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紀燃早知道, 康灼沒有得逞,他之前說給他的,不過是要激怒他。
他以為那于他, 不會有任何影響, 卻沒想到,竟然是把他所有怨氣都勾了起來。
那段時間,他把傷害布丁當成家常便飯, 康灼那幾句話, 像個疙瘩一樣卡在心肺,他那時候還不知道, 他生氣是因為他在意, 也沒那麽确定,布丁于他有多重要。
在器材室,他把布丁抵住強吻, 被她咬了嘴唇,所有糾結才明朗起來。
他往前追尋到那團白色的驚鴻一瞥,原來, 早在那時, 她就已然深刻于心,原來,那抹枯草一樣的身影,早就駐進他腦海, 紮了根。
盧盛以前總結他,“你是那種, 一見鐘情再日久生情的人……”
對布丁,他是一見鐘情啊。振聾發聩。
他憑感覺,在人工湖前找到布丁,她正蹲在石頭上,看着蔥綠湖面,發呆。
背影顯得疲憊,肩膀也因她姿勢,更顯纖細。
他走過去,在她旁邊蹲下,也看向她視線所及,“你跑什麽?”
布丁沒看他,“我願意。”
紀燃撿起個石子兒,擲進湖裏,“不知道不禮貌?”
禮貌?紀燃居然跟她談禮貌?最不禮貌的就是他了!布丁沒說話。
紀燃又說:“這麽多人,就一你跑了。”
布丁瞥他,“腿是我的,我想跑就跑。”
紀燃捏住她下巴,在她嘴唇着力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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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丁懵掉了,十來秒之後才回神,捂着嘴,“紀燃!”
紀燃好整以暇,“嘴是我的,我想親就親。”
布丁起身,扭頭就走。她不想跟紀燃出現在同一畫面,她覺得危險。
紀燃亦起身,雙手插褲兜,姿态随性,跟上她。
布丁朝後看一眼,紀燃在身後,她走的更快了。
在一條逼仄的小路,紀燃突然快走兩步,把布丁圈在他跟牆之間。
布丁推他胸腹,推不開,顯出慌張,“紀燃……”
紀燃眉眼含笑,一米八多的個子居高臨下,吐給她暧昧氣息。“嗯?”
布丁抿抿唇,盡量音量再小一些,“你……放開我。”
紀燃嘴唇貼近她耳朵,輕蹭耳廓,“如果你是我,你會放?”
布丁躲開他對她耳朵的騷擾,“我不喜歡你……”
紀燃恍若未聞,身子又貼近三分,跟她隔着布料,重合在一起。
布丁身體燙的要溶掉了,被紀燃貼着,她還毛毛蟲一樣蠕動……
紀燃脊梁彎了,下巴抵在布丁肩膀,“你別動。”
布丁适才感覺到紀燃身體變化,她更慌了,眼裏已經漸漸蓄起水霧。
她不動了,紀燃硬抗回了正常狀态。
他不是一個耐得住寂寞的人,也不是個忍耐力極強的人,他不能保證,在布丁對他敞開心扉之前,不對她做什麽,但他會盡量控制住自己的不安分,他不想給她那樣的傷害。
布丁手心貼着紀燃心口位置,他左心房的心跳,通過掌心,跟她心跳混為一脈。
整齊的頻率亂了她心神,拒絕紀燃這件事,越來越力不從心。
她不想承認,身體比思想誠實,也不想承認,有紀燃在,沒助聽器,她也無所畏懼。
山莊環衛工人突然經過,布丁着力推了紀燃兩下,紀燃放開她。
布丁趁機會,往回跑,紀燃叫她,“過些天我比賽,我必須得在現場看見你。”
“我不去!”布丁頭也沒回。
紀燃笑,“由得了你嗎?”
布丁就是知道,去不去不由她,所以才拒絕,反正最後還是會被他用強的。
回到包房,場子已經嗨了,盧盛一個勁兒灌酒,闫笑在旁邊,攔都攔不住。
布丁皺眉,“怎麽了?”
誰知道!闫笑無力的說:“本來我跟關穎那逼拼酒,誰知道他個傻逼怎麽就喝嗨了。”
布丁看一眼也喝的不省人事的關穎,“她喝了多少?”
闫笑瞥過去,“白的喝了不少,啤的就桌上那些。”
布丁掃了一圈,入目八九瓶,簡直是不要命了!至于嘛?
闫笑看透她所想,說:“關穎本來是九中的,為了紀燃轉的三中。”
那一定是很愛了。布丁抿抿唇。
闫笑又說:“她确實很喜歡紀燃,但感情這種事,沒法兒勉強。”
布丁猜到闫笑接下來的話。
“她再喜歡紀燃,也改變不了紀燃喜歡你的事實。”她說。
布丁沒說話,她對紀燃的注目不以為意,卻忘了那是別人願意拿命來換的。
紀燃緊随其後,進門時,幾個人正架着關穎往後走,他讓路。
一個跟關穎一行的女生看不下去了,走過去,怒目所向紀燃,“你過分了!”
紀燃看都沒看她一眼,拿了支空瓶,叫盧盛,“喝抽了吧你?”
女生再次走到紀燃面前,“你知道關穎多喜歡你嗎?你要不喜歡她,招她幹什麽?”
紀燃連一個‘滾’都懶得給她,可想他對人與人之間複雜的交往有多煩。
闫笑怕紀燃那種腦子帶洞的人,給人難堪,把女生拉走,告訴她,“行了走吧。”
女生不幹,擺出一副非要讨個公道的架勢,“關穎什麽都給了你,你卻這麽對她。”
紀燃難得轉過身來,“她給了我什麽?”
闫笑緊攔慢攔都沒攔住她那張快嘴,“給了你情,給了你愛,給了你一切!”
紀燃喪盡天良,“我讓她給的?”
布丁感覺心被撞了一下。紀燃話狠的像他的拳頭。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過關穎,但關穎确實跟過他,那段時光,都不足以換來他一點青睐嗎?那他對自己的喜歡,又能深到什麽程度呢?還是說,他所有的殷勤,都是因為還未得到,而一旦得到,她布丁的結果也就跟關穎無異了?
正想着,那個女生把視線轉向她,“你以為你能逍遙多久?很快會有下一個取代你!”
喝大的盧盛皺眉,覺得這人不識好歹,“哪兒來的野雞給自己加戲?給你臉了?”
女生說到最後已經不像是為關穎了,更像是為她自己。
“多新鮮啊,你們以為布丁跟外邊兒那些妖豔賤貨不一樣?那等着瞧啊。”
醉醺醺的盧盛過去開門,指向外頭,“麻利兒的,給我滾蛋。不滾我幫你滾!”
女生立的穩當,不知道是誰賦予的底氣,“他那麽多女朋友,哪一個都說是他的真愛,是她們胡說八道?不,是紀燃每一個都承諾了永遠,你布丁以為你是特別的那一個?請問你又出彩在哪裏?你比關穎漂亮?還是比她家世好?你頂多是比她學習好,可學習好又有個屁用?考上大學又有個屁用?學完出來不還是得找工作?每年應屆生那麽多,有多少找着工作了?又有多少出人頭地了?你達不到關穎的高度,你也配不起紀燃。”
紀燃眼循着布丁,發現她神色如初,難聽話如此也沒在她臉上掀起一絲波瀾。
事實上,布丁內心波濤洶湧。她一直以為她會有一個穩定的将來,做着一份穩定的工作,拿着穩定的收入,穩定的過完平凡的人生……可如果真的沒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呢?
她沒有條件去深造、鍍金,只能在有限的資源裏最大限度的攫取,而即使這樣,她也不是那一支頭籌。如此普通,她憑什麽也敢奢望一個穩定的人生?
布天洋給她轉來三中時,用盡了他的資源,花光了他的錢。在她的人生觀裏,父母給予生命就已經是最大的恩賜,而布天洋願意傾盡一切去培養她,她更是銘感五內。
如果她最後讓他失望了,那該有多諷刺?
布丁越想越多,女生的一番話,牽扯出她太多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
闫笑見布丁雙目空洞,沒讓女生繼續說下去,把她拽着轟出了門。
盧盛酒醒了一大半,嚷嚷兩聲,又開始點歌,被女生攪了的場子又恢複活力。
紀燃目不轉睛瞅着布丁,把她的失常看進眼裏,他走過去,在她身側坐下。
布丁沒注意到,指甲還摳着高腳杯的杯壁。
盧盛把話筒遞過來,“來來來,狀元跟我唱首歌兒,合唱一首單身情歌。”
布丁回神,才發現紀燃在旁邊,下意識往邊兒挪了挪。“你問問闫笑吧。”
盧盛把頭扭向闫笑,發現她一人喝嗨了,半瓶洋酒下了肚,眼睛渙散迷離。
布丁過去把她酒瓶子拿過來,“行了喝不少了。”
闫笑一把摟住布丁,“軟軟我告訴你,男人啊,都特麽不可信。”
盧盛不愛聽了,“我說表姐,你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啊。”
闫笑瞥他一眼,“你以為你是什麽好東西嗎?”
盧盛坐過去,非要跟她掰扯掰扯,“你說我搞那些對象,哪個不是真情實意的?”
闫笑懶得跟他廢話,“別跟我說,我又不認識,誰知道你對人是真心還是假意。”
說完,沒等盧盛說話,把酒杯遞給布丁,“要喝嗎?”
布丁沒猶豫,接過來一飲而盡。
盧盛準備跟闫笑舌戰三百回合的打算被布丁豪邁的飲酒給打斷,他鼓掌,“牛逼!”
闫笑也沒想到布丁那麽痛快,可還是在她倒第二杯時按住她的手,“一杯可以了。”
“再喝一杯。”布丁突然很想喝,未知的未來的恐懼,盤踞在她心裏,她堵得慌。
闫笑看她堅持,也沒再攔,轉而看紀燃一眼,尋求他的幫助。
紀燃沒管,酒喝多傷身,而适量的喝一點,不會有什麽問題。
可布丁并沒打算适量,她一杯一杯接一杯,當紀燃發現布丁不對勁時,她已經醉了。
盧盛看着她搖頭晃腦,一臉傻笑,問闫笑,“你跟她喝過嗎?”
闫笑也看着布丁,搖搖頭,“我要知道她三杯倒我還讓她喝三杯嗎?”
盧盛額角抽搐了兩下,看着布丁已經要犯缺心眼兒了,“那現在怎麽辦?”
闫笑能有什麽辦法?“我哪兒知道?都賴你,叫一堆酒。”
盧盛委屈,“哪兒有組局不喝酒的?剛才她喝酒那架勢,我還以為她酒量挺牛逼呢。”
闫笑也被她那老練的姿态給诓了,這會兒看着她醉這樣……心情複雜。
布丁還要喝,去夠酒瓶子。
紀燃搶先拿走,遞給盧盛,“弄走。”
盧盛應聲,把剩下酒瓶都斂走。
布丁不高興了,“讨厭!”
盧盛笑的猥瑣,眼都被顴骨擠沒了,“說誰呢這是?”
布丁手指在房間內梭巡一圈,最後定向紀燃。
盧盛啧啧兩聲,“燃,你到底怎麽我們狀元了,怎麽我們狀元就那麽大怨念呢。”
紀燃皺眉鎖的緊,看着布丁耍酒瘋。
布丁兩根食指都指向紀燃,委屈巴巴,“他抱我!還親我!”
盧盛驚掉了下巴,跟闫笑異口同聲:“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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