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回歸（上）

“媽”莫笙一臉無語地看了看剛把豬頭套摘下來的媽媽。

莫媽媽整理了一下頭發, 雲淡風輕道：“商場婚慶用品打折，我尋思我和你爸也用不上, 就給你買了一套。”

莫笙：“……”

莫爸爸：“住進新家總得有點喜慶的氛圍, 小笙難道不滿意”

“我是沒什麽。”莫笙聳聳肩，“你們看看，把行歌吓得臉都紅了。”

林行歌本來就被眼前婚房一樣的布置羞得手足無措，此時感受到莫爸莫媽齊齊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更是如同被架在火上烤的小兔子。

莫媽媽笑道：“說不定是人家行歌想退貨, 現在發現退不了，不好意思直說, 才臉紅的呢！”

莫笙輕哼一聲，又把卧室門關上。“你們的一番心意，我還是晚上再用吧。”

林行歌給莫笙投去一個羞惱的眼神, 似乎是在怪她說得太惹人聯想。

是的, 林行歌至今仍舊以為莫爸莫媽不知道她們之間的關系。

平時莫爸莫媽偶爾打趣幾句，她也只當是在開玩笑。

莫笙假裝沒看到林行歌的小眼神, 扶着她的肩膀往前推了幾步, “你們不知道，行歌從昨晚就開始念叨今天要好好表現, 給你們露一手呢。今早還不讓我睡懶覺, 要來幫忙搬東西。”

林行歌恨不得把莫笙撕成八段。

莫媽媽攬過林行歌的肩膀，瞥了女兒一眼，“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羞不羞”

莫笙吐吐舌頭，“新媳婦兒進門，不都會好好表現嗎”

她剛說完，就覺得背後一涼。行歌看過來的眼神，好像幾條尖利的冰錐，寒氣森森。

莫媽媽看向林行歌，道：“行歌陪我去超市買菜好不好”

“嗯，嗯。”林行歌忙不疊點點頭。

關門聲響。

家裏只剩莫爸爸和莫笙兩個人。

莫爸爸坐在沙發上，向女兒招招手，“小笙，過來坐，爸爸跟你聊聊。”

莫笙其實早就察覺爸爸有話跟她說，也沒表現出驚訝。

莫爸爸開門見山，問道：“小笙，作為交換生出國的事你是怎麽想的”

莫笙嘴巴鼓了鼓，呼了口氣，如實道：“沒想好呢。”

莫爸爸也沒藏着掖着，看着女兒的眼睛，認真道：“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爸爸希望你去。如果不放心行歌一個人在這邊，正好現在爸爸媽媽也過來了，也可以照應她。”

莫笙心頭一暖，淺笑道：“我猶豫也不光是因為行歌，還舍不得你們和外婆啊。”

因為經歷過一次離別，所以她現在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回去看看外婆。但是她也知道，生老病死是每個人都逃不過的，倒是豁達了許多。

莫爸爸揉揉女兒的頭，“爸爸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不過未來幾十年，都是你自己的人生，如果現在因為感情的牽絆，放棄更好的機會，以後說不定會後悔的。”

莫笙吸了口氣，綻出一個笑容。“爸，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謝謝您。”

其實莫笙一直在逃避的，是另一個選擇題。

現在的生活太美好，以至于她不想去尋找回到現實的大門。

但是這裏不是現實世界，爸媽一定為她牽腸挂肚着。

既然是通過系統接進來，說不定在這個世界接上系統，就有機會回去。

她該好好努力了。

和行歌的一生，還很長。

莫爸爸見女兒做好決定，沖她眨了一下右眼，“爸爸會趕走觊觎你媳婦的臭小子的。”

莫笙抽抽嘴角，輕甩頭發，“靠你女兒的個人魅力，讓行歌等我十年都行！”

莫爸爸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起身去書房整理起一摞一摞的書籍。

莫笙漸漸失去了表情。

現在親爹已經發展為無聲嘲諷了嗎！

午餐是林行歌幫着打下手，和莫媽媽一起做的。

飯桌上，林行歌不再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掩飾自己的情緒。看向莫笙的眼神裏是化不開的濃情。

莫媽媽一邊夾菜，一邊問莫笙：“女兒，你覺得這兩道菜，哪個更好吃”

莫笙總覺得這樣的場景十分熟悉。

想了想，可不是肥皂劇裏經常演的，媽媽問兒子，她跟兒媳婦誰做的菜更好吃嘛！

莫笙一樣嘗了一口，也吃不出來哪道菜是誰做的，但是憑經驗，肯定難吃的那道是媽媽做的，于是違背良心，選了一道沒什麽鹽味的燒茄子。

莫媽媽一臉驚訝，轉而又有些驚喜。立刻将女兒面前的魚香肉絲換走，把燒茄子放到她面前。

“這道菜我好像忘了放鹽，正愁沒人吃怎麽辦，你喜歡就多吃點。”

随即，給林行歌夾了另一個盤子裏的魚香肉絲，“來，行歌多吃點，這才是阿姨的正常水平。”

“謝謝阿姨。”林行歌甜甜笑了一下，“其實都挺好吃的。”

莫笙：“……”

合着是自個兒想多了，媽媽這是找垃圾桶呢！

嗨呀！好氣！

入夜。

寫着“新婚快樂”的被子裏。

沐浴液的清香将兩人團團包裹，發絲在枕頭上散落，已分不清每一縷究竟屬于誰。

林行歌懲罰似的，擰了一把莫笙身上的軟肉。

“叔叔阿姨明明都知道我們的關系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莫笙“嘶”的抽了口冷氣，撇撇嘴道：“不是看你每次在他們面前都一副害羞小媳婦，大氣不敢出的模樣，太可愛了，舍不得——”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林行歌洩憤一樣，咬了一口上唇。

莫笙發出聲小奶音：“疼”

“活該！”林行歌嗔了一聲，眸子裏浮出與平時不一樣的色彩。

嗓音染上幾分魅惑：“那我是不是不用再忍着了”

“什麽啊”莫笙心跳得飛快，她好像猜到行歌這話是什麽意思。

“這間大紅喜房，不要浪費了。”林行歌喉嚨滾動，終于敢釋放出全部的占有欲，傾身吻上去。

……

……

……

莫笙如同咿呀學語般，只能一遍遍重複“行歌”兩個字。

抑揚頓挫，語調幽婉。

次日清晨。

當莫笙雙腳發顫，一不小心跌坐在凳子上的時候。

莫爸爸放下手中的醫學周刊，朝莫媽媽伸出手。

“二百拿來。”

莫媽媽眉頭微皺，從錢包裏掏出兩張鈔票，拍在莫爸爸的手上。

看着女兒搖搖頭，“真是不争氣。”

莫笙：

下一刻似乎想到了緣由。

！！！

雙眼怒氣沖沖，惱火的目光在父母之間掃射。

林行歌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殷勤地把自己盤子裏的蛋夾到莫笙盤子裏。

“給，你多補補。”

莫笙喝牛奶的手微微顫抖，嗆了口奶。

她有點擔心，讓單純的行歌跟爸媽待久了，不知道要變成什麽樣！

接下來的日子，莫笙走過的軌跡幾乎與現實生活重合。

除了一點。

這一次，沒有再和行歌斷了聯系。

兩個人在一起的第7個年頭，還像是在熱戀期一樣。

25歲，莫笙正式回國。

她拉着行李箱，一出關，就看到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那裏的林行歌。

牛仔風衣，九分褲，運動鞋。

露出好看的腳踝。

不同于幾年前的稚嫩，現在的林行歌，又多了幾分成熟女性的吸引力。

除卻半年前匆匆見了一面。

很久很久，莫笙都只能在手機屏幕裏看到林行歌。思念早已将她沖垮。

莫笙快步走出去，沒有一點猶豫，放開箱子拉杆，捧住林行歌的臉吻上去。

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她只想和面前這個人糾纏一生，至死方休。

不知吻了多久，兩人十指緊扣，回到林行歌的住處。

将數月的思念，都化作繞指柔情，一江春水。

莫笙駕着車行駛在柏油馬路上。

有電話進來，她戴上藍牙耳機。在聽到裏面聲音的一瞬間，綻出個笑。

“是不是半天沒看見我，就想我想得沒辦法工作了”

那邊傳來低笑聲。“讓你失望了。是媽說讓咱們晚上過去吃飯。”

莫笙委屈巴巴地癟起嘴，“現在叫我們回去吃飯，都要你來通知了嗎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林行歌：“你忘了你上周剛把媽最寶貝的一盆花摔碎的事她只叫我回去吃飯，我好心邀請你一起去。”

莫笙哼道：“知道了！挂了吧！”

說完，氣鼓鼓地壓斷電話，把耳機扔到副駕駛上。

随後，嘴巴又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當晚，過了約定時間，林行歌還沒過來。

莫笙打了幾遍電話，都處于關機狀态。

這時，醫院打來電話。

——“喂，您好，這裏是第一急救中心。請問是莫笙小姐嗎”

莫笙大腦一時當機，只讷讷答了句：“我是。”

——“林行歌腹部被刺傷，送到我們醫院，正在手術室搶救，麻煩您盡快過來一下。”

莫笙手裏的電話差點滑落在地上，顫聲道：“我這就來，拜托你們全力搶救！拜托了！”

“怎麽了”莫爸爸注意到女兒神色不對，趕緊握住她冰涼的手。

莫笙竭力穩住心神，發白的嘴唇艱難地動了動：“行歌受傷了，現在在第一急救中心。”

莫爸爸安撫道：“別急，咱們一起過去，不會有事的。”

在廚房忙活的莫媽媽聽到外面的動靜，也洗了手出來。

三個人片刻沒有耽擱，穿了外套出門。

原本暖黃色的燈光熄滅。

桌上，冒着熱氣的菜被冷落在空無一人的屋子裏，終究是沒有完成它們原本的使命。

手術室的燈亮了5個小時，人才從裏面推出來。

搶救林行歌的醫生是莫景天舊識，惋惜道：“患者活是活下來了，只是……可能這輩子都不能醒過來。”

莫笙腿一軟，摔在地上。

差點就要失去林行歌的窒息感再次将她纏繞。

呆愣愣在地上坐了幾分鐘後，卻是邊流淚邊笑出聲。

只要活着就是好的，只要活着，她一定有辦法帶行歌回去。

莫媽媽在女兒跌坐下去的時候就過來将她摟在懷裏，此時以為女兒受刺激太大，緊忙開導道：“行歌那麽喜歡你，不會舍得抛下你離開的，你好好的，別讓她擔心，嗯”

莫笙搖搖頭，語氣堅定：“媽媽我沒事，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又牽起嘴角，“等她醒來了，你也會像現在一樣對她好的，對不”

莫媽媽聲音輕柔：“當然了，等行歌醒來，咱們都對她更好一點。她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莫笙擦去眼角的淚痕，做了幾個深呼吸。

“媽媽，這段時間麻煩您照顧行歌，我……就不去看她了。”

看到母親不解的神情，莫笙只低聲道：“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看到她受傷的樣子，會分心的。”

作者有話要說：  阿江最近很嚴，省略號送給大家

謝謝寶貝er們的投喂，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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