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三十二枚刺

阿凇站在街道裏的暗處, 蘇一塵的住所偏僻,這裏沒什麽行人,他還穿着今日議事時的衣裳, 威嚴高貴,曳地的長袍在一盞小小燈籠光芒映照下, 顯出些精心繡上的銀色暗紋, 他的形象與周遭樸素的民宅格格不入。

他對浮南點了點頭, 隔了一條街道對浮南比手語:“今日回去沒見到你, 問了人, 說你來這裏, 便來尋你了。”

“我去将我搜集到的一些信息給蘇先生, 讓他去取玄月靈芝的時候能順利些。”浮南将自己落在鬓邊的碎發攏好,纖細的手指落在耳後, 她的小臂擋住了她小半張臉,露出的面頰上帶着溫柔的笑意。

她放下了手, 朝阿凇走去,現下的時節是晚夏, 白日裏熱些, 到了夜晚, 徐徐的風吹來,也有些冷。

浮南沒穿厚衣裳, 她将信息存入玉簡之後, 便馬上來找蘇一塵了,出門匆忙,也忘了多添件衣裳。

阿凇将自己披着的外袍取了下來, 挂在浮南身上, 這華麗的袍子上綴着考究的珠寶裝飾, 有些沉,墜得浮南的肩膀動了動,她個子比阿凇矮了許多,長袍拖在了地上,她拿兩手抓着衣擺,将袍子裹好了。

“我很快就回去了。”浮南一邊走一邊說,“我還能跑了不成?”

她只是開了個玩笑,阿凇卻很快将她的手腕握住了,他對她搖了搖頭。

“我開玩笑呢。”浮南感覺到他冰冷的手掌貼了上來,她不讨厭,反而有些欣喜,因為阿凇表示出了他不希望她離開的情緒。

“蘇先生人挺好的,不像魔族。”浮南的一只手腕被他握着,也沒掙脫開,她就讓他牽着自己,她提起蘇一塵。

阿凇的手指順道在她手背上寫字:“我不了解他。”

他手下有能力的追随者很多,蘇一塵太普通了,并不引人注意。

“等他回來之後,我學宮裏缺了點人,要不将他調來學宮吧?”浮南問。

她很少向阿凇要求些什麽,但她這邊的事情确實有些忙,來到魔域中層之後,學宮還需要擴大規模,原本那些人就管理不過來了。浮南很少在魔域遇到相對正常些的魔族,她之前去尋過溫妍,問她有沒有空幫幫忙,但溫妍說她還要收屍,抽不開身。

她那手操控屍身的秘術,在魔域也罕見,之前在戰場上死去的魔族,不論敵我,後來全被溫妍給收走了。

阿凇側過頭看了浮南一眼,他們來到街道上,這裏來往的魔族多了許多,他施法隐匿了他和浮南的身形,他們穿梭于人群之中,無人發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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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她手背上慢悠悠地寫:“我可以幫你。”

“阿凇,你多忙啊。”浮南輕聲笑,“白日裏魔域之事就夠你處理了,若還來幫我管理學宮,你還要不要休息了?”

“就讓他來吧。”浮南說,她碰了碰阿凇的手指。

他幾乎從不拒絕她的要求,若這一次拒絕,也太奇怪了。

許久,阿凇的下颌僵硬地動了動,他同意了。

浮南與他一起回了萬毒山的主峰,經過寶珠的操控,整個萬毒山與周邊區域格局大變樣,比如萬毒山主峰就是阿凇勢力的核心,他平時也住在這裏,在外側環繞着的則是域內最大的城市,熱鬧非常。

在房門前,浮南将他的外袍脫了下來,遞到他手裏。

屋前的燈籠亮着熠熠光芒,将浮南的面頰照得清晰,她打了個哈欠,阿凇看到她眼下有一圈青黑的痕跡,她又熬夜做什麽了。

給蘇一塵的計劃與情報,是她熬夜整理的,浮南希望此事萬無一失。

阿凇看着她疲憊的眼眸,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神色,她似乎真的很希望……他能說話。

“等蘇先生拿回玄月靈芝,我就可以煉藥了。”浮南小聲交代他,“如果你吃了沒好,我就改改配方。”

阿凇對着她點頭,腦海中浮起的,卻是不一樣的想法,他沒想讓蘇一塵回來。

作為統率這魔域近半版圖的“尊上”,他想要一個人永遠消失在這個世間很簡單,他想要某一件事完不成,也不過在一念之間,但若這兩件事要想在浮南的眼皮子底下做成,還不能被她發現端倪,就有些難了。

當晚,阿凇回去查閱了浮南整理的資料,自從來到魔域中層之後,他們內部處理信息的效率大大加快,通過陣法與儲存信息的玉簡相連,可以将每個人使用、整理過的信息都共享、儲存,浮南之前整理出的資料,也儲存在了信息陣法中。

浮南給蘇一塵準備的信息與計劃很詳盡,按部就班,每一個時間點應該做什麽都寫明了。

阿凇通過浮南的計劃,算出了蘇一塵歸來的時間,在他所掌控的區域邊境,會有他們的人接應蘇一塵,他從赤川寶庫裏取走寶物,絕對會被發現,赤川的追兵一路追着他來到邊境,接應之人打開城門,順帶還能将赤川的追兵擊退。

邊境城門沒有一個确定的關閉時間,一般都是開着的,阿凇當日便下了條新命令,定了一個關閉城門的确切時間,它略早于蘇一塵歸來的時間點。

此事浮南沒察覺到,她從沒關注過邊境城門什麽時候會關閉,畢竟在她的認知中,蘇一塵的任務重大,就算關了,郁洲那邊也會派人來接應他。

她理所應當地認為阿凇想要重新說話,畢竟,誰都希望自己有一個沒有殘缺的身體。

蘇一塵按計劃出發,他預計一個月之後會回來,他前腳剛走,浮南後腳就讓茉茉給她準備出行所需的用品,她要到邊境去守着蘇一塵回來,防止出現意外。

與蘇一塵無關,就算去的是蘇二塵、蘇三塵,只要他手上拿着能給阿凇治療嗓子的玄月靈芝,浮南都會格外重視。

她在域內想要做些什麽,暢通無阻,等到她出現的馬車都駕駛到城門外了,阿凇才知道此事。

他上了浮南要去邊境的馬車,茉茉在外面騎着魔獸,馬車由識途的魔獸拉着,不需要車夫鞭策,浮南就自己坐在馬車裏,靠着床榻休息。

阿凇來的時候,悄無聲息,他來到浮南身前了,她才睜開昏昏欲睡的眸。

“阿凇,我去邊境守着蘇先生回來。”浮南打了個哈欠,身子動了動,給他讓出一塊坐着的地方,“主峰那邊事情還很多,你也要一起去嗎?”

“他們會将此事做好。”阿凇給她比了一下手語。

“我怕出什麽意外。”浮南第一次對什麽事如此重視。

“不會有什麽意外。”阿凇堅持。

“阿凇,我要去。”浮南盯着他的眼睛,柔柔地笑,“這是我将你撿回來之後,你身上唯一一處我沒有治好的傷了。”

阿凇沒再表達什麽,他在馬車裏盯着浮南看,也不知在想着什麽。

“你要一起去嗎?”浮南習慣他的陪伴了,他總是跟着她。

阿凇搖了搖頭,他給浮南比手語:“我讓郁洲去。”

他才不會去,到時候城門不開,浮南求他開,他是真會開的。

這種惡人,還是讓郁洲去做,他活該。

“好。”浮南的眼睫微垂,她有些失落,原來這一次,阿凇不跟着了。

阿凇盯着她落寞的眸,視線灼灼,他有些不明白浮南的情緒了,他不跟着她,原來她是會情緒低落的。

既然情緒低落,那為什麽還要去,不去不就好了?

他将馬車簾子掀開,直接離開了,他怕自己再在這裏多留一會兒,就陪她去了。

阿凇離開之後,馬車外側的珠簾還在動着,相互碰撞,發出響聲,浮南怔怔看着阿凇離開之後留下的痕跡,愣了好久。

她察覺到阿凇的古怪了,從派出蘇一塵到赤川取玄月靈芝開始,他的行動就有些奇怪了,就仿佛是……他根本不想重新說話。

片刻之後,茉茉掀開馬車側邊的簾子,對浮南說:“南姑娘,剛剛好像有誰來了,馬車簾子怎麽在響?”

“阿凇來了。”浮南沒隐瞞。

“尊上!”茉茉驚叫,“他要與你一起去嗎?”

“不去。”浮南別開目光。

在她們身後,有人馭使魔獸跟了上來,郁洲朝茉茉吹了聲口哨。

“我與蒼耳姑娘一起去。”郁洲笑,內心在痛罵阿凇把這個任務交給他。

他自己不想當,讓他來當是吧,這尊上真該死。

魔域中層阿凇占領的區域依舊按照原來的勢力名稱命名,接應蘇一塵的邊境區域名為白麓,城外有一條極為寬闊的河川,名為落白河,落白河的另一側,便是赤川的勢力範圍,這條寬闊的河流,能夠切斷赤川那邊的追蹤,讓蘇一塵的撤離更加順利。

浮南、茉茉與郁洲來到白麓,經過幾日的觀察,浮南發現白麓的城門每日夕陽落下之前就會關閉,然而蘇一塵歸來的預計時間,明顯晚于這個時間點。

“這個是上面的命令啊。”郁洲撓撓頭,裝傻,“對面就是赤川,及時關閉城門,謹慎一點是正常的。”

“可是……蘇先生到時候怎麽回來了,城門都關了,你讓他怎麽辦”浮南問。

“萬一他早些回來呢?我們會保護他的。”郁洲說。

浮南輕嘆一口氣,她覺得到時候郁洲會出手幫忙,他若出手,赤川的追兵應當都可以解決。

她确認郁洲是忠誠的。

郁洲确實也是忠誠的。

但她忘了一件事,那就是,阿凇本人與她的願望并不一致。

為了維護他當初那個“我是人”的蹩腳謊言不被浮南發現,他寧願抛棄自己的聲音。

一月時光很快來到,那日傍晚,夕陽的霞光亮起,浮南準時到了城門上。

她取來千裏鏡,查看落白河上的情況,遠處果然出現幾人的身影,逃在最前的是蘇一塵的身影,他緊緊抱着懷裏的一個寶匣,從落白河上飛渡而過,他身後的追兵修為出乎意料,竟然都在元嬰後期。

蘇一塵遍體鱗傷,想來逃跑的路途中受了很多苦,但他懷中的那朵玄月靈芝卻被護得好好的,寶匣上沒有任何損傷的痕跡。

她站在城門上,茉茉在他身邊,也取了一個千裏鏡,看着落白河上的情況,急得跺了跺腳。

“南姑娘,赤川那邊跟着的魔族怎麽看起來那麽厲害?”茉茉焦急問道。

“沒關系,我們晚點關城門,蘇先生在前,他先進來,白麓的防禦陣法可以攔住赤川的追兵。”浮南輕聲說道,追兵的實力在她的預測上限之內。

此時,她們身後的郁洲靠在椅子上,他修為比她們兩人高了許多,不需要千裏鏡就能看清遠處的情況,他看着蘇一塵狼狽逃跑的身影,沒有說話。

城門下傳來城門關閉的沉重聲響,連帶着腳下的石磚也在震動,浮南一驚,回過頭來,對郁洲說:“郁先生,讓他們晚些關城門。”

“追過來的魔族好像很強啊,若是讓他們也追進白麓城裏,可就危險了。”郁洲的嗓音有些幹澀。

他終于知道為什麽凇不親自來了,浮南這麽一雙真誠、焦急的眸子盯着他,就算是他也很難拒絕。

愚蠢的蒼耳妖,他真想把凇的謊言都告訴她,她一定會崩潰的吧?

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她被騙得越久,發現的時候就越崩潰。

而且,他是不會背叛凇的,郁洲選擇緘口不言。

“他們之間還隔着一段距離,追不進來的。”浮南耐心地對郁洲解釋。

“太近了……蒼耳姑娘,我們要對白麓城裏的魔族負責。”郁洲單手撐着自己的腦袋,歪着頭對浮南說。

“你攔不住他們嗎?”浮南問。

“我若晚一步,他們就有破壞白麓城的機會。”郁洲騙浮南他攔不下來。

“我去和白麓城的城主說。”浮南放下千裏鏡,這黃銅制的小玩意被她丢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她很少如此不小心愛護東西,但今日她是真的急了。

玄月靈芝只有一朵,如果它被毀了,阿凇豈不是……永遠不能說話了?

城主唯唯諾諾躲到郁洲身後,恭敬說道:“浮南姑娘,郁大人說得對。”

就連茉茉也戳了戳浮南的後背,小聲勸道:“南姑娘,我覺得尊上不能說話,也妨礙不了什麽。”

浮南的唇瓣抖了抖,遠處蘇一塵的身影已經近了,她給他的計劃上寫,白麓城的城門會為他打開,此時,即便他眼前的城門是緊閉的,但他依舊篤信城門會敞開,義無反顧朝這裏飛來,甚至沒有尋找別的脫身之處。

但是……但是這裏是絕路啊。

浮南盯着郁洲的眼睛問:“阿凇,他想要說話嗎?”

“想啊,當然想了。”郁洲攤開手,馬上答道,他知道凇欺騙浮南的謊言是什麽。

不就是——他的聲音肯定有什麽特殊之處,若是能說話了,必定會被浮南發現這個秘密,但是他騙浮南說他是人,哪有人類的嗓音天生特殊的?

這件事一旦被發現,他的謊言就要塌了,凇不想讓浮南知道真相。

浮南似乎是信了郁洲的話,一扭頭,提起裙子,奔下城門去。

郁洲慌了,他問白麓城城主:“她應該出不去吧?”

“有防禦陣法在,城門沒開,她就出不去。”城主對郁洲點點頭,“浮南姑娘,确實在意尊上。”

郁洲把玩着浮南落在桌上的千裏鏡,他輕哂一聲,心想,這還真是可惜了,這小蒼耳的一腔熱情,落在了堅冰上。

茉茉在旁,将千裏鏡放了下來,她看着蘇一塵還在朝這裏奔來的身影,問:“那……蘇先生就死在外面了?”

“他并不受尊上重用。”郁洲說,他的嗓音涼涼,這裏的所有人,包括他,都只在意浮南去了,卻從未有人關注過蘇一塵。

浮南奔下城門的時候,她感受到了,在很多年之前阿凇受傷時她所感受過的那種絕望,她為了阿凇好,卻無能為力,所有人都不相信她。

為什麽不能開城門呢?剛才就是開門的最好時機,赤川派來追趕的魔族根本追不進來。

但現在……晚了一點,蘇一塵已經來到城門下,他在朝上方揮手,身後的追兵更近了。

浮南有充分的理由打開城門,她不僅要給阿凇治療嗓子,這還是她和蘇一塵的約定,她給蘇一塵計劃與情報,讓他這麽做,蘇一塵照做了,她說白麓城門會打開,她不能騙他。

她要開城門,但也記着郁洲的告誡——不能讓赤川的追兵追到白麓城中。

浮南站定在巨大的城門之下,她心中已有了萬全的計劃,她擡手,掌心之下亮起的是久違的金色光芒——這是人界最上乘的蕩魔陣法。

在籠罩整個城門的蕩魔陣法金色光芒亮起的那一瞬間,坐在城門上的郁洲馬上站了起來。

“不好不好!”他朝城門下飛去。

該死的、戀愛腦的凇,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把控制全域的寶珠給了浮南,就像他之前把所有魔域下層的城池銅獸都給了浮南一樣。

他以為浮南喜歡玩這種城堡玩具,後來有了更好玩的,肯定也給了她。

浮南沒有猶豫,她是一個很執拗的人,從始至終,阿凇都沒有明确地對她表達過“他不想治好嗓子”,既然他沒有拒絕,那她就一定會治好他,更何況,不久之前郁洲才剛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而且,她不能辜負蘇一塵的信任。

她果然取出了那枚寶珠,在出發之前她就帶着了,她很久之前對阿凇說的“我會小心一點”不是開玩笑,只要她手上有能護身的東西,她就會帶着。

白麓城的城門之下,忽然響起巨響,似乎是地底什麽東西頂了上來,手持寶珠的人可以控制域內的每一寸土地,包括白麓城城門下的那一小塊區域。

浮南直接讓這處的大地隆起,将城門硬生生頂了上來。

白麓城門下,岩石與砂礫遍布,大地與城門之間沒有一絲縫隙。

浮南催動寶珠,大地陷落,被頂起的城門開始緩緩下落。

在城門外的蘇一塵原本都絕望了,他緊緊抱住裝着玄月靈芝的寶匣,頹然坐在地上,一絲逃跑的法力也沒有了。

但此時,大地變幻,城門被推起,在沙土揚起的煙塵之後,浮南的身影出現,她身後金光熠熠。

蘇一塵也是魔族,同樣無法越過這蕩魔陣法,在城門落下之前,浮南朝他飛了過去。

她纖細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領着他往城裏奔去。

在他們身後,赤川派來的追兵相互對視一眼,他們知道落在城門之後的是蕩魔陣法——這裏是魔域!哪裏來的蕩魔陣法?!

他們過不去了,但是——凇要的東西,他們絕對不會讓它落到他手上。

于是,幾位追殺過來的魔族齊齊發力,目标對準抱着寶匣的蘇一塵,朝他發出了最後一擊,這一擊不僅可以殺死蘇一塵,也可以将他手上的寶匣炸毀。

蘇一塵逃跑至此,法力耗盡,已經沒有多餘的法力抵擋了,浮南聽到身後傳來的法術破空之聲,下意識将蘇一塵推進了蕩魔陣法裏,正巧落下的城門沒能擋住這一擊,它直直朝被留下的浮南飛了過來。

意外只發生在一瞬,浮南來得及推開蘇一塵,自己卻躲不開了,她匆忙露出自己的一部分原形,想要勉強抵擋住攻擊,但是,發出這法術的是修為在元嬰後期的魔族。

浮南身後的尖刺凸起,但無濟于事,匆忙趕來的郁洲只見到那血紅色的攻擊光芒擊中陣法外的浮南,她撐起的蕩魔陣法砰然碎裂,金色的流光墜地,散在夕陽落下的霞光裏,而她的身影也被血色光芒包裹,倒了下去。

而蘇一塵震驚地站在原地,他懷裏的寶匣還被他抱得很緊。

誰都知道,浮南不是完全為了救他,她更想要救的,是他懷裏的那朵玄月靈芝,它代表的是……凇的聲音。

郁洲愣了一瞬,才奔了上去,他将浮南倒在城門下的身子抱了起來。

他的手觸到她的脊背,除了熟悉的浮凸的尖刺,還有濕漉漉的溫熱觸感。

郁洲擡起手,他手上沾滿了鮮血,甚至還落了一絲青綠色的植物汁液,她傷得極重,連本體都抵擋不住了。

“開城門。”他咬着牙吼道。

白麓城的城門很快開啓,在赤川追兵越過落白河的前一刻,詭異的尖刺穿透大地,也将他們的身影刺穿,他分明有這樣的能力,卻還是騙她。

浮南在被血色法術擊中的那一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她陷入了長久的混沌之中,不見天日,就連疼痛也是麻木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體的疼痛變得清晰,她的意識從混沌深海裏探出水面,她被疼醒過來。

沉重的眼皮艱難擡起,她看到了守在自己床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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