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各自有安排

李玉蘭走後，李夫人是小病了三日，才打起精神來，也算是想起了李玉蘭走前給菊花求的恩典。

請了仁濟堂的大夫前來瞧看。

“這臉上的皮膚與身上各處的都不同，這是最愛留痕的地方，雖說現在瞧着當初處理的是妥當的，等個兩三年這印記也會淡了的，但要是說毫無痕跡，卻是不可能的了。”

菊花聽言自然是如同打了死刑一般的，癱坐在床鋪上，眼淚珠子直接就掉了下來，這話是堵死了自己的盼望了！心裏更是記恨沁陽了，要不是她，自己怎麽會如此……想了想又是覺得如若自己早些瞧看了大夫又或許連那一點點痕跡也會沒有了的。

自己傷了那麽久，大小姐也是早就知道的，可為何等了那麽久才給自己說情，請大夫瞧看呢？如若在早個幾日，又或許還是有機會的！想是希望自己念及她的好，終究也是怕自己治好了臉傷，将來是她的障礙……

越想就越覺得自己是個命苦的，自己求的也不多，從來沒有想過做那等背叛主子的人，何況自己将來如若真能得了寵，那自己也是小姐的人啊，自己也是要靠着她的，最起碼自己與她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啊，怎麽，也是個助力！

肥水不流外人田，這麽淺顯的道理為何飽讀詩書的小姐不明白？

自己為何命如此的苦！為何李夫人一開始便選了心水，而不是自己….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越想便越是委屈…仁濟堂的大夫見其獨自落淚，嘆了口氣，這內宅大戶的陰私事情就是多，其實如果用了好藥這傷還是可以好的，畢竟年歲小……不過這些不是自己可以去操心的便只是開口道“姑娘最近幾個月還是吃的清淡些吧，這樣對傷口的恢複也是有好處的，最好避免日頭大的時候在外面走動。”

菊花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小女子麻煩您了。”

待大夫走後，菊花則是撲到床鋪上狠狠的大哭了一場。

之後起身，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又打了盆清水仔細的洗了臉，眼中流露出一絲與其年齡并不相符的算計神色來。

這後院，卻是長智慧的地方。

亥時過半，沁陽才托着疲憊的小身軀走了回來。

菊香正跪在床鋪上，鋪被子，聽到門口的動靜轉過頭見識沁陽，先是一愣随即臉上稍微顯得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道“怎麽這麽晚了才回來？”

“自然是跟着貴人身邊好吃好喝的享福呢呗。”不等沁陽開口，躺在床鋪上的菊花就陰陽怪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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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陽雖說身子裏是個成熟的姑娘，可在現代那也是被嬌慣的長大的，卑躬屈膝的一整天了，覺得自己已經累得跟三孫子似的，要是平時還好些，知道克制一下，可現如今的狀态回來面對着菊花的找茬，自然是忍不下去了。

反正這梁子已經結大了，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本意吧，可自己清楚明白，自己沒辦法反抗，就算自己掰開了揉碎了把她為何傷了臉，李夫人等人的算計跟她講清楚講明白了，相信！即便她是信了，也不會與自己好過的，肯定是轉臉就禀告了夫人好攀高枝！那自己的下場，自然不用想了的。

既然如此了，倒是撕開了臉面也好，自己現如今已經很難有心情再去謙讓她了。

冷冷的瞧了菊花一眼“這陰陽怪氣的小孩子的招數以後你就少用些，有這等功夫還不如多長長腦子的好，別整天到晚一副你最無辜最悲慘的模樣，好似我欠了你什麽似的。”

“你看看我的臉！你是個瞎子不成！說這些話可是不會虧心麽？”

“呵呵…我為何要虧心？當日你走穩當些，什麽事兒都沒了！別在這裏拉不出屎來就賴茅廁的不是！我已經累了一整日了，可是沒有閑工夫與你傷腦筋，費嘴皮子。”

說完再也沒有搭理菊花，拿起盆子便去屋外打水去了。

菊花握了握拳，沒有穿鞋便跳下床去，直接把屋門給插上了木栓子。

菊香一愣，随即趕忙拿下來，拉着菊花坐在床鋪上道“你是怎麽了？今天怎麽這麽沉不住氣，這事兒要是鬧大了，吃虧的定然是你不是麽。”

菊花看了一眼菊香，随即笑了笑“倒是我做得不妥當了，差點累了你，好在你提醒了，時候不早了，我要睡了。”

菊香張了張嘴，随即嘆了口氣，臉上盡顯糾結神色。

......

次日一大早，李夫人就差遣人叫菊花過去。待其走後，菊香看來一眼正要出門的沁陽，張了張嘴…沁陽瞧着她難言的模樣，最終是嘆了口氣“成了，有什麽話你就快些說吧，這個時辰了，一會兒你去大廚房那要是遲了的話怕是要挨罰的。”

“你別嫌我多管閑事……只是覺得以後還要一起共事，她又那個模樣了，為何不多讓讓她….你原先….”

“我原先不是一直在讓着她麽，你是想問這個吧。”

見菊香點了點頭，沁陽臉上微微一笑，只是這笑容代表了疏離……

“我又為何總是要讓着她？她與我一樣是做奴婢的，又不是主子，我幹嘛要收那份委屈？先前以德報怨是因為我也存着一絲哪怕不交好也井水不犯河水的心思，如今看來這心思定然是白日做夢一場，即便如此，我做什麽還要委屈了自己？何況，她臉上有了痕跡又與我何幹？”

說完看了一眼菊香…“好人并不易做，你自己多顧着你自己些吧，時候不早了…今個起我要跟着李媽媽了，不好遲了，你也早些去吧，小心趙媽媽又罰你。”

菊香點了點頭，臉上倒是顯現出一絲失落的神色，望着沁陽的背影….最終嘆了口氣，便也趕緊往廚房跑。

…….

李夫人瞧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菊花，放下手中的茶杯，臉上流露出一絲慈善的笑意“起了吧，倒是個懂規矩知分寸的。

只是可惜了，好在年歲下，等幾年就會淡下去，到時候塗了胭脂水粉也就不易瞧看出來了。”

菊花聽言對李夫人又是磕了一頭才站起身來“奴婢謝謝夫人，也從心裏感激小姐。”

聽菊花這麽說，李夫人自然是心下滿意的，臉上的笑意自然也就更深了“你有這份心就好，聽說你原先跟着你爹在藥房做事的？怎麽又到了劉媽媽那。”

菊花聽言愣了下，随即臉上流露出一絲悲傷的神色道“回夫人的話，奴婢家裏不止是只有奴婢一人，上面有個姐姐嫁了人，而下面還有個弟弟，弟弟得了病，這一病就是大半年，家裏，并不多的積蓄先是給姐姐辦了嫁妝，後又是給弟弟抓藥，最後一次極其的兇險，竟是需要人參…可家裏卻是什麽都沒了，無法，只好把奴婢賣了給弟弟治病。”

“倒是個苦命的孩子。”

“奴婢原先也是覺得自己是個命苦的，就那樣被家裏人賣掉了……買奴婢的人牙子又是個心黑的，到了劉媽媽那裏還算好些，可如今見了夫人倒是不覺的自己命苦了，能伺候夫人這樣心善的，是奴婢的福氣。”

“倒是個嘴兒甜的，我倒是聽劉媽媽說，你好似懂得一些醫藥方面的東西，可是識字的？”

菊花搖了搖頭“奴婢并不識字，至于醫理，奴婢也不敢誇大欺瞞夫人，倒是知道一些醫藥相沖忌口的粗淺事兒，那時候天天跟着爹搗藥，聽的多了也就記下了。”

李夫人恩了一聲便笑道“既然如此，也不好浪費了你這點長處，你可願意再往深了學一學這醫藥方面的東西，将來也好幫襯着小姐。”

菊花一愣随即趕忙又是跪下磕頭“奴婢願意，奴婢自然是願意的，就怕奴婢笨，學不好。”

“只要你有心，就好。”

“奴婢定然用心去學，絕對不會辜負了夫人，将來也定然對小姐忠心，護着小姐。”

“好丫頭，趕快起來吧，你又這份心就是個好的，回去你簡單收拾些，明天我會派人送你去學。”

“是，夫人。”

李夫人嘴角微微揚起，看了一眼李媽媽喚了一聲。

李媽媽緊跟着開口對着菊花道“夫人對你的好，你要記得才成。”

“奴婢定然不敢忘。”

“好了，好了，你這刁婆子可別在吓了她，要我瞧她是個懂事的。”

“夫人的眼光，老奴定然是信的，只是夫人跟小姐一樣，都是心善的，有些該提點的話，夫人您心善不說，但老奴卻是不能讓夫人您吃了虧不是。”

“李媽媽說的極是，奴婢一定不會辜負夫人您的一番栽培的。”

“好了好了，今個倒成了你們老少表忠心的日子了，我自然是信你們的，時辰也不早了，菊花你也回去收拾收拾的。”

“是，奴婢告退。”

待其走後，李夫人眯了眯眼睛“仔細些，找穩妥的盯着點，別到時候養出個白眼狼。”

“您放心吧，老奴早就安排妥當了。菊香那丫頭倒真是個木讷的 ，不過勝在聽話，有趙媽媽在一旁教着定是不用擔憂的，這菊花老奴也安排人瞧着了，要是有什麽不對的舉動都會及時的把消息傳回來，至于心水，由老奴親自教導，不會出漏子的，要真真的是個心思深的，還是那句話，她能裝的了一時，能裝一世？只要有了苗頭，老奴就會直接結果了她，不讓夫人您憂心。”

李夫人笑着拍了拍李媽媽的手“聽你這麽一講，我這心才真真正正的放下來，只盼着我兒平安富貴。”

“不是老奴自誇，以咱們小姐的顏色與才情，那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就是做正經的福晉也是做得的。”

“你這老貨，說的沒邊兒了，這要是傳揚出去可是招害呢！”

李媽媽聽言趕忙擡起手輕打了自己嘴巴幾下“瞧老奴這張嘴。”

“得了，以後注意些就是了。”李夫人雖然嘴上訓斥李媽媽，可臉上那股子自豪的神色卻是掩飾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