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由于背對着光，冬柚一下子沒有看清來者。

但從他的氣場，冬柚一下子猜出了來人是誰。

“北滄……殿下。”冬柚在心中權衡了一下，還是喊出了這麽個稱號。

但冬柚依然看不清他的表情。

北滄站定在門口，掃視了一眼淩亂的書店，問老板：“還有其他無間者呢？”

“沒有無間者！”老板依然一口咬定。

站在老板面前的一名星衛軍，從穿着上來看，雖位階不如北滄上校，但比其他星衛軍的位置稍微高點兒。他一個巴掌抽了過去，大聲罵道：“騙誰呢你？！你剛才不是還說你整個店裏都沒有無間者麽？那這個女的是誰？你想包藏誰？說！”

冬柚被眼下的場景給震驚了，她生活的大齊是盛世，縱然太子殿下飛揚跋扈，背後毒殺北滄殿下實屬惡毒，但在明面上，大夥兒都是和顏悅色的。

士兵如此待人的，她還真是第一次見！

可礙于那個身份不明的北滄在旁邊，冬柚也不大好明說什麽。她心中的恐懼猶在，卻依然捏着害怕的心，對那名星衛軍，說：“這……這位老板并不知道我在書店裏，他是無辜的。”

那名星衛軍一個眼刀殺了過來，橫行霸道地吼了句：“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冬柚吓得雙腿綿軟，差點兒跌到在地，幸虧那兩個星衛軍摁押着她，才不至于讓她害怕得太過明顯。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北滄，又顫顫巍巍地對那名星衛軍，說：“我知道自己身份的問題，所以在店裏看了一會兒書後，就離開了。剛才想到有東西忘記拿了，才從後院兒那裏掉頭回來的。”

這會兒，那名星衛軍不說話了。

因為北滄開口了。

他說：“既然你從後院過來，一定能聽見這裏的動靜。你明知道你的身份問題，為何還要進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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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柚看向他，怯生生地瞄了他一眼，繼而又低下頭，道：“因為北滄殿下愛民如子，體恤民情，明察秋毫，斷然不會随便對旁人動粗。若是真的動了什麽，一定是有誤會……我，我……我是來解開誤會的。”

莫名被帶了高帽子的北滄上校，忽然覺得書店裏的氣氛，有了那麽一絲絲地小微妙。

之前那個兇神惡煞的星衛軍，這會兒努力在憋着笑，口中的話語也沒那麽咄咄逼人了，他厲聲道：“這裏真的沒有其他無間者了？”

“沒有了。”冬柚怯生生地看着他，搖了搖頭：“就我一個。”

星衛軍看向北滄上校，等待着命令的下達。

北滄冷冷地盯着冬柚，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了個字：“搜！”

得到命令的星衛軍們瘋了一樣地在整個書店裏上下翻找，甚至還逼問書店老板地下室的方向。

書店老板憋着一口晦氣，将他們帶到地下室內。他們毫無理由地随意打砸，将地下室裏裏外外，上上下下全部折騰個遍後，方才相信冬柚的話。

“報告上校！”從遠處跑來一名小兵，沖着北滄一個立正敬禮，繼而大聲地說：“天鵝廣場那邊的行刑即将開始，行刑官請上校過去。”

“知道了。”上校說完，轉而對身後一衆星衛軍說：“這位老板可以放了。”

冬柚松了一口氣。她剛擡起眉眼去看那書店老板，卻聽見北滄又說了句：“女的帶去天鵝廣場！”

冬柚：“！！！”

我這剛到一千五百年後，就要被行刑了？

這個北滄上校，剛才不是還跟我說，他就是我們大齊的殿下嗎？

他不是還跟我說太子總想害他嗎？

難道說，他真的不是殿下？

難道說，他今天一大早說的那一切，都是騙我的？

……

冬柚恐慌地在腦海裏胡亂想着，卻一步步地被摁押着自己的那兩個星衛軍推搡着走向了天鵝廣場。

一路上，周圍雖然一片荒涼，偶有建築被炸毀成廢墟，但總有一些過路人，他們從街邊路過時，忍不住地瞄向冬柚所在的方向。

冬柚崩潰地向前走着。

突然，她看到左側前方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在震驚中似乎也認出她來了。

是棺材店老板，王叔。

昨晚燈光昏暗，夜色太濃，她只知道，王叔是個很面善的人。這會兒她更是看清了王叔的模樣，發現，他不僅面善，更是個心善且不顧後果的中年大叔。

似是為了證明冬柚的判斷一般，王叔着急地看着冬柚，幾次想要上前靠近她幾分。奈何星衛軍們人數衆多，皆是一幫穿着黑色軍服的人，排成很長的一隊，正步伐整齊地在北滄上校的帶領下朝前走。

甭說星衛軍那麽多大大小小的兵了，就說走在正前方的北滄上校，恐怕，氣場森冷，直接能将王叔掃射出八百裏之外。

但，王叔是個不顧後果的人。

他跟冬柚對視了一會兒，冬柚沖他微微搖了搖頭後，便趕緊低下頭去，不再看他。

誰知，王叔竟然理解錯了意思，錯把搖頭當點頭，他一個猛子沖上前，微胖的他甚至還帶着一絲微微的喘氣聲。他高呼着：“北滄上校！”

冬柚：“……”

北滄腳步不停，偏過頭去，觑了他一眼。但他沒有回答，而是繼續步履不停地向前走去。

王叔脫下禮帽，縱然北滄不看他，他也對北滄有着幾分敬畏，他讨好似的笑着說：“那個，上校，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冬柚就走在北滄身後，此時的她，吓得全身冷汗直冒。

北滄沒有回答，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有給他。

王叔笑着繼續說：“你身後的這個女孩子，還欠我一萬塊星幣到現在沒還，我還能問她讨要嗎？”

北滄一聽，腳步終于放緩了幾分，又走出十來步之後，方才停了下來。

整個星衛軍的隊伍，也停了下來。

北滄轉過身來，死死地盯着冬柚，說：“你的星卡賬戶還有多少錢？現在轉給他。”

冬柚心下一沉，崩潰道：“我不知道什麽星卡賬戶啊！殿下，我是大齊第一天師冬柚啊！你知道的，我剛到這兒一天不到，還有很多事兒都不清楚……”

她就這麽當着所有人的面，大大咧咧地喊出了自己的身份，着實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愣。

王叔更是震驚得目瞪口呆。

北滄：“……”

“初來乍到這裏，我什麽都不清楚，哪兒知道什麽星卡賬戶呢？”

冬柚說得情真意切。

北滄在她臉上，甚至沒有看出半分虛情假意的表情。

他下巴微微揚起，那雙琥珀色眼眸貓一樣地眯了起來，看着她，說：“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是什麽了，至于你，你自己說你是大齊第一天師，那麽，可有什麽證據來證明呢？”

雖然，北滄對于剛才冬柚準确說出星際帝國所下達命令的內容，他着實有些驚訝，但他總覺得，也許那是僥幸呢？

一個五百年前就已經在地球上消失了的職業，怎麽可能通過一個在逃無間者的口中說出呢？

如果冬柚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奶奶，恐怕，北滄也是能半信半疑幾分。

但所有資料顯示，冬柚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而且，是徹徹底底的無神論者。要說她生命的十八年裏有什麽跟別人不大一樣的地方，恐怕，就是她上學的早，畢業的早吧？

然而，出乎北滄意料之外的是，冬柚在聽到他的質疑後，轉而激動地笑了。

她看向身邊那兩個摁押着她的星衛軍，說：“喏，這兩人可以為我證明。”

左右兩個星衛軍皆一臉懵逼地看着她：“？？？”

北滄更是沒有想到她竟然來這麽一出，轉而看向這兩個小兵：“你倆認識她？”

“不認識啊！”他倆異口同聲地快速回答，好趕緊撇清關系。

誰知，冬柚不急不惱，反而笑了：“我左邊這位稍微圓潤點的男子呢，心裏一直有一個喜歡的女孩子，但始終沒敢表白過，他很慫，只敢偷偷地留有那個女孩子的照片，放在他左邊上衣口袋胸口前，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看一遍。”

左邊的星衛軍：“！！！”

“是這樣的嗎？”北滄看着他的表情是十分震驚的模樣，心中也了然不少，但他還是這麽問了句：“冬柚說得對嗎？”

“對！”這星衛軍的眼睛都亮了，轉而問冬柚：“你是怎麽知道的？”

冬柚得意地看着他，轉而又對北滄說：“我說我是大齊第一天師冬柚，你還不信我。不過，既然咱倆都來到這個世界上呢，稍微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一下身份，那還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殿下，微臣明白你的用意。”

但是你，北滄上校，你雖然跟我提及了太子會害你之類，但這并不能完全說明你就是我們大齊的北滄殿下！

北滄上校，你也請亮出身份吧！

北滄這會兒真的好奇起來了：“天師？就是會占蔔測算的那種人？”

“對呀！”冬柚得意地一點頭，轉而微微又愣了一瞬，接着又笑了：“左邊這位名字應該叫溫舍，右邊這位……嗯，叫蓋倫。”說到這兒，她忽然奇怪地看了一眼右邊的蓋倫，問：“你這蓋姓應該是北狄那邊的吧？但為什麽我感知到，你是來自于一個叫做平沙星的地方？”

蓋倫震驚叫道：“我的天，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下星衛軍隊伍全部騷動起來了，就連一旁的棺材店老板王叔，看冬柚的眼神都不對了。

“北滄殿下，”冬柚笑看着眼前的星衛軍最高指揮官，說：“這下可以證明我的身份真是天師了吧？”

“不行！”北滄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