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王森一年苦相的走了過來, 垂下頭低聲道,“是,七爺。”

“去将的的劍取來。”陸彥生道。

“是。”王森匆匆往書房跑去。陸彥生有一柄寶劍, 懸在書房中, 王森去而複返,突然想到,七爺莫不是要用這劍劈了自己吧。

他顯然想多了,陸彥生拿到劍以後摸了摸劍鞘,他已經很久沒摸過這柄劍了,劍握在手中, 往昔的回憶一段段湧上心頭,少年郎慕英雄, 向往仗劍天涯的快意人生。

“果兒, 你看着。”

陸彥生活動筋骨, 随手挽了幾個劍花活動手腕,随後挺胸站定, 執劍之手伸直懸空, 劍鋒、眼神彙于一處。

秋風潇潇, 吹拂着陸七爺的黑發和衣袍, 飄逸潇灑, 他站在那兒,俊朗的像一副畫。

陳五娘将手摁在果兒肩上, 衆人的目光都往陸彥生看去, 他屏息凝神,眼神堅毅, 舞了一套劍法, 動作行雲流水, 身姿矯健,叫果兒和小娘子都看呆了。

其實這只是一套最基礎的劍法,陸彥生的腿雖好了,對身體素質要求高的上階劍法已經無法施展。但是糊弄完全的外行已綽綽有餘,剛才刺劍、點劍、撩劍的動作格外的潇灑,最後,陸彥生右臂內旋,手心向下,以雙指抹劍的動作做了收尾。

“好,真好看!姐夫好厲害!”果兒蹦起來,一時間将什麽拳術、刀法都抛在一旁,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姐夫精湛的劍術。

陸彥生沒有說法,回身揮了一劍,砍斷了身後石桌上的排骨,這是王林剛才搬來的。那排骨連骨帶肉,足夠三寸厚,嘩一聲便被劈砍成了兩半,淩厲的劍氣襲來,果兒被吓了一跳,那麽厚一快肉,竟如此輕易的被砍斷了。

“你過來。”陸彥生對果兒招手。

果兒剛才對姐夫極度崇拜,看他用劍劈砍排骨後生出一股怯意,陳五娘輕推了推果兒,“姐夫叫你,還不快去?”

果兒這才挪動步伐。

陸彥生問,“我剛才耍的劍法好看嗎?”

果兒點頭,好看,特別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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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彥生又問,“你想學嗎?”

這下果兒內心狂喜,“我學,我想學。”

“你若想學,以後就不能做這等胡鬧的事情。你看到了,這柄劍只有刀的四分之一寬就能砍斷豬排骨,大刀比劍更重,更大,若一刀砍在人身上,會如何?學刀,學劍可以有很多時間慢慢來,但是小命只有一條,你可明白?”

陸彥生一邊說,一邊用帕子擦着劍身,語氣不疾不徐,果兒全聽進去了,确實,姐夫剛才一劍砍斷豬排的樣子實在吓人,他和王森不該偷用周管事的大刀。

“姐夫,五姐,我知錯了。”果兒低下頭承認錯誤。

陳五娘擰了擰他的臉蛋兒,餘怒未消,“認錯了這件事就了了?這回一定要罰你。”

果兒一臉害怕,以前他犯了錯,娘罰他的方式是擰耳朵,從樹枝抽,而爹則是打耳光,用腳踢,每一樣的滋味兒都不好受。

陸彥生讓王森把劍拿回去挂好,等他出來後點了點頭,“沒錯,你姐姐說得對,此事該罰。”

“五姐,這次就算了好不好,我下次絕不再犯了。”果兒趕緊晃着陳五娘的袖子求饒,可憐巴巴地仰頭望着他。這孩子自小吃過很多的苦,是苦命的小孩兒,現在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好日子,陳五娘心有不忍,非常的糾結。

這時候陸彥生走過來,板着臉道,“有錯就要受罰,和誰求饒都無用,且罰你不是我與你姐不心疼你,而是叫你記住,這個錯誤不能再犯。”

對,七爺說得對,陳五娘閉緊嘴巴,沒有說話。

“果兒和王森偷刀,罰站一個時辰,王森當差不僅不勸主子,反跟着一起胡鬧,要罰多些,要多站半個時辰,這是念你們第一次犯錯,以後還鬧,就不是這等輕松的懲罰了。”

陸七爺冷下臉,渾身上下都冒着寒氣,說完還補了句,“罰站結束後才能吃飯。”

“嗯。”果兒心服口服,沒有異議。

王森長舒一口氣,就是多站半個時辰嘛,他也沒意見。

……

回到房中,陳五娘覺得渾身無力,趴在桌上說她剛才差點兒就心軟,不想罰果兒了。

陸彥生坐在她身旁,一進屋板着的臭臉就被微笑所替,“關心則心軟,不要緊,以後我來唱白臉。”

“好,彥生,你教的很對,我剛還在想要怎麽罰果兒合适,是該抽他呢,還是該擰他,打的時候是該意思一下還是下重手,我就想不到你這樣的好法子,既叫果兒主動認錯,又讓他真的長記性。”

小娘子眨着眼眸,說的格外真誠,這些都是她的心裏話。若一開始她是怕陸彥生死了殘了自己的日子不好過才貼心照顧,細心的處理關系,那麽現在,她是抛開這些私心,真心的喜歡陸彥生這個人。

人長的俊,能識字會算數,還懂很多道理,陸七爺怎麽這樣厲害。

比戲裏演的那些才子、狀元都要厲害。

許是小娘子的眼神太過熾熱,把陸彥生也給盯熱了,他故作冷靜的飲了口茶,“這些也不難,小時候我犯錯誤,我爹就是這樣罰我的。”

“原來如此。”小娘子笑起來,想起前日學的成語,“這叫家學淵源。”

陸彥生嗆了一下,“算是吧,以後……我們有了孩兒,也這樣教他。”

小娘子瞪大眼睛,顯然被陸彥生跳躍的思維所驚訝,從家學到孩子,他是怎麽聯系到一起的。

“雖然黃大夫說半年才能痊愈,但經過近三個月的鍛煉,我恢複的比預想中好許多,你看到了,我都能舞劍了。”陸彥生又喝一口茶,将茶吞下肚子繼續說道,“我現在不用輪椅,一次走路,可以走兩刻鐘都不累,我想,走三刻鐘也是無礙的。”

說完,他仰頭将杯子中的茶飲盡了。

“哦,這些我知道。”陳五娘用雙手撐着下巴,看陸彥生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茶,他為什麽這麽渴呢?方才沒吃鹹的東西,現在天氣也不熱。

“不要再喝了。”陳五娘将手摁在陸彥生的手上,“我覺得你有話要說,你直接說嘛,我猜不出來。”

陸彥生喝了一肚子的茶,人終于靜下來,端出一副霁月清風淡定之相,唯一可惜的是他控制不住臉紅的速度,于是小娘子眼睜睜看着陸七爺紅成了一只熟透的大螃蟹。

大螃蟹穩了穩心神,鄭重地說,“我想說的是,我們可以做夫妻間該做的事情了。”

夫妻間具體要做什麽,陳五娘很模糊,同睡一床,親親抱抱好像還不算,“你知道怎麽做嗎?”

“嗯……知道。”陸彥生臉發燙,身子也發燙,整個人如發燒一般暈乎乎找不到北,又像是喝醉了,渾身上下輕飄飄的,他心裏很清楚,只有在強烈的激動情緒之下,他才會有此感,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不繼續實在可惜。

于是陸七爺的臉越來越紅,呼吸越來越綿長,話卻說得更清晰語氣也更認真了,帶着毋庸置疑的确定。

“到時候你聽我的,我會教你。”

陳五娘點點頭,“我聽你的。”七爺可是什麽都會的厲害人物。

陸彥生還想喝茶,可惜茶壺裏的水已經被她喝幹了,原以為這些話很難開口說,沒想到說出來時很輕松,且陳嬌看起來沒有一絲抗拒,她是願意的。

“到時候是什麽時候?”陳五娘追問一句,“不如就定在今晚?”

“這事還要準備,明晚吧。”陸彥生緊張地攥緊了手指,不過面上還是一片平靜,除了臉很紅之外。

陳五娘聽他的,“好。”

作者有話說:

晚九點更一章(肥的)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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