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人鬼黑市

秦夜宸會去哪裏呢？

我突然發現只有他能找到我，我卻是怎麽也找不到他。

在床上煩躁的翻滾着，突然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響：“不舒服麽？”

我猛地從床上跳起來，見秦夜宸就拎着什麽站在窗戶邊。

“你回來啦！”我忙上前，還沒走進，就聞到了香噴噴的味道，肚子咕嚕嚕發出丢人的聲響來。

“吃飯吧。”他将手上的袋子遞給了我，是樓下包子店的早餐！

“你買的？”我一邊開着豆漿一邊問。

他點頭，又似乎是有些尴尬，補充道：“我答應了你外公會照顧你。”

又是給木牌，又是說這個的，外公交代的事還真多。

我吃的飽飽的，同時還有些好奇：“你哪來的錢買早飯的？”

“你錢包裏的。”他別開了落在我身上的眼神。

原來還是我自己的錢。不過有的吃我就很開心了，更何況還是他去買的。

只是瞧着他似乎是有些失落。

是因為不能用自己的錢嗎？

天黑後，他帶我出去了。走到一條無人的小巷。秦夜宸将一道符咒纏在了我的手腕之上。

“這是進入黑市的入世符，別弄丢。”他囑咐着我，再三确認了那符咒不會掉落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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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見他這樣慎重，我好奇的問道：“弄丢了會怎麽樣呀？”

“會出不來。”見我似乎沒他想象中的害怕，他又補充道：“黑市之中。人鬼并行。若是出不來，那些鬼發現你沒有修為，會吃了你。”

有點可怕……

我下意識的抓緊了他的袖子，秦夜宸回握住了我的手：“進入黑市以後，無論人或鬼。誰都不要相信，更不要讓人知道你手上有陰槐木。”

“那怎麽交易？”我不懂。

“交給我。”他道。

我點了點頭，他帶着我去了郊外。停在一棵好幾個人才能合抱過來的槐樹下，樹下還立着一個大墓，墓碑上寫着的古文我看不懂。

秦夜宸在墓前擺好了一份供奉，示意我點燃香燭。

香燭燃起的青煙袅袅升起，燒了大半，我驟然聽見“吱呀”一聲，那墓碑居然打開了一扇小門。

“入口。”秦夜宸解釋了一下，給我戴上了一個面具。牽着我的手，先一步走進了那墓碑開的門。

我跟在後面，能感覺到裏面是一段向下的樓梯。

我打開手電，這裏似乎是一個樹洞，頭頂還有盤亘交錯的樹根呢。

跟着秦夜宸一步步往下走去，視野漸漸寬闊起來，耳畔也傳來了嘈雜的聲響。

“到了嗎？”我問，看見他微微颔首。

我從他身後探出頭去，瞧見許許多多的人來來往往在不遠處，這槐樹下別有洞天。

這裏似乎是一個地下世界，非常的擁擠。

兩邊擺着各種小攤，燈光昏暗，都是靠着攤位旁的風燈照明。裏面的人，無論是攤主還是顧客，都帶着面具。

秦夜宸牽着我的手游走在這些人之中，走了好一會兒，才走進一家店。

這是一家當鋪。

秦夜宸走到高臺前，對着裏面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酒，七兩半。”

坐在栅欄裏看臺的是一個蓄着山羊胡子的老頭子，倒是沒戴面具。聞言，他擡起頭來，打量了眼我們，問道：“什麽酒？”

“一兩女兒紅，三兩花雕，四兩半竹葉青。”秦夜宸又道。

“數量不對！”老頭子略帶不滿。“這是八兩半了！”

“二一添作五。”秦夜宸牛頭不對馬嘴的在說些什麽？

我正納悶，老頭子卻咯咯笑了出來：“陰槐木？”

“收麽？”秦夜宸問。看來兩個人剛剛說的是一種暗語。

“收是收，不過這兩年的陰槐木成色都不好，這價格可不比往年了。”老頭子顯然是在壓價。

“我保證成色，你保證價格。”秦夜宸也不廢話。

老頭子打量了我們幾眼。道：“那先看看貨吧。”他從高臺裏出來，示意我們往裏屋走。

秦夜宸帶我進去了，兩人坐在一邊，老頭坐在了另一端：“把東西拿出來我看看。”

陰槐木渣我早就給了秦夜宸，秦夜宸拿出來，那老頭子眼前一亮，伸手就想要拿過去，被秦夜宸躲開了。

“成色如何？”他問。

“我沒看清……你讓我再看看！”話雖如此，老頭子語氣中的垂涎卻是隐藏不住了。

他這樣的人，在當鋪裏應該是見過不少好東西的。此刻也這般失态，恐怕那點陰槐木渣真的是極品好東西了。

我心間竊喜。

秦夜宸當着老頭子的面在陰槐木渣上設了什麽陣法，老頭子不滿的嘟囔了一句：“我這又不是黑店……”

秦夜宸将東西放在桌子上，老頭子才拿起。他對着陰槐木看了好一會兒，那愛不釋手的模樣，都快讓我懷疑他要據為己有了。

“可惜是塊被煉化了的……”明明眼睛都要粘在上面了。一開口卻是貶低的話。

這些奸商估計都是這樣壓價的。

“少來這套虛的。”秦夜宸冷聲打斷了他，“出個價，不行我們換一家。”

他已經起身，我也忙跟着站了起來。

老頭子怕我們真的要走，忙攔住了我：“別別別……別急呀！現在的年輕人。怎麽都這麽沒耐心……我出價還不行麽！”

“多少？”秦夜宸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十兩……銀子……”老頭似乎非常肉痛的報出了這個數字。

秦夜宸奪過他手上的陰槐木帶着我轉身就往屋外走。

老頭子忙追上來：“黃魚！黃魚！”

秦夜宸腳步一頓，回過頭去，将價格翻了五倍：“五十兩黃金。”

老頭子差點氣背過去：“五十兩！你怎麽不去搶！小夥子，我可跟你說，如今金價可不比往年。不知道高出多少倍了！你可不要拿幾百年前的金價來唬我！”

秦夜宸聞言微微一愣，看向我。我雖然對金價不是很關心，但新聞上一直放，也有所耳聞，便對他點了點頭。

秦夜宸遲疑了一下。問我：“十兩金子夠嗎？”

我沒想到這裏是直接用黃金做交易的，腦子懵了一下，知得掏出手機，用上面的計算器大致算了個價格。

大概有個十多萬人民幣的樣子。

這麽說的話，我之前那一千兩黃金算成百萬人民幣。還少算了個零！

一瞬間心更痛了。

老頭子這時又道：“如今成色這麽好的陰槐木少見，我也是誠心做你們這單生意的。東西給我，金子給你。往後，要是還有好的陰槐木，你們再來就是了。”

他說的好像還有幾分道理。反正也十來萬呢。我這個窮鬼還從沒見過這麽多的錢！

“那就這個價吧。”我道。

老頭子讓我稍等，自己則離開了。再次出現的時候，手上拿着一個小盒子。

秦夜宸接過打開，我看了眼，是一小塊金條。

秦夜宸拿出檢查了一邊真僞，又稍稍掂量了一下，對我點了點頭。

我将陰槐木渣給了老頭，他收起小黃魚帶我出去了。

“想買什麽麽？”走出當鋪，他轉身問我。

我也不知道這裏有什麽能買的，他便帶我逛了逛。

街邊有很多好玩東西。像什麽會說話的骷髅，各種我都不懂的靈草或材料。

不過都沒我需要的。

我問秦夜宸他要不要買什麽，他搖了搖頭。

那就走吧，這裏總讓我感覺陰森森的，仿佛暗中有誰在偷窺着我們。

然而，我們剛走到出口，我卻感覺誰推了我一把。

我的身子失去平衡往前倒去，這裏明明是向上的樓梯，我卻一路滾了下去。

我被摔得七葷八素，好不容易爬起來。忍着疼痛起身，卻發現這裏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秦夜宸不在我身邊，我回頭看向自己滾下來的方向，那裏什麽也沒有，仿佛我就憑空摔進了這個世界。

這裏的溫度異常的低。我不由自主的打着寒顫，瞥見我的身後飄着一雙腳。

我一驚，下意識的想要回頭，卻想起秦夜宸一開始跟我說過的話，忍住了回頭的沖動。

不能回頭！會被鬼吹燈的！

我穩住心神。思量了一會兒，決定往前走去，說不定就甩掉了身後這只鬼呢！

然而，往前走了兩步，我卻是走進了一片墳茔堆裏。

走在一座座墓碑間，我仿佛還能聽見墓主人在對我咯咯笑着。

我頭皮發麻，卻還是不敢往回去，只能蒙頭往前走去。可越是往前走，我便越是覺得背上重，仿佛背着一座大山一般。

這是那只鬼想要強迫我回頭做的手腳麽？

想到這裏，我要緊了牙關，愣是不肯回頭。

本想讓那鬼安安靜靜的離開，現在這家夥既然纏上了我，我也就不客氣了。

袖子裏有幾張外公給的鬼符，我剛剛不用是怕自己對付不了這只鬼。反而還惹怒了他。現在看來，不得不跟他拼個魚死網破了。

我不着痕跡的将符咒夾在手中，照着直覺，以最快的速度朝後猛然一拍。

驟然，我聽見一聲刺耳的長嘯，背上那詭異的重量一下子沒了！

我長長的松了口氣，看見黑色的符咒之上印着一張猙獰的女鬼臉。

剛剛就是這個家夥壓在我背上，把我的脊椎都要壓斷了！

回去我就拿千斤墜壓着你！讓你也嘗嘗這滋味！

“能破了這鬼壓頂，倒是我小看你了！”

寂靜的黑夜裏，突然響起了這麽一句話。

我的腳步一頓。看見被我解剖了屍體的那只女鬼正咬牙切齒的從不遠處的一個墓裏飄出來。

“你怎麽在這裏……”我詫異。

她冷哼一聲：“當然是來殺你的！”不等我再多問一個字，她的雙手便化作利爪朝我沖來了。

我轉身便逃，腳下被她揮來一道陰風絆住，我摔在了地上。

她的身子追上來，直接掐住了我的脖子。

“竟敢搶走我的陰槐木！看我怎麽收拾你！”她的眼神落在我的身前。估計是想起了我取走她陰槐木的經過。

“嘎啦”兩聲，我看見她的指甲變長，鋒利的都閃起了寒光。

“哼！”她冷笑一聲，利爪對着我的心髒就要刺下去，顯然是想要把我的心髒也給掏出來！

眼看她的爪子已經劃破了我的衣服，卻突然停了下來。

她的兩只手被另一雙手分別抓住，蒼白的手臂上浮現出一道道的龜裂來，顯然是受到了鬼術的攻擊。

她的手逐漸透明下去，終于松開了我的脖子。她被那雙手的主人給丢了出去。

我被人猛地一拉，一道高大的身影擋在我的身前。

“沒事吧？”秦夜宸回過頭來望向我。

我摸着脖子搖了搖頭：“沒事。”一開口，竟然連嗓子都有些啞了！

秦夜宸皺眉，又瞥見我身前被劃破的衣服，更是惱怒。手一揮，袖間甩出一道陰氣便将剛爬起來的女鬼再一次打趴在了地上。

瞧着她那狼狽樣，我輕笑出聲。

“我是不是忘記跟你不許動夏笙了？”他惱怒的問女鬼。

女會再次從地上爬起來，異常的不服氣：“她毀我屍身、搶我陰槐木，我殺她難道還有錯？”

“要你陰槐木的是我！更何況，那陰槐木本就是我給你種下的！”秦夜宸惱怒。

女鬼卻不理：“我不管！在我屍身內養着的就是我的！秦夜宸，你當年抗旨不娶我，如今還要為了這麽一個女人來跟本公主作對？”

這女鬼居然還是個公主。

“我愛如何便如何！”秦夜宸的氣勢絲毫不輸公主鬼。

“秦——夜——宸——”公主鬼快要被氣火了，“我不允許！我不允許你不娶我還愛上這個女人！”

秦夜宸聞言下意識的瞥向我，撞上我的眼神，又飛快看向了別處。

“啰嗦！”他低斥了公主鬼一聲，正要動手收拾她，地上卻冒出了許許多多的冤魂抓住了我們的腳。

秦夜宸甩出鬼氣削掉了那些抓住我腳的鬼手，将我抱起來，那些怨鬼卻趁機來攻擊我們了！

公主鬼也一起來偷襲，都被秦夜宸打趴下了。

然而，這裏的地面卻震動了起來。

一聲響亮的龍吟響徹雲霄，一條巨大的黑龍從不遠處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