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聲勢
那時,周旻發現可疑黑影時,他并沒有認出誰,可隐約覺得哪裏見過。
如若平時,他也不太愛管這些閑事,哪裏沒個偷兒盜賊什麽的,只是這人今晚撞到他心情不爽,便鐵了心地跟着,看這人要幹什麽。
這人走街串巷,極為謹慎,不像要偷東西,周旻死死地咬在後面。
大年初一的五更天,大夥兒守歲,差不多也是這時辰睡覺,街上罕見人跡。
除了打更的更夫。
可好巧不巧,這人便遇到了更夫。迎面就是給更夫一頓狂揍,更夫來不及吭一聲,就被那人揍倒在地。
周旻明白了,這人就是十裏鎮這段時間,讓人恐慌的夜襲“變态”!
周旻想也不想,上前就撲倒那死變态。誰曾想到,變态不但心理手法變态(專襲老弱婦孺),有兩下子,而且還随身帶了兇器。
所以,周旻受了點“皮外傷”。
“變态”也好不到哪,成了周旻的出氣筒。若非怕自己傷口流血過多,恐怕那人現在也差不多就廢了。
——————
“所以,你現在是十裏鎮上的英雄了?”吳姝想諷一諷他。
周旻砸吧了一下嘴,“我受傷了,沒法翻牆去瞧你,你不要生氣。”
吳姝沒應,去給他倒水時,竟然找不到幹淨的碗,瞪他:“你生活到底能糙成什麽樣?”
周旻用下巴指了指喝藥的碗,碗底還有黑呼呼的藥汁殘留,“沒那麽多講究,喝藥那個也行。”
吳姝擡眼瞭了一下他,認真地思索了一下,說:“周旻,你到我哪養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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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旻望着吳姝依舊冷淡的臉,裂開了嘴:“好啊!”
當晚,周旻就住進了吳姝家裏。當然,不是光明正大的。
海婆婆給他開的門,滿臉的笑容,阿蘭追着他問:“你以後都住這裏的嗎?”
周旻逗她,“嗯。”
阿蘭哦了聲,眼珠子朝天翻了翻,“你是要跟娘子生寶寶嗎?我以後叫你什麽?”
周旻嘿嘿笑兩下,還想再逗她一下,吳姝站在樓上,叫了聲:“阿蘭,你上來,我有話跟你說。”
周旻掂了掂手中的包裹,往之前住的屋子裏去了。
半夜,吳姝來敲門,周旻在屋裏懶懶地應了聲:“進來。”
推門進去,周旻敞着衣裳在烤身子。
吳姝問:“洗完澡了。”
周旻朝她伸手:“過來。”
吳姝走過去,可避開了他,“轉過身去,我給你上藥。”
周旻依言,“你不會在藥裏加什麽毒之類的吧。”
吳姝抖瓶的手利索地從傷口一溜下來,均勻地在他的傷口上面,撒了黃色的藥粉。
“嗯,這種毒無色無味,解藥只有我能配,以後你的命都是我的了。”
傷口處傳來一絲涼意,吳姝用嘴給他吹了吹,周旻側趴在枕頭上,斟酌着自己的“命”。
“那你以後可要管我吃管我住,什麽都要管。”
吳姝起身,“我聽說人臉皮厚,可沒見你這麽厚的。一個大老爺們,吃起軟飯來,不臊得慌嗎?”
周旻幹脆趴在她腿上,像只小狗一樣地拱她懷,“對你,還要什麽臉。”
吳姝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吳姝歪頭,“周旻,哪一個才是原本的你。”
周旻還枕在吳姝的大腿上,無辜地擡着烏眉黑眸,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麽。
“沉默寡言的匠人?放蕩不羁的周二爺?還是見義勇為的周旻?”
此次捉住夜襲的“變态”,周旻在十裏鎮上的名聲無人不知,大家都稱贊他為民除害,族長代表族裏備了慰問禮,盛情邀請他加入族裏的安保隊。
所以,哪個才是真正的周旻?
周旻歪了歪頭,問她:“怎麽不相信你眼睛看到了?實在不行,用心了解啊,我這麽一個大活人在你眼前,你還分不出好壞嗎?”
吳姝:“......”
她為什麽不相信她所看到的,為什麽要懷疑他?
是曾經被欺騙過,才悲觀地認為人都是帶着面具,一切都不可信的嗎?她的數次懷疑和試探,是他存了害她的心思?還是她本身過于小心翼翼,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她過了。這是她對自己這段時日的評價。
過了,兩人至今的游戲博弈,就沒有意思了。
周旻靜靜地趴在她的大腿上,什麽都沒說。
吳姝在他頭頂問:“你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以前的生活,刀光劍影?”
刀光劍影?
周旻:“......”
他的身上除了這口新傷之外,後背的一處刀疤,從左肩一直劃到後腰,貫穿了整個腰部,異常慘烈。
近看,難以想象這個傷口當初有多恐怖,像被某種利刃貫穿,又像把整個人給斜對半地剖開。
周旻坐了起來,不以為意,“很難看?”
不難看,還很帶感。不過吳姝問:“不痛嗎?”
周旻撇嘴:“當時痛,不過痛過之後就忘記了。”
吳姝低頭,有一縷秀發垂落在她的額前,燈光投過來,有一輪淡淡的陰影在她的臉上,讓她變得格外的柔和朦胧。
周旻擡頭幫她把那一絲秀發捋順,“以前是真苦,今日不知明日時,所以很多事都很荒唐。但現在不一樣了。”
“有什麽不一樣?”吳姝擡眸。
他的手指在她的臉頰刮過。
周旻笑笑,“吳姝,不要把自己的心看得那麽死。我不是徐文林,不是你以前遇到的男人。他們在乎的我通通不在乎,他們不在乎的我卻在乎。”說完他在她額頭,輕輕地吻了吻。
心中一蕩,眼淚險些要沖出眼眶。
她看人總是帶着悲觀的想法,不想信任也不敢,所以對那些過往的男人,她保留着真心,盡情地享受肉~體的歡愉,離開時風輕雲淡,不痛不癢。
可是周旻,他對她,好像不一樣。
情難自抑,吳姝伸手抱過他的後腦勺,拉着他向自己,親了上去。
由淺嘗辄止,到誘惑挑逗,直到她要撬開周旻的牙關時,周旻才像猛醒的野獸,突然攻擊,絞着她吮~吸不止。
吳姝初時只是想親他,誰知道,後來變成了不可控的局面,吳姝在摸到他傷口時,最先清醒了過來。她躲着他,“周旻,你要好好休息。”
周旻的手在她的身上收緊,在她耳際親了幾下,沙啞着聲音說:“別動,再動我就要帶傷上陣了。”
吳姝:“.......”
這夜,他們什麽都沒做,兩人頭并頭地躺着,聊得不甚激烈,又連綿不斷,聊到吳姝呵欠連天,最後困在周旻的身旁睡下,沒有回自己的房。
明明寒冷如斯,屋裏炭盆也不是很火旺,可周旻卻覺得今晚的夜色格外的溫暖,他尚不知吳姝已睡下,兀自說:“你若喜歡,留在這裏也可以,我留下來陪你啊。”
可惜吳姝睡了,她睡着的模樣有些嬰孩的可愛,閉上狹長冷淡的眉眼,斂去冷銳的目光,變得柔和。睡眠時帶上臉頰的紅暈,給她添了一份喜意。
她側躺着,擁着周旻。周旻想抽回手臂,睡夢中的她緊緊地抱着,像要被人奪去心愛的東西。
“睡吧,傻丫頭。”他親了親她的鬓角,幫她掖了掖被角,合上了眼。
翌日,周旻天沒亮就走了,吳姝還在睡夢之中,扭着他不放,“你幹嘛?別人又不知道,你昨晚才來,今早就走,傷還沒好呢?”
若非為她,他才不怕被人說呢。誰說他,他都可以不在乎!但她不行!
周旻搓搓臉,痞笑道:“這麽舍不得我?”
吳姝在他身旁扭過來扭過去地撒嬌,沒睡醒的慵懶,她溫熱柔軟的軀體,還有嬌柔的嗓音,哪一樣都是致命的誘惑。
周旻按着她的肩膀,啞然警告:“別動!”
可這明顯帶着某種情緒的警告,吳姝讀出內在的信息,反而窩在他的肩膀處,咯咯地笑了起來。
周旻也兀自笑了兩聲,“聽話,這兩日剿匪,沒事不要出門。記住,少出門!”
周旻的語速一下子嚴肅,吳姝從他的胳肢窩擡頭,疑道:“你怎麽知道的?”
周旻揉了揉她本就亂的頭發,“信我,乖乖地待在家。”
周旻坐起來穿衣,吳姝撐着胳膊抓了抓頭發,似乎信了剿匪這種說法。
徐文林要選這個時候剿除景山上的山匪?
大年初九?
調動部署,怕是初一就開始了。他一向性急,這時候也就他能想得出來。
再看周旻,吳姝伸腳踢了踢他的屁股,“敢情你是來我這免費洗澡來着!”
周旻眼疾手快,反手抓了吳姝的腳踝,使勁一拖,連帶着被子,就滑過來了一大坨。
吳姝呀的一聲尖叫。
周旻彎腰低頭,精準地咬在她的唇上。
他上她下,她被他托着腰背,仰着頭地承受他的給予,直到快要剎不住車的時候,兩人才氣喘籲籲地分開。
周旻:“不行,我得走了,再不走這傷怕好不了。”
吳姝被親得暈乎乎的,不甚明白他話裏的意思,等轉過彎來,周旻人已經開門,“藥我拿了,再找你。”說完替她關上了門。
天還朦朦地未亮,想睡個回籠覺,吳姝重新倒回床上,用手背蒙着眼睛,帶着點羞澀的喜意,笑了。
羞澀,這個詞對吳姝來說,太過陌生了。
朦胧恍惚,半夢半醒間,猶如時光輪回,回到了那個嫩澀青蔥的歲月......
“新來的那個死丫頭,跑去哪裏了!”管事姑姑咬牙切齒的咆哮。
吳姝躲在假山後面,探頭探腦地張望。
管事姑姑找不到人,陰狠道:“狐媚的小蹄子,別讓我找着,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說完狠狠地跺腳走了。
吳姝貓着身子,還蹲在原來的地方,往外張望了好幾次,還是沒有出去,呆呆地蹲在那,不知在想什麽。
忽然!
“人走了,你就算磨掉這塊石頭,人家也是好好的。”
驀然一個聲音,從天而降,駭得吳姝毛骨悚然,丢了手中的石頭,人差點要跳起來。
她身後一直有人!
那人從假山上跳下來,一雙斜挑的單鳳眼,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嘴唇,帶着一絲嘲弄。
“你你你......是誰!”吓得吳姝連連後退。
那張俊俏的臉,靠得越來越近,“你說我是誰?”
吳姝往後一退,卻不小心,直接一屁股地摔在地上......他......
屁股沒有傳來鈍痛,吳姝整個人從床上彈跳了起來,夢中驚醒,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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