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胤禛的起居

沁陽自然不會因順公公一句話就真的拿喬把用完的飯籃子放到門口等別人來收拾。自己幾斤幾兩重心裏還是明白的。

雖說在胤禛跟前伺候的奴才在整個禛貝勒府中比其它院子裏做活的奴才要‘高貴’幾許，沁陽又是被安排貼身伺候的，雖然比不上高德庸高大總管及從小伴随着胤禛長大的小順子分量重，但比起這書房院兒中的粗使奴才确是強上幾分的，按理那些個人是巴不得能幫着胤禛身邊的奴才做些什麽呢。

可沁陽不是個傻子，雖然常常做傻事。

自己才被調到這裏，而且為何會被調到胤禛跟前伺候，是福是禍，如今還下不了定論的，自己只能聽小順子說的那樣，安分守己，踏踏實實的。

那些粗使的奴才，畢竟比自己來的早，有些都是世代的包衣奴才，可不是自己能比拟的，何況自己在這院子裏的位置，目前來看是極其的尴尬的，不上不下。

才來兩日，恩，還不到兩日就做錯事……

沁陽提起菜籃子，抿着嘴唇強忍着膝蓋處傳來的陣陣疼痛感……慢悠悠的往小廚房走。

冬日本就天短，這個時代又不像三百年後那般，處處燈火闌珊……

張公公聽到門外的動靜，提起門口的小黃燈籠，眯了眯眼睛，有着一分不确定的問道“可是水心丫頭？”

“是奴婢，公公還沒歇着麽？”

“趕快進來，不是說腿傷了嗎？怎麽不好好養着？可不能仗着年紀小就不在意，等以後到了我這般歲數，被老寒腿折磨時，再後悔可是晚了的。”

沁陽臉上帶着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

“奴婢知道的，謝謝您關心。”

沁陽放下飯籃子，好奇的往竈爐上瞧了一眼。

張公公笑道“水心丫頭可是會做吃食？”

沁陽搖了搖頭“奴婢只會下個面什麽的，別的複雜的就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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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想學？”

沁陽一愣，随即眼中流露出一絲喜意“奴婢能學嗎？”

看着沁陽怯怯的模樣，張公公笑了笑“那是自然的，等你完了主子爺的差事，不忙時可以來找公公。”

“可，可奴婢有些笨……”

“無妨礙，就當是陪着我這老頭子解悶了。”

“那以後恐怕是要勞煩到公公許多的，公公這是給主子爺準備的嗎？”

張公公點了點頭“怕主子爺夜裏餓了……便時常預備着，等過了子時就可以熄火了。”

“那以後奴婢來幫着公公看着，看個火奴婢還是會的，公公年歲大了，早些休息對身體才會好。”

“那公公以後等你來孝順。”

沁陽彎了彎眉眼，大力的點了頭說了個‘好’字。

……..

回到屬于自己的小屋裏，沁陽的心情是極其好的，雖說對于順着張公公的話是有私心的，畢竟張公公是管胤禛自己院裏小廚房的，直接負責他的飲食，那自然是其信得過的，又是從宮中禦膳房出來的。

那做飯的本事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先頭便說了，沁陽在現代時，雖說年紀不大，卻擁有着老北京旗人的特質！尤其是對吃喝玩那不是一般的講究，來了這個時代，雖說經過這六年的磨練，已經明白了，即便是冷硬的窩頭，只要能不餓肚子也是要開心的吃下去的。

可如今有了這個機會，自己能學一些本事，不為了別的，能有機會單獨開小竈也是好的，要是将來自己萬一找不到這身子的家人呢？

想必會順着這個時代走，到了二十五歲的時候會被配給小厮吧……那時候自己要是不會做飯，那餓的還是自己的肚子不是。

不管如何，自己以後都會真心的對張公公好的，把他當做長輩一樣孝順的。

一夜好夢。

養傷的日子是枯燥的，可對于沁陽來言則是求之不得的好福利，六年了！自己從來沒有睡過一次懶覺，睡覺睡到自然醒的幸福事兒，自己都已然忘記了那是什麽滋味了。

雖然‘生物鐘’到了寅時便自動的醒來，但躺在床榻上，在暖暖的被窩中，在睡個回籠覺，想想都是甚美的。

過了晌午，沁陽便一頭鑽進小廚房，認真的幫着張公公打下手，對此原在張公公身邊打下手的小李子總是跟防賊似的瞧着自己，生怕自己把他的活計給搶了，為此沁陽也只好無奈的笑了笑。

畢竟能在胤禛自己的院子裏有個活計，那要比在別處強上不只一點半點的。

……

沁陽的一舉一動，自然都被人暗中監視着，當小順子彙報完今日沁陽做的事兒後。

胤禛恩了一聲“傷也該好了。”

小順子自然明白胤禛的言外之意趕忙開口道“奴才明白。”

胤禛點了點頭，便揮了揮手讓其退下。

當沁陽笑着跟小順子告別，然後苦着臉關上了屋門。

好日子沒了……

強打起精神，明天開始要好好的認真伺候胤禛，一定要得到他的信任，只要能成為像小順子那般的自己人，即便是作為女主的李玉蘭要動自己前也是要多掂量掂量的。

何況他是未來的終極大BOSS，如若自己幸運找到了這身子的家人，自己又得了胤禛的信任那對于以後自然是好處多多的。

次日一早，還未到寅時。

沁陽便收拾妥當，到胤禛書房外侯着了。

小順子打着哈欠看到比自己來的來早的沁陽不禁一愣，随即笑道“以後無需這麽早，咱們主子爺不大朝的時候，破曉時分過來侯着就成。像今日這般大朝的時候，寅時過半來侯着就成。”

沁陽趕忙點頭稱是，又笑着對小順子道謝“奴婢謝謝順公公提點。”

“以後無需客氣，都是在主子爺跟前伺候的，喚雜家名字就是了。”

“奴婢不敢。”沁陽只是感激的看着小順子笑了笑，自然是不敢他說什麽就聽什麽的，就算其說的不是客氣話，自己也不能那麽不知分寸的。

小順子見此，自然也不會繼續說下去，自己只是給了其一個示好的态度罷了，畢竟就算是李格格等人見了自己都是會給臉面喚一聲‘順公公’的。

雖然在等候胤禛起床的時間裏，小順子很是細致的把胤禛梳洗穿衣時的習慣都告訴了沁陽，但沁陽心下還是非常緊張的。

“咱們主子爺對于日常起居，不太喜歡奴才近身，在這書房大多時候都是自己動手的，咱們還要仔細些有點眼力見的遞東西就是了，可萬萬別發愣，讓主子爺等着。”

沁陽點點頭“順公公，您放心吧，奴婢一定認真仔細，努力不惹主子爺厭煩。”

不多時，書房內傳出聲響。

小順子趕忙朝裏面恭敬的詢問道“主子，要起碼？”

大約幾息之間，屋內傳出一聲“伺候吧。”

小順子趕忙朝着不遠處，不知道何時在哪的粗使奴才招了招手，沒多會兒便有奴才端着冒着熱氣的清水快步走了過來。小順子接過銅盆，便招呼沁陽跟着進來。

這是沁陽第三次踏入胤禛的書房。

頭兩次都沒有敢仔細瞧看其模樣，更是沒有邁進屏風後面。

這次跟着小順子繞過屏風，才發現這書房可真真的是別有洞天的。

進了門，因為有屏風跟書架子遮擋着，視覺感觀便覺得這書房應是沒有多大的，可是繞過屏風，卻是發現，屏風後有三個隔斷，挨着屏風的地方也有個雕刻精致的木門，是上了鎖的。

走進胤禛居住的裏屋，卻發現，床榻右側一個紫檀木蘇繡荷花的隔斷後還有一個小木門，沁陽只是瞥了一眼就不敢多瞧了。

此時的胤禛已經坐起身來了，沁陽趕忙在小順子的事宜下上前對胤禛福了福身子就蹲下身來伺候他穿鞋。

胤禛微微眯了眯眼睛“可好些了。”

沁陽一愣，想是沒有想到胤禛會突然對自己說話，雖然聲音冷冰冰的無半分感情，但話語卻是關心，其實說詢問更妥當些。

趕忙恭敬的答道“回主子爺的話，奴婢全好了。”

“恩，以後妥當些。”說完便戰起身來，沁陽顧不上琢磨別的，趕忙接過小順子遞過來的熱手巾，雙手呈上。

胤禛挑了挑眉…随即微微揚起頭，閉上眼睛。

沁陽與小順子見此均是一愣。

小順子忙給了沁陽一個去伺候的眼神，沁陽愣了下随即看到小順子在自己脖子處做了個‘殺’的動作，沁陽見此趕忙上前，雙手有些發抖，可卻是極其認真的給胤禛擦拭。

換了兩次手巾，沁陽往後退了一步從小順子手裏接過牙枝，輕喚了聲“爺”就把牙枝遞給胤禛。

好在胤禛直接，接了過去，沒有表現出刷牙也要她伺候的意思，沁陽心裏松了口氣，趁着空擋看了小順子一眼，小順子自然是讀懂了沁陽臉上的表情，那是在詢問自己‘爺不是不喜歡奴才貼身伺候起居嗎？’

小順子自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替沁陽解惑。

直接遞給沁陽一盞清茶。

沁陽轉身便遞給胤禛，胤禛漱口後，便自行走到銅盆前淨手。

這次沁陽很有眼力見的，直接拿着手巾給其擦拭雙手。

擦好後又拿過胤禛的朝服，伺候其穿衣，先前說了胤禛的身高給有一米八的，可沁陽如今的身高怕是才到一米六，給胤禛系脖子處的領口的時候需要牽着腳尖，但即便如此，因為盤扣本就難系，心下有些焦急的沁陽腦門冒了些虛汗。

胤禛底下眼簾，自然瞧得仔細，眼中快速流露出一絲笑意。

努力欠着腳尖，還滿臉認真，模樣着實有些讨喜。

“成了，去端早食吧。”胤禛轉過身自己系上了扣對沁陽吩咐道。

沁陽心裏松了口氣，忙說了聲“是”便轉身快步出去了。

雖然只是一頓早飯，可卻是滿滿一桌，極其豐富的。光是粥食就準備了三種，還有八種開胃的小菜，以及精致的饅頭、湯面。

沁陽來回跑了兩次才全端上來。

好在小廚房離着書房不是太遠，拐了小月牙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