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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氏剛坐在顧臨近旁的太師椅上, 聞言就一愣,“……昭姐兒沒有和我提起過。”她轉頭看向大兒媳。

趙氏腦子裏嗡嗡作響,勉強開口:“我也不知道。”

“啊?”顧晗的驚訝恰到好處,“……四姐姐被我連累了。”她唏噓不已, 過了一會兒, 問道:“晗姐兒有一點不明白, 四姐姐為什麽自己要求吃人參養身丸?”大伯母再如何老謀深算、巧舌如簧,怕是也想不到原因吧。

顧晗的話使衆人的目光成功地移到了顧昭身上。

“昭姐兒, 你說話啊!”顧晴也急了。

顧昭一直低着頭, 指尖死命地掐着手背……被顧晴一喊吓了一跳, 支支吾吾道:“我……我是看着祖母讓韓大夫給晗姐兒制丸藥,又是對身體好的。我就想, 養生的東西嘛,誰都可以吃……憑什麽只給晗姐兒一人?”

顧晴恨不得去捂顧昭的嘴。妹妹當着這一屋子的人, 竟然這樣說話……實在是口無遮攔。

“昭姐兒, 你什麽态度,你祖母也是你能議論的?”顧景然斷然喝道。

父親從未對她這樣嚴厲過, 顧昭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 哽咽道:“昭姐兒知錯了。”

“……昭姐兒不是有心的,別怪她了。”趙氏的一顆心混亂之極, 心疼女孩兒又忍不住罵她:“你糊塗, 再是好東西, 也不能亂吃吧。”顧晗也就算了, 顧昭可是她親生的。人參養身丸裏添加了什麽, 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慈母多敗兒。”顧景然冷冷地看着妻子,“不許為她說話。”

武氏抿了一口熱茶,沒吭聲。她在後宅沉沉浮浮地活了一輩子,顧昭的那點小心思她還不至于放在眼裏。只可惜了顧家的正經嫡女,卻被趙氏教養的目無尊長、膽大妄為。

“父親,昭姐兒夠難受了,她也病着……”顧晴向顧景然求情,“您消消氣。”

顧昭的一雙美目裏溢滿了淚水,哭的喘不過氣來。

顧昭是自己的嫡幼女,顧景然如何不心疼,但規矩就是規矩……不孝順長輩的女孩兒他不會容忍的。但長女的話又紮在他的心裏,顧景然咬咬牙:“去給你祖母跪下。”

顧昭無論怎麽驕縱任性,還是不敢違背父親,順從地跪在了正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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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別怕,母親不會讓你有事的。”趙氏的眼圈紅腫的厲害,跟着跪下摟住了顧昭。

楊氏最見不得別人哭,忙轉過頭去看顧暇睡醒了沒,又小聲囑咐顧晖不要出聲。

大哥在教訓侄女,顧景文不方便插話,只管低頭喝茶。

顧晗面目表情地瞅着母女情深的畫面,咳嗽了兩聲:“……四姐姐好可憐,這丸藥本來只是毒害我一個人的,沒想到四姐姐也遭殃了。”大伯母費盡心機,誰曾想到親手推着自己的女孩兒走上了末路。

真是報應不爽!

趙氏聽到顧晗的話,右眼皮“突突”地跳,鐵青着臉看了一眼顧晗,又惱又氣,怎麽吐血都沒有吐死她,還能說這些膈應人的話。

顧臨一言不發,審視地看着廳內的各人。老二的女孩兒果然聰明,幾句話就把重點扒拉了出來——事情是有人存了心做的。晗姐兒自幼養在顧府,因其病弱,房門都很少出去,招外人忌恨是不可能的。只有一條,害她的人是府裏的,甚者是身邊人。

顧臨和武氏夫妻幾十載,默契還是有的,倆人對視一眼,大約領會了彼此的意思。

顧景然嘆氣,妻女抱頭痛哭他不得不管……便讓韓大夫先給顧昭把脈。

“昭姐兒。”顧曙擔心妹妹,和顧暄一起圍在了顧昭的身邊。

“四小姐脈相低沉,為髒腑虛弱、陽虛氣陷之證……”韓大夫頓了頓,“症候不如六小姐兇險,但還是要好好調養着,稍不留心,怕是要留下病根的。”他之前為四小姐也把過脈,那時并不知道人參養身丸裏被摻了七厘丹……是他的失誤。

趙氏險些暈倒,更是哭個不住,“昭姐兒,是母親對不住你!都是母親的錯!”

“母親,您別這樣……四姐姐不會有事的。”顧昣倒哭的十分傷心。

武氏不明就裏,覺得大兒媳有些過分了,作為當家主母,即使出了天大的事,也不能場合都不顧的哭鬧……還不如二兒媳呢,晗姐兒病的站都站不住了,孫氏除了無聲流淚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過。大房一大家子的人,二房卻形單影只、加上庶女顧晞才娘仨、顧暖還沒有從外祖父家回來……

顧晗的身子像是撐不住了,在孫氏的懷裏倚着。

二房孤孤單單的,武氏怎麽看怎麽可憐。她皺眉:“老大家的,別哭了,當着仆從的面不像個樣子……昭姐兒也別跪了,起來去一旁坐着。韓大夫說了能治就是能治。現在最主要的是查誰在人參養身丸裏摻了七厘丹。真是長了天大的膽子,腦筋都動到顧家嫡女的頭上了。”

趙氏應是,由顧曙攙着站了起來。

顧晗對于大伯母的哭泣沒什麽感覺,她自己做的惡事被自己女孩兒受了,當然會肝腸寸斷。

她想了一會,輕輕笑開:“祖母,關于誰在丸藥裏下了毒,孫女兒倒是有一條線索,不知道能不能用。”

武氏一愣,她心疼孫女兒,溫柔地看着她:“你說。”

顧晗對着桃紅點點頭。

桃紅不慌不忙地跪在地上,先給武氏磕個頭,“……奴婢家是永清王家莊的,前兩日得了小姐的允許回去探望老娘,老娘一高興就要去毛窪瞧我親哥哥。”說到這裏,她解釋道:“家裏貧困,我哥哥是入贅去的毛窪。從王家莊到毛窪有十數裏……我們一早出發,到地方就天黑了,被哥哥嫂子留下住了……晚膳前有鄰居去串門,說是邀請哥哥去京都送藥,賞錢優厚。哥哥問送什麽藥?那人也不回答……”

“奴婢也沒有在意,沒想到回來京都竟然碰到了哥哥。”桃紅繼續說道:“奴婢私下裏問了,才知道是來顧府送藥的……而且接手的是外院的二管家毛拱。奴婢見過毛管家進出大夫人的寧苑。”

桃紅說的這些話是一早便和顧晗套好的,她回鄉探望了母親不假,又去看了哥哥也不假……但哥哥後來.來顧府送藥的事情卻是一個陌生男人告訴她的,陌生男人自稱認識哥哥,還說哥哥來了京都,讓她去找他……她半信半疑地在陌生男人指定的地方見了哥哥才完全相信。

趙氏聽完桃紅的話,驚的手裏的盞碗都打了,“你不要胡說。”

顧晗笑了笑:“大伯母,您看起來好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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