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妖丹
傲因吼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月半七:“兔子。”
全場沉默。
現在誰信誰就是傻子!
你見過一招把豹妖打斷腿的兔子嗎?反正以前是沒有, 今兒頭一次見, 這只難道變異的嗎?
“你手裏的燈是哪裏來的?”傲因又問。
月半七:“朋友送的。”
對面大樓, 睚眦手托腮:“哦, 朋友啊, 啧啧。”
閻王瞪了他一眼:“閉嘴。”
睚眦:嘿。
行, 我不說, 我就樂。
傲因繼續道:“此燈我記得,是一位上古神明所有。”
月半七:“哦。”
傲因黑了臉, 繼續說道:“鴻蒙初開,世間分為天地人三界,世界初建,是為上古。天上地下, 神仙陰官,各司其職。酆都大帝首創陰曹地府, 三千年後交給五方鬼帝, 五方鬼帝之後由羅酆六天接管, 直到與西方佛法深入交流後來了一位地藏王菩薩, 整改陰曹地府, 方才有現如今的十殿閻君。”
在場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傲因, 連有一分清醒的豹妖都不嗷嗷叫了, 捂着斷臂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不知道他為何突然說起陰曹地府的建起過程。
“而有一位神明, 自天地初開便已存在, 為天界一散神, 雖同為上古神明,卻無權無職,力量低微。最愛在天地間飄蕩,無憂無慮。只是某一日,突感世人恩怨無數,身死後亦不能放下,實屬可憐可嘆,便離了天界,入陰曹地府,來到忘川河的奈何橋邊,送湯助世人忘記一切恩怨。世人只知孟婆湯,卻不知三千年前,第一任奈何橋邊的煮湯人,其實并非孟氏女子。孟氏女子生前不過一凡人,如何能有此神通自建神職。而你手中的冥燈,就是他平時放在奈何橋邊照明所用。”
說完,傲因就眯着眼盯着月半七的表情。
而月半七,他啥表情都沒有,只回答了傲因一個字:“哦。”
傲因沉默。
全場蜜汁尴尬。
傲因:“你就沒有什麽別的想說的嗎!”
月半七:“有,無論我手中冥燈前任主人是誰,都已是過去的事了。與我何幹?還有,生死簿不是爾等可以肖想的。”
傲因:“你不知自己是誰?”
“月半七。”
傲因嘆氣,不說話了。
對于一個什麽都不記得的人來說,扯什麽都沒用。只是為啥……會轉世成兔子?
那邊幾只年齡才幾百歲的妖怪都沒聽懂傲因這番話,同混過上古時期的狴犴卻懂了,他雖從未與那位神明見過面,卻聽說過一些傳說,那人在作為神明的時候默默無名,但是隕落的時候聲勢浩大,上古時期的各路神明沒有幾個不知道的。
畢竟能把自己作死成那樣的,太少了。
傲因說這番話的時候,只是想确認面前這只兔子的身份,只是越說,他自己就越加确定,他沒認錯。
若只是狴犴在,他完全不擔心。可此時月半七在這裏,當然月半七的這點能力在傲因眼中還不夠看,他真正怕的是當年為此人鬧上天庭的……
傲因環顧周圍,沒有發現那人。又往遠處瞧了一眼。這棟大樓在他襲擊的時候就加了一層障眼法,只是為了蒙蔽凡人的眼睛,但是對于妖魔鬼怪和各路神明來說,障眼法什麽的就如同不存在。
只是傲因怎麽瞧,都沒有發現那人的影子。
或許是不在?
自帶法寶隐藏身形的閻王和睚眦就沉默的看着傲因疑神疑鬼的樣子。
睚眦:“他懷疑了。”
閻王:“恩。”
懷疑又怎麽樣,老老實實撤退他就什麽都不做,若是敢對月半七伸爪子,打斷爪。
陰間不管陽界事,可總有幾種情況例外。比如生死簿被盜,比如陰官被襲擊。
兩點都沾了,弄死傲因也是他活該。
傲因沒有看到人,卻有種感覺,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暗暗的盯着自己,所以他不敢動手,可是撤退,想着那本生死簿,他又舍不得。
作為上古妖獸,傲因真的活了太久,他和睚眦等神明不同,他是有壽命的,哪怕修煉可以延長壽命,如今也剩不下多少了。
算算不知多少上古妖獸早已消亡,只剩下他還在茍延殘喘。傲因知道陰曹地府的建立過程,對生死簿也了解一些,生死簿上面記載着三界內,六道輪回路上的全部生靈名字。
而生死簿是六道輪回出現後才誕生,所以它絕不包括在此之前就存在的上古妖獸名字。
所以傲因若是有一日死了,只會消亡于天地間,并非入六道輪回。
虎妖和豹妖搶奪生死簿是不想死,傲因想要生死簿,是要加上自己的名字,入六道輪回,靈魂不滅。
傲因站在原地糾結,狴犴受了點傷此時不敢妄動,兩只狐貍崽子早就呆了,月半七在估算着雙方的武力值,然後無奈的表示自己面對傲因也就是能稍微掙紮一下的本事。
兩邊僵持不下,這麽一磨蹭,某只白狐終于趕了過來。
一只九尾白狐從牆壁被打破的窟窿闖入,飄然落在地上,化為人形,
真人的模樣要比畫像中鮮活,看着更好看幾分,他一雙美目在場內瞄了過去,看向傲因時是厭惡,看着狴犴時嘆氣,看着躺在一地或生或死的妖怪時面容陰沉,瞧見狐貍兄妹并不曾受傷時松了口氣,等瞧向月半七的時候,他愣住了。
然後,九尾白狐的視線放在月半七身上就扯不下來,那眼神很古怪,有一點懷念,但是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你為什麽……”蘇戕邁步向月半七走過去,在所有人疑惑的注視下,站在月半七面前。伸出手:“白……”
那伸出的手,似乎是要撫摸月半七的面頰,只是半路卻停了下來,蘇戕臉上露出懷疑:“不,你不是。”
就在這時,一陣風刮起,生生的将蘇戕吹的手臂擋在面前後退兩步,等風停息,他的手臂放下後,看到的就是一個英俊男子陰沉着臉站在自己和那氣息與白一模一樣的兔妖中間。
月半七:“玄機?”
傲因心裏咯噔一下,幸好剛剛沒有出手,這煞神果然在!
蘇戕:“你是誰?”
閻王:“別随便用你的髒爪子碰我的人。”
蘇戕皺眉盯着閻王:“這身煞氣,你是哪位閻君?”
“當然是陰曹地府的主人,閻羅王啊。”一個笑聲想起,在場所有人扭頭看過去,一個短發的青年嘿嘿一笑站在邊緣懸空的地方,一點都不怕後退一步就是百米的高空。
“睚眦!!”狴犴一秒點爆怒火,“這裏是我的地盤!你做什麽來的?”
睚眦:“我沒有搶占你地盤的意思,別這麽大火氣嘛。當然是來幫忙的。”
狴犴自然是認得閻王,所以他看着跟在閻王後面的睚眦說道:“跑腿?”
睚眦:……
誰是跑腿的啊!
別說的這麽可憐,他只是償還恩情,被驅使而已!
比你這個上趕着送上門的苦力還差點被當做看大門的強多了!
睚眦對狴犴呲牙。
狴犴咂嘴,看向了月半七,也就是說這位其實不是兔妖……說起來,那位雖然沒什麽大本事,不過僞裝成任何種族的能力很是聞名,連大羅金仙都不會看破他的僞裝。
又瞧了一眼閻王,狴犴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
如今這二人都在這裏,睚眦也被帶來跑腿,那就索命……
“你偷走生死簿的事情是真的?”狴犴怒道,“你之前向我打聽陰曹地府的事情就是為了去偷東西?”
蘇戕笑了笑,沒有反駁。
此時生死簿就在他身上,還能辯駁什麽。
“我原本還不信,你用生死簿做什麽,難道還想逆天改命嗎?”狴犴對蘇戕道。這種違背天道規則的事情,是狴犴最厭惡的。
蘇戕冷笑:“逆天改命?我沒那麽大的本事,也從沒有那麽多的野心,生老病死,若是能順利幸福的走過,輪回轉世下生受苦的命運我都願意接受。我只是想見他而已。”
狴犴:“他?”
蘇戕點頭。
閻王:“生死簿何在?”
蘇戕從懷中拿出一本冊子,對閻王晃了晃。那冊子外殼漆黑,只有用朱筆寫着的生死簿三字,然後角落有數字。
閻王一眼就認出來,那是陰曹地府丢失的那本。
連傲因的視線都黏在了上面。
“沒想到生死簿竟然不止一本,好在分類清楚,找起來也不算費事。”蘇戕說道。不過他的心情就不怎麽美妙了,蘇戕拿着生死簿的手在顫抖,“為何,他的記錄在那一世就斷了?”
生死簿也這麽不靠譜的嗎?陰曹地府的陰官在做什麽!
他冒着永世不得超生的危險辛苦盜書,難道結果就是一無所獲?
蘇戕就是為了尋找他,才從深山走出來,住在大城市中。蘇戕想的很好,白是個單純善良的妖,從不曾作孽,轉世為人的可能性很大,一時找不到就找一世,一世找不到就等下世,他是狐妖,他很擅長修行,也願遵循天道,他每日都在祈神,只願哪一日天道願意憐憫自己,讓他能與白再次相見。
可是等啊等,找啊找,他認識了各類人物,庇護了不少單純的小妖,卻從未見到他。
只要你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有一眼将你認出的信心,蘇戕這樣想。
但奈何芸芸衆生數百年的追尋,連一次擦肩而過的緣分都沒能碰到?
求神求了幾百年的蘇戕突然覺得,天道對他很是不公。
“天道不給,我只能自己去要。我不後悔。”蘇戕轉頭看向月半七,“我只是不明白,為何你的氣息,會與他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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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