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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裝校服, 小小的西裝西褲穿在季舒身上,黑色皮鞋白色短襪,季舒站在季越東面前, 問他, “好看嗎?”

季越東拍了拍季舒的肩膀,“長高了。”

“還會長得更高, 和你一樣高。”季舒用腦袋蹭着季越東的掌心,季越東收回了手,他轉身朝外走去。

從車庫裏挑了一輛灰色的阿斯頓馬丁,季舒第一次見他開這輛車, 季越東告訴他,“之前那輛車送去保養了。”

這輛車使用頻率不高,嶄新的皮質座椅泛着光, 季舒系上安全帶, 雙肩包枕在雙膝上。季越東打開廣播,電臺裏正放着五月天唱的《洋蔥》。

季舒靠在車窗上,他忍着不去看季越東,一整首歌聽完,季舒降下玻璃,把臉側向窗,風撇去了他臉上的淚,他裝作什麽也沒發生, 沒有難過也沒有哭。

到了學校,今天是學校開放日, 門口停滿了車。季越東把車停好,他讓季舒自己先進去。

“那你呢?”

季越東拿出煙盒晃了晃,季舒就說:“沒關系啊,我等你抽完煙。”

“你不是不喜歡煙味嗎?”

“你的是桃子味的,我喜歡。”

季越東低下頭,拇指抵開煙盒,抽出一根煙,抿在唇間。

火點燃了煙,煙霧飄散,季越東降下了窗口。季舒用餘光看他,鼻尖是一股甜膩的女士香煙氣味。他心猿意馬忍不住多看一眼,多看兩眼,最後扭過頭去,直勾勾地盯着季越東。

他舔着下唇,低聲問:“這煙好抽嗎?”

尼古丁作用下,季越東的神情放松下來,他的後背陷在椅子裏,聽到季舒的聲音,側過頭。季舒身體前傾,伸手捏住了他抿在唇間的細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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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越東下意識皺起眉,季舒眼神缱绻,把季越東籠罩,他輕聲說:“我成年了。”

他捏着那根煙,學着季越東的樣子,只是抽了一口,便忍不住咳嗽。他那試圖裝成大人的樣子讓季越東覺得好笑,就沒有阻止季舒,而是看着他咬着煙尾咳嗽。

十八歲的成人禮前,逼仄的車內,季舒模仿着季越東的樣子,小口吐煙,蜜桃的氣味濃郁,像是季舒的心,春水泛濫着。

一根煙,做半分,燃盡時,季越東提醒季舒該下車了。季舒手裏的煙蒂被季越東拿去,火星子掐滅,季越東低頭嗅着他的掌心,抽了兩張紙替他擦去手心裏的煙草味。

季越東想自己也不是一個好家長,誰會看着剛看十八歲的孩子抽煙而不制止呢。他長籲一口氣,覺得也許自己也并不是十分想做季舒的長輩。

他們下車,季越東拿着季舒的書包,一直走到教室門口遞給他。上午還是有課的,季舒走進教室,季越東和別的家長一樣,随着班主任帶領下去參觀學校。

他們在大禮堂聽校長講話,季越東心不在焉聽着,手機不停地震動,是鄭元發來的。

圈子裏關于他要交權的事都已經流傳開了,鄭元知道後立刻打給季越東,一連好幾個,季越東才接了。

“你怎麽回事?打你幾百個電話都不接。”

季越東笑了,“也就五個。”

鄭元憋了一口氣,低聲問:“外面說你要離開季家,這是怎麽回事?”

“就你理解的意思。”

“你現在人在哪裏?”

“季舒今天成人禮,我……”

鄭元打斷他的話,“你現在還有心思參加他的成人禮?是他要把你趕走的嗎?你為了季家付出那麽多,這狼崽子……”

季越東沉聲打斷了他的話,“夠了。”他站在禮堂外的角落裏,低頭看着手腕上的鏈子,對鄭元說:“季家的東西從來不是我的。鄭元,這點你是最清楚的。”

他挂了電話,回到禮堂,校長剛說完話,全場掌聲不斷,季越東沒有坐回去,站在門外等着散場。

他們去往另一處小禮堂,一個班級接着一個班級的學生排隊進入。季越東看到了季舒,陸潇挽着他的肩膀,湊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惹得季舒笑個不停。

兩張年輕稚嫩的面龐湊在一起,無比相似極其相配。

季越東收回視線,走進了那群家長之間,他們互相寒暄,指着某一處,臉上揚起笑說那是我的孩子。

季舒站上了臺,和其他同學一起手持着成人證書,握緊右拳舉起,對着國旗宣誓。莊嚴的宣誓完畢,家長為孩子佩戴上成人徽章。

季越東站在季舒面前,那枚徽章閃閃發光,周遭擠滿了人,激動的學生家長擁抱在一起,鬧哄哄一團。在這個氛圍裏,彼此對望互相凝視的季舒與季越東倒顯得格格不入,便在這時,陸潇跑過來和他說祝福,拉起季舒的手,讓他幫忙戴一下徽章。

季舒疑惑問道:“你爸爸媽媽呢?”

陸潇滿不在乎,“他們都出差,比較忙就都沒來。”

季舒替他把徽章戴好,轉過頭去就看到季越東往門外走去,他和陸潇說了一聲,便往外跑。

“你要走了嗎?”季舒喊住了季越東,季越東腳步停頓。季舒三兩步上前,走到季越東身邊,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他仰起頭,算得上是懇求,“你先別走好不好?”

“我不走,我只是到外面去接個電話。”季越東把來電顯示給他看,“是梁叔打來的,他知道今天是你的成人禮。”

季舒聽到是梁叔,神情變得輕松,精神松弛下來,他對季越東笑着說:“那替我向梁叔問好。”

季越東在他的注視下,輕輕點頭,随後季越東對季舒說:“好,你先回去,我打完電話就立刻過去。”

“好。”季舒笑着往回走,腳步輕快,像只小青蛙在蹦蹦跳跳。

十八歲的成人禮,最後一刻是在歡呼中開始。學生拿着一束花,滿室的彩帶飛揚,季舒捧着典冊跨越成人之門,在密密麻麻的宣言牆上添上自己的名字。

季越東站在最後怔怔地看着,季舒抱着一捧花,朝他走來。

季舒也許已經不能再稱之為小孩了,他站在季越東跟前,背上像點綴了翅膀,他盯着季越東,迫不及待道:“我現在成年了,你之前說的不可以的理由已經不存在了。”

那個用來搪塞的理由也只有季舒會一直在意着,季越東在心裏默嘆,他開始在意若他離開了季舒,季舒該怎麽辦?

他給自己找借口,一個爛到極點的借口,但他卻用得很安心。

于是他對季舒說:“等你高考完,考上了自己的喜歡的大學,我們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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