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溪因游分
話說那吳琴娘見喬蟲姐人物可憐, 又是個懵懂孩童,便将心放到她身上,時時看顧幾分。那蟲姐私下裏還偷叫幾聲娘,被人聽着不像, 才以姨稱之。
這蟲姐年紀小小, 玉雪可愛, 雖血脈還未長成,卻被幾個好幼-齒的客盯上。琴娘先前奮發只為自己,現在又添個蟲姐, 日日盼攢夠五百兩,将這小娃摘出鬼蜮。
那褚妙妙只是個貧戶女,不知為何被萬官人瞧中, 放下豪言要捧紅她。那皮子雖黑, 被白茯白蓮的蜜塗着;嗓子雖啞,被枇杷秋梨的膏養着。
等到點茶清談,來去恩客也就那幾句發問,都有事先備好的回話。至于琴棋歌舞,全有相應的替身,只要簾子一拉, 那老鸨笑道女娘害羞,只得以簾罩身,請官人體諒則個。
又嘆那妙妙本是一品千金,如今已是委屈了他。那些新客都被唬住,連連點頭稱是, 老客雖然腹內譏笑,卻抵不住有傻子上當,自願當了那一品千金的狗,反而撲去撕咬那些老客。
那萬官人也收買幾人,充作一品大人的仆從,俱來行戶當衆大哭,說是好好的千金當了名妓,真個紅顏薄命。那岑行首見了,只冷笑“妓就是妓,還充甚麽花頭”,卻被那萬官人盯上,毀了幾次生意,倒落了個冷淡下場。
等造大了聲勢,萬官人又砸銀擡褚妙妙的身價,竟至一夜百兩,又在花魁大會上奪了行首,更是風頭無雙。
雖然在這小娘上費了鈔,卻也不算虧本,褚妙妙扯虎皮自創個“一品胭脂”,将那膏兒粉兒吹個天價,都有傻子來買,真以為自家用了這胭脂,享受了一品千金待遇,定能脫胎換骨,也成一代美人哩。
再唱個梧榴泣血,那韓游本落了下風,聽了這曲兒氣得當場吐血,被人擡回去。韓家他人既懦又蠢,都不敢出頭,還勸韓游低個頭兒,說不得能附着萬家賺銀哩。
韓游怒道:“這商道本就你死我活,我低頭不難,就怕他吞了咱家,讓韓家替他賣命,每月得幾塊賞銀,與那奴仆何異”,又說:“他與我家非親非故,憑甚來提攜,就算我奉上全部家私,他也要斬草除根,還不如全力一拼,就算落敗也無話可說”。
韓家他人聽了,将信将疑。韓江還好,韓溪卻不信堂哥,真個跑去萬家,攥臀捧屁,那萬官人先哄他拿出手中鋪面,與韓游打起擂臺,又有萬家在後撐腰,一時間韓溪竟賺得萬兩,自是不将韓游放在眼裏。
韓游見自家人背後插刀,百般勸韓溪都不聽,只得請父祖出面。誰知那韓二官人見兒子賺了銀,大侄韓游卻說風涼話,便冷笑道:“先前都說大侄精明強幹,誰知這次栽了跟頭,半日爬不起來。我家溪兒好容易得了銀,卻被你混說,還不如分了家,各自過活”。
韓游冷笑道:“我當家四年多,賺的錢鈔全歸公中,一人養着全家幾百口。如今遇見強敵,二叔四弟竟要分家,生怕那萬家滅不了韓家麽?咱們兩房擰成繩,那萬家動我們還得掂量,若是一拍兩散,沒幾月就要家破人亡哩”。
韓二官嗤笑道:“那家破人亡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家溪兒得了萬官人提攜,自是撐起我們房,你們日薄西山,只看我們日漸隆昌罷”。
韓大官人聽得不像,忙忙喝住,勸道:“甚麽破不破,亡不亡,一筆寫不出兩個韓字來。那韓沁韓汀雖在外面,我家也沒打壓,游兒還替韓沁打通關系哩。你家溪兒賺得一次銀,就翹起尾巴,游兒養全家四年,你可曾聽過他要分家?”
韓老夫人聽得,嘆道:“老二,你自我肚中爬出,養到成人,自問對得住你。今日我還喘氣,你就要分家,等我閉了眼,你怕是不上門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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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顫巍巍道:“我活一日,這家就不能分,你們若是逼我,直接吊在萬家門口,罵他心存不良,教唆他人分家,就算他真成了萬臨安,也要惹身臊哩”。
韓二官,韓溪見狀,只得勸韓老夫人消氣,等回到房裏,只是悶悶不語。韓江怨韓溪聽了旁人話,竟鬧起家裏人,韓溪道:“三哥,你也看到那萬家來勢洶洶,大哥阻攔不住,我們再等下去就要被吞盡。還不如提前投向萬家,總能分幾個店鋪傍身不是”。
韓江道:“那萬官人本是楚奸,勾了金人才有了勢。你投向他家,可不是成了千古罪人麽”。
韓溪嗤笑道:“喲,三哥,你不是韓沁那個書呆,也不像大哥中過舉人,怎的竟信了那甚麽忠君報國的酸腐之語”。
又道:“咱家世代行商,年年繳稅,也算是忠君;金朝那邊有生意,咱們攀上萬官人,再被引見萬俟卨萬大人,可不就平步青雲了麽。以後金朝收歲貢,還不是咱家經手,若對那些繳貢的人稍好點,也算是報國了”。
韓江聽得大怒,罵道:“你竟有了這等心,可不是趕上去賣國”,韓溪笑道:“也是有本事之人才賣得了國,那陶家被打壓得倒在泥地,想賣還賣不了哩,那甚麽岳将軍的,不也愛說個‘精忠報國’,現在呢?早已頭顱滾地!”
韓江氣得咬牙,一拳捶到韓溪臉上,也不顧父親大罵,直接奔到外間。韓二官忙扶起韓溪,罵道:“這小子也不知被誰灌了黃湯,親父親哥不顧,一心向着大房。萬官人瞧韓游不過眼,還要貼上去,真是個糊塗蟲”。
韓溪鼻子裏汩汩淌血,半日才止住,罵道:“既然他自家找死,我也顧不得他,祖母是漿糊腦袋,偏要把大房拴在我們腿上,倒是叫我們受累。雖說不分家,我們一心向着萬官人,那官人聽得緣由,定能體諒”,韓二官連連稱是。
話說那韓江奔到外面,心中煩亂。又聽得陶家也被打壓,那韓沁雖說不喜韓家,卻也是自家二堂兄,理應上門拜見的,便雇了個轎,往陶家走去。
誰知到了陶家,竟是一片雜亂,又聽得正廳似有婆子哭罵。那引客的小厮挂不住面子,忙說表少爺住在绛笣閣,急急将韓江引到一邊。韓江心中奇怪,便摸出幾兩銀,等那小厮說話。
那小厮攥着銀,扭捏幾下,又想此人是韓沁韓汀血親,也算姻親,便吐露那話:“真是造孽,前些日二小官去酒樓喝醉,被風吹了,大官人便革了呂小子的銀米。誰知那小子竟起了歹心,自家投奔北縣萬家,還将二小官的字紙帶出”。
“那萬家也是奸詐,竟讓人仿了字跡,寫了淫詩豔曲影射孫翰林家的女娘。那孫家本被秦相不喜,借這由頭抹黑孫翰林,又牽出二小官的舉人之位是孫翰林點的,便撸了二小官的科舉”。
“那孫翰林也是慘,不知怎的從他家搜到反詩,差點全家殺頭。還好那孫翰林竟有急智,說是那反詩上洩露真兇面目,是個近日背長紫斑的人。結果當場有人去摸後背,抓住後熬不過打,剛要說出真兇,卻口吐黑血死了”。
“孫家雖然活了命,卻被秦相運作,竟全家流放了,也打聽不出是甚罪名。那萬家又上門來,說是二小官的事只是開頭哩,若不交出那些花露蜜藥的方子,孫家就是前例。哎呦呦,那孫家是翰林,官家才殺不得,我家只是商賈,還不說殺就殺,唯一的功名也被革,眼見着就是菜板上的魚肉了”。
“韓官人,你也見府裏雜亂罷,都是那萬家上門強搜的,方府尊怕那萬家,連個屁都不放,大官人氣得發昏,正叫人打那呂小子的老娘哩,那呂小子也不知跑到哪去,見老娘吃虧也不露面”。
韓江聽得全身發寒,只匆匆問幾句韓沁韓汀是否安好,便回家去尋韓游說道了。韓游正在病中,聽得後面如金紙,想了半日,便叫心腹附耳過來。心腹們領命,自去不提。
先不談韓家兄弟阋牆,陶家無故受災,只說說那北縣萬官人新婚甜蜜。那萬官人娶得褚妙妙,因金人撐腰,竟沒人說那僭越之事。
那褚花魁也是個妙人,婚後日日宴請商賈正室,只談遇見萬官人是她此生最大的緣,又因萬家勢力,點一回茶,有人贊她,品一爐香,有人誇她,點茶品香也是侍婢在做,她只動動嘴兒,衆人都似盲了般,只誇萬娘子是茶香大家哩。
等旬餘去拜佛,又恁大聲勢,竟堵住大道,若不是有官宦見不甚像樣,出面喝止,那萬娘子還要霸路整日哩。圍觀閑漢也不知怎的,硬說那官宦歆慕褚花魁,才涎着臉搭話,想沾點芳澤哩。外圍群衆不曉得細節,一時城中竟有幾個版本。
就算那褚花魁是天仙下凡,也不關王家酒樓甚事。誰知這日午時,竟有萬家管事前來,說是大楚金朝和議,南北分背已成定局,偏你家酒樓有道“金玉滿盤”,竟是違背聖令麽。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會晚點,本來3點放出,現在看只能6,7點了,推薦大家晚點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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