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戶部官署,沈廷文有些心神不寧。
放下手中的公文,沈廷文看向窗外,這個時候,選秀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念頭剛落,負責往裏傳話的小太監彎着腰進來了,直奔沈廷文這邊,然後低聲道:“大人,平西侯來了,請您出去一敘。”
沈廷文訝然,平西侯?
附近幾位聽到話音的戶部官員都擡頭看了過來,別人也就罷了,平西侯可不是一般人物。
小太監點點頭。
沈廷文回過神來,收拾好桌案上的東西,這就随小太監出了門。
戶部官署院子裏有棵老槐樹,沈廷文跨出門,見李贽一身紫袍站在樹下,陽光從枝葉間透下來,斑駁的光影落在李贽俊美的臉上,恰好擋住了那雙鳳眼,叫人分辨不清他的神色。沈廷文一邊奇怪李贽找他何事,一邊大步跨下臺階,朝李贽走去。
“勞侯爺久等。”沈廷文朝李贽拱了拱手。
李贽笑着還禮,溫文爾雅:“大人客氣了。”
沈廷文觀他神情,隐有焦灼之意,忙正色道:“不知侯爺所為何來?”
李贽朝東宮的方向看了眼,然後走到沈廷文身邊,壓低聲音道:“時間緊迫,恕李某直言,這次東宮選秀,聽聞七姑娘也在秀女之列,不知大人對七姑娘是否有所期許?”
提到女兒,沈廷文料到事情有變,看看李贽,他委婉地道:“小女被我們夫妻驕縱壞了,如果可以,我們還是想多留她兩年,好改改她的嬌脾氣。”
李贽面露喜意,道:“有大人這番話,那李某也敢道明來意了。不瞞大人,自打小泉寺偶遇,李某就對七姑娘念念不忘,生了求娶之心。只我年長七姑娘許多,自覺委屈了七姑娘,故遲遲沒有登門。”
沈廷文:……
這位禦前新寵權臣,竟然看上他的女兒了?
李贽等沈廷文震驚過了,繼續道:“今日秀女終選,皇上點了護國公之女為太子妃,随即皇後娘娘贊七姑娘聰慧伶俐,可為太子側妃。”
沈廷文聞言,登時皺起了眉頭。太子妃也好,太子側妃也好,都是太子的女人,可太子風流成性,他根本不想女兒進東宮,一輩子與人争寵、終日算計。再說他的皇後妹妹到底什麽意思,上次女兒送禮皇後還落了女兒的顏面,分明不喜,為何今日又放着嫡親侄女不點,反而點他的卿卿?
“皇上怎麽說?”沈廷文急着問。
李贽深深看他一眼,提醒道:“大人,今日選秀只是走個過場,到底哪些秀女入選,皇後娘娘肯定早就請示過皇上。不過,前日貴妃娘娘與皇後商議時,皇後還說太子妃與一側妃她尚未定奪,想來昨晚見了皇上,皇後才确定的人選,正是周雅與七姑娘。”
沈廷文心底發寒:“皇上同意了?”
李贽苦笑:“昨晚皇上肯定同意了,否則今日皇後不會再提七姑娘,但,貴妃娘娘已知我對七姑娘的心,發覺皇上要應允,貴妃一時情急昏了過去,致使選秀暫延。”
沈廷文的心就随着李贽的話起起落落的,額頭都出了汗。
冷靜下來後,沈廷文忽然看到了轉機。純貴妃能寵冠後宮,絕非為點小事就暈倒之人,既然知道親哥哥喜歡卿卿,純貴妃肯定是故意暈倒的。現在李贽來找他,就說明純貴妃有讓皇上改變決定的把握。
他剛這麽想,面前的平西侯忽然朝他彎腰行禮,語氣誠懇道:“大人,非李某落井下石,實乃帝後有決斷在先,貴妃想從中勸阻,必須有合适的理由才可。時間緊迫,若大人看得起我應下婚事,我這便使人知會娘娘,若大人不想節外生枝,那就當今日我沒來過戶部,貴妃也絕不會在皇上面前多嘴半句。”
沈廷文下意識地先扶起李贽:“侯爺一番好意,下官不敢當,快快請起。”
李贽重新站直,目光詢問地看向沈廷文。
沈廷文陷入了為難。不答應李贽的提親,貴妃沒理由勸阻皇上,那女兒就要入東宮。可答應了李贽,女兒會高興嗎?父親會同意嗎?畢竟沈家是皇後的娘家,李贽則是貴妃的親哥哥,任誰都會覺得這兩家當是水火不容的關系。
李贽等了會兒,見沈廷文遲遲沒有回應,他低聲嘆道:“我傾慕七姑娘,七姑娘未必看得上我,現在這般強求實非君子所為,奈何情勢所逼,如果大人沒有更穩妥的辦法,那貴妃只有我這一個理由向皇上谏言。”
沈廷文明白,純貴妃再得寵,她也不能随意幹涉太子選秀。
思來想去,沈廷文慚愧道:“侯爺美意下官深表感激,只是茲事體大,侯爺可否容下官與家人商議?”
李贽想了想,沉聲道:“皇上已宣太醫為貴妃診治,貴妃她,她應該不會昏迷太久,一旦醒了就必須給皇上合理的解釋,大人出宮恐怕不行,與沈閣老商議或許還來得及。”
沈廷文已經猜到純貴妃是裝暈了,有太醫在場,誰能演得長久?
“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找父親,無論結果如何,下官都欠侯爺一份人情。”沈廷文一邊說,一邊回了李贽一個大禮。
李贽讓開了,自嘲道:“李某也是為了自己,只盼大人莫怪我乘人之危。”
沈廷文連連搖頭,再次道謝後,沈廷文匆匆朝內閣去了。
沈渠聽兒子說完原委,臉當即就拉了下來。
他這個皇後女兒從小就不喜宋氏,卿卿長得那麽像宋氏,女兒挑卿卿當太子側妃絕非是因為喜歡,趁機報複還差不多。再說太子那風流的德行,就算是他的親外孫沈渠也看不上。
可不選太子,就得選李贽。
李贽,沈渠看不太透這個人。說李贽僞善,誰能僞善的天衣無縫?說李贽是真賢臣,商人出身的他,又不太可能。
“父親,要不您去勸勸皇後?”沈廷文提議道,如果皇後改口,那女兒就誰都不用嫁。
沈渠冷哼一聲,低斥道:“她若怕我,此事就不會這麽幹,更何況她選卿卿肯定與皇上打了招呼,就算我去勸,她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出爾反爾。”
沈廷文都快愁死了:“那咱們該怎麽辦?時間緊迫,咱們也無法去問卿卿的意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問她作何?”沈渠瞪兒子道,父親當成這樣,怪不得小孫女敢頂撞他。
毫無預兆地挨了罵,沈廷文抿唇,對着地面委屈。他與女兒感情好,婚姻大事當然要考慮女兒的心意,老爺子倒是做慣了嚴父,可嚴父也不管用啊,皇後做事根本不顧及老爺子的态度。
“就平西侯罷。”沈渠肅容道。
女兒給太子做側妃,這一世直接就可以看到頭了,絕不輕松,嫁給有救命之恩的李贽,至少還有幾分姻緣美滿的可能。
非要二選一,沈廷文也更中意李贽,如今老爺子發了話,沈廷文立即去回李贽了。
中宮後殿,純貴妃閉着眼睛躺在床上,黛眉輕鎖,我見猶憐。
慶德帝坐在床邊,神色不耐地看着太醫替他心愛的女人把脈。
沈皇後站在慶德帝身後,一臉關切的模樣。
太醫足足把了兩刻鐘的脈,才小心翼翼地放好純貴妃的手,彎腰對慶德帝道:“回皇上,臣有話要問娘娘身邊的宮女。”
慶德帝立即看向白露。
白露緊張道:“大人您盡管問,奴婢一定知無不言。”
太醫嗯了聲,問她:“敢問娘娘可有月事在身?”
白露不假思索地搖頭。
太醫繼續問:“那娘娘上次月事是何日?”
白露略加回憶,馬上報了日子。
太醫笑了,轉身看向慶德帝:“回皇上,依娘娘目前的脈象來看,十有七八是喜脈,但想來日子淺,脈象不是特別明顯,還需再等一段時日才能确定。”
慶德帝又驚又喜,激動地握住了純貴妃的手:“此言當真?”
太醫笑道:“皇上若不信,可再請幾位太醫來看看。”
慶德帝信,他當然要信了,他一直盼着純貴妃能給他生個兒子,現在終于盼到了!
沈皇後看着慶德帝龍顏大悅的模樣,心底既酸且澀,穩了穩情緒,沈皇後關切地問太醫:“那貴妃為何會昏迷?”
太醫道:“貴妃初孕,可能有些氣血不足,但并無大礙,以後精心照料便可。”
慶德帝松了口氣,正要問太醫貴妃何時會醒,他手裏握着的小手忽然動了動。
慶德帝立即低頭。
純貴妃悠悠轉醒,美麗的眼睛迷茫地望着他:“皇上,我怎麽了?”
慶德帝高興道:“你剛剛昏倒了,太醫為你診脈,說是喜脈!”
純貴妃愣住了,與慶德帝對視片刻,她慢慢地将手放在了小腹之上,心裏哭笑不得。為了哥哥能娶到他心儀的姑娘,她不得已才裝暈的,沒想到誤打誤撞,将暈出個孩子來了。
“恭喜妹妹了,接下來妹妹可要好好養胎才是,萬不可再勞心費神。”沈皇後在旁賀喜道。
純貴妃點點頭,柔聲道:“多謝姐姐關心。”
慶德帝又囑咐了純貴妃很多,沈皇後默默站在一旁旁觀,等慶德帝終于囑咐完了,沈皇後才輕聲詢問道:“皇上,秀女們還在外等候,不如叫妹妹在這裏休息,咱們繼續?”
選秀是大事,不宜耽誤,慶德帝下意識地就要點頭。
帝妃的手還握着,純貴妃面上帶笑,卻偷偷地用小手指勾住了慶德帝的大手。
這撒嬌的小動作當然引起了慶德帝的主意,與純貴妃對視一眼,慶德帝咳了咳,改口道:“朕有些累了,明日再選罷。”
說完,慶德帝命人去準備軟轎,他要陪純貴妃回宜春宮。
沈皇後暗暗攥緊了手。
目送帝妃恩愛離去,沈皇後既恨又憂。純貴妃早不暈晚不暈,非要在太子妃的人選出來後暈,莫非純貴妃不願太子娶護國公之女,準備在皇上耳邊吹風?除了這個,沈皇後更擔心純貴妃的肚子,若純貴妃這胎是兒子,那太子的地位……
這該死的狐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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