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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障眼法的阻礙,衆人很快走到了盡頭,也擺脫了那些不明陰影的糾纏,心上壓着的一座大山似乎瞬間便消失了。走了不多時,幾人便回到了一開始進入椁室的那個岔路口。

“前面已經被炸塌方了,怎麽出去?”齊修陰陽怪氣地對毛線說。

作為“罪魁禍首”的毛線若無其事地擡了擡下巴:“再炸開不就行了。”

“……”

“你想把我們都埋在裏面嗎?”劄和木不由惱怒起來,這個中國人先前在陵寝裏搞爆破已經是大不敬,現在居然還想再來一次,且不說這裏脆弱的結構經不經得住炸,他作為一個蒙古人,絕不能容忍這種事再發生。

“我們早就研究過了,這裏不是主承重,用小劑量的□□開路不會影響整體結構的,”毛線信誓旦旦地保證,說着還瞥了眼義憤填膺的蒙古人,“不然你們想用手刨嗎?那你刨到明年也出不去。”

蒙古士兵面面相觑,不敢看劄和木的臉色。

“炸吧,其他也沒什麽辦法了。”楚殣嘆了口氣。

“我看你們倆根本就是一夥的沒安好心。”好不容易近期對其印象有所好轉的齊修聽了便氣不打一處來,總覺得這倆人意見一致就一定是有所串通。

“那你想個不冒犯你家大汗又能出去的好辦法啊。”毛線毫不客氣地回怼。

齊修漲紅了臉罵罵咧咧一陣,卻又實在無法反駁。

齊淮遠默不作聲地皺眉,總覺得心中有所不安。此時的境況似乎已經被常家人占據了主導權,他憑借一己之力也無法扭轉什麽。換句話說,從一開始讓楚殣和毛線知曉這件事開始,他就已經落入被動了。楚殣知道了他的動向就等于常珸知道,常珸知道就等于常琨知道……而他卻對常家的打算一無所知。

劄和木并不算太真誠的的阻攔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常家人很快就開始了清理工作,一連串小的爆破逐漸将前方的堵塞物炸開,露出了一條斜向上方的墓道。

“光!”有人欣喜地小聲驚呼起來。

毛線第一個探出身,随後便反手把楚殣拉了上來。

白晃晃的陽光瞬間糊了一臉,楚殣已經習慣了昏暗墓穴的雙眼被外界明媚的陽光所刺痛,便下意識用手背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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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倒!”耳邊傳來劄和木的一聲吼叫,随即便是彌漫的煙霧與槍聲。

楚殣條件反射地彎下腰想要躲避,卻被毛線拽着右手滾到了橡樹之後,睜開眼恰好看到一隊士兵端着槍從自己身旁經過,對前方進行着火力壓制。

反應過來的蒙古人也迅速隐蔽起來反擊,兩方一通毫無章法的對射之後,狹小的橡樹林中已經硝煙彌漫。

“他們是誰?”

“政府軍。”毛線探頭看了眼,很快被一陣掃射逼得縮回來。

總統對于有些舊貴族臺吉想要颠覆政府的行為早就恨的牙癢,既然齊家給了劄和木一點小幫助,常家也很樂意給政府報個信。

楚殣愣了一會,随即便想起來剛才齊淮遠似乎緊跟着自己便出來了,之後便是槍聲……

“你幹嘛!不要命了?”毛線氣急敗壞地把他拉回來,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語氣略酸,“放心,那小子反應快,沒打死他。”

而在另一邊,出于劣勢的劄和木顯然不好受,只能愠怒地看向齊淮遠:“齊家主,這到底是怎麽回……”質問到一半的劄和木扭頭便看見地上倒在血泊之中的人似乎正是他們所要推舉的大汗。

齊修根本沒考慮自己的血統身份,那些久遠的榮耀早就被掩埋在了歷史的塵埃中,他從記事起所受到的教導就只是忠于自己的主子而已,什麽黃金家族、莫卧兒王朝、蒙古帝國,對他而言更像長輩講的故事。所以槍聲響起地那一刻,齊修已經本能地選擇了用自己的身軀去擋住潛在的危險,然後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數顆子彈奪去了性命。

在這片埋葬着蒙古大汗的土地上,屬于黃金家族的最後血脈也徹底終結了,歷史的傳說終究只能成為傳說,蒙古人也永遠無法迎回他們的神鷹。

一路都很冷淡的齊淮遠終于發了怒,原本清澈透亮的雙眼略顯陰郁,滿身殺氣叫敏銳的蒙古臺吉不由閉了嘴。

“我們人困馬乏的,還沒有交通工具,根本沒法突圍。”向來善于變通的劄和木放緩語氣帶着幾分試探地陳述道。

齊淮遠無聲地扯起嘴角冷笑了一下,拔出腰間的刀,指節由于過分用力而顯露出幾分白。

“那就叫他們都死在這裏吧。”

劄和木的手下與政府軍的交火一直沒有停歇,甚至還有愈演愈烈之勢,毛線聽了不一會便拉上楚殣想要趁着政府軍還占上風的時候上車離開。剛才楚殣在一片混亂中啥也沒反應過來,他可是親眼看見齊修被打死。雖然內心多少有點感觸和可惜,但現在顯然不是濫發同情心的時候。常家之所以堅持爆破就是想通過聲音給地面的士兵提供定位,政府軍才能埋伏好打劄和木一個措手不及。但是總統出于謹慎并沒有聲張也沒派來太多的人,活着進到橡樹林的又是更少,真等對面緩過神來,勝負還很難說。

“你去哪兒?”楚殣一邊匍匐着躲避流彈一邊與毛線拉扯。

“趕緊溜啊,這幫蒙古人打架我們摻和什麽?等到待會姓齊的發起瘋來他們哪夠一刀切的。”

正說着,對面的槍聲驟然密集起來,于是毛線果斷地拉起楚殣向後方準備好的越野車跑去,常家剩餘的屬下也開始有組織地準備撤退,留下蒙古人自己內讧。

“Юугэжбайна(那是什麽)?”一個蒙古士兵詫異地看見一個人握着刀不顧槍林彈雨從隐蔽物之後沖了出來,而對面叛軍的火力似乎在掩護這個人,變得更加密集。士兵剛想射擊,眨眼的功夫面前人卻憑空消失了,“Тэр хаанабайна(他哪兒去了)?”

腦後突然襲來的寒風讓士兵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回過頭的瞬間正迎上撲面而至的刀光。

驚恐的士兵們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在他們後方的人從何而來,紛紛驚訝地轉身反擊,一陣騷亂中不少慌張的士兵脫離掩體被對面片刻不息的槍彈射殺。

被濺了一身血的齊淮遠擡頭看見常珸把茫然無措的楚殣拉上了車,眼中的猶豫轉瞬即逝,很快被覆蓋了瞳孔的金色游絲所取代,如同黑夜中鎖定了獵物的枭隼一樣無聲地迅猛出手。

楚殣坐在副駕駛上回頭,遠遠與那雙金色眼眸對視了一眼,心髒像是感受到了威脅一樣緊縮。果不其然,下一刻,剛才還遠在天邊的齊家主已經出現在了轟鳴着啓動的越野車旁,右手如同鐵鉗一樣抓住了楚殣的胳膊。

“你他媽放手!”毛線向左猛打方向盤,試圖甩開這個突然出現的麻煩。

而打定主意不打算放人齊淮遠直接利用這輛車敞篷的特點,強行把楚殣從車上拽了下來。

老子下次一定先系安全帶,楚殣腦海中只來得及閃過這一個念頭,随之而來的就是墜落在地的疼痛。

“這個瘋子。”毛線暗罵了一句想要停車,奈何身後劄和木的人已經壓了上來。

楚殣摔在地上被摔得七葷八素,不過幸好身下還墊着一個人所以沒摔出什麽大毛病來,倒是灰頭土臉地吃了滿嘴的尾氣和風沙。

“你想摔死老子嗎?唔……”怒氣沖沖吼過去的楚四話音還沒落就被人翻身壓在身下堵住了嘴。沒有絲毫章法的親吻帶着強烈的荷爾蒙氣息,如同陳年烈酒一般沖昏了楚殣的頭腦。

“二爺,再不撤就來不及了。”屬下有些焦急地提醒道,毛線回頭看了眼被按在地上的楚殣,怒得氣血上湧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憤怒地砸了一下方向盤,踩下油門絕塵而去。

劄和木親眼見證了那恐怖的力量,急匆匆解決了對手趕過來卻看到一些非禮勿視的畫面。

“咳咳,齊家主。”

齊淮遠意猶未盡地在那水潤的雙唇上舔了一下,緩緩擡起頭扭過去看向一衆呆愣在原地的蒙古人。蒙古作為一個并不算太發達的內陸國家,思想相對保守,兩個男人抱在一起這種事實屬罕見。可是稀奇歸稀奇,他們可不敢惹這個能獨自沖進敵軍陣地後方的男人,于是紛紛移開了視線。

“讓開。”楚殣有些羞赧地想推開他,卻絲毫無法撼動那野獸一樣的身軀

齊淮遠低頭與他對視了一眼,眼中的情緒不清不明,最終還是在一片沉默中拉起了楚殣,只是那只手卻沒有再松開。

楚殣覺得這力氣大概可以把自己的左手也攥廢掉,他想抽出手,卻因目光觸及一張熟悉的面孔而停下了動作。被士兵擡出來的齊修俨然已經成為了沒有任何生氣的屍體,蒼白的面孔上沒有了以往常常能看到的憤怒表情。楚殣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來。

劄和木撫胸對着這個名義上的汗王行禮,雖然他的初衷更多是為了政治野心,但“朵兒邊·那孩思”的稱號世世代代伴随他的家族,教他不能不為了黃金家族的徹底泯滅而感到悲哀。

“按照你們蒙古的葬儀,葬在這裏吧。”齊淮遠的語氣幾乎沒有什麽波瀾。

“你就讓他埋在這裏?”楚殣感到難以置信。

沒有任何儀式和準備,埋葬在這剛剛被槍彈摧殘,橫屍遍野的荒蕪橡樹林,怕是和亂葬崗沒有區別。

“這裏是鐵木真選擇的歸葬之地,也将是他認祖歸宗的地方,找回孛爾只斤的姓氏不好嗎。”齊淮遠将一張泛黃的古老契書扔在了地上,戈壁的風沙卷起那張莫卧兒流亡皇族的賣身契飛得無影無蹤。

玉爪海東青在空中盤旋着哀鳴一聲,與地上蒙古薩滿的歌聲相呼應:

你從長生天墜落至塵埃,

我們在此,令你暫時安眠

“你要去哪兒?”楚殣踉踉跄跄地齊淮遠拉着前行。

“了結我們自己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那什麽,下一章本來有h的,但是考慮到現在這個審核情況,你們懂的,只能删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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