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三十九枚刺
阿凇看着通訊陣法那端的修士們, 他們都是人界大門派的核心長老。
秦睿的眼眸有一瞬間的失神,他還未倒下,阿凇已一連串喊出了其他人的名字。
他說話的聲線氣定神閑, 每吐出一字都帶着優雅的尾音,無與倫比的強橫力量跨越千萬裏的距離, 穿透這個人界大宗門如鐵桶般的防禦陣法, 仿佛死神的信號, 無情奪走他們的性命。
他們沒想到這個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的殺人辦法, 等到他們的生命被奪走, 無法呼吸的時候, 他們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
在人界大宗門最不可靠近的大殿內部, 這些修煉了上千年的人族強者一個個倒下,身軀跌落, 砸在地上,發出有節奏的沉悶聲響, 與阿凇念誦名字的語氣有着一種莫名的節奏上的契合。
阿凇念完了所有名字,但是, 在這些人族長老身後, 竟然還有一人尚未倒下。
通訊陣法傳來的畫面很清晰, 于璀璨的金色光芒之後,一位女子身着白衣, 面龐清冷絕色, 仿佛懸于天際的皎潔月亮,她的眼眸清澈如水,如同剔透的寶石。
這女子周身凝着一層薄薄的霧氣, 仿佛月亮旁緩緩移動的雲層, 她眼神缥缈如煙, 只安靜地看着阿凇。
她不似魔域的任何一位魔族姑娘,但絕色的姿容足以令第一眼看到她的人傾倒。
阿凇的目光與她對視一瞬,他無法喚出她的名字,因為他不知道。
他眯起眼,別開了目光。
白衣女子依舊安靜站在原地,片刻之後,她俯身,将地上秦睿未瞑目的眼合上。
阿凇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了,他在觀察她的特征,眸中殺意凜然。
白衣女子将秦睿死去的身體整理好,她擡頭,與他對視一眼,竟露出淡淡的微笑。
下一瞬,她主動将通訊陣法關閉了,眼前變得一片漆黑,阿凇定定站在原地。
被黑線纏繞的何微已經徹底沒了氣息,阿凇留他一條性命,等的就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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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凇擡腳,将何微的屍體踢到一邊去,會有人來收拾。
他走出這密閉的通訊密室,踏出的步伐看似堅定,實際上虛浮無比。
在地下宮殿狹窄的過道裏,阿凇往前踉跄一步,他按住了牆面,才堪堪穩住自己的身形。
何微在他腦海裏回蕩的聲音還未散去,阿凇抵在牆面上的手指關節泛白,最終,他的指尖陷進牆面,手指上的關節因為他按住牆面的力道太大,竟然發出“咔咔”的聲響。
很快,他的手指關節被他自己折斷了,身邊地下宮殿裏的牆也轟然倒塌,在牆面坍塌散出的朦胧煙塵裏,他堪堪穩住身形,而後才從容走出了地宮。
郁洲聽着地宮裏傳來的動靜,頗有些擔憂,但不久之後,他就看到阿凇踏着如風的步子走了出來。
“尊上,怎麽樣了?何微聯系誰了?”郁洲趕忙迎上去問道。
“天乾宗。”阿凇的語氣淡淡,“人界第二大宗門,掌門姓秦。”
在故意露出破綻讓何微通風報信之前,阿凇早已派出手下去打探人界各大宗門的消息了,他手上有人界大部分強大修士的名單,用門派作為區分。
在何微說出對方姓秦之後,阿凇馬上鎖定對方的門派,并且根據自己判斷,猜出通訊陣法對側的那些人族修士一定是天乾宗的諸位長老。
他以一人之力,竟然将天乾宗的掌門與核心長老全部殺死。
通訊陣法之外,還有一人不能留,他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愣了很長時間,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将何微殺了,堵住他的嘴。
“派出幾位修為高的魔族高手。”阿凇往前走的腳步很急,“去人界殺一個人。”
“尊上您沒将他們都殺了嗎?”郁洲有些疑惑。
“還有一人不知姓名。”阿凇答,他咬着牙,聲線堅定,“殺了她。”
“不知姓名……我這邊的情報不可能遺漏,那麽她一定不是天乾宗的人,但不是本門派的人能參加如此重要的通訊,此人不一般啊……不過,留着一個人,讓他們人族知道我們的厲害,示示威也好。”郁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殺了她,手底下的人不行,我親自過去。”阿凇的聲線冰冷。
郁洲這才感知到什麽,他呆愣愣地問:“何微……說了什麽大秘密嗎?”
“嗯。”阿凇答。
“但是……我很謹慎,魔域這邊的事務都沒讓他了解到,他怎麽會知道我們魔族太多的事情呢?”郁洲的語氣慌張。
“尊上,是……什麽秘密?”郁洲問。
阿凇将他拂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往前走,身子溶入黑暗之中。
天乾宗內部,宗門陣法之內最明亮的那幾盞燈漸次熄滅,看守陣法的小童子吓得跌坐在地,連滾帶爬往殿外跑去。
“師父——師叔——師祖……師弟師妹……管他是誰,快來人啊!掌門他們的魂燈熄滅了。”
他驚恐的哭喊在夜空裏回蕩,将這龐大的宗門驚醒。
“怎麽了?”有人禦劍而來,厲聲問道。
看到通訊大殿內倒下的幾位修士,前來查看的天乾宗末位長老都吓軟了腿,扶着牆,險些沒倒下。
“孟寧姑娘,這……這是怎麽回事?”執劍的長老是唯一一位沒有被吓軟腿的修士,他收劍,沉聲問站立在一堆屍體中央、眸中落下淚來的白衣女子。
“我……我看清了全部過程。”她出聲,聲線輕盈如蝶。
“秦掌門帶領着宗門裏的幾位重要的長老與何微通話,這處通訊陣法的編碼只有何微知道,只要有觸動,他們就會趕過來接聽何微在魔域發來的消息。”孟寧抱着茶盅的手不住地抖,她不住哭着,“秦掌門說我既然閑着,也可以來聽……”
“何微跟他們說了一些話,但片刻之後,他就死了,在通訊陣法那邊出現一位陌生的魔族,他生得好俊美——”
“這不是我們關心的內容。”執劍長老打斷她的話。
“哦哦哦,他……他念了秦掌門的名字,秦掌門沒了聲音,而後他呼喚了其他長老的名字,他們都倒了下去,直到這時候我才反應過來,他可以依靠呼喚他人姓名來殺人,好生可怕的能力,魔域什麽時候出了這樣的魔族?”孟寧的手顫抖的幅度更大了。
“他應當就是那位連魔族都害怕的魔尊凇。”執劍長老答,“何師兄應該沒有騙過他,被他察覺,他就等着何師兄與我們聯系,好一網打盡。”
“所以——何師兄究竟說了什麽,能讓他冒着如此大的風險都要與我們聯系?”執劍長老忍不住沉聲問道,“他是去魔域追蹤薛亡的下落,我們正道派出追蹤他的修士全部折在了魔域,他……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孟寧拿白帕擦拭着眼淚,她帶着哭腔說道:“不……沒有,何微說了什麽我沒聽到,隔得太遠了,他應該沒來得及說,他就被凇殺了,他暗中看着,如果要說什麽隐秘的消息,怎麽會給何微機會全部說出來呢?”
“我不是天乾宗的人,他不知道我的名字,這魔尊當真可恨。”孟寧又哭了起來。
“好了,帶孟姑娘下去休息。”執劍長老吩咐道,她很受天乾宗的信任,她說的話,無人會懷疑。
哭泣着的孟寧被人帶了下去,但這天乾宗,今夜是無法平靜了。
浮南在床上沉沉睡着,她不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麽,沉默的魔族部下走進通訊的地宮裏,将毀壞的牆修好,也将何微的屍首焚燒了。
她睡得香甜,但沒做夢。
黑暗中,她的雙眸緊閉着。
似乎有風吹來,下一瞬間,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出現在浮南的床前。
阿凇往前走了兩步,腳步沉重,他站定在浮南的床邊,低眸看着她。
床上的浮南翻了個身,她面上果然有尚未擦淨的淚痕,郁洲說得沒錯。
她哭做什麽?見了他,她就要哭嗎?
他分明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她為什麽還要因他哭泣呢?
又或者……淚水只是僞裝的一種?
他伸出手,這只原本十分漂亮的手因為指關節被他自己掰斷了,變得扭曲可怖,折斷的骨骼凸出,将外層的皮肉頂着,每動一下都是劇痛傳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受過這麽重的傷了,阿凇并不在意傷痛。
這只醜陋的手拂去了浮南面上的淚痕。
他側過身,坐在了她的床邊。
這位尊貴的魔尊手放在浮南熟睡的面頰上,低着頭,在窗外透進的月色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從他面上落了下來,一滴又一滴。
即便浮南熟睡着,她還是感覺到有什麽冰涼的東西貼着自己的面頰,更加令她心跳加速的,是阿凇熟悉的氣息。
她猛地睜開眼,眸中映入一只手指關節扭曲的手,視線再往上,她對上了阿凇那雙無情淡漠的黑瞳。
“阿凇?”浮南有些驚訝,她兩手攥着自己的被角,柔聲喚道,“你怎麽來了?手……手怎麽了?”
浮南趕忙起身,被子從她身上滑落,屋裏有陣法保護,一點也不冷,她只穿着單層的寝衣,松垮的領口落在肩頭。
她是真的急了,才如此不顧形象。
阿凇看着她,沒說話。
浮南赤着足踩到地上,将桌上的燈盞點亮了,阿凇隐沒在光影之間的面頰晦暗不明,看不出表情。
她将櫃子裏的傷藥取出,懷裏抱着一團繃帶,回到了阿凇身邊。
“怎麽傷的呀,不去醫館那邊看看嗎?”浮南坐在他身邊,輕聲問道。
阿凇還是沒說話,他的眼瞳空洞,沒有焦距,仿佛回到了浮南剛撿回他時那個狀态。
浮南追着他的視線,與他對視着,她察覺了什麽,但沒想到與自己有關。
“怎麽了?”浮南又問。
他還是不答。
浮南沒說話了,只将他因為指骨斷裂屈起的手指輕輕展開,他的皮肉沒破,但斷了的骨頭刺着內部的血肉,暈開一大片淤痕。
她笨手笨腳,一碰,他手指上的皮肉就被骨頭茬刺破了,烏黑的鮮血落下。
浮南眉頭緊鎖,心疼急了,但阿凇還是不說話。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被折斷的指骨接回去,上了藥,将繃帶一圈圈纏上。
全程阿凇一動不動,靜默得仿佛雕像。
在浮南将他手上最後一點傷處理好之後,他忽然開口,聲音空寂。
“薛——”他只喚了一個字,後面的音節就生生頓住了,他的唇瓣顫抖了,仿佛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沒将“薛亡”二字說出。
“薛,什麽薛?是雪嗎?”浮南疑惑地看向他。
她扭頭去看窗外,外面的雪已經不落了。
“雪停了呀。”浮南朝他笑了笑。
阿凇的眼睫垂落,他問:“你要回去的家鄉,在何處?”
“月栖崖。”浮南還記得先生要回去的家鄉。
她現在還不想離開魔域,因為她真正的家鄉是魔域,她的種子落在哪裏生根發芽,哪裏就是她的家。
“這是……你要回的家鄉?”阿凇問,他咬字的重點在“你”字之上。
浮南愣了很久,她的手搭在阿凇的手背上,這是她與先生的約定,她不能透露先生的任何信息,她只能騙阿凇這是她的家鄉。
“阿凇,要帶我回去嗎?”浮南回過神來之後,柔聲問,她搖了搖頭,“我不急的,但若你有空,陪我去也沒關系。”
“我沒空。”阿凇說。
“好……好吧……”浮南的眼眸暗了下去,方才阿凇太安靜,這讓她有些失了分寸。
也是,魔尊大人怎麽可能跟着她去人界呢?
阿凇沒說話了,他甚至不敢在浮南面前說出薛亡的名字,或者是問一問她是不是認識這個人。
答案早已注定,若何微說的是真的,他說了,她就會死。
他始終無法開口。
就算浮南不是薛亡,她與他……也有着極其親密的關系。
他不說話,但也沒有離開浮南身邊,坐在他身邊的浮南将自己的衣領拉了拉,她還是笑着看他。
她好奇阿凇那邊發生了什麽,但她行事一向很有分寸,他不說,她就不問了。
浮南就這麽與阿凇呆坐着,一句話也沒有交流,直到天明。
她坐了一夜,腰有些疼,站起身的時候,身形搖搖欲墜。
阿凇下意識伸出手去,想要扶着她,但伸出的手又停頓住了。
浮南沒發現他背後的小動作,她只看到旭日投出的日光下,有人的手動了動,影子搖晃。
阿凇今晚很反常,她想問,但不敢。
最終,她還是主動開口了:“阿凇,你回去休息嗎?”
“嗯。”他淡淡地答道。
浮南打了個哈欠說道:“我好困。”
阿凇擡頭看着她,浮南的身形纖細,她站在清晨的日光下,薄薄的寝衣在清透的日光下,幾乎無法遮掩什麽,浮凸的曲線柔優美,她落在肩上的碎發被光照着,呈現着溫柔的褐色。
是如此活生生的、真實的一個人在他眼前。
他說:“睡吧。”
“好。”浮南爬上自己的床,但阿凇還沒離開。
她鑽進自己的被窩,只對他露出一雙含着笑意的眼睛:“你回去呀,昨夜發生了什麽,很累吧,快回去休息。”
阿凇點了點頭。
浮南看向他纏着繃帶的手,咬了咬唇,又輕聲說道:“不要受傷了,這樣很疼的。”
“一不小心。”他說。
“不要一不小心了。”浮南說。
“不會了。”他答。
“不回去嗎?”浮南問。
阿凇起身,将她床邊的簾幔放了下來,他的手指動着,牽扯到了傷處,十指連心,鑽心的疼痛傳來,他恍若未覺,只更用力地扯着簾幔,将這疼痛擴大。
但這樣還是無法遮蓋一些感覺,一些情緒,還有一些記憶。
他轉身,走出浮南的房間。
浮南透過半透明的簾幔,側着頭呆呆看着他離開。
即便對他的記憶是模糊的,但她似乎很了解他,她知道他應該是遇到什麽事了。
但是他不說,她也不會主動問,魔尊大人的秘密,她沒必要去探聽。
只是,那手太慘了些,浮南閉上眼睡着之前是這麽想的。
阿凇走出浮南的住處,他在路上聯系了郁洲過來。
“派出的魔族安排好了嗎?”阿凇一見郁洲,馬上問道。
“都安排好了,他們的實力比許多大宗門的長老還高,一次派這麽多高手出去,我有些心疼吶。”郁洲哀嘆一聲。
“嗯。”阿凇将目标的特征描述給郁洲聽。
“是女孩子啊!”郁洲驚喜,他托腮看着阿凇說道,“第一次見咱們魔尊大人對除了蒼耳姑娘之外的女子感興趣。”
阿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口中吐出一字:“郁。”
“對不起,尊上我錯了,十日之內,他們一定會将她的屍首帶回。”郁洲慌了。
阿凇離開了,這魔域還有很多事等着他去處理。
有一件事在他心上重重敲着,無法釋懷。
他在想,他為什麽會讓何微将那整句話說出。
在他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他就應該直接将他殺了。
浮南睡到了下午才起來,昨夜發生的事她根本不知。
她到了學宮,開始自己一天的工作,蘇一塵抱着厚厚一疊待處理的文書走入殿內。
“糊南姑娘。”蘇一塵認真看着自己眼前的文書,忽地開口,仿佛準備分享什麽絕世大秘密。
“怎麽啦?”浮南沒糾結他數百年都沒變過的口音,她只是擡起眼,認真看着蘇一塵,等待着他的回答。
她總是這樣好,對所有人都擺出一副認真傾聽的姿态,極有耐心。
“之前在咱們學宮做事的何先生,昨晚死了。”蘇一塵悄聲說道。
“何微?”浮南喚出了他的全名,“他怎麽……阿凇不是重新重用他了嗎?”
“不知道啊,是尊上親手殺的,他的屍首從通訊地宮裏被擡了出去。”蘇一塵趕忙答道。
他又壓低了聲線:“糊南姑娘,這事是那邊熟悉的魔族告訴我的,不知尊上有沒有對你說。”
“沒有。”浮南呆愣愣地搖頭。
“他應該是又犯錯了吧。”浮南知道何微是一位很有個性的魔族,“阿凇殺他,自然有他的理由。”
“是呢。”蘇一塵分享完八卦,繼續工作了。
“我也繼續這裏這邊魔族貴族的名單了。”浮南翻開自己面前的書頁。
現在阿凇對殘餘的魔域貴族呈包圍之勢,浮南不希望他殺太多魔族,就提前要了名單過來,看看能不能勸降一部分。
阿凇可以把他們都殺了,但他知道浮南的計劃之後,還是暫緩了攻勢。
浮南得到的這份名單很老,記錄的數據都是幾百上千年的,但勝在詳細,就連死了的、離開的魔域貴族都有記錄。
她一邊翻閱着,一邊挑出一些有可能勸降的魔族名字打了勾。
再往後翻,許多魔域貴族的名字就黯淡下去,這代表着他們已經死了,又或者已經離開魔域上層。
浮南翻到倒數幾頁的時候,忽然瞥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羅真。
她一愣,心想沒有這麽巧吧,但這份名冊裏的名字旁還有畫像。
除去後來羅真臉上的胡子,這畫像确實是羅真沒有錯。
羅真……原來是魔域上層的貴族嗎?浮南忽然想起記憶裏有誰對她說的話,說是魔族因恨而堕,因此不生情愛,若生愛,便會失去存在的基礎,修為崩塌,那人還說魔域上層有個魔域貴族愛上了什麽人,修為一路倒退,流落到魔域下層,也不知現在怎麽樣了,真可憐。
浮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實在是想不起來是誰跟她說過這句話了,這個信息仿佛無根的浮萍,就這麽漂泊在她的腦海裏。
但她知道,這句話沒說錯。
羅真确實是因為愛情,流落到魔域下層的。
但是……他說他沒有妻子。
阿凇也說他沒有。
他們都……騙了她?
浮南翻動書頁的手頓住,她沒想到阿凇竟然會在這種小事上欺騙他。
她輕嘆一口氣,并未言語。
蘇一塵好奇問道:“糊南姑娘,怎麽嘆氣了?”
“沒什麽。”浮南笑笑,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她沒必要再和阿凇提起。
他騙了她,又怎麽樣呢,她只能這麽嘆口氣,魔域是欺騙和虛僞的土壤,就算阿凇是人,也會被影響。
而且她不是也騙他了嗎?
浮南這麽安慰自己,她繼續翻書,一直工作到夜幕降臨。
她與蘇一塵将東西整理好,她讓蘇一塵先回去:“蘇先生,我今晚在學宮休息。”
蘇一塵點點頭說好,他走出殿外,腳步卻又縮了回來。
“怎麽回來了,有什麽東西忘了嗎?”浮南柔聲喚他。
“不是……不是……尊上……”蘇一塵結結巴巴地說道。
他往側旁讓去,阿凇朝浮南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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