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補全)
回到沈府,沈卿卿将黃莺鳥交給丫鬟們照顧,她自己進了內室。
掩好房門,沈卿卿坐到床上,再謹慎地放下紗帳,這才拿出了店鋪夥計送她的小木匣。
鳳凰擺件沒什麽好瞧的,沈卿卿盯着匣底鋪着的黑綢看了會兒,咬咬唇,揭開。
黑綢之下,果然有張紙條,無字的一面朝上。
沈卿卿翻過紙條,就見上面寫了一行小字:頻繁登門,恐令堂誤會,望體諒。
那字形态俊秀筆鋒清潤,像極了李贽虛僞卻令不知情人如沐春風的笑臉。
沈卿卿再看一遍紙條內容,呼吸漸漸重了,氣得!
為什麽李贽這話給她一種嘲弄的感覺?嘲弄她不愛惜名聲,嘲弄她要他登門是別有所圖?
他明明知道她只想讨回繡鞋罷了!
沈卿卿氣得咬牙,三兩下就将那張紙條撕了稀巴爛!
六月底,宮中的沈皇後要過她四十三歲的生辰。
沈皇後以節儉賢德深受群臣贊賞,一個賢德的皇後,自然不會大辦她的小生辰。
所以這日只有沈家女眷進宮去拜壽了。
沈皇後住在中宮。
沈卿卿、沈嘉容、沈嘉意三姐妹并肩走在長輩們後面,到了宮裏,大家恪守規矩,一路上都安安靜靜的。但每個人的安靜又不一樣,沈卿卿、沈嘉意都面帶淺笑心平氣和,沈嘉容卻眉頭緊皺,不時瞥向身邊的兩個妹妹。
沈卿卿、沈嘉意都穿了新制好的夏衣,上等的蘇繡面料柔滑,走路時如水波輕漾。姐妹倆的耳朵上分別戴了碧玉、珍珠耳墜兒,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襯得主人肌膚白皙細膩。這樣的打扮,旁的貴女見了不會太在意,可今日沈嘉容渾身上下就一根最樸素的銀簪,妹妹們精致的耳墜兒就紮了她的心。
察覺六妹妹看了過來,沈嘉容立即收回視線,心裏非常懊惱。兩個妹妹這般打扮已經有小半月了,她漸漸心動,母親卻認定宋氏祖孫幾個別有居心,不許她效仿。倘若三姐妹都待在家裏,保持原樣沈嘉容也無所謂,但現在是在宮裏,馬上就要見到太子表哥了,兩個妹妹花枝招展的,表哥眼裏能有她?
沈嘉容真是越想越氣,連帶着将前面的母親都怨上了。
中宮,沈皇後與太子趙稷正在品鑒一副名畫,畫乃趙稷所送壽禮。
“這副真跡花了你不少銀子吧?”賞完畫,沈皇後皺眉問兒子。
趙稷笑道:“只要母後喜歡,兒臣花再多的銀子也值。”
兒子一片孝心,沈皇後當然高興,她只是不希望兒子為了她的生辰太過破費。
命宮女收好畫軸,沈皇後一邊走向旁邊雕靈芝紋的黃花梨羅漢床,一邊低聲對兒子道:“近年你宮裏用度增加不少,娘不想事無巨細地管你,可你萬萬不能養成大手大腳的毛病,免得你父皇不悅。”
趙稷冷笑,自打純貴妃出現,父皇待他們母子就越來越淡,這是純貴妃還沒生出兒子,哪天那女人生了龍子,父皇大概會想将他的太子之位也捧過去哄她開心吧?
“母後多慮了,兒臣懂得分寸。”趙稷敷衍地道。
沈皇後看看兒子,剛想再囑咐幾句,宮人忽然彎腰進來,說沈家女眷到了。
沈皇後聞言,眼裏沒什麽驚喜,只有幾分疲憊。沈家是她的娘家,可父親、嫡親大哥都恪守臣子本分,絕不會為她與太子謀劃什麽。剩下的,二房、三房都非嫡親,她壓根不用指望,至于一直巴結她的大嫂夏氏與親侄女沈嘉容,沈皇後甚至都不屑與之為伍。
“請進來吧。”沈皇後淡淡地道。
趙稷扶了母後落座,然後他也坐在了羅漢床另一側,目光懶散地投向門口。
陳氏三位妯娌率先進來,沈嘉容三姐妹緊随其後。
趙稷對沈嘉容、沈嘉意都非常了解了,所以他直接看向了走在最後的小表妹沈卿卿。對于這位小表妹,趙稷的記憶還停留在三年前,那時候沈卿卿才十一歲,漂亮歸漂亮,但太稚氣了,如今三年過去,不知她出落成了什麽樣。
衣影晃動,沈卿卿完全現身時,趙稷目光頓時為之一凝。
雖然是三姐妹中最小的一個,沈卿卿的個子卻不矮,身上的桃粉妝花褙子在腰間收細,顯得那小腰如柳條般盈盈可握,裙擺浮動,隐約可見一雙同色緞面的小繡鞋,玲珑可愛。視線緩緩上移,趙稷先看到了小姑娘耳畔的珍珠耳墜兒,圓圓的珍珠晶瑩潤澤,卻比不上旁邊的白皙肌膚。
除了戴上幾樣首飾,沈卿卿并沒有塗粉描眉,因她天生姿容豔麗,眼眸烏黑清澈,嘴唇紅似櫻桃,雙頰如白裏透粉的櫻花,這樣靈秀潤麗的好容貌,若再敷上胭脂水粉,反而落了下乘。
趙稷身為太子,自幼便見過各色美人,但像沈卿卿這樣明明豔色逼人卻給人清純稚嫩之感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目光随着沈卿卿而動,趙稷已然忘了旁人。
沈卿卿覺得有人在看她,她悄悄擡眸,一下子就撞上了趙稷驚豔的黑眸。
沈卿卿也很久沒見趙稷了,上次見面趙稷才十五歲,臉微微胖,神色倨傲,喜歡捉弄她們姐妹,是個頑劣的少年。而十八歲的趙稷仿佛變了個人,面容俊朗而威嚴,渾身散發出東宮主人的尊貴之儀。
才一面,沒等沈卿卿看得太清楚,前面身影一晃,有人擋住了她。
是沈嘉容。
沈卿卿也就收回了視線。
在大夫人的帶領下,沈家女眷們先向沈皇後母子行禮。
趙稷已恢複了正常神色。
沈皇後面帶微笑,免了衆人之禮,然後看着陳氏道:“多年不見,弟妹風采依舊,真令人羨慕。”
陳氏屈膝道:“娘娘謬贊。”
沈皇後搖搖頭,看着陳氏身後的沈卿卿道:“這是卿卿嗎?一晃眼都長成大姑娘了。”
陳氏笑道:“是啊,卿卿快來拜見娘娘。”
沈卿卿這才從長輩們身後走出來,笑盈盈地朝沈皇後行禮:“卿卿給皇姑母祝壽,願皇姑母鳳體安康,萬壽無疆。”
小姑娘聲音嬌軟甜濡,沈皇後連連點頭,對着陳氏誇贊道:“卿卿這模樣,比你年輕時還要出挑。”
陳氏打趣道:“娘娘千萬別誇她,這丫頭本就愛美,一回京就央求父親允她打扮,破了咱們沈家姑娘奉行多年的儉樸,您要是再誇,我怕她以後越發不知收斂。”
沈卿卿聽母親這麽揭發了她的短,雖然是實話,還是臊得紅透了一張臉。
落在趙稷眼裏,此時的沈卿卿仿佛海棠醉酒,令人難以自持。
他及時端了一碗茶,借那微涼的茶水壓下滿腹燥火。
沈皇後、大夫人幾乎同時看向趙稷,見他并沒有被沈卿卿的美色吸引,齊齊松了口氣。只有從進殿就一直盯着趙稷看的沈嘉容暗暗攥緊了拳頭,都怪母親不許她打扮,現在好了,表哥光顧着看沈卿卿一眼都沒看她,她的太子妃還有戲嗎?
寒暄過後,沈家女眷陸續奉上壽禮。
沈嘉容的墨蘭桌屏、沈嘉意的蘭花繡圖都得到了沈皇後的盛贊。
輪到沈卿卿,沈卿卿笑着從玉蝶手裏接過一直蒙着紅布的鳥籠,俏皮地問沈皇後:“皇姑母,您猜猜侄女給您準備了什麽?”
沈皇後盯着那方紅布,着實沒有頭緒,但她的眼裏也終于多了一絲發自內心的興致。
就在沈卿卿準備揭曉謎底時,一直沉默的趙稷忽然開了口:“表妹稍等,讓我猜猜如何?”
這種情形,沈卿卿當然說好。
趙稷便站了起來,幾步來到了沈卿卿面前。
沈卿卿這才驚覺,趙稷竟然比她高了一頭多,繡四爪龍紋的杏黃長袍近在眼前,給人一種威壓之感。
沈卿卿下意識地将鳥籠擋在了面前,眼簾也垂了下去。
趙稷唇角微揚,繞着鳥籠走了半圈,他忽然俯身,俊美的臉龐距離紅布只有幾寸。
停頓數息,趙稷保持俯身的姿态,眼眸卻擡起,盯着沈卿卿猜測道:“裏面有撲翅之聲,我猜是一種鳥。”
男人目光明亮,飽含逗弄揶揄之意,沈卿卿不太習慣,趕緊誇道:“表哥好耳力。”
說完,沈卿卿提着鳥籠轉到沈皇後面前,揭開了紅布。
周圍忽然敞亮起來,裏面的黃莺鳥歡快地叫了兩聲。
沈皇後心頭一軟,驚喜溢于言表,然而瞥見沈卿卿酷似宋氏的小臉,沈皇後的喜悅便瞬間散了。她養黃莺時三位兄長都未娶妻,知道她愛黃莺的,只有父母兄長與宋氏。母親已去,父親日理萬機,兄長們怕是早就忘了幼年之事,所以,一定是宋氏提醒的沈卿卿。
存心讨好她嗎?讨好她又為了圖什麽?
掃眼貴為太子的兒子,沈皇後已經有了答案。
“這鳥有趣,卿卿的心意姑母領了,可惜鳥兒整日被困籠中實在可憐,還是放了吧。”沈皇後憐憫地道。
沈卿卿沒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不禁愣住。
“母親若不忍養鳥,那就送兒臣吧,兒臣覺得這黃莺很合心意。”趙稷再次走到沈卿卿面前,體貼地替小表妹緩解尴尬。
沈皇後抿唇,嚴厲地批評兒子:“太子學業繁忙,還要觀政,哪有時間養鳥?小心玩物喪志。”
此言一出,沈卿卿臉白了,陳氏也慌忙拉着女兒跪了下去:“娘娘息怒,是臣婦考慮不周,不該讓卿卿攜這無用之物進宮。”
沈皇後離席,親自扶起娘倆道:“太子頑劣與你們何幹,快起來吧。”
沈卿卿與母親互視一眼,再次謝罪後,默不吭聲地退到了大夫人身後。
趙稷護美不成反而挨了一頓訓,臉色難看極了,當即拂袖而去。
陳氏聽着趙稷離開的腳步聲,心卻越來越沉。方才她一進來就察覺了趙稷對女兒的反常注意,怕惹出什麽誤會,陳氏故意在沈皇後面前指出女兒的愛美之心,以示她們三房沒有攀龍附鳳之心,因為沈皇後素來節儉,絕不會讓兒子娶一個好打扮的太子妃。
哪想到太子竟會明目張膽地維護女兒?
這下沈皇後肯定恨透她們娘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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