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三十八枚刺

他撐着傘, 靜靜看着她,頰邊映着肩上墨色寶石的光澤,下颌處的輪廓明晰, 他的黑眸一片平靜,仿佛從無波瀾的深海。

浮南擡着頭, 與他對視了很久, 愣住了, 她在想茉茉分明說今日阿凇不回來, 她才選擇回來休息。

她不太想與他碰面, 不是因為她讨厭他, 而是因為她一見他就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 她見到他就是會開心。

欣喜的情緒傳遞在面頰上,她的唇角翹了起來, 浮南笑着喚他,語氣卻有些生疏:“阿……凇?”

她發現自己連喊他“阿凇”這樣親密的稱呼都有些疏離, 她不知道以自己現在的身份這麽喚他妥不妥,她以前叫他阿凇, 并不代表她現在也可以用這樣不過尊敬的稱呼來呼喚他。

或許, 跟着別的魔族喚他“尊上”, 會顯得更禮貌些。

浮南如此想着,便低下了頭。

她一喚, 阿凇便馬上應答。

他說:“嗯。”

“你好幾日沒有回來了。”阿凇撐着傘, 傘面朝她的方向傾斜,他的半肩落了許多雪。

浮南點了點頭,她細細的聲音傳來:“學宮那邊有些忙, 何先生走了之後很多事務都無人分擔了。”

“嗯, 他不會回來。”阿凇答道。

“沒關系, 我和蘇先生一起,也可以的。”浮南将手裏的燈籠柄攥緊了。

她往後退了幾步,與阿凇拉開一點距離:“那我先回去了?”

阿凇是臨時決定回來的,他知道茉茉派人過來詢問他的侍從了,他今日本沒空回去的,但既然有人來問了,他就回來了。

果然,他在這裏碰見了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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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問我為什麽突然回來嗎?”阿凇撐着傘,追上她的步子,他撐着的傘面還是蓋在她頭上。

浮南一愣:“你知道呀?”

她對着他笑了,她很誠實地說:“阿凇,我想自己一個人呆着。”

阿凇記得她最怕一個人,她經歷了很長的一段寂寞時光。

他攥着傘柄的指關節發白,傘外落雪紛飛,浮南伸出一手,将落雪接住了,冰冷的雪粒子融化在她掌心。

“控制魔域的寶珠,是你放在我這裏的嗎?”浮南忽然想起了些什麽。

“是。”阿凇答。

“你要先拿回去嗎,放在我這裏不太安全,我護不住它。”浮南輕聲說了很多話。

“不。”浮南其實對他說過此事很多次了,但他每次都拒絕。

“那好吧。”浮南還是好脾氣。

她擡起頭看着阿凇的肩頭,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外面冷,阿凇,先回去休息吧。”

“我送你回去。”阿凇沒挪步子。

“你——”這麽黏人呀?這句調侃的話,浮南只說得出來第一個字,後面的,她就有些不敢說了。

沒人敢這麽開魔尊大人的玩笑。

“我?”阿凇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問。

“走吧。”浮南往前走。

他們在落雪天裏并肩走過很多次,就連前進的步調都一致,兩人前行在雪地上落下的腳印整整齊齊,無言的默契在流淌。

一見阿凇,浮南就忍不住絮絮叨叨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我剛剛在看雪地,阿凇,我以前養過骨蛛,對吧。”

“它後來死了,我将它埋葬在我家後面的碑林裏,應該是我一個人埋的,它的心髒顏色很奇怪,是白色的。”浮南的語氣有些困惑,“但是,我不會将它的心髒掏出來呀,是它死的時候,心落了出來嗎?”

“是。”阿凇答,那顆心髒是他親手掏出來的,也是他親手撿起來,遞給浮南的。

“真可憐的骨蛛。”浮南輕嘆一口氣,“我還是沒能救活它,幸好你活下來了,阿凇。”

“嗯。”阿凇低下頭,看着她的肩頭,她肩頭的衣物因為方才落雪融化,洇濕了一片深色痕跡。

連骨蛛的事情她都忘了,是他陪着她一起去碑林裏埋葬骨蛛的,怎麽就成了她一個人呢?

阿凇如此想,她難道就不能忘記一些別的事情嗎——無關他的事情,難道他的存在就不及其他嗎?

浮南對所有人都很好,對所有事情也都很認真,她好到讓阿凇辨認不出他是不是在她心中有特殊地位。

想來,是沒有的,浮南一次次的遺忘讓阿凇更加堅定這個想法。

但是現在,很久沒見她了,他想見他,于是不由自主便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浮南回去的一路上,心都在怦怦跳,阿凇靠得她太近,令她的心緒起伏不定。

她好像真的很喜歡他,浮南無法忽視這份情感,她确實喜歡阿凇這個她當初救回來的可憐人類。

她為什麽喜歡他,不知道,或許是……一見鐘情?

浮南有些困惑,她不喜歡一見鐘情,她更喜歡細水長流。

回房間的路不算長,兩人并肩走了一會兒,很快就到了。

阿凇在廊下回身收傘,将傘面上的雪花抖落,細細的雪花粒子撲簌簌往下掉。

浮南盯着他落了雪的半側肩膀,手上的動作比理智更快,她伸出手,探到阿凇肩膀上,想要替他将肩膀上的雪拂落。

但她的手在伸出的那一剎那尴尬頓住了,浮南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不夠尊敬,太過親密,她的手懸停在半空中。

阿凇低眸,瞥了一眼她僵在半空的手,他知道她要做什麽,他在等待着她的手落上來,但是她沒有。

浮南的手指動了動,比成在指着什麽的手勢,她說:“月亮好像要出來了。”

阿凇順着她的指尖看去,皎潔月亮果然在雲層後探了頭。

浮南收回手,兩手藏在身後,她還是忍不住了,輕咳一聲說道:“阿凇,雪。”

阿凇自己将肩膀上的雪拂開了。

浮南唇邊呼出白霧:“阿凇,早些回去休息。”

她躲進房間裏,打算将門關上,但阿凇站定在她身前說:“冷。”

他說出這個字的語調,可比雪還冷,浮南自己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很久以前,他送浮南回來,浮南都會在屋子裏拿上一個小暖爐,塞到他手裏,他不需要這個,她卻很執拗地覺得他會冷。

浮南将自己房間的小暖爐抱了出來,放在他手裏。

在遞交這個小暖爐的時候,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她的手背碰到了他的手指。

浮南忘了阿凇在還不能說話的時候,經常在她手背上寫字,他把她弄得很癢,但他只對她一個人如此親密。

熟悉的觸感傳來,阿凇手指上的動作幾乎是下意識的。

他的手指順着這次意外的觸碰,在她手背上寫了兩個字。

“浮南。”他這麽寫。

“寫我的名字做什麽?”浮南有些驚訝,但還是開心,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要是你能叫一叫我的名字,才好呢。”

阿凇靜靜看着她,沒有言語。

他落在她手背上的指尖很冰冷,浮南有些心疼。

“抱好了,你的手好冷。”浮南兩手背在身後說道。

她怕自己的手再亂動,現在阿凇的身份不一樣了,不像以前,她怕自己做出些對他不尊敬的事。

阿凇修長的手指動了動,浮南以前給他暖過手,她的手很小,他一只手掌就能輕松攏住她的雙手,她兩手捧着他的手掌,放在自己唇邊,鼓起臉頰,輕輕哈氣。

現在她不這樣了。

“回去了。”阿凇說。

他來時拿着的傘靠在廊邊,他一人走進雪中,紛紛揚揚的雪花沒有一片落在他的身上。

帶傘,只是為了浮南。

浮南一直在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她沒回屋,只是靠在了廊邊。

她将阿凇留下的傘拿了起來,輕輕摩挲他曾經握着的傘柄。

見到他……還是忍不住開心,像是毒藥,但是,這麽多年了,他們之間并沒有發生什麽。

阿凇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浮南告訴自己,他是天生的主角,不會與什麽人在一起,就算有,與他并肩的,也應該是話本子裏光環滿身的女主角。

她起身,将傘帶進了房間裏。

雪夜,她在浴室裏泡着澡,浮南将自己的腦袋埋進溫暖的水裏,咕嚕嚕吹了幾個泡泡,她感覺有些寂寞,她想要和什麽人說說話兒。

她洗淨了身子,起伏的心緒也平靜下來。

浮南将衣服穿好,走出浴室,這裏的熱水都是引了溫泉入室,外面還是很冷。

在外面簌簌的落雪中,浮南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喲,蒼耳姑娘總算舍得從學宮回來了?”郁洲朝她揮了揮手。

“郁先生,你找我,有什麽事嗎?”這些年,浮南能說得上話的就只有郁洲了,她知道他對蒼耳一族有着某種複雜的情緒。

“今夜無事,就出來走走了。”郁洲在院子裏伸了懶腰,他笑着問浮南,“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浮南倒了兩杯熱茶,她和郁洲一人一杯,她捧着茶杯,小口抿着。

“尊上特意把我支開了,他今天晚上有重要的事要做。”郁洲彈了一下茶杯,茶水面上出現一串串波紋。

“他今晚這麽忙——”浮南後半句話沒說出來。

“這麽忙還特意回來一趟?”郁洲接了話頭。

“啊……是。”浮南又喝了一口茶,熱騰騰的水汽将她的面頰蒸得紅撲撲的。

“這裏是魔宮,他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郁洲輕笑。

他說:“可憐的蒼耳姑娘,你也沒想到尊上會疏遠你吧?”

“我跟他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浮南輕聲答,“我就是希望他好好的。”

郁洲繼續笑:“蒼耳姑娘,後悔嗎?”

“後悔什麽?”浮南有些疑惑。

“後悔救了他,陪着他。”郁洲說。

“不救他,我現在還在怨川盡頭撿垃圾,現在我過得這麽好,都是因為他念及當年恩情。”浮南低眸看着自己手裏的茶水,小聲說道。

“蒼耳姑娘,你看起來不是那麽開心。”郁洲單手将她的下巴擡起了。

浮南的眸中盈着一點水光,方才在阿凇離開的時候,她就覺得鼻子一酸了。

她很想他能留下來,再陪她說說話兒。

郁洲看着她,輕聲笑。

“天色晚了,郁先生早些回去吧。”浮南起身,讓郁洲離開。

郁洲承認,他就是來看浮南笑話的,當初堅定的小蒼耳,是不是也會有後悔的那一瞬間呢?

他開心地與浮南告別。

浮南不見阿凇,就會忘了想他,但見了他,她就忍不住挂念他。

她抱着一本書,看一頁,就擡頭看一眼天空,她在想阿凇現在正在做什麽。

魔宮的中央是阿凇與浮南的居所,往北走,有設置一處極重要的通訊陣法,此處的通訊陣法裏防衛最嚴密的某一部分陣法可以與人界溝通。

魔宮之中,有三人掌握通訊權限,分別是阿凇、郁洲與浮南。

但今晚不久之前,郁洲喝得醉醺醺的,他拍着何微的肩膀,昏昏沉沉說道:“何……何兄,我今晚喝多了。”

他朝何微哈了一大口酒氣,何微定定看着他醉得不省人事的眼睛,沒躲開,他試圖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絲僞裝的痕跡。

但他沒找出來,郁洲真的喝醉了。

“你替我……去将那能夠與人界溝通的陣法檢查一下,尊上交代我每月都要檢查,今天是最後一日了,我喝醉了,恐怕做不好。”郁洲咧嘴,舌尖舔着自己的齒端,“我怕我一不小心連接上什麽人界宗門的通訊陣法,那不就壞事了。”

“何兄,我相信你!”郁洲猛力拍着何微的肩膀,一連拍了好幾下,“你的事情我早就聽說過了,你對我們尊上忠誠得瘋狂,哈哈哈,比我還瘋。”

“去吧,替我去吧,去把尊上交代的任務做好,我……我就回去休息了,嘔——”郁洲扶着牆,又吐了。

何微扶了一下自己面上的純白面具,他靠了過去,将白帕遞到郁洲面前。

但郁洲吐完,就直接扶着牆到一旁躺下了,醉得不省人事。

何微将白帕放在他身上,将他緊攥的手指展開,內裏躺着一枚印鑒,這枚印鑒可以打開設置了通訊陣法的密室。

他将這枚純金印鑒取了出來,往通訊密室走去。

何微很謹慎,在進去之前,他還叫來自己信任的部下詢問了情況。

“尊上在何處?”何微問。

“尊上方才回去了一趟,在路上遇見了浮南姑娘,現在正與她說着話兒呢。”部下答。

部下對阿凇是忠誠的,他馬上問何微:“何大人,您問尊上的行蹤做什麽?”

“若是尊上自己能來檢查,是最好的,我之前犯過錯,尊上不重用我,我不敢做,但尊上現在與浮南姑娘在一處,今晚應該沒空了,罷了,我去吧。”何微攏着袖子輕嘆一口氣。

他進入通訊密室,密室在大殿之下的地宮裏,部下沒下去守在殿內的地下宮殿入口。

雪還在落着,夜深了。

不多時,此處殿外,郁洲神清氣爽地抖了抖自己的衣裳,他笑眯眯地守在殿外。

黑夜中出現一人身影,阿凇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面前,仿佛是憑空出現了死神,壓迫感十足。

他低眸整理着自己胸前鑲嵌着墨玉的領針,姿态優雅,側着的頭在月光下描摹出漂亮的輪廓。

“他進去了?”阿凇問,他觀察了何微上百年。

第一次何微要殺浮南,還可以用他的狂熱崇拜來解釋,但第二次就耐人尋味了,阿凇看出他不是因為他才要殺了浮南。

他要等着何微露出狐貍尾巴,但他很謹慎,等了數百年也沒露出端倪。

直到阿凇來到魔域上層,占領了與人界通訊的陣法,他才不露聲色地露出了一點破綻,他某一日裝作關心郁洲,說要幫他檢查通訊陣法。

郁洲嬉皮笑臉地拒絕了,轉頭就給阿凇打了小報告,于是便有了今晚這一幕。

“進去了。”郁洲今晚明顯心情很好,嘴咧得特別開。

阿凇輕輕嗅了一下空氣中漂浮的一絲隐秘味道。

“還換了衣服,又去了何處?”他看向郁洲的眼眸深邃,看不清情緒。

“嘿嘿。”郁洲笑。

阿凇擡手,掐住了他的脖頸,手指收得很緊。

“尊上,你……你知道的,你一聞就知道。”郁洲的聲音沙啞,阿凇這一掐,是下了力道的。

他當然一聞就知道,他身上有浮南的味道,她應當剛洗了澡,身上都是沐浴時那熟悉淡淡的花香,郁洲見了她,身上也沾了她的一點點氣息。

他眸底浮現一絲戾氣,但手指一松,還是将郁洲放了下來。

“尊上,幹嘛呢,不想殺我就不要做這種事情嘛,我只是去關心一下蒼耳姑娘。”郁洲捂着喉嚨在地上咳。

“她怎麽了?”阿凇問。

“她哭了。”郁洲答。

他轉身就走,郁洲把他攔住了:“尊上,何微在裏面,他應當只會通訊這一次,将所有搜集到的情報說出。”

阿凇還是朝通訊密室走去,因為何微要殺浮南的原因耐人尋味,他想要知道答案。

他在這一晚的選擇或許決定不了今後的命運,但很久之後的阿凇回憶這一晚,他依舊希望這時候的自己不要去查探何微的秘密。

他應該回去,抱一抱她。

阿凇将守在門口部下屏退,無人通知何微,他在魔宮是孤立的,幾乎所有魔族都對阿凇無比忠誠。

他隐匿身形,無聲無息潛入通訊密室之中。

此時的何微已經摘下了白色的面具,無數複雜的金色陣法相互牽引着,将這裏的消息傳到千裏之外的人界去。

何微的模樣好看,像魅惑衆生的妖,他摘下面具的時候,發間探出兩簇白蓬蓬的狐貍耳朵,他是狐妖,并不是魔族。

他第一次過來試探阿凇時,浮南放出的蕩魔陣法對他不起效果,因為他根本不是魔族。

何微對着通訊陣法另一頭的衆人微笑着,金色的璀璨光芒映在他年輕的面頰上,一雙狐貍眼眯了起來:“秦師叔,當初宗門派給我的任務,我已經有了些眉目。”

威嚴沉穩的聲音在陣法那端傳來,一聽就是令人有安全感的正道人士。

“怎麽,薛亡的蹤跡,終于追尋到了?”秦師叔問,他的眉頭輕皺,有些猶豫,“不過他當初身中無解劇毒,我們人界大部分人都覺得他已經死了。”

“他沒有死。”何微平靜地說道,“我那麽了解他,他不可能中了毒就死去。”

“阿微,就剩你了,我們派出查探消息的其他弟子都沒了音信,在數百年前,我看到他們有幾位的魂燈在宗門陣法裏熄滅。”秦師叔沉聲說道,“所以,薛亡現在究竟在何處?”

“那些弟子都被魔尊凇殺了,我們要找的薛亡,現在沒有死——”何微閉上雙眸,他的腦海裏浮現浮南的溫柔笑容,“我一路追蹤他直到來到魔域下層的盡頭,再無音訊,我曾在他手下求學數百年,我不可能認錯他,相似的學識,相似的虛僞笑容,一定是她。”

“她現在化作一位籍籍無名的蒼耳妖,名為浮南,她陪伴在魔域當今魔尊身邊,那可憐的魔尊凇,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将整個魔域都拱手奉上。”何微的一字一句在寬闊的通訊密室裏回蕩。

藏在暗處的阿凇身形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雕像。

“薛亡,不是男的嗎,他怎麽?”秦師叔大驚失色,他不敢相信。

“到目前為止,無人知道薛亡究竟是男是女,他曾經扮作許多不同的形象,将我們玩弄于股掌之中,把我們欺騙到不敢再相信身邊的人,他用女身——或者她根本就是一位姑娘,都是有可能的,我憑借我與他相處那麽多年的感覺判斷,她一定是。”何微的聲音篤定。

“我嘗試着趁她還弱小,尚未恢複的時候,計劃殺了她兩次,那些魔族都很好掌控,但她竟然連魔域那瘋狂的海膽魔也蠱惑了,第一次以失敗告終,我也差點死了,但她誤會了我想要殺她的原因,留下了我,她總是喜歡僞裝成這樣虛僞仁慈的樣子——她或許在演戲給魔尊看。”

“第二次,我給她下了毒,沒毒死,她險些找出真相,但她不知為何,沒有再追查下毒一事,這讓我很惶恐,數百年都生活在恐懼之中。”

“我可能很快就要死了,但我一定要将此事告訴你們,秦師叔,希望我能活着與你在人界見面。”

黑暗裏,一雙黑瞳染上死寂般的神色。

阿凇從金色陣法光芒的深處,一步步走出,他曳地的黑色大氅輕輕蕩着,閃着藍色偏光的羽飾深邃優雅。

他出現在了何微面前。

頃刻之間,自地裏冒出的無數黑線将他吞噬。

在通訊另一端的幾位修士驚得瞪大雙眸,紛紛往後退了兩步。

阿凇扭過頭,看了陣法對側那一派掌門一眼。

他開口了,聲線寂靜如深海的暗湧。

“秦睿。”他喚了秦師叔的名字。

在此時此刻,他奪走一人性命,但阿凇腦海裏始終回蕩着一句話。

“可憐的魔尊凇,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将整個魔域都拱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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