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落幕之雅11

“聽說你懷孕了，”洛非坐在我身邊，頭一次心平氣和，他盯着我肚子眼神複雜。

我偏頭看着他，如果我沒有看錯，他剛剛看我肚子的眼神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意。

“是啊，”我點頭，低頭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我懷孕了。”

洛非輕笑，他看着我手裏的育兒書籍，諷刺地開口:“你真的以為你生的下這個孩子？”

我轉頭看着他，眼神平靜:“你又憑什麽認為我生不下這個孩子。”

洛非站起身，他撐住我身後的椅背，微笑的氣息瞬間包圍了我，“就憑他的父親根本不會留下他。”

“所以呢？”我冷笑，“他的爸爸是誰？”

洛非眯起眼睛，豐俊神朗的臉上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真的不知道？”

我抿唇，洛非擡起我的下巴，逼迫我直視他的雙眸，那雙典型的西方面孔上，卻擁有着一雙東方人才會有的黑色瞳孔:“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我可以好心地告訴你，孩子的父親就是……”

“洛非！”他身後出現的徐落凜猛然打斷了他的話。

洛非閉了嘴，他站起身看向徐落凜，聲音裏是慢慢地嘲笑，“為什麽不告訴她，你是害怕她受刺激孩子掉了，還是害怕她回憶起你曾經的所作所為，然後親手殺死那個孽種。”

徐落凜眸子漸漸冰冷，他看着他，語氣冷硬不容拒絕:“滾。”

洛非微怔，徐落凜再次開口，紅潤的嘴唇吐出的字眼如同一把利劍:“滾！”

靜默片刻，洛非輕笑起來，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他此刻的背影格外悲傷，他靜靜地盯着徐落凜看，仿佛要确認他是不是認真的，而徐落凜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明明是驕陽燦爛的夏天，我卻感覺他的周圍彌漫着暴風雪。

“這是你說的，”洛非輕聲開口，“徐落凜，我愛你這麽多年，竟然比不上這個女人一絲一毫。”

徐落凜笑了起來，他伸手指着門口的方向:“滾吧，不要再說這些廢話。”

“你會後悔的，”洛非輕笑，“你一定會後悔的，徐落凜。”

洛非走了，徐落凜沒有再走近我，他只是靜靜地盯着我的肚子看了許久，然後漠然轉身。

“小凜，”我輕輕開口，再一次喊出了這個闊別已久的名字，“很多時候，你應該珍惜的。”

徐落凜沒有轉身，我也沒有再多作要求，只是默默地低下頭，手指輕輕撫摸着小腹。

洛非真的沒有再來過，而徐落凜雖然不說，可是我也能看出他偶爾的失神。

有些時候，有些人在身邊的時候，不覺得他好，可是當他離開以後，你才發現，拔出胸口他存在過的地方，哪怕再小，也是會流血的。

時間過去一個月，這一個月裏，徐落凜漸漸忙了起來，很多時候我一天都見不到他的身影，偶爾看見，他也只是沉默地摟着我不說話，那個妖精一樣的少年已經越來越沉默，哪怕他的外表沒有變化，可是我還是能夠看出他身上的沉郁。

有一天，徐落凜推開我房間門，看見我在網上搜嬰兒的小衣服小鞋子，他伸手抱住了我，聲音裏充滿了疲憊:“姐姐。”

“嗯？”我低聲回答，目不轉睛盯着屏幕。

“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他輕聲問，手指已經撫上我的小腹。

沒有理會他作亂的手指，我輕笑着開口:“都行啊。”

“哪怕你不知道他爸爸是誰？”徐落凜問。

滑動屏幕的手僵硬了一下，我點頭，“哪怕不知道他爸爸是誰。”

“姐姐，”他伸手抱住我，臉埋進我的頸窩，“如果我說，孩子的爸爸不想要這個孩子呢？”

我臉上笑意不變，眼底卻漸漸溫熱:“這是我的孩子。”

徐落凜沙啞開口:“姐姐……”

我再次重申:“這是我的孩子，我生的，我養。”

無論他是什麽樣子的，我都願意養他。

徐落凜松開了我，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沉默地出了房間。

夜晚，飄窗的窗戶被人從外面打開。

有人落在我的床邊，手指輕輕抵上我的後頸，輕輕一疼，我就陷入了黑暗。

再次睜開眼睛，我就看見洛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雙深邃的眸子伸出依舊是那抹不變的嘲諷。

“你醒了？”他伸手在我眼前揮了揮。

我沉默地坐起身，靜靜地看向他，我才發現他竟然在削蘋果。

看我一點都不吃驚他的出現，他挑了挑眉，把蘋果遞到我面前:“吃吧。”

我接過蘋果咬了一口，洛非立刻就笑了:“你也不害怕我給你下毒？”

我扯了扯嘴角:“如果你想害死我，早就趁我睡着的時候給我一刀了，何必這麽麻煩。”

洛非點頭:“說得也是。”

我繼續咬手裏的蘋果。

“其實你沒有失憶吧？”他湊到我面前，“你一直都記得是不是。”

看着那張英俊得像古希臘雕像一般的臉龐露出認真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覺得有點反差萌。

“忘過一段時間，”吞下嘴裏的蘋果，我靜靜地看着他，“因為太痛苦了，實在沒有辦法承受，所以選擇了遺忘。”

“那為什麽又想起來了？”洛非開口，語氣裏第一次沒有諷刺，眼神也不再是那麽陰鹜。

“因為他比我還痛苦，”低頭看着手上的蘋果，我慢慢露出一個微笑，“他比我痛苦，我一直都知道，我選擇逃避，而他只能承受，連帶着我的那一份。”

洛非扯了扯嘴角:“原來你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我輕笑，“只是我不說，我很懦弱，以前他折磨我的時候還有個發洩口，可是我失憶了，他就舍不得傷害我了。”

“所以你是故意的？”洛非眯眼，這是他不悅的信號。

“也不能這麽說。”對上他那雙黑眸，我淡淡地笑了起來，“雖然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還是有着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