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章
陸淮醒來的時候天色還早,昨天晚上商業酒宴上喝多了,這會一醒過來頭疼的幾乎要裂開。
睜眼的時候面前的景象讓他恍惚間覺得自己的頭其實已經裂開了。
謝然側卧着,頭陷在枕頭裏,柔軟的黑發貼在前額,五官精致,輪廓柔和,五指松松的虛攏着搭在面前枕頭上。
身子卷在被子裏,露出來的白皙皮膚上殘留着未消的吻痕。
陸淮不死心的閑了掀被子,看向一片狼藉的床單,配合自己肩膀上幾個模糊的牙印。
總算肯直面真相的陸淮腦袋“嗡”的一聲大了。
他把謝然睡了,還是強迫的那種。
最令他頭疼的是謝然的睡顏,他阖着眼睛,氣息綿長,睡得十分安穩。
陸淮腦袋一陣一陣的抽疼,他都幹了些什麽啊。
陸淮很小的時候就認識謝然了。
他們兩個一直是關系親密的朋友。
只不過他從來沒說過,他是喜歡謝然的。
他也說不清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謝然的。
可能是年少的時候懵懵懂懂的青澀日子過去之後,忽然某一天夜裏無人時有了異樣的感覺,白日裏說話間看着對方恍然意識到:噢,原來我喜歡他這麽久了。
他不說,周圍人或多或少的也能看出些端倪。
昨天酒會上的時候,陸淮的助理陳可問了一句:“陸哥,好像有一段時間沒見着謝少了。”
陸淮心裏默念道:整兩個月零三天。
他優雅的端起一杯紅酒一飲而盡,語氣尋常:“他出國談合作,定下來之後前期接洽的事務繁雜,抽不開身。”
陳可點點頭,陸淮問他:“你跟謝蕭沒聯系嗎?”
謝蕭是謝然的助理。
不過謝蕭和陳可不一樣,謝蕭不僅是助理,也是謝家人,與謝然是遠親的關系,被謝然爺爺選中安排給謝然當助理。
陸淮與謝然關系親近,兩個助理的聯系也頻繁。
陳可如果跟謝蕭有聯系,也就不用再來問他一遍。
陳可撓撓頭,道:“有一段時間沒聯系上人了,最近謝蕭手機老是關機,打電話也沒人接,偶爾回過來說是忙得顧不上充電。”
陸淮笑他:“行了,你還成天埋怨我壓榨勞工,謝然工作起來可是會帶着他們連軸轉,白天晚上閑不下,他還有時間給你打個電話就不錯了。”
我都只能發短信聯系。
醋壇子一樣的酸味一縷一縷的飄出來,陳可人機靈,鼻子也靈,馬上就住了口,不一會就溜得不見人影,免得給老板添堵。
他這一走,陸淮面上不顯,舉着酒杯和酒會上來來往往的商界名流交談。
酒會快結束的時候,陳可過來找他道:“陸哥,剛剛謝蕭給我打電話,說謝少回國了,已經到家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要不也走?”
陸淮慢半拍的眯起眼睛,似乎是在思考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嗯?”
陳可心裏嘀咕道,謝少回來陸哥一般都會去接的,這回估計是因為他提前跟謝蕭說過今晚有酒會,所以酒會快結束了才告訴他。
陸淮說:“然然回來了?”
得,喝醉了。
連昵稱都叫出來了。
不過還好,陸淮酒品很好(大霧),一路上都很安靜,身上有酒氣卻看不出醉态,司機把陸淮送到樓下,陸淮說可以自己上樓,陳可不放心,跟着把陸淮送到樓上親眼确保老板進了家門才稱職的離開。
謝少已經回來了,老板即使喝醉也有人照顧。
陸淮和謝然剛上大學那會兒,在學校附近買了間房子,兩室一廳,面積夠大,離地處市中心的學校近,也方便。
陸淮比謝然大一歲,但是和他同年上的學,今年兩個人都是大四臨近畢業。
雖然是學生,但他們接觸家裏産業都挺早。
尤其是謝然,因為父親去世的早,成年以後,謝然爺爺謝卓就把家裏的産業或多或少的移交給謝然,讓他來打理。
陸淮父親陸章健在,比謝然晚些,但在同齡人裏也算早的,他母親程雨一直覺得年輕人需要早磨練,所以早早的讓他跟着陸章學習。
謝然比陸淮忙,這次出國之前,陸淮幫他一起收拾行李的時候問過,預計要走多長時間。
謝然從櫃子裏拿了一件秋天的風衣,折起來放進了行李箱,“對方态度不明朗,談合同的話最長一個月,如果後續事情太多,再晚些也是有可能的。”
再晚些國內就入秋了,陸淮又去拿了兩件毛衣遞給他,“記得多穿衣服,平時不要忙得太晚,早點睡覺。忙完了就早點回來。”
謝然眼睛裏帶着笑意:“知道了。”
結果一走就是兩個月,最忙的時候好幾天連個消息都不回。
陸淮恐怕他這個暗戀來的太明顯,連多抱怨一句都覺得不太合适。
白日裏念叨的少了,夜裏入眠的時候就補上了。
可是誰來告訴他,這酒醒之後,夢裏的人從大洋彼岸回來跟他同床,睡夢裏的不可告人的心思切實發生了,該怎麽辦?
陸淮坐在床上,看着謝然安穩的睡顏,心裏百味陳雜。
仿佛感受到陸淮的眼神,謝然身子動了動,醒了過來。
眼睛裏還帶着難耐的睡意,眼尾泛紅。
謝然眼睛有些不适,揉揉眼睛。
半撐起身子,被子滑落,陸淮不敢直視他身上的痕跡,伸過手去給他把被子往身上遮了遮。
謝然輕笑:“酒醒了?”
聲音裏透着沙啞。
陸淮有些慌,他不由得想解釋,但是醉酒絕不是個值得原諒的理由。
無論什麽理由做出這樣的事情都太過分了。
他低頭認錯:“對不起。”
謝然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捏他的下巴,迫使他擡頭。
似乎是有話想說。
但最終是面色軟了下來,沙啞着嗓子說:“先去給我倒杯水吧,嗓子難受。”
陸淮穿上衣服,去倒了杯溫水。
謝然獨自坐在床上,為難的揉了揉眉心,低聲道:“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啊,哥哥。”。
陸淮把水遞給謝然,不自在的站在一旁,等他喝完水接過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從櫃子裏找了件新的睡衣給他披上,免得他着涼。
謝然身上黏膩得難受,想先去洗澡,結果起身的時候腿軟的厲害,險些站不穩倒在地上。
陸淮及時扶住了他。
照他現在的樣子,站着都費事,更別說洗澡了。
陸淮說道:“我幫你洗吧。”
謝然不帶什麽情緒的看了他一眼,陸淮被看得不太好意思,尴尬的別開臉。
謝然輕嘆,又坐回床上,“我再睡一會,有什麽事等我醒了再說。”
陸淮說好,“去我床上睡吧,我收拾一下這邊。”
謝然走不動,陸淮把他橫抱起來。
謝然輕呼一聲,“你……”
他還是能适應一下自己走的。
不過看了看陸淮愧疚和懊惱的臉色,謝然及時閉了嘴。
陸淮去了他房間,把謝然放在床上,看着他躺好,給他拉過被子來仔細蓋好。
又把空調打開,調到高一點的溫度。
謝然看着空調顯示上跳動的數字,提醒說:“太高了。”
陸淮往下降了兩度,放下遙控器回來又給他掖了掖被子,猶豫了一下,去試了試謝然的額頭的溫度。
那些事情陸淮不太懂,但據說事後很容易發燒,謝然身子不弱,但從小體質就差些,容易生病。
還好溫度正常,陸淮把手拿開,沒燒就好。
謝然閉眼睡了,他輕聲退出去把房門關了,去謝然房間把床單換了,被子直接扔了,從櫃子裏拿出新的鋪好。
房間收拾整齊後打開窗戶,今天天氣陰沉沉的,像會下雨,不過天氣預報說沒有雨。
陸淮簡單的洗了個澡,然後去廚房煮了點早飯,忙完之後就把窗戶關了。
想睡一會兒又沒法睡,宿醉的腦袋還是疼着,完全轉不動,像一團漿糊,怎麽攪都攪不動。
謝然醒來會跟他說什麽,他完全沒法想象。
感情再好的兄弟,發生這種事,也沒辦法好好坐下來說話吧?
謝然方才的反應在陸淮看來已經算是非常溫和了。
他記得特別清楚,謝然昨晚,掙紮的特別厲害。
陸淮把頭埋進掌心,在沙發上側躺下去。
寬大的房子裏靜悄悄的,兩位睡不着的主人各懷心事。
謝然睡不着,陸淮走了他就坐起來靠在床頭,平靜的側頭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麽。
廚房裏傳來做飯的聲響,隔了一會又安靜下來。
謝然起身慢慢的挪去了浴室。
他和陸淮屋裏都有單獨的衛生間,沒用淋浴,謝然在潔白的浴缸裏放滿了水,泡了個澡。
鎖骨上的痕跡最多,然後是脖子,謝然照鏡子的時候對着鏡子出了會神。
回神的時候皺着眉,低下頭揉了揉太陽穴。
最後放了盆水,還是把頭發一起給洗了。
謝然從陸淮房間出來的時候頭發還濕噠噠的往下滴水,脖子上搭着一條毛巾,。
“怎麽又不吹頭發,感冒怎麽辦?”
陸淮習慣性的過去抽了毛巾幫他擦頭發,又去拿過吹風機來要幫他吹幹。
要上手的時候發現謝然在看他,腦子裏的燈通上電。
往常這麽做好像也沒什麽,昨晚他們之間剛發生了那樣的事,現在這樣親密的舉動就有些怪。
何況謝然不說話,他就還不知道謝然是個什麽态度。
陸淮拿着吹風機的手停在空中,要伸不伸的,尴尬的氣氛蔓延開來。
謝然垂眸,接過他手上的吹風機,去一旁找了個凳子坐下,把頭發吹幹。
之後回自己房間去,選了一件領口高的襯衫,把睡衣換了下來。
陸淮摸了下鼻子,轉身去做好的飯盛出來放到餐桌上。
等謝然過來吃飯的時候他問:“要出門嗎?怎麽不再多休息一會?”
謝然慢吞吞的小口小口喝着粥,邊吃邊道:“導師那邊有些事,我一會要去趟學校。”
陸淮:“休息一天不行嗎?要不我替你去?”
謝然搖了搖頭:“需要本人,不然我之前就找你幫忙了。”
過了一會陸淮做了心裏建設後,繞到了昨晚的話題上,問他:“你昨晚,什麽時候回來的?”
謝然拿着勺子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慢吞吞的喝粥道:“九點半到的機場,知道你有事,就沒給你打電話。”
陸淮放在桌下的手捏緊又放開,低頭道:“昨晚的事,我——”
謝然打斷問他:“為什麽喝那麽多酒?”
陸淮道:“酒會上遇上不少公司的合作夥伴。”
謝然眉心微皺,不過沒再追問,“以後少喝一點吧。”
陸淮擡頭,眼中升起了一絲希冀,“那我們……還能和以前一樣嗎?”
謝然垂眸,盯着幹淨的碗底,“不然呢?”
說完又覺得有些好笑,轉為輕快的道:“你要跟我絕交啊?”
陸淮愕然,心裏很暖,他忽然道:“我能抱你一下嗎?”
謝然擡眼,陸淮覺着自己這個要求确實有些得寸進尺,過分了,說:“我亂說的,我不是……”
謝然彎了彎唇角,漾開了一點溫軟的笑意,“哥哥,過來。”
陸淮繞過餐桌,謝然展開雙臂抱了他一下,“就這一次,下次你要是再喝醉了,我可就沒這麽好說話了。”
陸淮胳膊擡了擡,沒有落下,認真承諾道:“就這一次,沒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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