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未雨先綢缪
話說那萬家管事說出“金玉滿盤”, 竟要買下酒樓,還說王家惹上禍事,若不從了萬家,眼見就要官非上門, 家破人亡。
其他人便罷, 那王姑母聽到“家破人亡”, 心中顫了顫,想到自家兒子落第後那一病,後院竟出了“三年必死, 家破人亡”的黑灰大字。
眼見這三年未過,果然禍從天降,不禁害怕起來。那王嫣娘木着臉, 只說是神鬼之談, 姑母你信則有,不信則無。又說這酒樓是大家心血,憑甚他一口買斷,才給兩萬兩,不讓別人活命。
張小甲怒道:“不提別的,官家這‘臨安第一樓’的匾, 也不只值兩萬兩罷。雖說萬家跟了金人,這禦寶可是官家所賜”。
嫣娘道:“禦寶也只是塊匾,是個死物,官家想收回便收回。如今金人坐大,官家親身父母還在北面為奴哩, 哪能拂了金人臉面”。
舜娘道:“聽得那萬官人搜不到陶家秘方,毀了陶二哥前程,又買斷陶家貨源,逼住他家。那陶家不堪其擾,背後聯絡了韓游,姚魏三家,本要來個三面包圍,誰知那萬家恁得勢大,逼着張皇商出手動韓家”。
“張家本無能人,只挂着個皇商名頭,韓游是他家幹親,一向聯手賺銀的。萬家如此逼迫,張皇商私下送信給韓游,将兩家産業都藏在暗處,又在韓家裝模作樣訓斥幾番,只說已整治的韓家一窮二白。”
“萬家不信,也不知從哪得的搜查令,一徑兒搬走箱籠,還說張家裏通西夏,産業充公,男女發賣,氣得張皇商當場歸西。”
“哪是甚麽充公,又充了誰的公”,桂姐插嘴道:“街面人人都說那張家箱籠出了府,拐個彎就往萬家搬哩,那萬家又上下打點,大頭還不是那金使得了。方府尊胡縣尊竟似啞了,連個聲都不出”。
李婆子聽得,驚了半晌,吶吶道:“我不信,還有這等白日明搶的”,張小九回道:“別人不敢明搶,官府也有幾分顧忌,那金人卻無甚憐憫之心”。
“那萬家扯着金人的虎皮,發賣張家,官家官府都沒人出面。若不是韓游傾家蕩産贖出,早落到腌臜地了。那韓游竟一人掌了張韓兩家,收攏最後的産業,竟往臨安外去了”。
舜娘聽得,嘆道:“他倒保全下來。那陶家家産被扣下,韓沁連科舉都不考了,帶着汀娘并陶家衆人,也離了臨安。雖說帶不走房産田土,衆人性命倒能保全”。
張小甲問道:“竟是如此緊急?那陶家也是世代豪商,怎得丢下恁大家業,竟逃命去了?還沒對上萬家,就滅自家威風,真個不值當”。
李小黑冷笑道:“怎得去對萬家?那姚魏兩家不死心,一家全陷在大牢,和那魏二官一樣賣腚去了;另一家見頂梁柱姚大官被人打死,竟做了萬家奴仆豬狗,那萬家指誰咬誰,将先前生意上的夥伴都銜在嘴裏,給萬家邀功哩”。
張小甲問道:“當奴仆的那家,不就是......”李小黑忙忙打斷,搶話道:“她與那家不一樣,雖說一樣的姓,卻是兩樣心腸。這家人沒臉沒皮,成了金人□□豬狗的奴仆,有得罪受哩”。
張小甲道:“他家當了奴仆,總比丢命的好。那孫翰林家不也被流放了,各個文弱體纖的,估摸不到瓊州,就被折磨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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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婆子聽了衆人言語,嘆道:“婆子我活了六十,竟沒見過這等人家。那萬家也就是個商賈,竟生生逼着翰林流放,那官府也不管一管的?”桂姐回道:“那金人哼個聲兒,朝廷裏就抖三抖,誰人敢說句不是呢”。
嫣娘道:“千說萬說,這萬家竟盯上酒樓,若不順了他的意,可怎生是好”,小九道:“一口吃不成個胖肚,萬家吞下近半南縣,還沒收攏住人心,就又生事端,可不是那出頭的椽子。韓陶前事剛過,做事太絕,萬家再次下手,總有人攔一攔的”。
“不過得将錢財轉移些,那韓游先前就有幾家商隊,如今離開臨安,就算養着張韓兩家人,也是綽綽有餘。咱們‘清波幫’剛開張半年,也只是給熟客供應,如今形勢危急,最好趁着酒樓還在,将那商隊擴大,就算萬家搶了酒樓,我們也有個後路不是”。
嫣娘嘆道:“我只後悔前些年一心撲在酒樓上,竟沒注意周邊形勢。剛剛防住紅眼,就有強梁來奪;昨日拿股奉承了貪得無厭的官府,今日就遇到狗仗人勢的楚奸,就算表哥三元皆中,成了狀元,那金使一句話下來,還不是說封樓就封樓”。
“那金人還稱甚麽歲貢,直接說日貢得了。先不談那被收了重稅的小民,就算是臨安第一樓,也是個待宰的活物,等養到過年就殺。大楚人多,殺了一批又一批,讀書苗子過幾年又是一茬,到時被哄着唱個‘金楚一家’,誰還記得死去的姚大官,張皇商等人呢”。
小九道:“如今看來,先維持生意,再尋人拖住萬家。等咱們将內瓤轉到商隊裏,在外地造好落腳,再将這空殼賣給萬家。兩萬兩就想收樓,咱們也留個兩萬兩的空架子,也算有一賣一,等價交換”。
嫣娘聽得,笑道:“你也太實誠,還有一賣一,若是我,只留個幾千兩的東西,俱是紙糊的好看。等他家驗出不對,又尋不到我家,那才有得樂子哩”,說得衆人都笑。
既商定了路線,酒樓衆人便運作起來。王嫣娘,張小九坐鎮主樓,錢舜娘,姚蕊娘掌管分店,街面閑漢們本以為王家受萬家壓迫,總有個果盤留客,那王家酒樓竟似個沒事模樣,就算被萬家新扶持的迎客樓排擠,也無二話。
那些心粗眼拙的倒也罷了,何婆姨倒嗅出幾絲不同。那號稱梅桂雙俠的何梅香,周桂姐,俱不見蹤影,不知被派到哪裏去了。李,胡,安三位夜叉婆子,最近也沒個響動,害得何婆姨嘴癢卻尋不到人對罵,真個難受。
那向來一堆大道理的毛婉妁,竟拉着聶家姐妹與郭蘭貞,時不時往北縣奔去,還放了腳,說甚麽“小腳不着力,內力湧在心”。
那聶二妹本不願放腳,卻見周圍女娘俱放了腳,那一巴掌放下兩只腳的錢舜娘還道:“我又不是那觀音菩薩,年年十八,再沒幾年就要雙十,以前纏它是為了嫁個好人家,如今不上不下,尋不到良人,每日受這對蠢物的苦楚,還纏它作甚”。
張小甲不願,攔住不讓放,錢舜娘笑道:“小甲,我曉得你的心,只是我不願如此一生。就算嫁個老成人,養幾個男女,被人尊個某錢氏,就是人生圓滿麽?從生到死連個名字都留不下,就算恁多智謀,也隐在官人背後”。
“這雙腳纏得不易,我也受了萬般罪,說不可惜是騙人的。只是現在連出門都要人扶,以後酒樓有事,大家出個遠門,我竟成了累贅。與其那時拖累人,不如現在早作打算”。
程梨花聽得,嘆道:“這腳又白又小,真個美人足,若是真放了,可再也纏不回了”,又道:“我若有了這腳,就算活一日,也是知足了。那張小甲有大股,人又伶俐,竟不是個良人麽”。
捧珠彩虹聽得,将那程梨花拉到耳房,勸道:“你剛來不曉得,這舜娘子雖說落難,也是高門千金,怎能瞧得上小甲。你又不是她密友長輩,怎張嘴就要說親”。
程梨花道:“就算她是下凡天仙,也得嫁人。再說她一個女娘家,若沒個子嗣,以後孤零零老死在房,也沒人管哩”。
捧珠道:“難不成有子嗣的就老有所依了?前街那個老花子,還不是被子女趕出來,那子女也是村中惡人,裏正都不敢管的。縣尊見沒油水,誰理這等小事,寫個訴狀都要半兩銀哩”。
彩虹道:“我娘也是沒兒子的,只有我和二姐,還不是吃香喝辣。就算舜娘以後孤老,她箱籠豐厚,人物精明,再認個幹親,怎得沒人管她。瞧那李,安兩婆婆,只要大姐掌着王家,捧珠姐周桂姐幫襯,總有個好下稍”。
程梨花嗤笑道:“王東家管得了一時,能管得了一世?我竟是不信。張娘子,你也是個嫁了人的,也只是站着說話不嫌腰疼罷”。
彩虹怒道:“這南縣嫁了人的千千萬,在我眼裏都比不上大姐。那些活得好的,要麽靠着娘家,要麽下個好崽,若也落到大姐境地,哪個能挺直身,做得比她好。我們王家沒男丁,還不是在南縣闖出名頭,連那有大股的小甲哥,還不是在大姐麾下”。
捧珠攔住彩虹,嘆道:“舜娘嫁不嫁人,是她自家的事,旁人沒插嘴的分。酒樓将來有事,放腳總能逃出命來,為腳喪了命,才是不值哩”。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看官大人的地雷:迪岩10顆,小土豆8顆,發簪。6顆,漠駁1顆,青檸1顆,沒有刃1顆(*^__^*)
謝謝看官大人的營養液:發簪。30瓶,罂粟22瓶,無名看官20瓶,茶幾白10瓶,青檸10瓶,君衡10瓶,貓了個貓3瓶
①三年必死,家破人亡: 八個大字,在53章“車下葉小咬”,葉小咬與段閑漢的恩怨也在此
②姚黃魏紫:姚家是姚蕊娘家,魏二官是蕊娘前夫,在45章“姚黃落淤泥”
③程梨花:與鄒書生從陽窪寨中逃出,在86-88章
【最新通知:今天被導師叫去談話,涉及畢業論文開題,要求18年前投中2篇指定sci,不然就撸光獎學金,延期畢業,一年幾萬自費了。現在心情沉重,沒心思幹其他事情。
這篇文不坑,我自己也舍不得丢下它,只是請求大家等待一段時間,具體安排如下:
5.22-8.20請假,8.21放出10章,共3萬字;
8.22-11.20請假,11.21放出10章,共3萬字;
11.22-1.29請假,從1.30起每日三更,預計2.24附近完結,全文預計56-60萬字,包括已經答應追追,雲韻蘊芸等看官的番外。
1.30導師會出國一月,監管不了,所以還能更文,如果那時2篇論文還沒投中,只能說時不與我,自吞苦果。不管怎樣,這文2月底完結,如果大家想養肥,可以那時再看。
真想早幾年寫這文,時間不會如此窘迫。
希望到時論文也有,文也寫好罷。每次請假後的10章不會灌水,盡量寫好,我心裏悶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先寫到這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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