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算計她的東西

曲靈珊現在最滿意的院子就現在住這個，出入陸家方便，沒有外人打擾。“回舅母的話，我畢竟不是陸家正經小姐，按照這個份例只怕妹妹們不服。落岚院我看很好，丫鬟嘛，那院子小也住不下這許多人。”

大夫人看了曲靈珊半晌，才笑道：“話雖這麽說，可到底不能委屈了你。如今你家沒了，舅舅家該多疼你些，給咱們家嫡出小姐的份例我看也不過分。”

嘴上雖這麽說，心裏怎麽想那就不知道了，曲靈珊站起身來，歪着頭做思考狀，那模樣活脫脫就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娃兒，想了一會兒說道：“舅舅舅母的好意，靈珊心領了，只是靈珊得舅舅收留才不至于餓死街頭，能溫飽已經足矣，如何還敢奢望？”

見大夫人表情有所松懈，曲靈珊暗中偷笑，只怕大夫人巴不得她什麽都不要，只是嘴上說的好聽，遂補充了一句：“我那院子有兩個嬷嬷打掃，倒也幹淨，上回大姐姐給的舊衣服還沒穿，也不用做女工的丫鬟。只是我什麽都不要，怕舅母多心，以為我嫌棄的意思，這樣吧！把該有的分例給我就成，別的一概不要！”

大夫人手裏數着的佛珠突然停頓了下，變得有點發青，不過她嘴上還是帶着笑：“罷了，你執意如此，我也不能強塞給你，就照你的意思辦吧！雙喜，一會兒到庫房那邊和采買那邊交代，以後大小姐的分例買兩份回來，一份送到落岚院。”

雙喜應了一聲，和自家主子交換了一個眼神，會心一笑，道：“只是落岚院狹小，只怕放不下這許多東西。府上規矩，只有嫡出的小姐才能跟着夫人們出去拜客，別的小姐那得看夫人心情，或者是到了說親的年紀。故而，嫡出小姐的分例比旁人多，表小姐不出去會客，也用不着這許多吧！奴婢倒沒別的意思，就怕老夫人知道會不高興。”

曲靈珊手指繞着長發，眸中閃出玩味的光：“原來是這樣，那我的确用不着那麽多。不如今天的事兒咱們當沒發生過吧！反正我一個小孩子，說出去別人也不會信的。”

大夫人臉上還帶着笑，眼下是一片的青黑：“就是委屈了我自己，也不能委屈了你去。”說罷沉下臉來對下人們說道：“規矩也是人定的，往後表小姐的月例從我這裏扣就是了，我的東西願意給誰就給誰，看誰說閑話。”

衆人答應一聲，随後奉承道：“大夫人心疼晚輩，大家敬服還敬服不過來，誰會說閑話。”

曲靈珊知道大夫人肉痛得緊，這大方的樣子裝出來給大家夥看罷了，人家一個月多出好幾十兩銀子，曲靈珊也不點破，起身朝大夫人道了謝，奉承了兩句，沒說上幾句話外頭下人傳話說某某夫人到了，請夫人過去陪客。

大夫人故意蹙眉，“我這裏也陪着人說話，你二夫人呢？”

下人答道：“二夫人沒空，老夫人說讓您陪着。”

曲靈珊很有眼色的起身告辭，大夫人假意挽留，臨走時還說：“按理說，這話原我是不該說的，你親外祖母李姨奶奶在佛堂裏住着，這些年日子也不太好過，你不妨去看看，或許老人家看到外孫女兒心情會好些。”

曲靈珊這才想起她這個身份的主人娘親是庶出，當初睿王執意求娶，為了王室顏面，老太爺将曲靈珊的母親記在老夫人名下，充做嫡女。老太爺過世之後，大部分的妾侍打發了出去，曲靈珊這幾日心思全在外頭，還沒想到去見見自己親外祖母。

得了大夫人的提示，曲靈珊找到陸府家廟，佛堂門前一片蕭瑟，大門緊閉，落葉滿地。

容月不解地問道：“我看老夫人和大夫人都信佛，怎麽家廟卻是這等殘舊，和咱們落岚院兒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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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靈珊笑了一聲，天下道貌岸然的人多了去了，手裏數着佛珠，天天供奉佛祖就是善人了？只怕有些人比一般人更是惡毒。

上前敲門，大約拍了十幾下，裏頭傳來一個惡聲惡氣的聲音：“什麽人！”

“請這位嬷嬷去回李姨奶奶話，我是曲靈珊，求見姨奶奶。”

裏頭沒了動靜，半晌那聲音答道：“姨奶奶說了，誰都不見，你回去吧！姨奶奶想什麽時候見你，會讓人叫你，沒叫你說什麽都沒用。”

曲靈珊聞言只得離開先回自己的宅院裏，走在花園裏，恰巧遇見陸梨白和幾位年輕小姐打扮的姑娘正圍着老夫人奉承。曲靈珊不願意和這些人打交道，正準備避開，誰知道陸梨白卻叫她。

躲避不及，只得回頭，臉上戴着假笑：“表姐好，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今兒心情不錯，也沒給曲靈珊臉色看，和顏悅色地問道：“從哪裏過來？今兒個怎麽沒到我屋裏坐坐，家裏姐妹們人少，這幾個是我娘家的侄孫女兒，請她們上門給你們姐妹作伴。”

陸梨白親熱地挽着曲靈珊的手，貼着曲靈珊的面龐，輕輕地道：“老夫人娘家原是長安公，如今繼承爵位的是她的侄兒，只可惜是個草包，娘家落魄了，便打咱們府上的主意。除了那個穿紅衣服的，其他全是庶女，看上了我大哥，準備聯姻的，庶出的自然是打我那個兄弟的主意。”

曲靈珊笑了一下，并不答話，跟着陸梨白到涼亭中坐下。

那幾位姑娘也不知道曲靈珊的身份，先站了起來，等到老夫人介紹：“這是我的外孫女兒，你們該叫表妹。”衆人屈膝一禮喊了一聲表妹。

曲靈珊才要起身，陸梨白朝她搖頭，一雙眸子裏含着笑意對老夫人說道：“今兒早晨我母親吩咐，往後靈珊表妹的分例按照我們家嫡女，因這會兒忙讓我回您一聲。”

老夫人圓潤的面龐突然拉長，語氣也變得格外尖銳：“嫡女是什麽樣的身份？大楚嫡庶尊卑有別，她只是個庶出女兒的丫頭，也配用嫡女的分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