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紫槿繞柳莺

話說那錢舜娘和母親拜見吳娘娘,本是雪中送炭,誰知竟落井下石。

原來這官家最愛金蓮小小,若是那腳胖大些,縱使是西子再世,也是寵不了幾天的。六年前自北面逃回來的帝姬,不也是因在金朝放了裹腳,兩腳跑大,才惹得宮內嗤笑麽,就算是加封了長公主,也得不了官家的喜歡。

那錢尚書在舜娘呱呱墜地時,就籌謀好了前程。舜娘從小就被媽媽們揉着腳丫,趾骨被揉卷,比半道上裹的小了不少。這日站在吳娘娘前,兩下一比,硬生生将吳娘娘的腳襯得盤子般大。那吳娘娘本就氣悶,更是火上澆油,臉上的笑都要裂開了。

錢夫人一心琢磨着甜話捧那妃子,沒有注意;舜娘眼尖,看出這妃子心裏不樂。待母親說出自己是娘胎下來就裹腳,那妃子臉都青了。

舜娘見了,計上心頭,笑道:“我自吃飯就裹它,卻仍是癡癡肥肥,哪有娘娘的天生麗質。父親又請來醫女,說還要裹哩,估摸再細上個十圈兒,才能進宮侍奉娘娘”。

吳娘娘聽了這藏奸的反話兒,越發嫉恨,又聽這賤婢還記挂着進宮,心中嗤笑一聲。那銀狐沒了,下次還有;這等狂妄賤人進宮,倒是大患。于是滿臉帶笑,說這等美人,哪裏是當伴随的,做個正經姐妹才好。又一會推脫頭疼,早早散了。

那錢夫人聽得,喜滋滋地回府等消息。沒幾天,宮裏卻傳出舜娘一口黃牙,連木槿花都遮不住那味兒。又因木槿古名舜華,與錢舜铧同音,那等後宮酸婦們,竟編出句怪話來:

“這舜華不是那舜铧,嘴裏怎得長金牙”。

錢夫人聽得好生生的女兒竟成了“錢金牙”,氣得倒仰。那吳娘娘也派人來致歉,說是舜娘被張婉儀窺見,心中嫉妒,竟編排起來。可憐自家沒了封號,壓不住衆人,竟讓名兒傳了出去。又說若是能複位成婉儀,定能與那張長舌打個擂臺,将那張氏從紫槿殿趕出去。

錢尚書聽得,只說自己是外臣,不好談論宮闱,那張婉儀正得寵,自家也只能認了。回頭又唾罵錢夫人不知好歹,惹怒吳娘娘。

那錢夫人見這老殺才不僅不擔心女兒婚配,還想着送舜娘到莊子雪藏,氣得哭罵:“你這黑心肝,祖上給金人做牛馬喪了德行,害得子女全是黃牙,擦了多少細鹽珠粉都沒用”,又說:“那金牙是在說你哩,這幾年刮了多少油水,惹怒多少人,就等着找茬子埋汰你”。

錢尚書聽得不入耳,卻因祖上的确不甚光彩,如今兩代子孫人人黃牙,也是沒法子。只是那金牙真的在諷自己?頓時身上冒出冷汗,也不計較老妻無禮,忙忙尋幕僚去了。

話說舜娘聽得自家竟成了“錢金牙”,心中冷笑。這等長舌,怎得不說個“金錢牙”,還更通俗易懂呢,這吳氏要把我打壓到底,也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

過了兩天,禦街附近竟傳出那些銀狐在幽州戰場邊捕得,飲過死人血的,做成皮裘最是不祥。男子穿上銀狐裘,出門見血;女娘裹上它,終身不育。因那銀狐是稀罕物,閑漢們也只是當個消遣說道,誰知沒過幾日,宮裏張婉儀八個月的肚子竟早産了。

那官家在南渡時傷了腎水,子嗣上艱難,本許諾誕下龍子,就要升張婉儀為貴妃的,誰知就差一步,功虧一篑。又是七活八不活,那男胎生下來就死了,只留個哭得要瘋癫的張氏。

官家見了難過,一連幾日都宿在紫槿殿陪伴張氏。那張氏前幾日犯了産後瘋,又哭又叫,連人都認不得了。後來被身邊女官求了花神,才醒轉過來,卻整日裏不語,只和那女官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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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見那女官人物細致,封賞了幾次。這夜又是這名喚沒藥的女官負責紫槿殿,那張婉儀已是喝藥睡下,只留下沒藥在剪燭花。

沒藥正低着頭,那脖頸纖長白膩,十指尖尖粉粉。正要将那金剪收起來,卻是有溫熱的喘息噴在自己頸後。只聽身後那人問道:“那些人哪去了,怎得只留你在這”,一雙手也不老實,趁說話間就剝下了幾層衣裳。

沒藥扭着身子,輕輕嬌叫,雙手護住胸前玉兔,誰知那對兔兒竟被護得鼓起,各自露出只紅眼睛來。身後那人看得兩眼發直,将那只剩下小衣的沒藥猛得一拉,就着窗戶頂弄起來。

外間龍吟細細,鸾鳴夭夭,好似風大,窗戶也咯吱咯吱響起來。紫槿殿內邊金帳下,那裹着錦被的人忽然幽幽嘆了口氣,怔怔望着漏出來的月光,拭去了眼角的淚。

話說禦街的那群閑漢,本聽着“銀狐不詳”,幾天後成了“皇子沒福”,這日又聽得喪了皇子的娘娘被一個賢良女官照顧,才沒随兒子一起去了。官家感激那女官,特地封了才人,那先前的娘娘也一口一個妹妹叫着,兩人同住一殿,甚是和睦。

那些有見識的聽了這話,笑笑就過;沒見識的大贊那官家內修文德,連妻妾都不像平常人家一樣,只知道争風吃醋,一點也不為自家官人着想。那張婉儀有了沒藥才人的幫忙,将吳娘娘擠兌得甚狠,幾年是出不了頭了。

這年因喪了皇子,年節也是不鹹不淡地過了,只有白薇宮裏公孫婕妤的傾城劍舞讓官家笑了笑。座上官員們見官家終于開懷,哪個不贊這劍舞,一時間幾百首詩文作了出來,那公孫舍人的詩更是奪人眼目。

等到玉輪當空,衆官告退,官家和那正宮皇後一同乘着禦辇,往寝宮行去。誰知到了半路,竟有人行刺,雖然很快被俘,卻是傷了鳳目,流了滿臉的血。

那官家見正宮皇後被傷得凄慘,心中大怒,正要喚刑獄官員來審問,誰知這些刺客竟口吐黑血,栽倒在地,一個活口都沒有。官家見得心驚,立時封路盤查,連覺都不睡了。

那正宮好容易才被救醒,卻是留了疤在臉上,怎麽都去不掉。正心灰意冷,身邊一堆女官女史卻連個氣兒都沒有,生怕被遷怒。那心腹的幾個在煎藥熬湯哩,這些笨嘴拙舌的幾個好容易近了身,卻是吐不出蜜來。

那正宮自認也不是嚴苛之人,禦下恩威并施,如今見連個小意奉承的都沒有,心中猜疑這些賤婢見自己破相,已經找了下家,更是憤怒,幾句不到就要動刑。

一個粗手粗腳的宮女被打得血淋淋,其餘女娘們心驚膽戰,眼見着就要問責到自己,卻是有個叫蘭枝的女史站了出來,回道:“娘娘,那刺客是後宮奸人設計出來,要傷您的。那禦辇寬大,怎得傷了您後就被擒住,連句話都不留就自盡了”。

那正宮不好說是官家躲在自己身後,才讓自己先撞上刀,又聽到“後宮奸人”,心中一怔。又記起公孫舍人昨夜有句“劍光一起風雲嘯,朱雀泣得碧血來”,被官家稱贊。

那“朱雀碧血”的,不就是指自己麽。那正宮頓時心中大怒,恨不得沖到白薇宮與紫槿殿,将那些下作奸人一刀戳死。先前你們昧了銀狐,傾軋吳氏,我閉閉眼就過了,誰知竟作起耗來,看來這宮裏是容不下你倆了。

那正宮思慮一番,又猜疑“朱雀碧血”是那露腚邀寵的小人給官家的暗話。如若不然,怎得自己被亮出來挨刀?看來這幾個奸妃佞臣竟是聯起手對付自己,奪這正宮鳳座了。

那正宮思量定,賞了蘭枝,又敲打幾句,才放過衆人。到了夜裏,本要去紫槿殿的官家,聽得正宮的眼睛開始膿血,雖然攪了興,卻也耐性子回仁明殿,撫慰一番。

那正宮也是賢良,說是劉婕妤日日思念官家卻不得見,那傾城名兒也消損得一半,這月色甚濃,那劉婕妤說不得穿了新作的紅霞帔,點着雙金蓮,搖搖晃晃立在霞光殿門口等官家哩,也不怕把那拳頭大的腳兒站大。

官家聽得是許久未見的劉婕妤,先觸了個新鮮之意。又憶起那劉氏初進宮時,裹了身紅霞帔,一雙腳兒也比旁人的小,竟賺得了傾城之名。卻又是個美人燈,翻幾次紅浪,哼哼唧唧地就推起病。

官家雖不愛那小性兒,卻又饞起那雙金蓮來。于是假意推脫幾下,忙忙去了。

一旁的心腹女官見了,輕輕替正宮抱怨。那正宮卻笑了笑:“竹珺,你跟了我這些年,還看不透麽。橫豎他沒了腎水,怎麽也折騰不出種來。七年前大亂時,潘賢妃的敷兒被苗劉二賊扶做皇帝,若不是張宰相出手,這龍座上就換了人了”。

又說:“後來官家登位,若不是只有趙敷一個兒,早就賜死了。卻又粗粗養着,沒幾個月就被賤婢們折磨吓死。那時他又納了新人,折騰幾年,才明白損了腎水,念起敷兒來了。那潘賢妃當年也是豔壓群芳的,現在卻一頭白發,吃齋念佛,門都不出了”。

那女官聽了,悄聲問道:“那前日張婉儀那胎......”,正宮笑道:“張氏可不同凡人,家裏幾大将軍立着,就算說望月有孕也無人說甚。說不得是官家将她當靶子,給別人鋪路。”

“橫豎是年輕氣盛,卻不知她也是這牢籠裏的一只柳莺兒,等那杜鵑将崽兒給她,只能眼睜睜見杜鵑崽子吃掉她的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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