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雙更合一
麟德殿後面的這座小山是天然形成的, 早在太祖建立宮殿前就已經存在, 先帝在時, 尤其喜愛這份自然雅趣,每次麟德殿中舉辦宴會, 總會帶着一幫文臣徒步邁上小山放歌豪飲。
鳳陽公主還記得小時候,她生母受寵時,每次麟德殿中辦宴, 她總是坐在父皇身邊,受盡優待,這座小山上, 還有一塊專門辟出來給她玩耍的地方。幼年時,她每次出行, 總是前呼後擁, 風光無限。那個時候, 何曾想過,會落到今日的境地。
看了眼跟在身邊的小侍女, 鳳陽閉上眼, 甩開那些童年回憶,等下一刻, 她的雙眼睜開時, 眼前就多了一個青年。
高大俊朗, 濃眉下一對黑亮的眼睛,正直直盯着她。
侍女被突然冒出來的人吓了一跳,不悅道:“你是何人, 竟敢攔公主的路?”
那俊朗青年拱手道:“公主,在下袁昊,我有句話想同你說。”
侍女怒道:“大膽,公主豈是你能冒犯的?還不速速……”
“柳綠,退下。”鳳陽适時開口了。
那名為柳綠的侍女這才住了嘴,退到了鳳陽公主身後。
鳳陽:“你想說什麽?”
袁昊見她願意停下來,不由露出欣喜之色,但跑出來攔住一位姑娘并向她表白這種事,他到底是第一回 做,即便先前在腦子裏預演過不知多少遍,臨到陣前,他還是感到無比緊張。
他雙手無意識地抖了幾下,這才想起來自己手上還拿着一個盒子。立刻擡起手,将這盒子遞到鳳陽面前。
鳳陽見他突然上前,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袁昊連忙道:“公主莫怕,這是……”他頓了頓,繼續道:“除夕宴那天,我不小心弄壞了公主的蓮花燈,這是賠禮,望公主接納。”說着,他手指倉促地推開了盒子上的滑蓋。
可除夕宴那天,他并沒有弄壞她的燈呀!鳳陽有些奇怪,她一低頭,就瞧見那個細長的盒子裏放着一支絹布紮成的紅花,花枝纖長,一張紙條豎着擱在花枝上。
那上面寫着一行小字:袁昊不才,願做公主的知心人,若公主不棄,袁昊立刻向陛下求親。
這便是表白了,袁昊雙手一動不動地保持着遞盒子的動作,只是按在盒子邊緣的手指緊張地動了動。
鳳陽看看紙條,又看看他,青年的面容在宮燈的映照下,顯出幾分青澀來,眼神卻是真摯而灼熱的,如同一團竭力想要朝着她靠近的光。鳳陽和他四目相對,便下意識移開了目光,像是怕被他這格外熱誠的視線燙傷。
袁昊見她久久不接盒子,目光漸漸暗淡了下來,他抿了抿唇,道:“是在下唐突了。還望公主……莫要放在心上。”
他緩緩滑下盒蓋,縮回了手。
心頭一陣彷徨,他想到:公主不答應也是應當的。畢竟他們才見過一面,他卻如此莽撞,公主沒有發怒,也沒有叫人将他驅逐出去,已是寬容大度。只是……只是父親已經和袁家交換了庚帖,怕是過不了幾天,就要行納吉禮了,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若是在此之前,他或許會聽從父母之命,去迎娶章家女,可是在見過鳳陽公主之後,又叫他如何帶着一顆牽挂公主的心,去迎娶他人?
袁昊一時灰心喪氣,卻在這時,他聽見鳳陽公主微微一嘆,說了一句:“此事,鳳陽自然要聽從陛下的安排,若是陛下答應,鳳陽自然……甘心情願。”
這話的意思是……
袁昊明白過來,不可置信地擡眼看向鳳陽,卻見對方微微低頭,蒼白的容顏在宮燈下透出幾分紅暈,猶如紅霞照水,美不勝收。
他情不自禁往前一步,下一瞬又猛地回過神來,倉皇地後退一步,目光躲閃,語氣忐忑,“是袁昊失禮。袁昊這就往前殿去。還請公主……靜候佳音。”
鳳陽略一颔首,就見眼前青年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又對着她一拱手,而後便腳步匆匆往前殿而去。
待那人身影消失,提着宮燈的柳綠才好奇道:“公主,剛剛袁公子送的是什麽東西?”
袁昊做事很小心,他遞盒子的時候稍稍偏了一下,沒有叫柳綠瞧見裏頭是什麽東西,自然也不知道那盒子裏擱了張表白的字條,而兩人話語中含義模糊,更叫柳綠聽了雲裏霧裏,覺得公主和袁昊說的是弄壞蓮燈一事,又隐約覺得不對,可要她說出哪裏不對,卻又理不出來。
鳳陽冷淡地看了柳綠一眼,平靜道:“只是一支賠罪的釵子。我不過是去放蓮燈時碰巧遇見他,除此外無親無故,如何能收他的東西?若是傳出來,恐怕人家會以為我和他私相授受。”
柳綠笑道:“公主金枝玉葉,誰敢在背後說閑話?怕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鳳陽沒再回她。若是十幾年前,她還受寵的時候,自然是沒人敢多說半句,可是現在……
鳳陽心頭微微一嘆,她如今要仰他人鼻息,自然是要步步小心。
她轉身,回了鳳陽閣……
***
外頭冰天雪地,而此時麟德殿當中,卻是一片能消融冰雪的暖意。
衣着清涼的舞姬載歌載舞,樂師坐在大殿一角吹拉彈唱。身着一式青衣的宮女捧着托盤游走于坐席之間。
達官顯貴談笑風生,勳貴子女言笑晏晏,紅色宮燈從屋頂一竄竄垂落,鑲嵌在牆壁上的華貴寶石,在燈火中熠熠生輝。
姚燕燕向來不吝于在別人面前展現她與陛下有多恩愛,于是席上不停地向陛下夾菜,那溫柔似水百依百順的模樣看得衆人一陣豔羨。
難怪向來懶散的陛下願意聽她的勸誡,這樣一個美人,莫說是只寵她一個,就是為此舍了江山,也有人願意。
而章宰相,則在瞧見姚貴妃的第一眼,就捏緊了拳頭,難怪……難怪他的美人計會失敗,難怪李公公不到一天就廢了。有這樣的美人留在後宮中,小皇帝又豈會多看那些庸脂俗粉一眼?
幸好昨日已經與袁家交換了庚帖,再過幾日就讓兩個孩子将親事正式定下來,得趕在小皇帝反應過來之前,将袁家死死綁在他這條船上。
章宰相想到與袁将軍的那一番談話,心中那幾分不安總算沉了下去。他飲下幾杯酒,雙眼微微眯着看向大殿門口,心道:得再想個法子,讓小皇帝不能再幹涉朝政才行……
心中算計還未停下,章宰相就發現那懸挂在大殿門口阻隔寒風的簾子被宮人掀開,緊跟着,一名身形高大、相貌俊朗的年輕人大步走了進來,正是袁昊。
瞧見這個十分滿意的未來女婿,章宰相面上不由露出了幾分笑意。
下一刻,他就見袁昊沒有回到自己席位上,而是往前直直走來,不一會兒就從那群舞姬周圍繞過,來到了禦座跟前。
袁昊大步走到距離陛下七步遠的地方,才屈膝跪下行禮,高聲道:“陛下,臣袁昊有一事相求。”
這聲音铿锵有力,大殿內的絲竹之音頓時停了一下,宴飲當中的衆人也朝着這邊望了過來。
姚燕燕和陛下對視一眼,兩人眼中均閃過幾分計劃成功的喜悅。
皇帝陛下正要問袁昊求什麽,腰部忽然被愛妃輕輕擰了一下,他醒過神來,裝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你是誰?你要求什麽?”
袁昊只是在軍中領了個職務,且還夠不到能上朝的品級,見皇帝認不得他,他也并不奇怪,立刻回道:“家父乃護國大将軍袁忘。”
皇帝陛下作恍然大悟狀,“原來是袁将軍愛子。”
這時候,袁将軍終于反應了過來,他立刻起身走到禦前,拱手道:“陛下,犬子無狀,臣這就帶他回去好生教導。”
說着就要将袁昊拉下去。
袁昊哪裏肯?雙膝跪在地上紋絲不動,只用祈求的目光看着父親。
章宰相這下覺出不對了,正要開口,忽然聽見陛下道:“袁将軍快住手!難得見到一個與朕年紀相仿的兒郎,聽聽也無妨啊!”
這麟德殿中年紀與小皇帝相仿的數不勝數,他怎麽偏偏對袁昊這麽感興趣?章宰相直覺不能讓他們再說下去,他起身剛要說話,卻被姚貴妃搶先。
只見她往陛下身邊靠了靠,含笑道:“陛下,臣妾也很好奇袁公子有何事要求,不如就讓大家聽聽。陛下您今日心情好,說不準就答應了呢!”
皇帝陛下聞言立刻接話道:“愛妃說得不錯,朕今日心情好,袁昊你有什麽話就說,朕絕不會怪罪。”又轉向袁忘:“大将軍你也莫要拘束他。”
在場這麽多人,皇帝陛下又這麽說了,誰又能阻攔?
袁昊聞言,眼中滿是欣喜,他雙手擡起,俯身跪拜,誠摯道:“陛下,臣欲求娶鳳陽公主,求陛下應允。”
此話一出,滿殿寂靜,絲竹之聲也停了,再沒有人去關注大殿中奇妙的歌舞,紛紛朝着袁忘父子望了過去。
鳳陽公主是誰,在場沒有人不知曉的。
因着當年那場奪嫡之争,大齊一度陷入混亂當中,這失去兄長與生母庇護、還得罪了新帝的鳳陽公主,自然受到了冷落,而新帝和太後仿佛也忘了這一位公主,從來沒有提起過,一直到過了及笄之年,這位公主都無人問津。
誰也沒有想到,傳聞中正與章家千金議親的袁昊,竟然會當衆向陛下求娶鳳陽公主。
袁将軍和章宰相聽了這話,均是色變,袁将軍立刻道:“逆子無狀,胡言亂語,望陛下莫放在心上。”
袁昊立刻反駁,“父親,孩兒是真心想要求娶公主的,求父親成全。”
“住口!”袁将軍斥道。若此刻不是在麟德殿,他早就一拳頭将這逆子打翻在地。看了一眼旁邊臉色難看的章宰相,袁将軍訓斥道:“也不看看你是什麽身份,公主金尊玉貴,豈是你能高攀的?”
袁将軍話音剛落,姚燕燕立刻道:“将軍此言差矣,古人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袁公子年輕英俊,光明磊落,鳳陽公主能歌善舞,美貌良善,我看這兩人般配得很。陛下您說是不是?”她含笑睨了陛下一眼。
皇帝陛下立刻道:“愛妃說的不錯,這兩人十分般配,依朕看,幹脆就……”
“陛下!”
皇帝陛下話還未說完,就聽見旁邊傳來一聲大喊,吓了他一跳,見是章宰相又跳出來攪局,皇帝陛下深恨方才自己沒有反應過來,要不然就可以假裝被吓到,然後将手裏的杯子砸過去。
皇帝陛下正懊惱,姚燕燕卻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眉心微蹙,露出不悅之色,道:“章宰相,你這是什麽意思?陛下是一朝天子,你怎能打斷陛下?”
皇帝陛下婦唱夫随,連忙道:“愛妃說得不錯,宰相,你難道是不将朕放在眼裏嗎?”
章宰相是真不将小皇帝放在眼裏,但是這話只能放在心裏說說,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可千萬不能承認。于是他立刻收斂了眼中怒意,拱手道:“陛下,臣方才一時沖動,才會失言,求陛下念在老臣多年來為大齊鞠躬盡瘁的份上,饒恕老臣這一回。”
老家夥!竟然還倚老賣老了!
以上是皇帝陛下和姚燕燕此時共同的心聲。
難得默契的兩人同時安靜了下來,靜靜看着章老頭表演。
章宰相直視陛下,一副極為懇切的模樣,道:“陛下,非是臣對您不敬,而是……袁家公子早與小女定下婚約。我章家世代書香門第,如何能做出背信之事?”
姚燕燕心裏翻了個白眼,心道章老頭真是狡猾,這句話表面上說是他自己不能背信,實際上卻是在諷刺袁家言而無信。
章家千金與袁家公子在議親之事,在場有不少人知道,只是從沒有人會在皇帝跟前提起罷了。既然沒有人說,皇帝陛下就當沒有這回事兒,他皺眉露出個疑惑的表情,“哦?真有此事?既然袁昊已經同令愛定親,那為何還會來求娶鳳陽公主?”
姚燕燕忽然捂住了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對陛下道:“天哪陛下,難道袁家想同時求娶公主和章家小姐,坐享齊人之福?”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衆人看向袁章兩家的眼神頓時微妙起來。
雖說陛下現在的确沒有多少實權,袁章聯合起來的力量也的确強大,可是自古以來哪裏有驸馬三妻四妾的?這袁家若真是這樣想,那也太大膽,太不将皇室放在眼裏了。若袁家當真是這樣想,那別說是陛下,就是宗室裏剩下的那些人,也絕對不會給袁家好臉色。
這姚貴妃果真是個無知婦孺,語不驚人死不休,袁家哪裏能任由這頂大帽子扣下來,不過未等袁将軍解釋,跪在地上的袁昊便急急道:“陛下,袁昊絕無此意。我袁家與章家只是交換了庚帖,并未納吉定親,這親事做不得數。”他言辭懇切,跟着便将除夕宴中遇到鳳陽公主一事說了。
“袁昊真心傾慕公主,此生只願與公主白首偕老,望陛下成全!”額頭重重磕在地上,袁昊的聲音铿锵有力,在大殿內不住回蕩。
姚燕燕看看跪在地上的袁昊,再看看臉色難看到仿佛剛剛吞了幾只蒼蠅的章老頭,幾乎要憋不住笑了。她擡起寬大的袖擺捂住臉頰,靠在陛下肩頭不住顫動,嘤嘤嘤道:“陛下,太感人了!這袁家公子瞧着對公主是真心的。臣妾與鳳陽交好,看到有人這樣真心愛慕鳳陽,臣妾也為她高興呢!”
皇帝陛下連連點頭,趁着章老狐貍在氣頭上還沒反應過來,連忙把這事兒給定下來,“袁昊,朕答應了!你趕緊回去準備,擇日迎娶公主!”
事情發生得太快,來不及阻止的袁将軍和章宰相:……
袁昊大喜過望,趕忙又磕了幾個頭。
皇帝陛下和姚燕燕兩人手挽着手坐在首位,面上挂着相同的欣慰笑容。
姚燕燕另一只手裏捏着帕子,嬌聲道:“陛下,這年輕人為真愛大膽反抗、執着追求的樣子,當真令人動容啊!”
皇帝陛下也做出一副誇張的感動模樣,拍手嘆道:“赤子之心,朕也十分感動。”
大殿諸人:……
袁昊與鳳陽公主的婚事就這麽定下。
當晚宴會結束,袁家父子還未回到家中,袁昊就在馬車中挨了父親一拳頭。
這常年習武的将軍力氣有多大不必說,袁昊臉上挨了一拳頭,半邊臉立刻腫了起來。他吃痛得眨了下眼睛,但卻并無畏懼,而是直視袁将軍的雙目,堅持道:“兒子沒有錯。”
袁将軍失望地看着他,“你還說你沒有錯。你知不知道咱們家與章家的親事代表了什麽?”
“我知道!”袁昊道:“父親相與章家聯合,掌控這大齊江山!”
“你!”袁将軍怒氣中夾着幾分驚訝。
袁昊直言道:“父親,咱們家世代忠良,如何能做出謀逆之事?”
“住口!”袁将軍怒道:“你懂什麽!盡忠職守又能如何?如今的世道早就不同了,不謀一條出路,如何在這亂世中活下去?”這大齊京都歌舞升平,京都之外,卻早已顯現亂象,不多尋幾條出路,如何能在即将到來的亂世中保住身家性命?
袁昊道:“既然如此?為何不投效陛下?父親當真以為,您與宰相背地裏的謀劃,陛下一無所知嗎?”
袁忘微微一愣,看着兒子的目光起了幾分變化。
只聽袁昊繼續道:“陛下從前荒廢政務,不學無術,那也許是因為陛下太過年幼,可如今,陛下已經醒悟過來,比起章家,陛下不是更好的選擇?”
袁将軍盯着他,“你說這話,是因為你本來就這麽想,還是只是為了鳳陽公主。”
聽到父親提起那個人,袁昊臉一紅,道:“兒子無法否認,其中有鳳陽的原因。但更多的,卻是為我袁家考慮。章宰相擅權已久,如今陛下已有了掌權的意思,他卻還不肯放手,早晚要與陛下撕破臉皮,咱們若真跟章家結親,與其綁在一處才更危險。相反,若是娶了鳳陽公主,便是主動站到了陛下那一邊,将來陛下奪權時,也必會重用咱們袁家。我想,陛下也應當是這個意思。”他看着袁将軍,道:“父親您仔細想想今晚陛下的言行,他當真像章宰相所言那般昏庸嗎?況且,飛鳥盡良弓藏,若章家利用咱們得到江山,将來還會厚待咱們袁家嗎?”
袁将軍聽了兒子的話,不由陷入沉思,聯想起陛下這些時日的動作,以及今晚在麟德殿的一言一行,卻是越想越心驚。難道陛下果真一直深藏不露?他那麽快就将答應下嫁公主,是早就看破他和章宰相的謀算?
***
深藏不露的皇帝陛下,此刻剛剛沐浴完,正站在大床邊犯愁。
他用左手支着右手,右手支着下巴,憂愁地嘆道:“後宮佳麗太多,真叫朕心煩。眼前這幾位美人,朕到底寵幸誰比較好呢?”
他往床上掃了一圈,自言自語道:“黃才人雍容華貴,朕向來是喜歡的。可是紅貴人秀麗活潑,朕也甚是喜愛。還有雪美人,冰清玉潔,朕……朕實在是難以抉擇。”
已經踏入紫宸殿,且剛好走到屏風後頭聽完了全部的姚燕燕:……
她心口頓時一片絞痛,腦子裏被陛下背叛了自己想要去寵幸其他美人這個認知給擠滿了,那一瞬間她雙眼赤紅,憤怒從胸腔下去,又化作一股巨力湧向了雙腿。她大喝一聲,一腳猛踹過去,踢翻了面前的屏風!
這轟隆一道巨響把屏風後的陛下吓了一跳。
光着身子的皇帝陛下慘叫一聲,動作迅速地沖到床上躲進了被子裏。
而床上除了被褥,還分別攤着三件衣服,一黃一紅一白,那上面的花紋輕易就叫姚燕燕認出來,這是自己給陛下準備的三套常服。
姚燕燕:……
看着躲在被子裏的皇帝陛下,又看看床上的三件衣服,姚燕燕歪了歪腦袋。理智慢慢回歸後,她發現,自己好像誤會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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