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臨時抱神腳

話說吳八郎聽得回信, 笑道:“如今上下俱打點好, 只等收魚線了”,溫郎中還要再問,卻見那心肝神秘一笑,說是三日後見得分曉。

那王老娘和李盛被扔到清波門, 卻是自家摸索回酒樓。這幾日大堂時常有人鬧事,分店那邊也不太平,直忙得嫣娘團團轉。又見老娘忽得病倒在床, 卻不肯請大夫, 說是要省些銀哩,倒給嫣娘添了愁緒。

那李盛也推個頭痛發熱,鑽進內室不出來。王姑母見兒子行動避人,以為得了銀怕人發覺, 忙忙譴走閑人,只悄聲問話,誰知那李盛卻哭喪着臉道:“娘, 我和舅母都被騙了”。

王姑母大驚, 聽得那吳溫斷袖, 做局騙王家, 不僅抵押酒樓, 還欠了十萬兩, 便兩眼一閉,竟是昏厥了。李盛急忙掐她人中,誰知這老娘只是哼哼, 連個眼也不睜,妝個暈倒模樣。

李盛見向來指手畫腳的母親,也撒手不管,便自家收拾行李,說是去高山書院避避。王姑母聽得這話,立時睜眼,拽住李盛不放。李盛嘆氣道:“娘,若是咱們逃了,街坊怎得看我,就算以後中了金榜,也被人彈劾,擄去功名哩”。

王姑母聽得,罵道:“若不是你說那博大彩,怎能虧空十萬銀”,又愁道:“十萬銀哩,就算那狐貍賣作花魁,也補不了這個缺”,等思索片刻,又問道:“那借銀文書上,按得是誰手印?若只你舅母按了,倒與我們無關”。

李盛苦笑道:“她用得嫣娘印信”,見母親正要舒一口氣,補了句:“抵押整個樓,債務負在全部持股人身上”。

王姑母被那口氣憋住,咳嗽起來,罵道:“真是騷狐子,一害一樓人,我本就不想入股,看她母女可憐才幫襯,這下可好,全都一鍋端了”,又道:“酒樓上下,誰沒入幾分幾厘,若這事發了,都沒出路哩”。

李盛道:“正是,若持大股的幾人能補上缺,摁下這事也可。只是三日補齊十萬兩,除非是天仙下凡,點石成金…才成哩”。

王姑母道:“這事得告訴嫣娘,大頭也得她出”,本要氣洶洶出門,卻被李盛攔住:“娘,我倒想起個能點石成金的,你等我回來再尋她罷”,便匆匆離開。

王姑母見兒子走了,又憂又愁,便去尋王老娘說道。卻見王老娘面如金紙,滿嘴涎水,亂抓亂喊甚麽三千萬,一旁的王嬸娘彩虹急得亂轉,只說胡大兒去尋溫郎中,老久都沒來。

王姑母吃了一驚,忙讓葉小咬另尋郎中,又道那溫郎中,除非嫣娘變成漢子,才引得他來哩。見彩虹懵懂,王嬸娘蠢笨,便趕兩人出去,自家去勸嫂子。

原來那王老娘受了氣悶,竟發起熱來,正夢見自家化身飛天大盜,搬空整個南縣,攢得三千萬,不僅還了欠銀,還替嫣娘辦了史上未有的嫁妝。

那白衣趙王孫得知,日日來清波門求娶,還說嫣娘過去就是正頭王妃,一點不受氣哩。那愛慕嫣娘的張邪道,黯然領着他家缺指婆娘離開。溫郎中被趙王孫整得負債累累,連北縣吳家也被連鍋端了。

王老娘正夢到興頭,卻被一只冷手拍醒,只見自家小姑子哭喪着臉,怨道:“嫂子,你還有心思生病哩,那十萬兩壓着,我連覺都睡不着”,又道:“盛兒已經去尋高人,說是能點石成金,挺過這次。算來算去,還是盛兒能撐住場面”。

王老娘平日聽得孟解元有個天師義兄,比那博大彩賺得少些,卻有兩分本事。雖是心中松快些許,想起那溫郎中勾搭吳家,便又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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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姑母勸道:“咱姑嫂就妝個沒事人樣,不然這樓上樓下曉得,可不慌了。這人心一散,就容易混進賊來。咱倆先瞞着嫣娘,等盛兒請那高人來,化了此劫,再緩緩說開罷”。

王老娘此次闖下大禍,自覺臉皮燒得慌,不敢去見女兒。聽得這話,便自我安慰起來,又掙紮着撲到菩薩前,一起一伏磕起頭。王姑母攔道:“錯了錯了,那高人是信呂祖的”,王老娘便一疊聲喊毛婉妁,去街面買張呂祖圖罷。

先不提王老娘臨時抱呂祖腳,只說前日鄭秀娘趕到酒樓,将那溫上吳下之事告知嫣娘。嫣娘聽得,嘆道:“這竟是我的運氣,只要揭出他倆,不僅能退親,還能告他惡意收買我家秘方”。

鄭秀娘道:“那吳八郎可不簡單,許有後招,你得當心”,說得嫣娘連連稱是。等秀娘走後,嫣娘派張小甲李小黑去北縣,特別是吳家近日舉動,須得細細打聽。

張小甲笑道:“我倆也可,若是有李婆婆,定能事半功倍”,李婆子也聞風趕來,說是自家左耳聽得吳家院裏婆姨吵架,右耳聽得迎客樓上掌櫃算賬,東家你就放心罷。

嫣娘送走幾人,正要轉身回去,卻見胡大兒氣籲籲跑來,卻被葉小咬劈面攔住,說是郎中到了,不用再去溫家。嫣娘聽得一言半語,以為老娘終于看得郎中,倒也不疑。

等小甲幾人回來,說是那吳家近日大量出銀,竟要将全部家當搬空,迎客樓卻照常開着,不知是甚麽路數,其餘雞毛蒜皮,倒也不足為提。嫣娘聽得奇怪,又探不出那銀流向哪裏,只先記在心上。

話說那王姑母等了兩日,見李盛還不回家,便害怕起來。又在王老娘那裏打了包票,扯不下面子,便求素來伶俐的張小甲去尋。張小甲到了孟府門口,向那門子套話,才知李盛被留住煉丹,說是三日才放得回哩。

張小甲說李盛老母盼他回家,就算不回,總得有個回話。那門子去了半日,只帶來句“放心”。張小甲不敢硬闖這解元府,只得怏怏回去。

本以為交不了差,誰知王姑母聽得這“放心”兩字,當真信了李盛,只陪着王老娘在呂祖前跪着。嫣娘見母親拜呂祖,随口一問,聽得是庇佑酒樓,只得将信将疑罷了。

各位看官,若是曉得內情的這三人,早日告訴嫣娘,也不必臨時慌亂。這日嫣娘見吳家人帶北縣衙役砸店搶銀,又聽得酒樓被抵,要還十萬銀,雙耳嗡嗡直響,還是舜娘扶住,才沒栽在地上。

原來那吳家告到北縣,胡縣尊與南縣方縣尊,正争空出的府尊之位,哪有心思斷案,只推給刑名師爺。鄭師爺告病,刑訊只有丁師爺坐班。那丁師爺是個直心腸,又因奸商假藥害死母親,最厭巨富商賈,見吳八郎是個斯文書生,便先偏向幾分。

等問得是王家奸商欠銀不還,又契約文書俱全,便發出兩隊衙役,幫這吳書生收債。那吳書生唱了個喏,又文绉绉一番,便回了迎客樓,點了楊管事去王家。

王嬸娘被那姑嫂兩人瞞住,此時才聽得這事,驚得說不出話,眼睜睜見他們搬走自家箱籠,急得岔了氣,暈倒在地,月牙彩虹哭着扶她,和早已哭昏的王老娘并排放好。

正鬧哄哄之際,李盛卻扒開圍觀的閑漢,擠了進來。見樓裏能搬的都被搬走,搬不走的全被砸,只得叫苦連天。正要尋自己母親,卻見王姑母哭罵衙役,被那人推倒在地。

李盛忙去護住,又威脅去求座師告這衙役。那衙役笑道:“去官府告官差,你這秀才讀書讀傻了罷”。

那吳家楊管事聽得,笑道:“李秀才,王家酒樓分店已歸我吳家,剩下的十萬兩,只得用人抵了”,又摸出個本子,唱着名兒,一時間所有持股之人都被綁住,只留出李盛,張四,和分店郭何錢姚六人來。

李盛聽得王姑母要被發賣,氣得臉青,忙跑出向同窗求告。誰知因借銀文書俱全,即使韓沁等人幫襯,也只是又緩十日交銀,那十萬兩卻是實打實的。

至于馮瑜,卻因馮府尊已被升遷外調,被接到金漆籬門,杳無音信。即使聽得王家出事,卻被監視起來,連個心腹都派不出,只有鄭書辦在北縣替王家張羅。

此時除了李盛張四與分店四人,酒樓持股之人俱被看押在後院,若要外出借銀,須得有血親被押做質。王姑母自以為有個解元幹兒,托李盛送禮給丁師爺,誰知白花花的體己銀子出了,也沒個回信,也不知是否被吳家截了胡。

分店四人因來得晚,還沒來得及入股,倒是避免禍事。聽得酒樓要封,要她們走人,那四人都不肯走,全擠在後院照顧衆人。其中舜娘拿出銀票,說是自己壓箱底的,現在救急要緊。

嫣娘含淚接了,又擔心這一大家的飯食,只得拿了一半,另一半先對付柴米罷,又打聽表哥那邊怎樣了。

誰知那李盛遍告北縣,仍是減不了那十萬兩,便摸了家裏最後的銀,說是拿去給天師當銀母。嫣娘聞得,氣得半晌無話,還好舜娘那邊還有一半,不然全家人連飯都吃不得了。

嫣娘又外出幾日,雖在王賣瓜韓汀娘那裏借了些銀,卻遠抵不上十萬兩。李盛去孟府幾日,只說那銀被煉,卻又沒個确切日期。張四滿城托人,可一個叫花頭目,剛作了小商賈,哪有甚麽法子,只能領着手下人去打聽消息。

街上說王家若是翻盤,除非王狐貍勾上高官,睡個一年半載,再哭上幾句,才得成哩。嫣娘氣得發暈,卻無暇和閑漢對嘴。只打聽有個曹禦史,倒能制住北縣,便帶了月牙彩虹,三人去跪攔禦史轎子。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看官大人的地雷:迪岩11顆,追追1顆,青梅1顆(*^__^*)

又晚了一小時,嗚嗚,早上外出有事,中午兩點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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