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邵俨被罰

“那是不是我明日全吃素的話,今天就能和你睡啊?”

祁染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抱着小枕頭颠颠往他面前跑了兩步,聲音中的喜悅都要飛揚起來。

邵俨猝然皺緊了眉,聲音哽在喉嚨裏,半天不是該說些什麽,着實被祁染這種清奇的想法弄得愣住了。

而表面上,他的神色愈發嚴肅,緊緊地盯着祁染,似乎下一刻就厲聲斥責。

“不然的話,兩日也可以!”

祁染又偷偷往前挪了挪,顫巍巍地伸出兩根手指頭。

算了!吃飯總是什麽時候都有機會的,便是啃窩頭也能忍兩天。但是牡丹花下死,可不是每次都有機會讓她“死”的。

她這邊強忍糾結,可謂是下了大決心。

邵俨看她一臉肉痛的小表情,原本冷峻的神情也有些維持不住,随手抄了折扇往她的頭上敲了一下:“再胡鬧,明日便不要過來了。”

他這話雖然說得狠,眼底分明壓了無奈。

祁染被敲疼了,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剛要癟嘴委屈。結果就聽見邵俨說了這麽一句,當即連疼都忘了,連忙反駁道:“不行!吃飯我還是要過來的!”

她說得急切,斬釘截鐵的語氣。

邵俨沒有再說話,就擰了眉,沉默地看過來。

半刻,祁染還是先一步敗下陣來,抱着枕頭,腳在地上劃拉了兩下,癟了癟嘴都似乎要眼淚汪汪。

她這邊是做足了戲,最後才憋出來一句:“好嘛……我回去睡覺就是了……”

邵俨看着她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在祁染的腿要邁出門檻之前,他還是動了動唇瓣,語氣像是冷淡:“莫要折騰了,回去早些睡。”

“好……”

祁染停下動作,慢慢地轉頭看過去,癟癟嘴眉眼都耷拉着,像是整個人都蔫了。

邵俨皺了眉,轉身回了書桌旁。

祁染見他沒有要留自己的意思,遺憾地嘆了一口氣,轉身走了。

臨和正好從外面回來,和抱着枕頭的祁染打了一個照面。他吓了一跳,瞪圓了眼睛,聲音堵在喉嚨裏。

他這邊一錯神,祁染已經走出了院子。

臨和一臉懵走進書房裏,又聽到主子問他:“她剛進府的那幾日吃的什麽?”

邵俨立在窗邊,看着院子的那棵樹,視線落在那個秋千上。

“回主子,奴才也不知道。應當也是小廚房做的飯吧。”臨和被問得一愣,皺皺眉想了半天,只能給出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他側頭看向邵俨,猶豫了一下,開口補充道:“要奴才現在去查一下嗎?”

“不必了。”

邵俨收回視線,擡手将窗戶關了,轉身走到書桌前。

他重新開始批閱公務,而在另一邊祁染已經回到了屋子裏。

祁染踢掉鞋,縱身撲倒床上,在被褥間委屈成一坨。

QAQ果然沒有那麽簡單……

啥時候才能抱!得!美!人!歸!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翻過來滾過去,頭發弄得亂七八糟,最後折騰累了,倒在柔軟的被褥裏一動不動,心情才稍微好了一點。

屋中突然有細微的響動,黑色的人影閃身出現。

“查到了?”

祁染癱在床上,連眼皮都懶得睜一下,随意地扔出一句話來。

“是京城周家,周家的嫡親旁系在纣國的朝堂中盤根錯雜,這次出手的是周涵學,身在戶部,官居一品……”

黑衣人似乎對祁染的懶散已經見怪不怪了,低聲将事情說了一遍。

“哦。”

半天,被子這邊才悶悶地回了一聲。

黑衣人垂手站着,斂了視線,繼續道:“另有一件,昨日殺手不是來殺人的,偏向是警告或者刺傷。”

“嗯?”

他的話音未落,那邊就支棱起一個小腦袋來。

祁染翻身扒頭看過來,挑眉應了一聲,眼中劃過興味,抿唇笑了。

怪不得昨日那樣簡單就退了,來的還都是些武功一般的。

“可要動手?”

黑衣人緊了緊手指,面巾雖将臉掩蓋了大半,但眼中的興奮還是非常明顯的。

“不用,他又不是軟柿子。這邊的事情,我随意插手更容易壞事。”祁染又埋回被子裏,打了一個哈欠,聲音悶悶的。

“哦。”

黑衣人失望地應了一個字,在屋中站了半刻,便準備走了。

“對了,你是不是胖了?”祁染突然開口說了一句,撐了腦袋看過來,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語氣像是認真,“你還是少吃點吧。吃太胖,輕功都飛不起來了。”

“主子這就多慮了,屬下便是吃得再胖,也會是身輕如燕。倒是主子您,屬下看着這邊的小姑娘們都是瘦得狠啊。”

黑衣人擡了眼皮看過來,回怼的話說得十分熟練。

“滾!”

祁染抓過一個枕頭扔了過去,兇神惡煞地罵了一句。

黑衣人伸手撈住那個枕頭,随手放到一邊的軟塌上,身形一閃,消失在原處。

屋中恢複了安靜,祁染打了個哈欠,起來洗漱睡覺了。

第二日,祁染仍舊是卡着時間在走廊等着邵俨,和他插科打诨說了幾句,送着他出了府。

今天似乎與往日沒有什麽不同,一直過了既定的時間,邵俨都沒有回來。

“去查一下。”

祁染站在一處隐蔽的角落,抱着胳膊,神色徹底冷了下去。

“直接進皇宮?”

黑衣站在她面前,許也是發現她真的生氣了,語氣也跟着嚴肅起來。

“去找莊明。”

祁染靠着牆,視線在地上轉了半圈,冷冷地扔出幾個字來。

雖是情緒不好,卻也沒有失了理智。

“好。”黑衣人低聲應了一句,正要輕功飛走,轉頭又看了一眼祁染,開口道,“也沒必要太擔心,那位在纣國朝裏也這麽多年,沒那麽容易出事。”

“嗯。”

祁染深吸了一口氣,将心中的煩悶往下壓了壓。

黑衣人閃身離開,祁染才從隐蔽的角落走出來,擡頭看看猛烈的日頭,眉頭皺得愈發緊了。

小祖宗身體本就不好,前日剛遭了刺殺,今日又出這麽一茬。

祁染繞過幾條走廊,坐到平日裏的那個石椅上,蜷了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子。

她坐了許久,門突然開了一下,一個高瘦的太監快步跑進來,朝着祁染行了一禮,頂着一頭汗,說起話來還有些喘:“染姑娘,主子說他今日回來得晚,讓您別等他吃飯了。”

“他幾時回來?”

祁染心中卻又是一沉,站起身,追問道。

“奴才不知道。”那太監搖了搖頭,想着主子的吩咐,又擠出一個笑,繼續道,“主子還說,您若是想吃什麽告訴小廚房,府中若是沒有,叫人出去買也成。”

祁染的眉頭皺得更緊,抿了抿唇,快步走到大門口。

門房沒有得到過阻攔的命令,一時面面相觑,也不知該不該攔。

然而就在祁染馬上要邁步走出大門的瞬間,她的動作突然僵住,咬了咬牙,将腿收了回來。

這裏不是她的國家,每一個朝堂都是錯綜複雜,她不了解其中的盤根脈絡,就随意從中插手的話,很可能會讓邵俨更難做。

忍!忍!

祁染站在大門口,深吸了幾口氣,擡手摁在大門上,心口像是堵了什麽。

她家小祖宗身體不好……

“染姑娘,您坐一會兒吧。主子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旁邊的小太監見她似乎不出門了,趕緊又搬了椅子跑過來。

“沒事。”

祁染搖搖頭,低聲拒絕了。她站在原處,手指捋了捋衣袖,收斂了所有的笑意,垂下眉眼,整個人驟然冷了下去。

不能從內插手,但是從外給纣國的皇帝找些麻煩,還是非常簡單的……

她就立在那裏,氣勢卻顯得有些淩厲,周圍的人甚至有些不敢靠近。

突然,外面傳來兩聲鳥鳴。

祁染皺了眉,擡眼看向一處隐蔽的角落。

随後又傳來一串鳥鳴,祁染點了頭,将視線收了回去。

站在殿前立規矩嗎……

纣國的皇帝可能是安穩太久了吧。

祁染閉上眼睛,将眸子的幽暗掩蓋下來,扯了扯唇角,眉眼間卻帶着幾分冷意。

又過了快一個兩個時辰,已經過了午膳的時間,祁染還站在門口等着。她立在一處有陽光的地方,烈日當頭曬得臉都有些疼。

府外又有鳥鳴聲。

祁染猛地擡起頭,幾步走出大門,站在府前的臺階上,看着皇宮的方向。

周圍的幾個人都等得昏昏欲睡,看見她突然的動作,也吓了一跳,還以為是主子回來了,趕緊探頭往外看,那條大道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祁染一動不動地站着,死死地盯着那邊。

大概又過了半刻,馬車從遠處駛了過來。臨和坐在馬車外面,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府外的祁染。他一驚,轉頭小聲開口道:“主子,染姑娘在府外等着呢。”

“嗯。”

馬車裏傳來低啞的一聲回應,像是沒有什麽力氣。

臨和卻聽着主子沙啞的聲音,眼淚都要下來了。陛下也着實太過狠心!太後娘家的兩句挑撥,陛下就這樣對主子!

陛下說是要見主子,卻實際是故意刁難,讓主子生生在殿外站着,曬了幾個時辰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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