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節課就開始微信騷擾,問那位大師來了沒
?
又或者那人的目的只是利用他們兩個學生,好把易長峰車禍的事情鬧大?
不管怎麽說,現在首要的是找到那個司機。
車禍前後發生的事情,沒有什麽比開車的司機更清楚。
……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一個問題,寫文果然得注重心态,原本是想寫一篇輕松的校園文,然而中途為了走劇情而寫劇情的毛病又犯了,總有種前後不協調的怪異感,emmm……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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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維樂 17瓶;∑(~□~;)你是魔鬼嗎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委屈
司機所住的醫院離易長峰手術的醫院并不是很遠,他受的傷也遠不如易長峰的重,甚至連手術都不需要。
做了檢查之後,司機被送進了醫院的普通病房。
但是奇怪的是,雖然人的生命體征正常,可司機卻沒有醒。
易勳到那所醫院的時候,病人還在昏迷,他只能暫時離開回學校去等。
這一等就等了整整四天,等到了易長峰從重症監護室裏出來,司機依舊沒有醒過來。
兩個人都沒有醒。
易勳越等越是急躁,幾次小測試成績都不太好,這讓他糟糕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你家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辦公室裏,周琴又一次把易勳叫來談話,言語中卻沒有指責。
易勳的身份在學校裏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他和易鴻彬的關系周琴也知道,同在一棟教學樓,兩兄弟一個學習心不在焉,一個這幾天總是請假,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是他們家裏出了事。
易勳也沒否認,但也沒明說,“不是什麽大事。”
“既然不是大事,在學校裏就專心點,你以後要靠的是你自己不是別人,完成高考比什麽都重要。”
“我知道了,謝謝周老師。”
他說的沒什麽精神,周琴也只能嘆了一聲,讓他出去辦公室了。
回到教室,手機裏易鴻彬又發來了消息,向他報告易長峰的近況。
易長峰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身體各項指數也已經恢複了正常,但就是沒有醒的跡象。
易勳輕輕吐了一口氣。
根據葉丹查到的記錄,易長峰在出事之前确實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調查結果也證實了打電話的就是易長峰的初戀,也就是生他的那個女人。
可那人打電話,只說了要和易長峰見面,其他的什麽都沒說。
如果車禍是那個女人的安排,她害易長峰的目的又是什麽?
而易勳現在擔心的是,如果車禍不是“人”為,那司機和易長峰一起昏迷不醒,未免太巧合了。
同樣是身體沒事卻奇怪的昏迷,他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給葉丹發消息問:你們之前抓到的誘拐犯怎麽樣了?
葉丹回複:送他去該去的地方了。
易勳:那背後幫他的那個人呢?
葉丹:還在調查。
易勳:……
“要去看看嗎?”
耳邊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易勳微微一怔:“什麽?”
“之前昏迷不醒的那些人,是因為被攝取了元陰導致的暫時昏睡,已死之人要繼續留在人世,必須要從活人身上攝取元陰維持他們自己的身體,但元陰這種東西,只有處子才有。”
“……”
雖然聽的雲裏霧裏,但易勳準确的捕捉到了一個消息。
辰方知道他在懷疑什麽,并且否定了他的懷疑。
想起那些被誘拐的人的年紀和他們所經歷的事,他所想的絕對不會發生在易長峰身上。
“我們,要去看什麽?”
辰方道:“看他因為什麽不醒。”
“……”
與其自己在這裏沒頭緒的胡亂猜測,去看一下确實比較好。
坐在去醫院的車上,易勳忍不住有些緊張。
他微低着頭,看起來神色鎮定,一點憂慮都沒有,實際上交握在一起的手在不由自主的攥緊。
靠在後座,在前方後視鏡的盲區,辰方沒有顧忌的拉着他。
“我以前一直覺得,離開易家之後我就再不會和他們扯上關系。”易勳突然開口。
“……”辰方沒有回答,安靜的聽着。
易勳也只是自顧自道:“一開始就是為了賭氣,後來真的能自己養活自己了,我就更覺得自己不需要他們了,所以在他教訓我的時候,我總是不服氣,憑什麽啊,我在易家的時候他就沒怎麽管過我,我離開之後,他連電話都沒有給我打過。”
就算是打給邵以澤,也很少提到他的名字。
小時候他總是偷偷躲在門後面偷聽,希望聽到爸爸對他的關心,可是一句都沒有。
小時候他不懂事,總是埋怨,現在回想,易長峰如果真的不管他的話,根本沒必要給邵以澤打電話。
可就算這樣,在他可以自立之後,每次和易長峰對話,他都沒什麽好臉色。
他看不慣易長峰那副教訓人的态度,易長峰也見不得他不可一世的模樣。
父子兩個誰也不待見誰,兩看相厭。
可是實際上,心裏都是誰也舍不下誰。
易勳低着頭,半晌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他以前總說我喜歡招惹些不好的東西給他添麻煩。”
辰方微微皺眉。
易勳察覺到了,擡頭沖他笑了笑說:“很不講道理是吧?那些東西又不是我想看見的,他把我生成這樣了,到頭來還來怪我。”
“……”
“可是現在看來,他說的話似乎也沒錯。”
易勳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他說的平靜,但辰方知道他在難過。
握住他的手從他背後繞過去攬在了他的肩上。
易勳沒怎麽抗拒的靠過去了,說出的話比剛剛聽起來要脆弱了很多:“你說,要是真是那些東西幹的……怎麽辦?”
辰方安慰道:“不是你的錯。”
易勳只是搖頭,自暴自棄一樣:“我這麽多餘的話,他們幹嘛要生下我呢?”
“啪嗒”一聲輕響,比車子行駛的聲音還要輕。
易勳自己的手背上多了一小塊濕潤的痕跡。
辰方心中一緊,攬着他的手也驀然收緊。
易勳怪委屈的轉頭,吸了吸鼻子說:“你捏疼我了。”
“……”
剛剛心裏堵住的石頭因為他這一句幽怨的控訴頓時搬空。
辰方像是終于從他描述的回憶裏走出來,找回了自己的思考能力,松了手,卻收緊了前臂,把兩人間的距離縮的更短。
“沒事的,我想辦法,我有辦法,他不會有事。”
他的保證四連,在易勳看來比醫生的保證還要靠譜,三兩下抹了眼淚,又恢複了若無其事的樣子。
在醫院門口下車,一路走進住院部大樓,因為已經脫離了危險,探視也就沒有了時間和人數限制。
乘電梯上樓,走在怎麽看都很陰森的醫院走廊裏,易勳一手拽着辰方的衣角,一邊根據易鴻彬提供的病房號找易長峰的病房,直到走到了走廊的盡頭,才對上了病房號。
……
☆、故事
單人住的VIP病房裏,楊心蕊正細心的用棉簽沾了水給易長峰潤着幹裂的嘴唇。
她臉色有些發白,因為要守在醫院,她也沒有化妝,眼底因為連續幾夜沒有睡好已經有了淡淡的青影。
作為一個母親來說,她對沒有血緣關系的兒子比較苛刻,但作為妻子來說,她對易長峰,對易家,真的很用心了。
易勳遠遠的站在病房門外看着,想了想還是輕輕敲了房門。
楊心蕊大概誤以為是護士,轉過頭來時神色還平和,看到易勳的瞬間臉色驟沉。
仿佛表演了一場瞬間變臉。
易勳輕輕嘆了口氣,自己推門進去。
“我來看看他。”他說。
楊心蕊沒有回答他,又把頭轉了過去,用行為表達對他的不滿。
本來以為支開她要費一番功夫,好在楊心蕊沒有特別為難他,在他和辰方走到床邊的時候,從床頭上拿了張不知道寫了什麽的單子,直接出了病房。
病床上易長峰平靜的躺着,背後用枕頭人為的給他側了側身,床上除了監測生命體征的儀器沒有多餘的東西,正如檢查結果所說,他各項指數正常,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樣。
易勳看向辰方。
而辰方還在看着門外。
楊心蕊剛剛離開病房,房門沒有掩緊,從門縫裏望出去,走廊裏似乎有什麽變得不一樣了,具體什麽,易勳卻看不出來,于是他問:“怎麽了?”
辰方沉着臉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搖頭道:“沒事。”
他又把目光轉向病床上的人。
易長峰睡着的樣子,沒了平時的嚴厲,看起來和易鴻彬有些相像。
而易勳覺得,自己和易長峰一點都不像,或許他的臉随了母親。
“要怎麽看?”他問辰方。
神鬼之類的事他雖然見得多,但具體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辰方安撫的看了看他,繞開他走到床頭,輕輕把手覆在了易長峰額頭上方五厘米的地方。
他神情專注的很,易勳也忍不住跟着緊張。
“怎……怎麽樣?”
一分鐘後,辰方收回手,突然皺眉道:“沒了。”
“沒了?”易勳道:“什麽沒了?”
“靈魂。”
“……”
易勳看了看心率監測儀:“可是他還……”
“嗯,還活着。”
“……”
辰方道:“你還記得取了張鵬的腎的那個醫生嗎?”
易勳怔了怔:“生魂離體?”
“不一樣。”辰方凝眸:“他的生魂,是被人故意勾走的。”
“被誰勾走的?”
辰方正要開口,忽然視線一轉,易勳下意識跟着他轉頭,還沒看見什麽東西,就被辰方拉住猛的扯向了身後。
“……”
從辰方背後,易勳看到了出現在另一邊床尾的人。
是楊心蕊。
可是又不像是她。
他親眼看到楊心蕊出去的,可是剛剛這人進來,他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
“你是誰?”
“楊心蕊”一臉淡然的看着他倆,抓過病人的一只手,用新取來的濕毛巾替他擦拭。
沉默才是最可怕的。
易勳忽然想起辰方對她的态度,和她對辰方的态度。
辰方的視線,從來不會出現在任何多餘的人身上。
而楊心蕊對他,雖然讓他探望易長峰,還體貼的離開了病房。
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問過關于辰方的任何事。
以她的警惕,對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能放心的讓他接近自己的丈夫?
楊心蕊不可能放心。
除非這人從一開始,就不是真的楊心蕊。
“奇怪嗎?”“楊心蕊”突然開口:“我勾走他的靈魂,要做什麽?”
易勳內心一驚,這人這麽果斷的承認,倒像是有恃無恐一樣。
好在他握着辰方的手,心裏有一份安慰,也有了膽子追問:“你把靈魂勾去了哪裏?”
“我跟你講個故事吧?”
“……”
她的回答牛頭不對馬嘴,可易勳知道,如果不聽她說的話,他也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所以他沒有拒絕聽。
“楊心蕊”笑了笑說:“以前呢,有個富家少爺,他因為好奇,被朋友帶去了一家青樓,他在青樓裏,認識了一個姑娘。”
易勳:“……”好狗血的開頭,他想他已經猜到了後續發展。
那人繼續說:“那位姑娘,是青樓裏的一名歌姬。”
“少爺對歌姬一見鐘情了?”易勳問。
“楊心蕊”臉上露出一縷少女的羞怯和自得:“是。”
可她現在用着別人的臉,易勳只覺得怎麽看都別扭。
“富家少爺看上了那名歌姬,要替她贖身,納她為妾。”
“……”
“他給她買漂亮首飾,他為她寫詩頌歌,他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彼此都很幸福,後來……”她忽然斂了笑容:“後來,少爺喜歡歌姬的事被他家裏人知道了,他父親一怒之下,把他逐出了家門。”
“……”
“他沒有放棄和歌姬厮守,用所有的積蓄替歌姬贖了身,他們一起過着普通人的日子。”
“……”
“可是少爺是家中嫡長子,就算他被趕出來了,也還是有人不放過他,一次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他們遭遇了刺殺,少爺死了,歌姬還活着,于是歌姬向上蒼祈求,只要能把少爺救回來,她做什麽都願意。”
“……”
“她用永世輪回的機會,換了富家少爺永世的富足安樂,就這樣,少爺活了,歌姬死了。”
她不再說了,病房裏也安靜了。
她靜靜的靠在床尾,易勳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
世上很多事都不公平,更何況是逆天改命這種大事,明明只要用一命換一命的交換,卻被延續到了永世。
這是逆天的代價。
一輩子的孤獨或許可以承受。
可是永世的孤獨,永遠的被人遺忘。
明明還存在着,卻不被任何人知道。
易勳沉默片刻,試探着問:“你,後悔了?”
那人忽然擡眼和他對視,“他不記得我了啊!”
帶着些執拗的質疑:“我為他付出了那麽多,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他換來的,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他可以什麽都不記得,為什麽他能夠徹底忘了我去和別的女人歡愛,為什麽我要為他承受那麽多的折磨?”
易勳遲疑道:“雖然無視你的悲傷不太好,但你說的那個富家少爺,不會是……他吧?”
他指了指病床上睡着的易長峰。
然後他從“楊心蕊”的眼裏,看到了深深的嫌棄。
看到她這個眼神,易勳狠狠松了口氣。
這時一直站在他身前的辰方突然開口:“那個富家少爺,是之前綁架你的誘拐犯。”
易勳:“……”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就睡了兩個小時,這兩天會持續熬夜,如果沒更新請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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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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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羁絆
易勳驚了。
他回想了一下之前在外六天看到的誘拐犯的臉,對比易長峰雖然俊朗但明顯年邁的臉,他忽然明白了女人剛剛的嫌棄是怎麽回事。
可是那個誘拐犯不是早就死了嗎?
這不符合女人剛剛說的富家少爺“永世富足安樂”的條件。
忽然想到什麽,易勳心裏一沉:“你做了什麽?”
“楊心蕊”說:“沒做什麽,只是讓他回到他原有的命運上罷了。”
“……”富家少爺原來的命運,就是年紀輕輕的死去。
辰方在一邊補充道:“順便告訴了他能夠繼續活下去的辦法。”
易勳:“……”
他忽然相信了一句話,女人愛起來可以不顧一切。
當時歌姬和富家少爺情深義重,眼睜睜的看着少爺死了,悲痛之下,她自然是做什麽交易都願意。
可數百年數千年的等待和被遺忘,早已經讓當初的感情消散,從而心理扭曲變得極度不甘和後悔。
女人的報複,也的确瘋狂。
讓男人以那樣為人不齒的方法續命,讓他身敗名裂不說,被帶回地府,肯定也不會有好下場。
不知道怎麽想的,易勳看着對面神色複雜的女人說:“他在轉了第一世之後,就已經不是他了。”
女人沒有反駁他。
她自己其實也清楚。
少爺在複活之後,終身未娶,這是少爺對她的心意,而這些心意的付出,少爺需要忘記,只需要一碗孟婆湯而已。
不記得她的少爺,有了新的人生,有了新的陪伴他的人。
少爺不再是愛着歌姬的少爺,也不再是歌姬愛着的少爺。
前世銘心刻骨的羁絆,在轉世之後并不會得到延續。
那她傾盡所有換來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一具有着她愛人皮囊的陌生人罷了。
既然這樣,他憑什麽享受着自己為愛人求來的安樂人生?
女人想着想着,臉上的神情變得扭曲,有什麽黑色的霧氣在女人周身彙聚,易勳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在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之前,大聲道:“可是你的不平和他有什麽關系?你為什麽勾走他的靈魂?”
女人被驚醒,周身的黑氣消散。
她看了看病床上的人,笑着說:“你很在乎他?”
易勳:“……”
不理會他的沉默,女人繼續道:“和他沒關系,但是和你有關系。”
易勳皺眉:“什麽意思?”
女人笑而不語,最後說:“沒有意識的靈魂會根據本能去往他們該去的地方,你要想找回他的話,去黃泉路上看看吧。”
然後“楊心蕊”的表情呆滞了一瞬,直接趴倒在了病床邊上。
“喂,你等……”
他下意識繞到辰方身前,想要阻止女人離開,被辰方伸手攔住了。
易勳轉頭問:“她……她什麽意思?”
辰方道:“她說的是對的。”
“什麽對的?”
“要把人帶回來,要去黃泉路。”
“……”
這些莫名其妙的詞,曾經對易勳來說是天方夜譚的,可是現在,他竟然能很平靜的接受着。
“怎……怎麽去?”
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辰方道:“別擔心,有我在。”
聽他這麽說,易勳又鎮定了下來,輕輕點了點頭。
他們沒有在醫院裏多作停留,因為辰方說,生魂離體越久,沒了靈魂的肉身就會越危險。
他連假都沒有請,就和辰方等在了黃泉路的入口。
這裏看起來沒有任何特別,周圍都是高聳入雲的建築,前面的道路上車輛來往如行雲流水,伴随着汽車的鳴笛聲和周邊街道的音樂,讓人根本想象不到來這裏是幹嘛的。
“黃泉入口可以是在任何地方,只要有死人,就會出現黃泉路。”辰方說。
他們現在站的,正是易長峰出車禍的地方。
昏迷中的易長峰是沒有意識的,生魂被勾走之後,他的意識還停留在出車禍之前的時間,或許在他的意識裏,自己是已經死了的,所以車禍現場出現的黃泉路,會是他選擇的目标。
黃泉路,是死人才會去的地方。
而他和辰方都是活人,要進黃泉,必須等到午夜十二點。
“我們進了黃泉,要怎麽找他?”
辰方道:“靈魂選擇了一條黃泉路,只有一條通道入冥府。”
而他們進了和易長峰同樣的黃泉道,只要速度夠快,就能夠追上易長峰的生魂。
午夜的鬧市依舊是鬧市,霓虹燈五顏六色,來往行人從未杜絕。
可就是站在這樣的地方,易勳還是不自覺的輕輕顫抖。
辰方握住他的手:“害怕嗎?”
易勳誠實的點頭:“有點。”
雖然害怕,但他還是有點佩服自己。
誰能想到見到易長峰就怼天怼地的他,現在竟然肯為了救人,義無反顧的要踏上黃泉路?
可是他就是這麽做了,在醫院裏知道了方法之後,他沒有一絲猶豫的就決定下黃泉救人了。
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
有些緊張的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秒鐘剛剛跳過十二點,忽然眼前一亮,一片彌漫着金色的道路,出現在了馬路中間。
金燦燦的一條路,和易勳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就那樣橫阻在來往的車輛中間,而行駛的車輛卻絲毫不受影響。
路邊的行人也都是目不斜視。
“他們看不見。”辰方握緊了他的手:“走吧。”
易勳收回視線:“好。”
兩人一腳踏入,相對比較漆黑的街道旁,兩個人影消失,卻沒有一個人發現。
黃泉路上,除了最開始的路口有金色的光亮,進來之後,卻格外的陰森寒涼,仿佛這黃泉路口只是一個誘餌,在将人誘入深淵。
好在黃泉路比外六天要好得多,至少他沒覺得喘不過氣來。
周邊是無盡的黑暗,奇異的是他看得清辰方的身影,他确定他每一步都踏在了實地,卻又覺得自己一步走出了很遠。
找到易長峰比他想象的要容易,大概十幾分鐘之後,前方出現了一個黑影。
“是前面那個嗎?”
易勳沒戴眼鏡,眯起眼睛看了看,“看身形應該是,我要怎麽做?”
辰方道:“他現在意識裏沒有你,你叫不住他,直接拉住他,我們往回走。”
易勳點了點頭,松開辰方的手,雖然說了易長峰現在認不出他,但他跑過去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喂”了一聲。
跑到易長峰身邊,他頓了頓,雖然知道這是靈魂,好在也是他熟悉的人,所以他沒覺得害怕,朝易長峰的手抓過去。
可就在他觸碰到易長峰的手的時候,卻不由得微微瞪大了眼。
他的手,竟然毫無阻礙的從易長峰手背上穿了過去。
緊跟上來的辰方見狀,頓時皺緊了眉。
人的生魂是沒有實體的,進了黃泉路,只有親生的血脈才能将人帶回去,所以他才會讓易勳去拉。
可是現在……
看着易勳一臉的錯愕茫然,辰方心下微沉。
……
☆、孟婆
因為想抓的東西沒抓到,慣性之下易勳還朝前踉跄了一步,見易長峰沒有任何反應,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臉色有些不好的辰方。
眼見着易長峰就要飄出黃泉道,辰方迅速拉住易勳還懸要半空的手:“跟上!”
“哦!”
他來不及想什麽,已經被拽着出了黃泉。
眼前金光一閃,一股陰涼的氣息撲面而來,易勳猝不及防被凍了一個激靈,然而很快這茬就被易勳抛到了腦後,伴着冷風入鼻的,還有一股催人欲吐的腥臭。
“這是什麽地方?”
辰方進拉着他跟在自己身邊,神色有些凝重:“過了黃泉路,便是忘川河。”
只見前面不遠處,有一條遠不見盡頭的長河,從易勳的視角,只能看到霧氣朦胧的河面。
因為從黃泉道出來之後,眼前已經被數不盡的鬼魂占據。
離開入口通道,所有的魂魄都有了實體,正擁擠着從他們的身邊擦過。
“別怕。”辰方安慰他說。
易勳搖了搖頭。
大概是這些入了黃泉的魂魄身體都比較完整,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麽兩樣,又或者他只專注于前面被鬼群沖散的人,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現在要怎麽辦?”
辰方道:“排隊。”
“......”
他看了看已經自覺列好隊的衆多鬼魂,這應該是有意識的了。
果然辰方說:“出了黃泉道,靈魂會恢複意識和記憶,但是上了黃泉路,永遠不能再回頭。”
易勳了然,看了看前面的易長峰,忽然湊到辰方耳邊道:“你之前在醫院裏用的那個鈎子呢?”
辰方愣了愣:“鎖魂鈎不能用。”
“為什麽?”
“那是,搶來的。”
“……”
到了別人的地盤還光明正大的用從別人那裏搶來的東西,那是挑釁!
然而易勳實在不明白,這人好端端的搶鬼差的鎖魂鈎幹什麽?
疑惑時,背後突然有個陰恻恻的聲音道:“你們兩個,是怎麽死的?”
易勳脊背一涼,遲疑的轉頭,看見的卻是一個面目和善的阿姨。
他心下一松,突然又尴尬道:“我們……”
他們根本就沒死,這要他怎麽回答?
想到他來這裏的目的,易勳靈光一動:“我們,是死于車禍。”
剛說完,手掌驀然一緊,擡頭一看,辰方正十分不贊同的看着他。
易勳回他一個無奈的眼神。
兩人的對視被身後的阿姨看在眼裏,嘆了一聲道:“行了,阿姨都知道了。”
“……”阿姨你知道什麽了?
“你們兩個,是殉情死的吧?”
易勳:“……”
辰方:“??”
那位阿姨似乎認準了她自己的猜測,神色越發惋惜:“你們這樣的小年輕,其實也挺不容易的,放心吧,阿姨不會歧視你們的,這輩子沒了,下輩子一定可以好好在一起的。”
易勳大概明白了,低頭看了看兩人還牽着的手,這阿姨肯定是以為他們是因為受不了社會輿論的壓力才選擇殉情自殺的,雖然很感謝阿姨的祝福,但他其實很想說一句,他們這輩子也一定會好好在一起的。
只是還沒回複,突然身體一輕,前面的奈何橋上突然傳出一聲輕笑:“活人入黃泉,真是有趣。”
易勳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身體從一團霧氣凝成的地面飄了下來。
“辰方……”
他下意識叫出了聲,接着腰上一緊,沒有重心的身體瞬間站直,就這樣立在了半空。
他瞬間就後悔了轉頭去和後面的阿姨說話,過早的暴露了自己。
看到前面奈何橋上站着的鬼差,易勳道:“打得過嗎?”
只要不用什麽奇怪的手段,靠蠻力易勳自認還是能幫上忙的 。
不料辰方一點都不緊張:“沒事。”
說完直接帶着易勳上了奈何橋。
兩個人站到了橋面上,橋口邊站着兩名鬼差,他們低着頭,面部如同一團黑霧看不清五官,對辰方的出現置若未聞,只負責給排隊的鬼魂送湯。
而橋頂上,橋右邊的護欄上側身坐着一名嬌俏少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看到他們瞬間,少女臉上閑散慵懶的神情凝滞了一瞬,繼而眨眨眼道:“小辰方?”
辰方:“嗯。”
“怎麽是你啊?”她快速從護欄上跳了下來,跑到了辰方身邊。
辰方打招呼說:“婆婆。”
易勳:“……”
如果上來的時候他還十分忐忑,現在的他就像被雷劈了一樣。
婆……婆婆?
只見那個被稱為婆婆的少女,伸手在辰方頭上摸了摸,一臉欣慰的說:“乖。”
辰方乖巧的受了。
只是少女比辰方矮了太多,這畫面怎麽看怎麽詭異。
少女忽然轉頭:“這位是……”
對上她的視線,易勳下意識站直了身體:“我……”
“是你?”
“……”
自我介紹忽然被打斷,易勳疑道:“婆婆認識我?”
少女挑眉,看了看辰方,眼中露出幾許興味,又若無其事道:“你上輩子投胎的時候我見過你。”
“……”
他想他知道眼前的少女是什麽人了。
如果他的常識沒有出錯,能夠站在奈何橋上的女性,除了鬼魂之外只有一個——孟婆。
只是孟婆的形象,和他想的相差甚大就是了。
打完招呼之後,少女又重新靠回了護欄上,問:“你們來我這奈何橋,有事?”
易勳有些猶豫,辰方卻直接開口:“我來找一個人。”
“人?”少女輕笑:“我這奈何橋頭,除了你們兩個,可沒有什麽人。”
她特地加重了“人”的字音。
易勳道:“也不算是人,他是生魂離體,他還沒有死,是被別人強行把魂魄勾出來的。”
“哦~”少女恍然的點了點頭:“既然來找人,你也應該知道我這裏的規矩。”
她忽然擡手一揮,原本還有靈氣的一衆鬼魂,皆是目光呆滞,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要帶生魂回人界,需要以至親血脈為引,這裏所有的鬼魂,沒有一個與你有血緣關系,不知道你想帶回去的,是哪一個?”
易勳:“……”
☆、身世
“沒有……血緣關系?”
孟婆笑而不語。
易勳神色有些凝滞,回頭看了鬼群中的易長峰一眼。
他和易長峰,沒有血緣關系?
他忽然想起剛剛出黃泉道的時候,自己抓空了易長峰的手。
辰方說拉住他就可以把人帶回去。
辰方不會騙他,所以在他抓空的時候,辰方就已經知道了。
他定定的看了一會兒,又回過頭道:“那沒有血緣關系的人,要怎麽帶他回去?”
孟婆挑了挑眉,審視了片刻他的神情:“就算知道了,也還是要帶他回去?”
易勳道:“我就是來帶他回去的。”
他說的平靜,仿佛身世的事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孟婆笑了笑說:“我也說了,要帶他回去,只有一個辦法。”
易勳又把視線轉向辰方。
那意思很明顯。
他不是易長峰的兒子,但另一個一定是。
“我回去找阿彬。”
“別怪老身沒提醒你。”少女孟婆突然開口:“黃泉入口只開半個小時,現在可已經要關閉了。”
易勳:“……”
他想以他的速度,應該沒那麽快把易鴻彬帶來,要是再等到明天,易長峰估計命早玩完了。
辰方當機立斷:“我去去就回。”
易勳:“好。”
眼前有什麽東西一閃,再睜眼的時候,奈何橋上已經沒有了辰方的身影。
他望着奈何橋下呆滞的鬼魂出神,仔細一看,他和易長峰确實長得一點都不像。
失落是有的,但也沒有那麽不能接受。
他出神的瞬間,忽然一雙纖纖玉手從他脖子上環過來,在他耳邊幽幽道:“你就這麽相信他啊?”
易勳頓時身體一僵:“婆……婆婆。”
“萬一他要是不回來了,你要怎麽辦?”
易勳額頭冒汗。
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現在正站在奈何橋頭,死人要走的地方。
而他身邊的任何東西,都給不了他安全保證。
這麽看來,身世的事似乎對他也不是沒有影響。
脖子上挂着的手刺骨的冰涼,還不停的在他脖子上滑動,就像嗜血的毒物,随時會咬他一口。
易勳強自鎮定道:“他不回來的話,我會怎麽樣?”
身後的少女一聲嬌笑,從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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