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能相信你嗎,小“狐貍”?
祁染見他有意偏過臉,癟癟嘴也知道是瞧不着了,縮回自己一畝三分地,默默地蹲着。
過了沒有半刻鐘,她見邵俨一直盯着大夫處理傷口,想着小祖宗愛幹淨的習慣,還是不想看他為難自己,便伸手拽拽他的衣角,半是調笑地開口道:“你總看他做什麽呀?他一個三四十的老爺子,還有好看的呀!你看看我呀,我長得多好看!”
邵俨轉頭看過來,許是不滿祁染受了傷還在嬉皮笑臉,他皺緊了眉,神色冷峻,嚴肅得吓人。
“你看我……嘶。”
祁染卻不害怕,反而拉扯了他的衣角,嬉笑着要與他再說什麽。結果話才說了一半,傷口突然一疼,讓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邵俨的眉頭皺得更死,轉頭要去看處理傷口的大夫。
“哎呀!簡直是疼死了!”祁染的視線滑了半圈,看看邵俨一板一眼地摁着她受傷的手,心中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她哭唧唧地喊了一句,縱身就直接撲進邵俨的懷裏。
她用沒有受傷的手緊緊圈住邵俨的腰,小腦袋埋在他的脖頸處一個勁地亂蹭,嘴裏還嘟嘟囔囔地:“也太疼了……疼,手手疼……”
祁染也不管邵俨的反應,就死皮賴臉地埋在他懷裏,各種賣慘打滾。
然而在懷裏多個“小無賴”以後,邵俨整個人都是僵着的,甚至好像連動一動手指都格外困難。
“真……真是嬌氣得很。”
半晌,邵俨偏過頭,動了動唇瓣扔出一句話來。這話似乎是嫌棄,但是他的脊背僵直,微啞的嗓音根本沒有一點嚴肅的意思。
“沒有啦~真的超級疼的~”
祁染滿足地在他的懷裏拱來拱去,軟聲軟氣地反駁道。
她心中的小人開心得都快原地起飛。
哇哈哈哈哈哈哈!!
抱到小祖宗啦!!小祖宗身上香噴噴的!抱着超級舒服!
邵俨的身體一僵,偏開頭,掩在發間的耳根被熱氣偷偷熏得有些紅。
他擡起手,大概是想把懷裏磨人的小丫頭拎出去,但是手指剛接觸到祁染的衣領,便又聽到她嘤嘤嘤地哭慘。
邵俨的手頓了一下,最後頹然地嘆了口氣,反而動作僵硬地在小丫頭的肩上拍了兩下。
許是旁邊的大夫,都看不下去了,快刀斬亂麻地把傷口包紮好,轉頭給了臨平一個眼神。
臨平正在大風中瑟瑟發抖,立即領會了他的意思,趕緊往前挪了兩步:“主子,先回吧,外面風大。”
祁染本來還想再賴了一會兒,但是這大風呼嘯着倒真是不給面子,還是戀戀不舍地從他懷裏退出來。
兩人一同回了府,折騰一天也有些累了。
祁染身上沾了很多血,自己都有些嫌棄,便也就沒有再去鬧邵俨,等到馬車到了地方,與邵俨說了兩句,便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她剛進了院子,便見一道黑影從走廊出來,朝着她行了一禮,開口道:“染姑娘,主子叫奴婢來服侍您。”
“哦,你叫什麽名字啊?”
祁染看清來人的身影,明顯愣了一下,才轉口問道。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在小祖宗的府邸裏看見女孩,平時見的都是男子。
她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人,看着也就十六七歲,相貌清麗穿着素色的衣裙,身形瘦弱,就是豆蔻少女的樣子。
不過,好像有些莫名的感覺。
“奴婢向秋。”
自稱名叫向秋的人朝着祁染又補了一禮,嗓音聽着極為輕細。
“好,那有事的話,我再叫你。”
祁染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邁步先進了屋子。
向秋低聲應了,就垂着頭立在門口。
祁染知道估計小祖宗是看她受傷不方便,這才特別派了人過來。可是按照她的性格實在是不喜歡有人貼身服侍,再說就一點小傷。
她自小練武,這樣的傷其實也不太放在眼裏。
祁染翻出一套換洗的衣物,叫了人送熱水上來,便沒有再找向秋。
等她洗過澡,換好衣服準備吹燈睡覺時,一眼看見屋外似乎還有人,推開門出去瞅了一眼。
穿着淺色襦裙的向秋就站在走廊的一角,垂手站着,姿态恭謹。
“你怎麽還在這裏站着?回去休息啊。”
祁染披了一件外衣,看見向秋一板一眼的樣子也是有些無奈,便開口勸了一句。
“是。”
向秋應了一個字,行完禮,才緩步退了下去。
祁染心中雖覺得有些奇怪,念頭在心裏轉了半圈就掩了回去。見向秋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便也回屋關了門,吹完燈睡覺去了。
而在另一邊邵俨也已經洗過澡換了衣服,頭發也都仔細紮了起來,額前甚至看不到一點碎發。
他坐在桌前,将臨和挑出來的緊要的折子看了起來,眼眸微垂,嚴肅恭謹,身上的衣服穿戴齊整,似乎起身便要去上朝了。
臨和今日被留在府裏,剛才看見主子與染姑娘回來,他便極想問問今日如何了。
之前猜測祁染是奸細的事情,臨和也并不知道,只以為主子是去過紅鸾吉日了,于是那顆想要撮合的心,又快速活奮起來。
剛才回府的時候,染姑娘的衣服上是沾了血的。而且主子還特別囑咐了要派人過去照料,不過将向秋放過去……
臨和心急如焚地想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但是邵俨正面容嚴肅地處理事物,他便也只能強忍好奇,候在旁邊等吩咐。
這折子一批便是近兩個時辰,夜已經很深了,府中都是一片寂靜。
邵俨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手中的筆,眉眼間的疲憊已經掩蓋不住。他垂下眼眸,又給臨和吩咐了幾句,才将折子合上。
“主子,時候不早了,該歇着了。”
臨和算着主子最多也只能睡不到兩個時辰,就要起床去上早朝了,當即便沒有別的心思,只催着主子去休息。
“讓在丞相府的探子去查,那丫頭有沒有和別的人接觸過。”
邵俨的視線落在桌角的一個木盒上,裏面放着今日祁染捏出來的泥人。他驟然想起那丫頭鬧騰的樣子,垂下眼眸,唇瓣抿得更緊。
“主子,那根線埋得很深,要現在動嗎?”
如今夜深,臨和的反應也有些遲鈍,想了半刻,才明白邵俨在說些什麽。
雖然懷疑染姑娘的身份,他也很詫異。但是更為驚愕的是,主子竟然要為了這件小事去動埋了多年的暗線。
丞相對主子一直成見頗深,現在他又在朝中有些勢力,當年埋下的暗線,是主子對付丞相的重要籌碼。
若真的因為這件事動了,怕是得不償失啊!
“去做。”
邵俨閉上眼睛,手指寸寸收攏,嗓音沙啞。
“是,主子。”臨和咬咬牙,還是将這件事應了下來。
将事情吩咐完了,邵俨便讓他退下了。
屋中重新陷入寂靜,只能聽到遠處的犬吠。
邵俨伸手将那個木盒打開,指尖劃過顏色鮮亮的小狐貍,眸色愈發幽暗。
能相信你嗎,小狐貍……
他這邊的複雜心情,祁染完全不知,這會兒正呼呼大睡,做着把小祖宗抱回家的美夢呢!
第二天一大早,祁染睡醒起床,叫人送水進來,聽着門開了,是向秋端着一盆熱水進來。
“诶?怎麽是你來送啊。”
祁染看她那小細胳膊搖搖晃晃地端着一大盆熱水,心裏都是咯噔一下,趕緊起身過來接。
柳國這邊的小姑娘都瘦弱得厲害,這樣花骨朵兒似得的孩子還是要小心護着呀!
祁染幾步過去将盆接了過來,掂量了一下重量,轉頭和向秋說:“下次就讓他們送就好啦,你別端這麽重的東西。”
“您的手……”
祁染的動作太快,向秋都忘了掙紮,便被搶了盆去。她看着祁染包紮過右手,帶了幾分慌亂提醒道。
“哦,沒事!一點小傷!”
祁染掃了一眼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右手,一句話說得滿不在乎。但實際上,剛接過盆子,她就覺着疼了。
不過在人家嬌嬌弱弱的小姑娘面前,她便是強撐了一口氣,也要說不疼。
祁染朝她笑了笑,端着熱水洗漱去了。單手劃拉水,雖然有些不方便,但是勉強能夠接受。
洗漱完,又重新換了外衣。
她舉着一只受傷的手,将衣服整理好,坐到梳妝鏡前還是遇到了難題。她平日裏梳得發髻就是那兩三樣,更不要右手的手掌全部包住,連手指的一些關節也被紗布限制了動作。
“染姑娘想要梳一個什麽樣的發髻?”
向秋幾步走過來,低聲開口詢問。
祁染正在用梳子和頭發“打架”,一見向秋要幫忙,簡直是如獲大赦,趕緊把手裏的梳子遞過去:“什麽樣都可以。”
柳國女子常梳的發髻比纣國的男子梳的都要更粗糙幾分,都是随便紮一下的。所以她來了纣國,穿上軟軟萌萌的長裙後,第一件事先認真學習了兩三種發髻。
祁染皺眉盯着被包裹起來的右手,原本還在琢磨着怎麽盡快拆開紗布,省得要別人過來給她梳頭發,結果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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