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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柚在心底深深地感嘆了一句：這男人真難伺候啊！

從這跡象來看，他根本不像是北滄殿下嘛！

耳邊只聽見北滄慢悠悠地說：“我只能說，你很聰明。”

冬柚一聽，喜上眉梢。被認可聰明這事兒，曾經北滄殿下不止一次這麽說過。

“謝殿下誇獎。”冬柚笑眯眯地回應。

“我們星衛軍的所有成員，都在星際帝國總部那邊有備案。”北滄冷笑地說：“我們星衛軍來了哪些人，由誰來率領……這些在我們抵達地球之前，你們應該早就略有耳聞了。”

左邊的溫舍還沒從剛才的震撼中緩過勁兒來，這會兒便好心提醒冬柚一句：“你們之前應該在光網上都看到我們星衛軍的消息了。”

冬柚一臉懵：“殿下，我剛到這兒沒多久，怎麽可能知道你們的消息啊？更何況，我也不知道怎麽去看光網啊！”

北滄靜靜地看着冬柚，任她編。

可能是北滄的眼神太過森冷犀利，盯得冬柚心中一陣發毛，她趕緊低下眉眼，卻又忍不住嘴硬地委屈巴巴小聲道：“再說了，我還不知道什麽是光網呢！”

“這樣吧，既然你說你是天師，我就問你一個，你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請殿下明示。”冬柚依然委屈巴巴地小聲道。

“從這裏往前走再過兩條街就是天鵝廣場了。你說說看，今天在天鵝廣場被行刑的無間者有幾人？幾個男的，幾個女的？他們的行刑方式是什麽？”

北滄上校的這個提問剛說出來，摁押着冬柚的兩個星衛軍便倒吸了一口涼氣。尤其是右邊的蓋倫嘆道：“每次行刑到底有幾人這事兒，就連咱們上校都不清楚。因為都是臨時決定的。”

北滄微微點頭，像是看好戲似地問：“沒錯，你說說看。”

王叔額頭上的汗就像是雨後春筍一般，滋滋滋地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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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跑回去，立刻跟地下室裏的其他無間者們說這事兒，但又好想知道，如果眼前這個惡魔上校發現冬柚是在撒謊後，冬柚該被處以怎樣的行刑。

北滄的聲音不高不低，不大不小，在這個初秋的早晨，倒像是一把冰冷的匕首，紮進身邊圍觀的每一個過路人的心口。

大家都知道，這個冬柚死定了。

誰知，冬柚反而不急不惱，而是擡起頭來，冷靜地看着眼前的北滄，問：“你是星衛軍的最高指揮官，對嗎？”

北滄點了點頭，繼續看好戲。

“你的權利是整個星衛軍最高的，對嗎？”

北滄眉毛微微揚起：“你竟然在跟我談條件。”

冬柚固然心底恐慌，害怕。

尤其是在她開始懷疑眼前這個北滄的真實身份之後，她更是害怕了。

但她相信自己夠專業，足以用自己的專業，跟眼前這個人談判。

哪怕，他不是自己仰慕的北滄殿下。

“如果我答對了，你可不可以把那些即将被行刑的無間者給放了？”冬柚直接抛出自己的條件。

北滄忍不住地笑了，他無奈地看了一眼身後一衆星衛軍們，轉而又将目光落在冬柚身上，嘲諷地說：“如果你答對了，可我又把那些無間者給放了？那不就代表你答錯了嗎？”

冬柚：“……”

北滄覺得自己真心可笑，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一個裝瘋賣傻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他不想再跟這個無間者兜圈子了，浪費時間就是浪費生命。他只想把有限的時間和生命用來效忠星際帝國。

而不是，眼前這個傻子。

他冷漠地轉過身去，沖着身後的星衛軍揮了揮手，便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這條安靜的大街，因圍觀的過路人都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們，也因為北滄上校不打算再給冬柚機會，而是轉身就走的腳步聲，噠噠的軍靴，在這條安靜的大街上，襯得越發死寂。

北滄只走出三五步。

随即，死寂的大街上回蕩着冬柚因恐懼而顯得微微顫抖的聲音：“天鵝廣場上，今天被行刑的無間者一共十一人！十個男人，一個女人。但确切來說，應該是九個活人，兩個死人！行刑方式是……是……”

北滄的腳步停下了。

但他沒回身。

也就停頓了兩秒，冬柚又繼續說：“行刑的方式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方式，有一根細長的針，末端有水一樣的東西，然後，被一個身穿白色衣袍的人，紮進身體裏。無間者們，是……是全身顫抖着死去！”

冬柚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甚至還帶着哭腔。

北滄轉過身來，犀利的眉眼裏有着一絲絲微弱的不可思議。

但他還是說了句：“天鵝廣場上的無間者，他們都是即将被行刑的。所以，都是活人。針管注射之後，才是死人。你沒說對。”

冬柚顫抖地站在原地，縱然自己被兩個星衛軍給摁押着，也宛如巨型座鐘一般，紋絲不動：“這十一個無間者被推上天鵝廣場後，在等待行刑的過程裏，有兩個人是被吓死的。”

北滄：“……”

整條大街上，更是一片死寂了。

王叔咽了咽口水，他努力回想着之前光網上看到的冬柚有關的花邊新聞，但沒有一條新聞表明，她竟然會算命！

不對，這好像不是算命。

這到底是個啥玄乎玩意兒？

王叔真的好想跑回棺材店的地下室，一定要當面，親自，對其他無間者們說說他所看到的，聽到的情況。

“我不知道我們無間者到底做了什麽錯事，必須要遭受這般酷刑！殿下，你之前愛民如子，視殺戮為毒蛇猛獸。但微臣再也沒想到，來到這個世界後，你竟變得如此血腥！”冬柚的眼睛紅紅的，縱然她知道自己不該指責北滄，但向一個皇子或帝王勇敢獻出箴言，這是一個忠臣應該做的事。

哪怕，這個北滄，到底是不是殿下要另說。

但冬柚自豪地覺得，只要北滄還是個官兒，她就有規勸的職責！

“你又說錯了。”北滄好心提醒：“沒有血腥，只有殺戮。你跟我談條件的最後機會沒了。”

說罷，他轉身立即朝天鵝廣場走去。

整條街都騷動了！

所有的過路人，都跟着押解着冬柚的星衛軍一起，向着天鵝廣場走去。

天鵝廣場不大，圓形廣場一圈不過三百來米，但廣場的正面前方，便是一座宏偉的大教堂！教堂的塔尖高聳入雲，十分壯觀。教堂的數個拱門卻全部關閉。倒不是因為教堂內的人怕惹出麻煩，而是在星衛軍的一次次空襲中，教堂裏的人員都死得差不多了。

教堂的用處冬柚曾經聽北滄殿下說過，他說在西域那邊，大家都有另外一種信仰，他們的廟宇是尖尖的塔樓，裏面繪畫着漂亮的圖案，和彩色的琉璃窗。

冬柚只在殿下的口中聽說過這神奇的地方，卻從未見過。

不曾想，她第一次見到大教堂，竟然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

更難以想象的是，縱然教堂內部早已空無一人，可教堂外的正前方，卻一字排開了十一個無間者。每一個無間者的身後都有一名星衛軍用槍抵着腦袋，以防萬一。

這十一個人，他們或躺，或卧在原地。地上鋪着破舊的東西，直到冬柚走到近處，方才發現，那是草席。

冬柚在心底悵然苦笑：看這架勢，是打算這十一個人死了之後，直接用草席卷走了吧？

一名星衛軍軍官模樣的人，看到北滄殿下來了，他趕緊立正敬禮，道了聲：“上校！行刑已經開始了！”

“嗯，情況如何？”北滄眼睛盯着地上那十一個無形者。

“行刑已經進行到第五個了！不過……”這名軍官頓了頓，有些面露難色。

北滄的目光落回他的臉上。

軍官皺着眉頭說：“不過，在行刑開始的時候，有兩個人可能心理素質不大好，直接過去了。”

“死了？”北滄直接點明核心。

“是！是屬下失職，這情況從來都沒有過……死的是一名老人，可能他年紀大了，接受不了這種打擊。還有一個是這次行刑隊伍裏的唯一的女人，可能她膽子太小了。”

北滄沒有再看他了，而是微微轉過身去，看了一眼冬柚。

冬柚正看着一個身穿白色衣袍的人，将一根細長的針管，紮進一名無間者的胳膊裏。也就三五秒之後，那名無間者便在抽搐中，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冬柚難過地趕緊偏過頭去，誰知，這麽一偏，卻正好對上了北滄的琥珀色眸子。

“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麽？”

“……等會兒，你們打算怎麽處置這十一個屍體？”冬柚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這麽問了一句。

“無間者是這個宇宙裏最髒的生物，當然是要焚燒了。”北滄繼續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那場無聲的行刑。

“殿下，不管你是不是我的殿下。在咱們大齊，講究的是入土為安。”冬柚難過地低下頭去，她的眼睛裏飽含着淚水，哽咽着說：“可不可以，給他們一方安葬之地？”

“呵，我還以為，你打算讓我饒你不死呢！”

冬柚一愣，旋即大驚：“殿下，你……”

“把無間者冬柚，推上行刑場！”

北滄：你求我，你快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