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承諾
年前,十裏鎮上召開全族大會,家家戶戶都派了代表,可家裏閑賦的婦人,硬是把這會,活生生地開成了“攀比唠嗑大會”。
就好比現在,吳姝左邊一位胖嘟嘟的夫人,“哎喲,李家新娶的媳婦,是東邊打鐵匠的女兒,那叫一個土喲,簡直就是沒法看。”
瘦高個的婦人搭話:“小門小戶出來的姑娘,上不了臺面,給她穿金戴銀,也是白糟蹋了那些貴重的東西。”
胖嘟嘟:“就是就是。哎,南邊吳家的媳婦生了嗎?”
瘦高個:“生了,是個姑娘。”
胖嘟嘟:“喲,還是個姑娘?這都第二胎了。”
瘦高個:“還年輕,再生呗。”
吳姝抓了抓手,想走來着,可大夥都已經進來,何況,她走哪不是人?
瘦高個和胖嘟嘟大概沒什麽可聊的,或者似乎發現了吳姝。
胖嘟嘟眉眼一眯,“吳娘子,近來可好?”
吳姝在徐文林進鎮的時候鬧了一場,大夥都傳了很久。
吳姝哈哈一聲尴尬:“挺好。”
胖嘟嘟的攏了攏身上的大皮襖子,“最近夜裏可真冷啊,你一個人......”
瘦高個的杵她,“最近白庵堂裏,來了兩位大師,仙風道骨的,吳娘子可以去聽一聽,很是靜心養氣,跟着她們念經參佛,容易得道。”
胖嘟嘟也趕緊附和:“是啊是啊,靜心靜心,修道修道。”
吳姝心中一笑,覺得這兩人不僅是八卦之心,簡直就是吃飽了撐着,管得也忒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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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吳姝面無表情的冷淡模樣,刺激到了胖嘟嘟的心,她像是愧歉一般提議:“吳娘子,我有個提議哦,不知當講不當講。”
吳姝無所謂的,“你說。”不當講你開口幹嘛?
胖嘟嘟的扭捏了一下,還刻意壓低了聲音:“像你這樣的身份,我們也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看,長夜漫漫,一個人也怪孤苦的。”
胖嘟嘟估計為了營造她下面話語的重要性,語氣在好幾處都停頓了下來。
吳姝忍俊不禁,嘴角彎了起來,給人一種極其感興趣的模樣。
“哎喲,你倒是說呀,都快散會了。”性急的瘦高個催促。
胖嘟嘟:“有些人家生養得多,但養不起。你一個人,可以收養一個孩子,就當自己的養子,以後也有人繼承家業和養老送終,你說是不是?”
吳姝的眼睛眯了眯。
瘦高個的在一邊慫恿:“養個孩子,日子好過,以後老了病了,也有個依靠啊!”
吳姝:“那你有什麽人選?”
胖嘟嘟的小眼睛一亮,“我娘家二叔的小兒子,剛周歲,可精靈的一個小子......”
沒聽她說完,吳姝就笑了。那是一種恍然大悟,或者是蹩腳的設局被她看穿,而她還差點相信,而不得不笑自己愚蠢。
胖嘟嘟的小嘴還在不停地蠕動......
吳姝轉頭,剛好看到場外的周旻,他就站在黑壓壓的一堆人裏面,吳姝就這麽無意的,可又準确無誤地尋見了他。
兩人遙遙一笑。
這場大會,全鎮的人都可以參加,包括外來的,非本族的。族裏倡行兼容寬大,進了十裏鎮,不管你來自哪裏,就是一族人了。
周旻看了吳姝很久,他看她一進場,就眉頭緊蹙,不過很快又以慣常冷漠來面對,冷漠、譏笑、冷笑、嘲諷,只有他看得懂。
“看什麽呢?喲,是吳娘子啊!”宋青順着目光,揮着手臂朝着吳姝搖晃幾下,這還是他們離開院子後的首見。
當然,不包括周旻。
吳姝微微颔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這時,鑼鼓聲一響,族長要說話了。
吳姝收回目光,衆人也開始靜下來。
族長滿臉紅光,報了今年的收成、喜事,才引出今晚的重點:“族裏幾位商量了,懸賞公告:無論誰抓了夜襲的暴徒,獎賞白銀二十兩。還有,我們安保隊也歡迎大家踴躍報名。”
這是懸賞令,縣衙和安保隊都抓不到人,可隔三差五的,十裏鎮上還有人受傷。
這事都拖了很久,只這回是鎮上一位有頭臉人家的奶娘,遭受這駭人之事,家長給族長施壓,才出了這麽個懸賞的通告。
底下的人開始小聲議論,族長提高嗓音,“在此之前,徐知縣特別交代,說有件事要跟大家通報一下。”
衆人議論的聲音小了些。
族長故意沉了沉,“明年,縣裏決定,清剿景山上的山匪!希望我們十裏鎮,不管是財力還是人力上,大家都要盡一份綿薄之力......”
族長還要再說什麽,已經聽不清了,底下早就嗡嗡聲一片,吳姝身邊更甚,剛才那兩個夫人又開始吧啦吧啦。
“又是捐款捐物,這景山上的山匪又不是一天兩天,都捐了好幾次了,也沒見哪次能拿得下來。”
“可不是,光叫我們捐,那縣衙是個擺設嗎?”
“反正那山匪搶也輪不到咱們頭上,我才不管。”
“我也是。”
周圍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吳姝怕無名火又燒到自個頭上,悄悄地往旁邊挪,況且,人多,感覺透不上氣來的悶。
反正也沒人注意她,她就瞧着空擋往人少的地方鑽,終于到了外圍,剛想深吸一口冷氣,換換悶熱的胸膛,一口氣在半途,眼前一人,讓她一頓。
宋青正嘀咕着聽不清,使勁地伸着脖子和腳尖,回頭見周旻走了,忙問:“二哥,你去哪呢?”
周旻沒應,一直往人群裏鑽。
而這邊,讓吳姝頓停的不是別人,而是祭司吳景。
吳景一身黑衣黑袍,帶着頂帽子,帽子上的毛也是黑的,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尤其沉肅。
吳姝率先笑了笑,“祭司大人,好巧。”他不是應該在族長身邊,至少在裏面才對呀。
吳景山羊胡子一顫,“上次山匪的事,還沒來得及細問你。”
吳姝一聳肩:“你說。”
吳景:“按理說,你不該受制于人。”
吳姝一默,他知道二爺留下來的密道,所以她不該被人抓了。
吳姝直說:“阿蘭被挾持了。”
吳景哼了哼,“我就說這個丫頭是個禍害,也就二爺稀罕,縱着你護她,你真能護得了她一輩子?”
吳景的話讓吳姝有些不爽,可她不想頂嘴,語氣硬邦邦道:“二爺留下她,就是想她跟我做個伴,沒什麽護得了護不了的。”
吳姝這是在賭氣。吳景咬了下颌,有些氣悶。
可轉頭看吳姝倔強清冷的側臉,卻又不那麽生氣了,二爺說過的:她太有個性了,沒人能掌得住她。
包括他。
停了一會,吳姝也後知後覺不該說這些硬氣話,軟了聲音:“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你請放寬心,這次是意外。”
吳景從不遠處收回目光,帶着點陰鸷,“你是因為他吧。”
陰沉沉的,這讓吳姝有種不寒而栗的震顫,好似前幾年。而現在如同從一個牢籠,又跳進了另一個牢籠,生活無處不小心。
吳景這時候露出的寒意,說明他真的動怒了。
不遠處人群中,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正往這邊。
不知是吳景的刺激,還是這段時日與周旻的癡纏,吳姝突然見到他時,那種溫熱的有力量的包裹,讓她瞬間充滿能量。
“是,也不是。我跟二爺承諾,一定會過好自己的下半輩子。就一定會。”吳姝的語氣在最後,尤為堅定。
周旻過來的時候,吳景已暗暗拉開距離,也不看他。
周旻用眼神示意吳姝:可有事?
吳姝微不可聞地搖了搖頭。
周旻重新打量吳景的時候,已經有人過來請他,吳景扭頭,跟他對碰了一眼,不過很快就移開。
吳姝還沉浸在剛才冷暖的轉變中,有些懵懵地看着他,周旻對她笑了笑,拉上她的手,往外走。
拉手不算什麽,可在大庭廣衆之下,還是第一次。
吳姝的遲疑,周旻細心地發現了,他投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吳姝微微一笑,搖頭,手在周旻寬闊的手掌中,異常溫暖。
其實,吳姝披着鬥篷,雪天的衣袖又厚又大,不認真看,根本看不出兩人牽手,至多認為兩人肩并肩靠得近了。
出了祠堂,外面的空氣一下子冷冽,灌進口鼻,有種冰封的感覺。
周旻在前面走得很快,吳姝亦步亦趨,跟着他大步走在雪地。
他要帶她去哪?
吳姝沒問,突然這種沒有問清,也沒有事先說好的沖動,讓她有種沸騰燃燒的感覺。
這感覺像做那種事時,沒達到臨界點,卻又過了開始,在上升的半途中,熱烈的燃燒着,噼裏啪啦!
“你在這等我。”周旻停下來。
吳姝點了點頭,沒問周旻要幹什麽,只盯着他閃身消失在**。
擡頭,蒼穹渺茫,周圍的景物白茫茫的一片。
祠堂裏燈火輝煌,人聲鼎沸,淡淡的香火炭燒味,合着人身上凝聚的熱氣,混合成一股奇怪的悶熱,不斷地吞噬周圍的冷空氣。
吳姝仰着頭,呵出來的白氣很快就消散。
驀地一聲嘶鳴,緊接着嘚嘚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就看到周旻騎着一匹高大的黑馬,向她沖了過來。
吳姝臉露訝異,盯着馬上的周旻,像箭一樣地沖向她。
周旻對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快接近的時候,他壓下腰,一手抓缰,一手伸出馬外。
“吳姝!”周旻在馬上叫她。
吳姝突然就這麽笑了,剛才醞釀的溫暖,突然就升了起來,如同升空的煙花,砰砰地炸開了花。
他的速度還是那麽快,如一陣風。
感覺被這一陣風撞了,吳姝使勁地睜着眼,伸出了手。
仿佛電光火石之間,對于吳姝,眨眼便坐在了周旻的懷中。
又仿佛很漫長,周旻拉着她,借着馬速,把她提了上來,穩穩地坐在了馬上。
馬兒載着兩人,快速地往前奔去,留下一騎絕塵的風雪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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