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狐貍與邪道
話說趙官人見孟解元竟昏了頭,一心信他義兄的“陰陽調和丹”可以增強氣運,自願雌伏在男子身下,還喁喁嬌喘,真是丢盡了讀書人的臉。
罷,罷,罷,既然這嫩肉被狗叼走,我還是去尋那小貓兒吧。趙官人心裏冷哼着,又悄悄回了客房,黑甜一覺。等到睡飽盥洗後,便要告辭。
那孟解元雖有攀附之心,卻因義兄昨晚囑咐,不能讓人曉得金丹秘法,只得将貴人送走。李盛對那金丹渴慕得緊,苦求半日不得,只得怏怏離開。
“這解元真是吝啬,他躍上了龍門,就把那門封死了,一點縫兒都不留”,李盛邊走邊想,“難道我也要學那韓游,棄文從商?可惜家中是那狐貍精掌家,衆人服她,我卻是尋不到空兒插手”。
沒了趙官人的華車,李盛走了半日都沒到清波門,只能尋個小酒館歇腳。等要了茶水細點,正要下箸,就聽得旁邊桌上幾人閑聊。
“蔔大郎,聽得你前日裏弄了個花枝般的雛兒,滋味可曾好得?”
“滋味是好,就是放不開身段,還端着秀才娘子的範兒哩,叫我好生一頓打,又馴了幾日,才軟和下來”。
“你也真是,花銷的銀都能買四個丫頭了,若不買這個,換那四個來,再起個甚麽春夏秋冬的名兒,白日端茶,夜裏暖床,快活似神仙哩”。
“吳二,你真是目短,那當過秀才娘子的,作弄起來更爽利。若不是她官人死了,膝下又沒個崽兒,被她婆家人吃了絕戶,還買不到這樣好貨色呢”。
“這吃絕戶的,小戶人家常見,那耕讀傳家的竟也做得出來?”
“甚麽耕讀傳家,都是一層光面兒。她沒了漢子,孤身一人住着間房,日裏只紡紗換錢。三個小叔子都還沒娶,嗅着腥兒,整天在她門口晃蕩哩。公婆看着不好,要她改嫁二叔,卻引得兒子們打了起來,只得把這禍精賣了,還能娶三房媳婦哩”。
“那姜秀才生前有好幾畝投田,不至于窮到賣一換三罷”。
“窮倒也不窮,那娘子也有嫁妝紗錢,日裏也不吃白食。只是娘家沒人,又生得好,随便捏個不敬翁姑的罪兒,就光身子趕了出來,還說損了姜家傳家寶,要賣她賠錢哩”。
“姜家做事這麽絕,以後下了陰曹有臉見姜秀才麽”。
“噫,你真是呆!他爹娘都說媳婦不敬翁姑了,他若違了長輩,德行不好,功名都要折了哩。女人哪裏不好找,十兩銀就能換個标志丫頭,養上幾年,也能用了”。
李盛聽了這“公婆賣媳”的戲文,替那姜秀才丢臉。這秀才功名,連個正妻都餘蔭不了。就算是皇封诰命,喪夫無子,也是被人宰割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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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虎視眈眈的,随便捏個罪名,奪了封诰,扒了錦衣,就任人魚肉。若是提前看清,進了庵觀,也能碰到奸尼惡人,清清白白的身子就被污了去。還是那立時殉葬的好,不僅風光大葬,還惠及娘家哩。
李盛正感嘆着,卻聽得那兩人的話頭轉到了築雲樓。還沒幾句,就扯到王家酒樓。
“我蔔家在這臨安開酒館幾十年,沒見過這麽邪氣的事。一個月不到,清風樓和築雲樓全倒了,倒是王家酒樓火了起來。有人說王嫣娘是狐貍轉世,看來是無風不起浪”。
“築雲樓是犯了命案,清風樓是方縣尊封了,說是為買銀狐不得已賣給王家,哪有甚麽邪氣。不過那王嫣娘也是古怪,不時有人去提親,都是被拒,看來是要飛枝頭的”。
“自古都是鳳凰上枝頭,哪有狐貍的。就算能攀上,最後不也掉了下來麽。那王家除了狐貍精,還有個色魔哩。聽說那三掌櫃一連買了好幾個丫鬟,都是玩死玩殘,比我還猛。不信你去看,那張娘子缺個指頭,有個丫鬟連門牙都被打掉了”。
“那人幹幹瘦瘦,沒想成是這樣。聽說還弄個甚麽‘陰陽二氣’的,連府尊都誇他哩。說不得是修了邪道,用女子血肉采補了”。
“所以說這酒樓邪氣。王家一個小酒館,沒幾年就起了高樓,咱們臨安哪個食肆不是苦苦掙紮十多年,才能擴大的?就她家三年發家,敢情她家是飛的,我們是爬的?想起來就氣悶”。
“也是。不論是食肆店鋪,就是放債的都沒這麽猛。前幾年蜀地,徽州兩次大戰,征了我們商家多少賦稅,才定了和談。整個南面都打饑荒,就她家賺得流油,又不是軍商,恁得奇怪”。
“南縣多少商家都說哩,卻又沒個實據。聽說那清風樓和王家打擂臺,不是下雨車翻,就是貨裏生蟲,查了半天都不是人幹的,倒像是鬼神成全。那張邪道前日裏還說婦人放了腳行動方便,賺錢養家,不比男人差哩,倒是被何婆姨罵回去了”。
“還有這等事?這張邪道也是古怪”。
“就是,還要他家識字的丫鬟給婦人教字哩,那丫鬟拗不過,教了幾個,也是嘻嘻哈哈,成不了大事。還接了些活兒,要招婦人幹,那良家的,誰去理他”。
“幸虧好人家不着他的道,不然要害多少女子哩。這邪道如此猖狂,怎得沒有人來管管?”
“府尊的衙內應承了王家的股,聽說還是大頭哩,這南縣誰敢去動王家。就是邪道,也捏着鼻子叫他好人了”。
“哎,沒料到世道如此黑。咱們沒靠山的,還是混着度日罷”。
李盛聽得這番話,心中吃驚。又細細一想,确是王家酒樓生意順利得出奇。那王嫣娘像是有神仙保佑似的,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前幾年大楚還在北面和金兵對峙,多少難民被燒光家産,一路流浪。那離戰場近些的,連酒館都開不起來,門口擠滿了叫花,還不時遭兵痞的搶。若沿着運河往南走,日子還稍微好過點,精細些的粥餅也能賣出去,但也沒多少利錢。
整個大楚,除了和朝內有關系的巨商供應軍需,就是鹽銅糧草之類的生意紅火。高級的酒樓,除了大商賈談生意,官僚聚會,平常人家是少來的。
那些每日吃春日宴的,哪個不是興沖沖買了,吃飽後又嫌貴肉疼,第二天再反複來一回。這菜真有那麽好吃?總覺得哪裏奇怪。
李盛用他那充滿科舉破題技巧的腦袋,想了半天都沒有想清楚,生生錯過了這個發現大楚所在世界本質的機會,繼續往清波門去了。
先不提李盛回酒樓,只說說張小九近日的作為。原來那小九想法子啓發民智,鼓勵女強,都沒有甚麽成果。雖有捧珠和周桂兒支持,李婆子當個新鮮事,其餘人都是當玩笑看的。
女主身有天命,雖然樣樣一點就通,卻是念念不忘那白衣趙宗子,只想學個皮毛,以後好配得上心上人。毛婉妁被捧珠請求,才當了幾個月的女先生,卻在心中埋怨張小九,聖賢書豈是你們這些商賈仆婢能懂的,只得先教幾個常用字,敷衍那張怪物罷。
月牙和張四還在蜜裏調油,哪顧得上娘家;彩虹也只讀着話本,沒有甚麽自強自立的想法。張小九見第一波動員落了個慘淡收場,只能嘆口氣,讓她們先滿足自身物質需求罷。
雖然學習小會幾個月就被解散,衆人倒是被科普了常用字,也不能說是文盲了。那每晚後院的學習會,也變成了故事會。這天,衆人都湊在一起,喝着王家特産果子酒,嚼着竈房剩下的落花生,一起聽彩虹講那“銀甲小将三戰番大王,蠻夷公主又召黃妖風”的話本。
衆人都聚精會神地聽,只有張小九和李婆子不以為然。李婆子是早年在市井聽多了話本,甚麽“公主脫衣念妖咒,黑狗糯米破陣來”的段落,早沒吸引力了。她老人家都能随口謅個“大楚小将深夜窺玉體,金朝郡主含羞自獻身”,比這香豔多了,還針砭時弊呢。
張小九還是小慕容九的時候,被忙于工作的父母鎖在家裏,看夠了明清的意淫話本,那些無良作者,甚麽如蓮居士,野樵道人的,全都是開美女後宮的,尺度大了去了。
又聽見衆人驚嘆,那蠻夷公主竟在兩軍大陣前赤着身兒使妖法,卻被銀甲小将擒在馬上,一騎奔出陣外,都罵那公主不要臉,卻又臉兒紅紅地,要聽接下去的故事。張小九暗嘆一聲,果真是古今都愛小黃本,将軍公主的故事百聽不厭。
小九正百無聊賴地聽着,那公主正在馬廄裏縮作一團,被小将騰得跨上去,顫巍巍地迎合起來。下面又有幾首暗喻*的詩,寫得甚是詳細。彩虹不懂,只是大喇剌讀出來,聽懂的人面紅耳赤,不懂的還拉着毛婉妁問哩。
衆人正鬧得歡,卻聽得葡萄藤下有了響動。原來是那張小甲偷偷聽到妙處,卻被只小蟲鑽進鼻孔,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小甲尴尬地爬出來,見一院子的婆姨女娘都望着自己,窘得臉燒。又見那三掌櫃也混在女娘堆裏,不禁叫了出來。誰知那些女娘只盯着自己發笑,又叫自己趕緊走,不要攪了她們雅興。
小甲不知為甚,三掌櫃竟如此受女娘歡迎,又丈二摸不着頭腦,只得趕緊溜了,卻劈面撞了個人,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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