺對阿嬌極好,我本想為她向世子爺求個名分,可是阿嬌不肯,說她配不上世子爺,妾身還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聽到此事才明白過來。阿嬌是覺着自己身子不幹淨了,配不上世子爺。”

菁夫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葉清酌的神色。

“後來,世子爺對阿嬌的關切打動了阿嬌,阿嬌本想忘記前事,安安心心跟着世子爺。可是阿嬌沒有想到,張生竟然會突然不傻了,而且她突然有了身孕。”

葉清酌滿臉冰冷:“髒了的人還想跟着我?笑話。”

菁夫人聽葉清酌這樣說,心中狂喜,面上卻不動聲色:“妾身今日來,是覺着稚子無辜,阿嬌肚子裏的孩子沒有罪過。世子爺不妨成全了阿嬌和那張生,讓他們二人成了親,這樣一來,孩子能夠同爹娘一起,且也顯得世子爺寬容大度。”

“寬容大度?本世子沒有殺了她,就已經是最大的寬容。蒙騙本世子,罪不可恕。”葉清酌的手緊握着,面色鐵青。

“阿嬌也是逼不得已的。”菁夫人聲音凄婉。

葉清酌在院子門口站了許久,似是才将情緒調整了過來:“逼不得已?我聽聞,都在那張生的房中找到了她的肚兜和手帕了,這也是逼不得已?”

菁夫人心中暗笑不已,世子爺果真已經聽到了那些流言蜚語。

“就如你所求,奸夫淫婦,本該配成一對,我不想在見到她,以後不許任何人在我面前提起她!”

葉清酌冰冰冷冷的說完這句話,猛地一甩衣袖,進了屋中。

菁夫人連忙笑着行了禮,才站起身來退了下去。

等瞧見菁夫人離去之後,輕墨才撇了撇嘴道:“這女人分明就是在說謊,阿嬌入府之後,我一直盯着,那晚上發生了什麽,我在屋頂看得清清楚楚,張生分明沒有得逞。”說完,又看了葉清酌一眼:“世子爺為何不讓我說話?”

葉清酌神色卻是淡淡地,走到榻邊,取下榻邊挂着的劍,将劍拔了出來,拿了布來仔細擦拭着,半晌才道:“這應當是她的主意,我們靜觀其變就好。”

輕墨聞言,有些不解,目光落在葉清酌的臉上,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

“滾出去。”葉清酌猛地拔劍,指向輕墨。

輕墨臉上笑容一頓,嘴角一顫,忙不疊地退了出去,喃喃自語地道:“非禮了你的又不是我。”

葉清酌在屋中聽得分明,卻只面部表情地将劍收了回來,繼續擦拭着。

不一會兒,才停了下來,擡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唇,嘴角翹了翹。

菁夫人一路從清風院到後院之中,臉上都帶着得意笑容。

只是入了自己院中的時候,就将那笑容給收了起來,快步去了後院,進了蘇婉兮的房中。

蘇婉兮靜靜地躺在床上,面無血色,眼眶通紅,倒有幾分我見猶憐的味道。

菁夫人見狀,忍不住閃過一抹冷笑,小賤人,這副可憐樣給誰看?莫非還以為世子爺還會來看你不成,莫非還會以為世子爺還會被你這模樣欺騙不成?

菁夫人心中想着,臉上卻帶着幾分焦急之色,跑到了蘇婉兮床邊:“阿嬌,不好了,現在府中到處都是你的流言,說你肚子裏的孩子是張生的。”

蘇婉兮聞言,聲音便又哽咽了起來:“這本來就是事實。”

“方才世子爺派了輕墨來,說讓你同張生成親,還讓我立馬着手籌備此事……”菁夫人眼中帶着關切:“還說世子爺吩咐了,再也不想要瞧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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