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巧栀結天罡

話說那盧筠娘, 燕釆芹兩人閑話一番,便各自尋工去幹。原來那王彩虹的《天罡神女西行記》裏, 盧筠娘,燕釆芹自是逃難途中遇得王家衆人, 田簧娘救了盧筠娘, 毛婉妁将燕釆芹從河中撈起,便一同上路西行。

那自趙裕處逃得的柴錦繡,林楚笛, 雖是體驗者, 卻也同張小九,聶意娘一起, 共建這王土城。之後幾番大事, 若張小九顧不來的, 也幫忙描補一番。

這盧筠娘,燕釆芹倒是土著, 雖非王家酒樓舊人,卻也恁個出力。他國投奔而來的,都喜聽兩人講那西行故事,至于王彩虹是否杜撰, 倒也無據可考。

那盧筠娘倒罷,燕釆芹又好個走街串巷,每每替王彩虹搜集信息,那王彩虹感其恩情,特地為其寫篇小文《蘆邊燕芹》, 講那蘆葦精,芹菜怪之戀情。

雖說這文撲街,最終那芹菜怪也沒吐露心事,只默默助那蘆葦精修得仙位,恁個寡淡。那等志怪傳說,哪個不香豔詭異,偏這淡水冷飯文,為燕釆芹之最愛,努力習字,寫得恁多番外,最後還自費刊印哩。

那郭蘭貞何梅香兩人見得,直個嘆息。偏生燕釆芹不肯讓人說道,還說不論盧筠娘怎的,自家必是追随。衆人便不再旁敲側擊,只留二人清淨度日。

這天罡神女中,最後出場的便是魯氏巧栀。據傳此女先人為祖師魯班,誰知傳至某代,那子弟竟丢了祖傳手藝,乞讨度日。之後好容易掙出命來,那機關木鳥的早已忘光,卻因多病自習醫術,留得本醫書來。

那本魯氏醫術本只治得小病,偏後人懊悔木匠技藝丢失,這醫術不得再丢。再積攢幾代,竟慢慢争得名聲來,到了魯巧栀父祖一代,族中竟出禦醫。

誰知靖康大難,家中伶仃。大楚三裂,任憑華佗再世,也救不活人來。這魯家也惶惶逃難,等王家商隊救得,只剩魯巧栀一個,那魯夫人為救女兒,早被淩虐至死,其餘家當也被搶盡。

魯巧栀自入得王家商隊,會得醫術,與周桂姐最近,也将安婆婆稱個幹娘。這日又去探望安婆婆,恰巧大仙又鬧,滋溜一竄便沒了蹤影,只将那安婆子氣個倒仰。

魯巧栀見得,笑道:“這大仙倒也牛性,旬日沐浴一次,還鬧着不肯”,安婆婆嘆道:“前些日吃了壞肉,還鬧肚哩,我就這幾年活頭,以後誰看顧它”。

魯巧栀勸道:“鬧肚不難,我先前在家也會幾個方子。只聽得大仙吃多人間血食,反倒磨滅仙氣,不如送到名山險峻裏,還能吸些精華”。

安婆婆道:“我也就在幾年,真個舍不得它走”,又道:“聽得玉虛子國師,前日與芙蓉真仙鬥法,誰知那真仙吐出顆綠核桃,咕嚕嚕滾出幾十人,唬倒了國師,已封了元君,比先前海寧的鄭仙姑還高明哩”。魯巧栀聽得,忙問個仔細,便講與王東家張小九聽。

聽得核桃滾出人來,自稱阿裏巴巴四十神女,還說甚麽時之将至,天外之民需做打算。王嫣娘倒罷,驚得張小九一口氣喘不過,心道:“這綠唧唧莫不是與阿裏合作,打出這等軟廣。只是田箭在贛國,若真遇見李娘,我等立時回去,王土城衆人如何收場,須得早日打算”。

那張小九思量定,又同天外衆人商議幾番,便同嫣娘道:“實不相瞞,我等俱是天外之民,那綠核桃如今召喚,過些時日便要回去的”。

王嫣娘大驚,與衆人密談幾日,又全城公議,定下《王土城約》。該約廢除人口買賣,貴賤等級,确定房屋公田共有,私自不得買賣。除公中外,私活私銀,不得超過限度。職位換屆,均如先前,只是榮譽稱號,無得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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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有科舉之試,卻非經書,各行各業,面筆雙試,若中得便得一證書,優先分配活計,無它特權。科教文醫皆公中所出,保險養老諸事,也一一寫明。

這城約一出,衆人皆嘆,有說好的,有說歹的。有人冷笑道:“弄這些亂七八糟,到頭來還比不上江南富庶,又有何用”。

旁人聽得,皆發怒道:“真個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筷子罵娘。你若不願,自去江南便是,城裏若肯幹肯學,自能溫飽。若去外面,說不得被人捏個罪名,賣身為奴哩。你也只個平民,心羨那富貴,就真成大戶了?”

“那江南百年積累,才成錦繡之地。咱們才建城幾年,怎得與它作比?竟是要飛不成?”

那羅大山聽得,梗脖子道:“她王狐貍故弄玄虛,不讓人當大戶,心中藏奸”,卻被人打斷道:“她藏得甚麽奸,人連皇帝都不當,一心不讓城滅,若換做你,早稱王稱霸,敲骨吸髓,比那昏君還狠哩”。

“甚麽大戶,吃肉穿棉,讀書習字就是了?若按此來看,咱們城中人皆大戶。你心中的大戶,只是買得奴仆,剝削欺壓,血讓你吸罷。就你最精,我們都是蠢人?連先進都評不得,還想當大戶,就算去江南也是被欺的命”。

那羅大山罵道:“你們全都蠢笨如豬,生着無用,都被騷狐子迷住,偏我不信這邪。她把人圈住,連妓都嫖不得,還吹甚麽人人平等,一人一票都沒哩。可笑人怎得平等,那炮灰路人就該自作肥料,讓英雄成得大業來”。

旁人道:“怎得被迷?若在外面,我連私塾都沒錢進哩,如今讀書習字,全家保全,夜間也不懼出門。那江南是好,你若富貴,自有家丁護院,家中養西席大夫,哪有平民之憂?若是平民,過得還沒咱們爽利”。

“那妓與平等何幹?家裏男女俱能做工,比當妓作倌賺得多,誰還幹那苦差事。咱們建城做工,自是有用,那妓倌兩腿一開,怎能稱得勞作?只是無用廢人罷。”

“你這等人心中邪念,只想自家富貴淫_逸,不顧他人死活,對人喊打喊殺,恨不得踐踏旁人。偏民衆愚人太多,易被煽動,只得先定好方向。等民智開得,再團體推出代表,雖說是部分的民主,也比奸人颠覆整體的好”。

衆人正在吵嚷,卻見盧筠娘,燕釆芹兩人走來,安撫衆人,又說不願者自可離去,無甚強迫。先前那人氣鼓鼓走了,又七拐八轉進了巷子。

那羅大山見身後沒人,便扣幾下柴門,被迎将進去。只聽羅大山氣呼呼道:“翟哥,這王土城中人不知怎得,比咱現實裏還難哄哩。現實裏發發帖子,賺八千一月,這裏恁得嚴苛,哄不轉幾個,竟是賺不得銀了”。

那翟大廚道:“你以為網特好做?還不如我送幾單外賣哩。這張小九真個本事,居然給王嫣娘洗了腦,連城主都不當了”。

“這裏人都經過血,挨過餓,曉得新法最好,哪像咱們那,誰上過戰場?幾句話就哄得噴天罵地,還自以為手握真理。據說那天罡神女的話本出來,愚民都認定王嫣娘狐仙化身,又吃飽穿暖,才肯如此相信哩”。

“唉,憑甚我這陽窪寨洗不白,她王狐貍就闖得大名?常門教主的名號也無甚用,那些教衆全歸了王土城,我竟是送裝備來了”,羅大山悶悶道:“那杜三春金獨眼全投了王狐貍,一個自稱仙修杜子春之後,見過呂祖爺的,把半個湘國哄住,信了狐仙”。

“另一個帶着小歪頭,同那甚麽魯巧栀的,一起煉起靈丹來了。那魯氏千金堂,都敢稱包治百病,妙手回春了”。

翟大廚哼道:“因為人是女主,氣運在身,不然一個女娘怎起得義?那等陳碩真,唐賽兒之類匪首,全被絞殺,千百年都是後宮才握權利。世人終究不信女娘,除非沒有等級制,男女俱能做工,才得行哩”。

羅大山嗤笑道:“怎得平等,那女娘柔弱,幹不得重活,父系社會才取代母系哩”,翟大廚道:“力量小是因素之一,母系末期出現等級制,生産資料私有化,便能剝削了。這世間,剝削賺錢最快,便有了貧富。只要等級制存在,富者越富,貧者越貧,女娘若是勢弱,也是被剝削者之一”。

羅大山問道:“遠古時不都是共有嗎?怎得私有起來”,那翟大廚道:“初始環境嚴苛,衆人不得不齊心協力,老人經驗充足,也沒有棄老的”。

“先前還是按需或按勞分配,之後便是暴力,老人婦孺都趕到一邊,所謂的猛士分完,其餘人再喝點湯,也會出現棄老。男人打獵是大功,女人種植采集養殖,功勞弱些。其實,也有時打不來野獸,那又如何?只要拳頭大,女人們就該聽話”。

“族群內部不平等的分配,歸根還是等級制度,便出現了私有。誰的斧子更利,誰打得野獸越多,誰地位更高。如此一來,強者更強,弱者越弱。不同族群間,打幾次架,就有進貢制度,勢大的族群剝削勢小的族群,等勢力積累一定數量,就出現奴隸制國家”。

“奴隸制是剝削人力,封建制是土地剝削,如今資本就是貨幣,間接剝削勞力了”,翟大廚道:“你瞧那些演講□□的,又有什麽用呢,只為自己拉得選票粉絲,我只瞧她們笑話罷了”。

“所以只要等級制不倒,私有制存在,剝削不停,女人是翻不了身的”,翟大廚笑道:“咱們男兒心腸寬,幾句甜話一哄,二胎姓兩個姓,再把卡給她,家裏便多個任勞任怨的,就當養個活物,又虧了什麽。若她敢亂花錢,收好證據,等人老珠黃再換個人,輿論法律都在咱這邊哩”。

“妙,妙”,那羅大山笑道:“真個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那些什麽女博士的,也想不到這層。還有那些拖後腿的女人,自己內亂不夠,哪能做出實質的進步,我倒要看這王嫣娘有何下場。翟哥,你這等熟練,莫不是老司機罷”。

“這就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那翟大廚笑道:“我若回去,在網上妝個女娘,再喊幾嗓子,或出本怎樣捉住男人心的書,才叫大賺哩,比你苦兮兮做網特的強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①唐賽兒:明初起義白蓮教女首領,山東濱州蒲臺人。明成祖朱棣大修宮殿,徭役不休,征斂不息,山東樹皮草根,餓殍遍地。唐父被抓為勞役,丈夫林三被官軍所殺,母親病亡,全家只留唐賽兒。唐三寨起義震動王朝,兩次大捷,最後不敵明軍,下落不明。但被主流文人污名化,裸騎木驢,淩遲處死等,《三言二拍》中為□□妖婦。

②陳碩真:唐初浙東起義軍女首領,653年浙江農民不堪官吏豪強,陳碩真發動起義,自稱“文佳皇帝”(此時武後在感業寺為尼),後兵敗被殺,污名化異常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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