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No.022

雪枝背着背包，默默地到車站搭了電車，回到了自己家所在的住宅區。

她感覺自己有點渾渾噩噩的，站在家門口發了一會兒呆，才想起來掏出鑰匙開門。

打開門，客廳裏有些嘈雜，雪枝換上拖鞋，将身子探進客廳。

泷夫人聽到玄關傳來的動靜，正伸着腦袋往這邊看，就與雪枝對上了視線。

“咦？怎麽是雪枝呀。”泷夫人急忙将吵吵鬧鬧的電視按下暫停，站起身來，“不是說今天不回家了嗎？”

“結束得早，就先回來了……”

雪枝這樣說着，目光投射在電視上，忽然愣了愣。

電視上定格的畫面有點眼熟，居然是雪枝的班主任午夜老師。

“這是？”雪枝看向泷夫人。

泷夫人有點不好意思地攏了攏臉側的碎發：“那個，雪枝你不是說下周你們學校要舉行體育祭嗎？我也不知道你們這個比賽是個什麽樣子的，就找了去年的雄英體育祭來看看。”

“這樣啊。”雪枝點了點頭，“連我自己都沒看過去年的比賽呢，我們一起看吧。”

泷夫人招手将雪枝喚到沙發邊，一邊伸手将她肩膀上的背包脫下來，一邊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下，笑着對她說：“你坐着看吧，我去給你做點甜點。你在學校也難得吃到。”

雪枝昂着腦袋，順着泷夫人走動的軌跡而轉動着。

“沒事啦，我們學校有專門的甜品店的……媽媽，那個很重的……”

泷夫人連連擺手讓雪枝坐，自顧自地出去了。邊出去還邊說：“外面賣的哪有家裏做的好吃，等着吧。”

雪枝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摸起遙控器，看着被暫停的體育祭畫面，按了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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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的午夜身着看上去羞恥異常的戰鬥服，站在高臺上，對着臺下當時還是一年級的學長學姐們嚴肅地命令道：“肅靜！”

還在叽叽喳喳的學生們頓時噤聲。

午夜一抖教鞭，聲音高昂：“選手代表，1-A班，爆豪勝己！”

诶？

雪枝瞪大眼，看着電視上在學生群中熟悉的學長，面無表情地從人群中擠出一起道路，雙手抄在兜內，慢吞吞地順着階梯上了臺。

“宣誓，”爆豪立在話筒前，臉上的表情都不帶變的，“冠軍肯定是我。”

……

……

雪枝啪地按了暫停，狠狠喘了口氣。

真、真不愧是學長，這也太……

“怎麽了？雪枝？”泷夫人的聲音從廚房傳了過來，“怎麽忽然沒聲音了？上樓休息了嗎？”

“沒、沒呢。”雪枝捏着遙控器，看着屏幕上爆豪那張不可一世的臉，按了播放，“按錯了而已。”

因為這種藐視全年級人員的發言，自己班的人還好，大家估計都已經了解了他的臭脾氣，但別的班的同學就開始大聲抗議，給爆豪喝倒彩。

爆豪絲毫不為所動，他轉過身，對臺下的同學們比了個鄙視的手勢：“你們就盡量扮演好讓老子踩得舒服的絆腳石吧。”

說完，他慢吞吞地下了樓梯，重新回到了同班同學的隊列。

雪枝抱着沙發靠枕，默默地觀看着這期體育祭。

期間泷夫人忙活完了，給她端來了做好的甜點，跟她一起觀看電視。

體育祭正好放到爆豪和同班女生麗日禦茶子對戰的場合。

“真拼命呢，這些孩子。”泷夫人捏着小餅幹，擰着眉頭，“明明是女孩子，卻一點都不柔弱。”

雪枝點了點頭：“嗯，是很令人敬佩的前輩。”

泷夫人悄悄看了雪枝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不過媽媽希望雪枝盡力就好，不要太過拼命。”

注意力雖然大部分放在了電視屏幕上你來我往的兩人，但雪枝聽到了泷夫人的話，還是抖了抖睫毛，低聲說道：“但是，作為英雄的話，有很多身不由己不得不拼命的時候吧。”

“是的呢。”泷夫人自嘲地笑了笑，“英雄是為社會服務的，但是作為媽媽，我還是希望雪枝能健康快樂地生活着，不要出事。”

“……”雪枝扭頭看向泷夫人，有些不解，“那麽，為什麽當初我說想要成為英雄的時候，媽媽不但不阻止我，還特意去為我打聽了雄英的報考方式。為什麽呢？”

泷夫人端起殘留在桌上的空盤，笑了笑：“雪枝一直都是溫順內向的性格，難得有了自己喜歡的東西，爸爸媽媽當然要全力支持了。沒事的，想做什麽就去做。”

泷夫人笑了笑，拐進廚房去洗碗了。

雪枝靠在沙發上，看完體育祭後，已經是下午的時間了。

她長長吐出一口氣，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堆混亂的毛線裏，令人煩躁，也不知道解決方法。

關鍵是她連自己為什麽煩躁都不清楚。

“雪枝，你什麽時候回學校？吃完晚飯嗎？”

“……不了，媽媽，我想早點回去。”雪枝直起身，“下周就是體育祭了，想多準備一下。”

“嗯。”泷夫人站在客廳門口對她一笑，“媽媽送你？”

“不用，你還要在家等爸爸下班呢。”雪枝摸出了手機，“我讓楠雄送送我。”

半小時後，雪枝在家門口等到了一臉不情願的齊木。

「……你明明自己回去也沒問題的吧。……？怎麽了，心情不好嗎？」

齊木注視着雪枝的臉，習慣性地伸手接過了她的背包。

「這是什麽？你帶帳篷和睡袋做什麽？你昨天去哪裏了？露營？」

“你好像十萬個為什麽啊。”雪枝有點無精打采，“是特訓。我做得不好讓學長失望了，學長讨厭我了。”

「……哈。」齊木挑起半邊眉，「就你跟你那個學長一起？露營？你們不興避嫌的嗎？」

“有什麽需要避嫌的。英雄裏面有很多異性前後輩的關系吧。而且作為英雄，道德感很強，難道還會出現什麽問題嗎？”

齊木伸手，扣住雪枝的腦袋，俯下身看着她，勾起唇角：「提醒一點，你不是英雄，是英雄預、備、役。」

雪枝嘶了一聲，将齊木的手拍開，轉身往前走不再理他。

齊木順手将書包挎在肩上，不緊不慢地跟在雪枝身後半步，悠悠然與她一起向着雄英的方向走去。

雪枝一會兒垂頭看着陽光下被拉扯得長長的影子，一會兒又擡頭看着路邊公園追逐嬉戲的小孩子們，一會兒又盯着閃爍的人行紅綠燈發呆，許久，才長長地嘆了口氣。

齊木伸手捏住她的肩膀，避免她在紅燈狀況下一腳踩進馬路。

「怎麽？被學長讨厭就讓你這麽失魂落魄嗎？」

“……不是。”雪枝扭頭，看着遠處高地林立的建築物，“學長一直都不喜歡我，我的性格是他不喜歡的那種類型。”

「哈，那你習慣就好了，一個人黯然神傷個什麽勁。」

雪枝沉默着，看着紅綠燈跳到綠燈，被齊木扯着衣袖過了馬路。

“如果，只是被學長讨厭就好了。”

齊木站在雪枝面前，看着垂頭盯着地面的雪枝腦袋頂端的發旋。

“我知道，學長的目标一直都是第一，我有時候甚至覺得他追求成功、勝利、榮譽，已經到了強迫症的地步。”

“今天我看了去年的體育祭，覺得學長好像會發光一樣。”

“不論是宣告要贏取勝利的态度，還是追求勝利的姿态。”

“學長好像，天生就是要為了第一而努力掙紮的人。”

“但是我卻跟這樣的學長，說了甘願屈居人後的話。”

雪枝絞着手指，聲音有些發顫。

“認識這麽長時間，學長不但盡心盡力地指導着我的個性、還給我檢查文化課作業、甚至還帶我去特訓……”

“這樣是不是代表着，他對我還是抱有一定期許的。”

“比起被他讨厭，我更害怕，他對我失望啊。”

雪枝捂住了自己的臉，帶了些哭腔。

“即使擔心自己做不到，但是，我也是憧憬着第一名的啊。”

「……」

齊木輕輕嘆了口氣，按着雪枝的後腦，将她半攬進懷裏。

「我都知道的。」

他停頓了許久，一時找不到什麽話來安慰雪枝。

「沒關系，你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