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不明白
“徐夫人!”另一位娘子叫她,眉目間淨是對她走去吳姝身邊,顯出的不快。
吳姝一愣,在那“老氣橫秋”的年輕娘子臉上轉了圈,漠然回頭,繼續瞧手中的銀飾。
而不悅的娘子正是族正孫赫的妻子蘇氏,吳姝進來時對她點頭致意,她當做沒看見,吳姝也沒跟她計較。
“你戴這根鏈子好看,襯得你皮膚水盈盈的。”叫“徐夫人”的娘子主動開口。
阿周和夥計們都不說話,留着娘子們之間相互交流,他們都在一旁靜靜地伺候。
吳姝嗯了聲,在銅鏡中又掃了眼,回頭瞧徐夫人,“你還沒選好?”
徐夫人柔柔一笑,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上前搭讪,只是到十裏鎮有些日子,她一個人總感覺孤單,今日見到冷清的吳姝,突然有種想認識這個人的沖動。
“沒怎麽看上的。”徐夫人說得委婉。
吳姝淡淡掃了眼金飾那邊,阿周趕緊把它們都推了過來。
吳姝:“唔,款式的确不好,簡單的顯粗糙,繁複的又顯老氣。”
徐夫人:“十裏鎮上就這麽家首飾鋪子,不能要求太高。”
是個知書達理,溫婉和氣的人。
“這個還可以,你要不試一試?”吳姝拿起一只菊花簪子,繞絲花钿中間一顆白珍珠,看着挺普通,徐夫人猶豫了下。
旁邊蘇氏一直冷眼旁觀,此刻冷嘲道:“吳娘子什麽眼光啊?莫不是在家呆久了,連現在盛行什麽款式都不知道了?這個早過時了,你說它好看,拿來糊弄一下小地方來的人還以,可咱們徐夫人可是京城裏的小姐,嫁得了知縣大人,才來了咱們這個小地方的。呵呵,別讓人笑話咱們見識淺薄。”
一段夾槍帶棒的話,徐夫人趕忙解釋:“我也只是在京城邊郊長大,算不得正宗的京城人。”
吳姝懶得搭理蘇氏,瞄都不瞄一眼,拿着手中的簪子,替徐夫人簪在發髻上,擡下巴:“你自己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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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生得婉約,這清簡有意的花簪別在發間,竟別樣的好看,徐夫人笑着又對着銅鏡照了幾回。
吳姝不經意地說:“找到适合自己的才重要,不管多美的首飾,若是不配自己的氣質,再美也無用。”
“怪不得你只挑銀飾。”
徐夫人見吳姝接連選了幾件銀飾,銀子雖比金子便宜,但銀子質地硬,要做出繁複的花紋比金子難上許多,且日常之用不易變形。
徐夫人拿了條金鎖鏈,“要不你也試一下這個?”
吳姝笑着搖頭,選好後便跟阿蘭離開,徐夫人也很高興,叫人裝了那根菊花金簪,回頭問蘇氏:“你剛才為何拉我。”
蘇氏瞧着吳姝走遠後,才頗為神秘地說:“你叫她買金簪,她就算有那個銀子,也沒那個福氣戴。”
“為何?”
蘇氏極為得意,“因為她是個寡婦!”
“寡婦?”徐夫人蹙眉。
吳姝看着冷清,可氣質好,瞧着像是大戶人家的夫人,即便穿得是黑素了些,可那銀鏈子往她胸前一挂,整個人便亮了起來。若是換成別的顏色的衣裙,怕是失了銀子原本的顏色,怪不得吳姝只選銀飾。
徐夫人微微氣餒,她原是存了結交之心的。
蘇氏眼角嘴角一抽,“可不,是個不安分的寡婦,仗着亡夫留了家産,可勁兒地折騰,大白日地出來賣~騷,不就是出來勾引漢子的嗎?你可要看緊你家大人,這蒼蠅是什麽蛋都不放過的。”
蘇氏:“......”
蘇氏的話吳姝一個字都沒聽到,但她都能猜到,甚至想象得出,蘇氏說話時那可勁兒損人的陰毒表情。
吳姝冷笑了聲,越發覺得此刻太陽曬得人發軟,就像是經久不曬的棉絮,越曬越蓬松!
她懶懶地朝天眯了眯眼,伸手擋在眉前,對阿蘭說:“你回去告訴海婆婆,說我今晚不回來吃飯了。你收全今日買的東西,晚上再來三日茶樓尋我。”
阿蘭重複了一遍,又向吳姝數了一遍今日買了哪些東西,才點着手指頭走了。
——————
一場戲唱下來,經過最初的驚心動魄,最後唱的,都是溫溫婉婉的你弄我濃。
吳姝歪在樓上的小隔間裏,有些意興闌珊。
茶水還熱乎着,桌上一大堆的瓜果皮殼,她啜了口熱茶,撩眼見樓底下稀稀拉拉的幾桌客人,目光掃到大門時,不禁一顫。
吳姝抿了口熱茶,叫人進來收拾,重新上了茶點。
不一會兒,一人悄聲隐了進來,吳姝當做沒看見,繼續瞧着戲臺子上的癡男怨女,偶爾拿一顆瓜子到嘴邊,叮的一聲脆響,像敲在人身上。
徐文林記得,當初他在茶樓初次見她的時候,就看到她這般神色怔忪,帶着點癡帶着點傻,還混着點冷,一種奇怪的卻讓人過目不忘的表情,似在聽着戲臺上的戲文,又不像是在看戲,反而像獨成一幕戲。
那時,吳姝發現徐文林偷窺她,投過來的眼神筆直而犀利,帶着冰冷,震得人心頭一顫。
而後她漠然地移開眼時,徐文林就感覺臉上燒得慌,那是種偷窺別人,被發現猥瑣後的濃郁羞恥感。
徐文林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吳姝一個字一個表情都沒有,可她那濕潤冷清的眼眸,像洞悉世間一切的佛眼,仿佛能穿透他,讓他在她面前無形可遁,猥瑣低微。
也就是這樣驚心動魄的一眼後,徐文林就陷進去了......
如今舊日重景再現,他一下子就有些把持不住了,三步并成兩步,不管吳姝的驚駭與抗拒,意欲要把她抱個滿懷,嘴上還念念有詞:“阿姝,阿姝。”飽含情~欲。
而吳姝掙不開他的禁锢,反而不再掙紮,只冷冷地任由他抱了半晌,冷哼道:“徐大人,你這是要敘舊情呢?還是兌現初時的承諾?”驚得徐文林一震,松開了手。
得了自由後的吳姝冷眼瞅他的神色,整了整衣裳下擺,又拍了拍手,好以整暇,“今兒個你算什麽意思?突然跑到我面前來,一聲不吭地抱人,是不是還想着親嘴燕好來着?”
徐文林被她這麽一激,左右有些難為情,硬氣道:“我那晚已經跟你說清楚,是我對不起你,我娶妻毀約在先,只想你通情達理,也是能明白的,為何如今還要糾纏不放?”
糾纏不放?
吳姝一冷,那眸色寒光一閃,她連殺人的心都有了,不過話說出來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今晚跑來找我的人是你!你不會是中了舉人,當了知縣大人,連最起碼的是非左右都不分了吧?”
徐文林最是痛恨的,便是她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眼色跟他說話,仿佛她高高在上,而他低如蝼蟻。
而吳姝很少這樣,如果她這般明諷暗刺,說明是真生氣了。而始作俑者,就是眼前這個“賊喊做賊”的人!
徐文林急了,“那你下午找我夫人作甚?她只是個普通的深閨小姐,心思單純,沒你這般有手段,她鬥不過你。你有什麽不高興的,盡管沖我來好了,犯不着找她!”
此刻那戲臺上鴛鴦戲水的戲文,像是莫大的諷刺,吳姝躁得想叫他們閉嘴!
什麽叫“心思單純”?什麽叫“鬥不過”?誰找她了!
吳姝面色極冷,“這十裏鎮是你家的嗎?以後你夫人出去,你再派人告訴我,我不去她去的地方便是。”
話說得很清楚,這十裏鎮不是他徐文林的,吳姝要去哪遇到誰,還要他批準了不成?
吳姝不屑撒謊。
而徐文林靜了靜,他傍晚回家,一聽徐夫人說今日遇見了誰,他便慌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現在,他成了笑話。
吳姝不再看他,轉身要出門。
徐文林手臂一撈,用力一帶。誰知吳姝發了狠地踢他,他又不肯松手,被踢得疼了,惱得一下子扣着她往牆上撞。都是木板隔開的小間,聲音之大,可想而知。
而以前,吳姝曾經笑話過他:“斯文”得像足了“秀才”。
“砰”的一聲悶響,伴着不清不楚的吱嗚聲,任誰都聽出裏面的人不正常。
周旻和韓廷從旁邊經過時,韓廷直皺眉,“十裏鎮的民風也沒有彪悍到這種地步,是哪家的漢子這般豪放!”
周旻沉默不語,和韓廷一塊走出去,行至後門時,周旻說:“大哥,我剛才忘問了一些細枝末節,我現在回去再問問。”
韓廷:“哎,不用,等明日再問也不遲。”
“吳家那邊還餘點活兒,那家不太好說話,我怕明日抽不出空來,現在問清楚最好。”
韓廷:“也好,你去吧。”
韓廷走了之後,周旻往回走,不過須臾便到了剛才那小隔間門口,他輕輕扣了扣門!
裏面的兩人一震,徐文林啞着嗓子問:“誰!”
“送茶水的。”
吳姝眼神一亮,用力往前一撞,徐文林吃痛松手,吳姝低喝:“你放開我!”
周旻已經确定裏面的人,用暗勁一推,門發出極其輕微的一聲咔嚓,裏面的短栓斷了,他人便進了來。
進人的剎那,吳姝甩了徐文林一耳光,她發鬓有些亂,一臉的羞怒,胸口劇烈地起伏,側頭看到進來的人是周旻時,有些愣。
徐文林被打蒙了,剛才被一撞,鼻子出血,也有些暈,看着手中的鮮紅和吳姝,一臉的目瞪口呆。
周旻沉聲:“你沒事吧!”
吳姝的眸中帶霧,濕漉漉的,就像那日她為了躲開孫赫,又折返回來氣羞的模樣,鹿一樣的大眼睛。
徐文林要上前,吳姝縮了下,周旻用身子擋在她面前,山一般地矗立。
徐文林也逐漸清醒,用袖子抹了幾把臉,吸着氣地指着吳姝:“還以為是貞潔烈婦,這麽快就有新歡啦?怪不得變臉比翻書還快!”
周旻認得徐文林,“她有沒有新歡,跟你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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