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11)
他們到裏堂去,三人站定了腳,顧辭一看,這張奚竟是帶他們來用膳的,滿滿的一桌膳食,葷素齊全,應有盡有,她就有些傻眼了。
“你們還沒有用過膳吧,我特地讓人準備的,我們邊吃邊聊。”張奚做了個請的姿勢。
顧辭确實是餓了,其實也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不妥,畢竟是張奚執意要請上官青潋過來的,款待一下也合情合理,上官青潋看了張奚一眼,也颔首應下了。
三人坐定,張奚就殷勤的給上官青潋夾菜,那架勢,任誰都看出點不對勁來,更別說顧辭這種自小在風月裏混大的了,她安安靜靜看了好一會,竟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他們兩個皆看向她,張奚挑了挑眉頭,上官青潋有些無奈,她連忙說,“沒事沒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件好玩的事兒。”
上官青潋竟是微瞪了她一眼,拂了張奚又要給他滿滿一晚食物裏添菜的手,不鹹不淡的,“張老板,我們還是談談你遇劫的事情吧。”
張奚笑着執意把菜放到上官青潋碗裏,才放下銀箸,無所謂的說,“還能怎麽說,就那樣呗,我出門馬車讓人給攔了,幾個不知好歹的蒙面小賊帶着幾把破刀就敢搶錢,商人嘛,最看重就是銀子,哪裏有雙手奉上的道理,我不肯給,他們膽大包天竟敢拿刀就沖上來,我幾個護衛和他們糾纏了好一頓才打跑他們。”
他說着,像是口渴了,給自己滿了茶,抿了一口看向上官青潋。
“幾個人,可有什麽特征?”上官青潋問道。
張奚擡頭想了想,“三個?還是四個,”然後無所謂的搖搖頭,“記不清了。”
顧辭怎麽看都覺得這張奚明顯沒事找事,他哪裏像遭了搶劫會怕需要動用上官青潋調查的人,那幾個小賊遇上他才是倒黴,見張奚看上官青潋的眼神,怕是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特征呢?”上官青潋又問。
張奚啧了一聲,嘟囔道,“晚上黑漆漆幾個黑衣人,我能看清楚有人就不錯了,哪裏知道什麽特征?”
上官青潋嘆了一口氣,看得出來他很是無奈,想走吧,又得揪賊,坐在這兒吧,這張奚說話又不着調,顧辭見此,打了個圓場,“那張老板是在哪裏遇劫的?”
張奚望向她,笑吟吟的,“就在自家後面兩條街。”
顧辭哦了一聲,“想來他們應該知道張老板的身份,是有備而來,那天跟着張老板的護衛可還在?”
或許能從他們口裏問出點什麽。
“他們連幾個賊都抓不到我養着幹什麽,早打發走了。”張奚擺擺手,一副理所當然。
顧辭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看向上官青潋,見他想嘆氣又不嘆氣的樣子,然後說,“那還請張老板将他們找回來,本官明日再來問候。”
說着,上官青潋起身告辭,顧辭哪裏能不曉得他想要找個理由離開,也馬上随着他起身。
“你們才來,就要回去?”張奚繞到他們面前,直接伸手就按在上官青潋的肩上,上官青潋一看,微微垂眸沒拿開,“你看,現在回去也要晚上了,不如今晚在我這兒歇下。”
“多謝張老板好意,邢部事務多,還等着我去處理。”說着,上官青潋就拿開了按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
張奚哎呀一聲,“哪裏有那麽多事務,我這案子最重要了,邢部尚書也答應你要幫我破了這案子再去解決其他的,你就住一晚也沒什麽。”
上官青潋還想開口,張奚已經喚人去準備客房了,繼而看向顧辭,“顧少郎是回去還是?”
顧辭今晚已經約好和顧澈他們吃晚飯,現在趕回去也是來得及的,于是她笑了笑,“我回去就。”
她還沒有說完,上官青潋突然打斷,“她和我一起留下。”
顧辭訝異的看着上官青潋,她和上官青潋相處這麽久,這打斷人的話她還是頭一遭遇到,于是她吸了吸鼻子,改口,“那有勞張老板了。”
張奚的目光在他們之間轉了又轉,好一會才拍拍上官青潋的肩,“那行,我讓他們收拾一家客房出來,那客房床大着,兩個人睡綽綽有餘。”
顧辭一聽吓了一大跳,這張奚也太摳門了,就給他們兩個一間客房,她讪笑着,“那什麽,張老板,我不太習慣兩個人一起睡,還勞煩張老板給我再準備一間客房。”
張奚轉手拍拍她的肩膀,“兩個大男人有什麽習慣不習慣的,你們住一起,也好讨論案情。”
顧辭氣得牙癢癢,她正面臨和上官青潋同住一房的慌張裏,其他也想不到了,轉頭尴尬的看着上官青潋,見他也一臉疑惑的望着她,她就恨不得狠狠給笑吟吟的張奚來一腳,最終還是硬着頭皮,“行,行吧,張老板安排就好。”
張奚一臉笑容,顧辭面上還挂笑,心裏可勁讨厭這張奚了,一想到晚上和上官青潋同處一室,她心裏就極度慌張,連心跳都快了許多,轉頭看上官青潋正望着她,向來厚臉皮的她竟沒來由臉紅了,那就更是埋怨張奚,卻無他發法,只得随張奚安排了——誰讓邢部拿了人的銀子手短,她剛方才吃了人的膳食嘴軟呢。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我覺得是時候開始感情戲了~張老板是個助攻哈哈哈【我開了耽美新坑所以不會天天更永相辭,大概兩天一更這樣,謝謝諒解】
☆、張奚識破女兒身
顧辭和上官青潋到客房時,張奚正好有事出門了,顧辭環顧了一圈客房,不錯,是挺大的,特別是那張雕花棕木床,別樣的大,兩個人絕對綽綽有餘,可是再怎麽足夠,要他和上官青潋同卧一床,到底不妥,她咬了咬牙,越發埋怨起張奚來。
她和上官青潋不經意對望了一眼,輕輕咳了咳掩飾自己的尴尬,上官青潋倒是一派自得,有些愧疚的說,“我自作主張将你留下是我不對。”
顧辭在心裏嘆口氣,其實于上官青潋而言,她就是個男子,自然不會忌諱那麽多,若他知道自己是女兒身呢,若他知道?
“無妨,我本來也是個閑人,來來回回跑反而累極。”顧辭斟酌了下,笑道。
上官青潋這才松一口氣,“那便好。”
有侍者來帶他們參觀張府,兩個人都沒什麽心思,就在侍者的指引下去了張奚遇劫的那條街,走了一刻鐘就到了。
顧辭實在搞不懂就是那幾個小賊要下手也得選個好地方,怎麽偏偏就選了離張府這麽近的,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那街很是尋常,兩個人根本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天也漸漸暗下來,無奈之下,只得回張府去。
張奚已經回來了,一見他們一道回來,竟然露出點驚訝的表情,湊到顧辭面前,笑嘻嘻的,意味深長的說,“你今夜真不回去?”
顧辭皺了皺眉,直覺告訴她這張奚不是個簡單人物,要不怎麽一而再再而三試探她呢,她猜不出個所以然,只得陪笑,“案子還沒有破,自是留着的,勞煩張老板了。”
張奚嬉皮笑臉繞到上官青潋一側,拉着他就要走,“上官大人,我近日尋了一副前朝丹青,你來替我鑒定鑒定。”
那殷勤勁任誰都要看出點不對味來,顧辭繞興趣的看着上官青潋緩緩皺起又松下去的眉頭。
“不了,本官今有些乏,想早些回去歇息。”上官青潋拿掉了張奚的手,甚至往後退了一步。
張奚也不生氣,依舊笑笑的,像只狡黠的笑面狐貍,“那好,我差人将晚膳送入客房。”
“有勞了。”上官青潋不鹹不淡。
等兩個人又回客房,顧辭實在忍不住大笑起來,笑聲爽朗,上官青潋被她笑得真真是眉心都要擰成小山丘了,又不能拿她怎麽樣,無可奈何就坐了下來給自己倒茶。
“青潋,你老實告訴我,”顧辭好不容易收了笑,坐他對面,“你和張老板是怎麽回事?”
上官青潋難得吃癟,“我,唉。”
顧辭眯了眼,湊近他,“我猜,張老板是看上你了?
上官青潋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真的讓她猜中了,顧辭笑出聲,認真端詳着上官青潋,這樣貌與氣度是無人可比拟,也難怪張老板要費盡心思接近他。
“你們怎樣認識的?”顧辭好奇極了。
上官青潋嘆口氣,“我沒有龍陽之好。”
“我知道,”顧辭接話,“就是說說而已,你就告訴我吧。”
上官青潋拿她沒辦法,只得簡略說了下——原是一月前上官青潋去茶座之時,恰逢一個老棋迷在那裏擺了一盤死棋,張奚百思不得其解,上官青潋卻移了一顆黑子,這死棋竟也活起來了。
這下不得了,張奚本就好男色,上官青潋這樣的更是百年難得一遇,從此之後就纏上上官青潋了,邢部尋常人不想進,張奚也一樣,于是張奚找了各種借口跑到上官家拜訪,一來二去,上官青潋也明白了他的心思,可上官青潋實則無那癖好,多次躲避,卻沒想到張奚遇劫這事又讓他和張奚扯上關系了。
顧辭聽完,覺得張奚看上上官青潋實在有點那麽是理所當然,但見上官青潋這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實在好笑,她有意打趣,“青潋,張老板一表人才坐擁金山,你真沒有一點動心?”
上官青潋涼涼睨她一眼,“你若喜歡,便讓你試試這待遇?”
許是二人談話實在太過輕松,顧辭脫口而出,“我又不是。”她急急忙忙住了嘴,觀察着上官青潋的神色,見他依舊看着自己,讪笑,“我也沒有那癖好。”
恰逢侍者把晚膳端來了,顧辭趕忙挑開話題,招呼着上官青潋吃飯,上官青潋深深看她一眼,也沒說什麽,就用膳了。
天氣正熱,按顧辭這樣愛幹淨的人是天天要沐浴的,沒想到張奚連這個都想好了,竟然讓人搬了個大浴桶來,顧辭這下可真急了,匆匆忙忙就要去找張奚,到門口的時候,張奚卻自個來了。
“喲,顧少郎這是要去哪?”張奚攔了顧辭的去路,笑眯眯的樣子看着真是和善。
顧辭卻覺得那笑隐藏了太多東西,讪笑道,“張老板真是有心了,只不過,我們二人沒有帶換洗的衣物過了,這沐浴還是免了罷。”
上官青潋也走到門口,對顧辭的話既沒有同意,也沒有反駁,就這麽靜靜看着。
“哪裏能免啊,我要是不好好招呼,傳出去不是要讓人恥笑我張奚怠慢客人了麽?”他說得有理有據,還狀似好心拍拍顧辭的肩膀,“我知道跑了一天顧少郎一定出了汗,不舒服極了,快進去梳洗一番也神清氣爽啊。”
顧辭看着張奚就看出點端倪來,他擺明了針對自己,顧辭不知道他這敵意從何而來,無奈之下,說,“張老板借一步說話。”
張奚笑了笑,也不走,附在她耳邊,嗓音帶了點笑,“上官和你說了我吧,那你可知道,我這樣的最是能辨認人,你身上,有不一樣的味道。”
顧辭五雷轟頂,怔怔的看着他,張奚嬉皮笑臉的,拍拍她的肩,反過來安慰,壓低聲音,“放心,我不說出去。”
“你。”顧辭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了,“你為何?”
張奚不悅的挑挑眉,“誰讓你賴着不走。”
顧辭還想說點什麽,但上官青潋已經走過來了,她連忙住嘴。
“你們兩個?”上官青潋看着他們,特別是看着顧辭時,帶着很濃的疑問。
顧辭這下跳進黃河洗不清了,張奚笑出一口大白牙來,“上官,我同你說。”
“不用說了。”顧辭一口打斷,抓着上官青潋的手就往客房裏走去,末了好回過頭來瞪着他,咬牙切齒,“多謝張老板款待。”
張奚朝她無所謂擺擺手,“不必客氣。”
那邊客房的門已經砰的一聲關上了,張奚吸了吸鼻子,哈哈大笑了幾聲,今兒個,月色真是怡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有點少...最近寫文寫得頭昏腦漲.....你們原諒我吧QAQ
☆、夜裏張府尋張奚
顧辭又氣又驚,入了客房,目光一瞥到屏風後朦朦胧胧的浴桶,臉色一沉,就這樣靠在門上,也不說話,盡力平複自己過于絮亂的呼吸。
張奚一直用不太對勁的眼光看着她,她就該有所察覺的,現在讓他一語道破,真是打得她措手不及,但看張奚那模樣,似乎也并沒有揭穿她身份的意思,若他有意告知他人,也不會是這樣帶了點玩笑的态度。
“顧辭?”上官青潋看她面色怏怏,出口詢問,“你和張老板?”
顧辭一見上官青潋正睜着一雙清冽的眼看着她,一陣心慌,別過眼去,敷衍道,“沒事。”
難不成,是因為上官青潋?顧辭暗自握了握拳,怪不得張奚明明知道自己是女兒身還要折騰她和上官青潋共處一室,想來是自己妨礙了他和上官青潋獨處的心思,早知如此,就是上官青潋執意要她留下來,她怎麽說都得找個借口開溜才是。
“既無事,那便去沐浴罷,張奚說的是,今天跑了一天,渾身都難受,不梳洗還真是難入睡。”上官青潋很是尋常的說着,顧辭一聽,臉色蹭的一下就紅了,直紅到耳根去。
“不了不了,”顧辭連忙擺手,繞到桌子旁,佯裝若無其事的坐下來,讪笑着,“其實一天不洗也沒什麽的。”
顧辭真真是昧着良心說話,這樣熱的天,往常回了辭院必定是要纏着顧澈給他提水沐浴的,但眼下情形實在不對,她雖厚臉皮,還沒有能夠當着一個男人面前做些容易暴露自己身份的行為。
上官青潋皺了皺眉,片刻又了然,“若是我在這裏你別扭,我可以先出去,等你洗好再喚我。”
顧辭嚯的一下起身,神色不正常,“不必了,你洗就好,我出去吹吹風。”
說着她三兩步就去開門,上官青潋還想說什麽,她一并堵住了,“我不習慣在外頭沐浴,渾身不自在,你真的不必替我擔心。”
上官青潋見她這樣執着,只得笑道,“那好,你去吧。”
顧辭見他目光裏一片清澈,猜想他應該也不會品味出什麽不對勁來,更不敢再說太多讓自己露出馬腳來,擡步就往外走,卻混然沒有注意到上官青潋一點點深下去的眼神。
顧辭心裏盡是張奚認出她身份的事來,反正上官青潋不在,她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向人詢問張奚的住院,心裏盤算該如何讓張奚住嘴,不把她抖出來——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她不敢去想,一旦她身份被揭穿,關乎的已經不止顧家的聲譽,怕是連她的命,連顧家都要一并賠進去。
侍者帶她到了一處小院就進去禀告了,她在門外好一頓緊張,不多時,侍者就帶她進去。
這是一處很尋常的小院,沒有半點浮華之分,和張奚那一見就知非富即貴的扮相沾不得半點關系,顧辭不免得想起一句話來——若知其人必窺其屋,一個住在這樣簡潔的住所的富甲,不會是膚淺之人。
顧辭稍稍心靜些。
侍者替顧辭打開廂房的門,對顧辭以笑為禮,顧辭邁入房內,房內更是簡潔,一桌一床一榻一書架,裝飾物也都是尋常的花瓶燭臺,挂在牆面上的水墨畫淡淡幾筆,勾勒着幾朵蘭花。
張奚正懶懶的倚靠在那張美人榻上,似乎早料定顧辭會來找他,笑吟吟的模樣卻沒有了白天所見的那股特屬于商人的精明,盡管如此,顧辭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張奚坐起身子,拍拍美人榻的一側,語氣含了點笑意,“過來坐啊。”
那模樣怎麽看都有點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顧辭覺得有些好笑,但她現在的處境又實在讓她笑不出來,只得道,“我站着就好。”
“我有龍陽好,對你不感興趣。”張奚白了她一眼,執意的說,“過來吧。”
顧辭呆了呆,她還是頭一次遇見這麽絲毫不避諱的人,猶豫了下還是走過去坐在他身旁了,刻意離他遠了一點。
“你來找我,我也知道什麽事,你不會以為我會把你的事說出去吧。”張奚翹起二郎腿,偏着頭有點不滿的樣子,“你以為我是長舌婦,沒事會亂嚼舌根?”
顧辭被說中心思,讪讪笑着,“也不是這麽說,但這件事可大可小,若張老板要是一個不痛快将我的事說出去,怕是我這腦袋要搬家。”
張奚撇撇嘴,“說實話我挺讨厭你的,成日在上官身邊晃悠,看着真是礙了我的眼,嗳,上官和你說我了,怎麽說的?”
顧辭今夜來找他可沒有興趣聽他和上官青潋那點事,她算是一半來求人的,深吐了口氣,看着張奚,口吻嚴肅,“張老板,今夜顧某來找你,實則有事相求,顧某身份被張老板識破自是無話可說,但誠如張老板方才所言,顧某是來求張老板為顧某隐藏此事,哪怕幾年,只要幾年便可。”
說到最後,顧辭口氣染上點焦慮,神色也緊張的看着張奚,顧辭很少求人,她學不會低頭,但張奚現在對她而言,确實是一個威脅,若張奚不肯替她隐瞞,她身份昭告大白,先不說她有姓名之憂,就是她才決心要助祁楚一事也會在瞬間變為虛談。
她好不容易才有一點取得戚後的信任,眼見事情就要有點眉目了,她實在不能前功盡棄,哪怕是幾年,幾年就足夠了,她能在幾年內做許多事情,這份心好不容易确認下來,她不想放棄。
她說得這麽認真,沒想到張奚卻噗嗤一聲笑出來,笑得顧辭莫名其妙,張奚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一口一個顧某,顧辭你要不要這麽可愛?”
可愛?顧辭還是第一次在別人嘴裏聽到這樣的一個評價,她有些膈應的皺了皺眉頭。
但顧辭還是很認真強調,“張老板,我并沒有在說笑。”
“我當然知道你沒有在說笑,”張奚收了笑容,但嘴角還是上揚的,“但你真是小看我了,我雖然一個俗世商人,但有些事情還是還是分得很清,我說我不喜歡你在上官身邊晃悠,那是因為我喜歡上官,上官不喜歡我,恰逢你在他身邊,我對你有些嫉妒罷了,這是私事我們暫且放一邊。我這個人向來公私分明,抛去你和上官朝夕相處這一點,顧辭,就算是作為男子,我也是打從心底裏佩服你的,你一個姑娘家,滾爬摸打這麽多年,不僅沒有露出馬腳,甚至做了邢部少郎為民除害,我為何要自讨無趣揭穿你,那不是缺德麽?”
張奚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說得顧辭一愣一愣的,待反應過來,眉開眼笑,“你是說你不會?”
“為什麽會?”張奚反問,挑了挑眉,“我不僅不會,還會替你死死瞞着,這無關其他,就當是我對你的一點欣賞也好,我這個人做事只看自己樂不樂意,就這件事,我還是挺樂意幫幫你的。”
今早顧辭還很是提防張奚,現在一看張奚是怎麽看這順眼,連頭發絲都看着柔順了許多,她忍不住笑了笑,“那多謝張老板了。”
“一碼事歸一碼事,我替你瞞着,你是不是要拿點什麽來換?”張奚神色盡是得意,轉了轉眼珠,那種商人的精明又盡顯,顧辭直覺他又在打什麽小算盤,果不其然,他下一句話就讓顧辭面色都燙了起來,“這樣吧,你今晚回去替我看看,上官他裏衣是哪一家的,我過兩天差人做了送給他一套。”
張奚的厚臉皮程度令顧辭望塵莫及,尴尬的笑着,“張老板就不要拿我開玩笑了。”
“你哪裏聽出我是玩笑話。”張奚啧了一聲,“上官提防我跟什麽似的,這種事情我費勁心思都打聽不到,你正好去探個風。”
說到這件事,顧辭就有點來氣,張奚今天為趕走她,甚至讓她和上官青潋同睡一屋,現在還好意思讓她去探口風,這事還真不是個理。
“張老板,我還有一事得求求你。”顧辭開了個口,屋外突然響起侍者的聲音,“爺,上官大人求見。”
顧辭和張奚面面相觑,不知道上官青潋這個時候過來他房間做什麽,張奚才一瞬就露出一不太正經的笑來,“羊入虎口啊。”
顧辭忍俊不禁,也趕緊從美人榻上起身,給自己找了張椅子,離張奚遠了幾步,等上官青潋進來,見到的就是顧辭和張奚一人側卧在美人榻,一人慵懶的坐在椅子上,兩個人談笑風生,好不和諧。
“張老板,”上官青潋不鹹不淡的喚了一聲,“我聽侍者說,顧辭在你這兒,特地來一趟帶她回去商讨點事情。”
顧辭正被張奚一句話逗笑,一時之間想不起有什麽事,就問,“何事?”
上官青潋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邢部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張奚不能聽的,顧辭也沒多想,起身和張奚告別,就跟着上官青潋出去了,待到了院外,臉上還是挂着笑的,“青潋,究竟什麽事?”
月光下,上官青潋微微皺着眉頭,打量着顧辭,那雙如水的眸此刻更是深不見底,顧辭與他對上目光,心裏一漾,竟是先低下頭。
誰知上官青潋一句話就讓她哭笑不得,“顧辭,你和張奚,你們兩個?”
他這樣不挑明了說,顧辭一下子就回過味來,感情上官青潋是以為她和張奚有一腿?
她有意逗他,擡起一個滿是笑意的眸子,“我覺得張奚挺好的。”
上官青潋一聽,猛然抓住她的手,她吓了一跳,感覺上官青潋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衫傳到她的手腕上,本該是溫熱的,顧辭卻覺得那溫度若星火,有點灼熱,令她臉上都發燙。
上官青潋許是不知道怎麽說她,憋了好久,才憋出幾個字來,“顧辭,你們真的?”
說完他搖頭嘆了口氣,松開顧辭的手,也沒有了下文。
顧辭本還覺得尴尬了,上官青潋幾個字就把她逗得捧腹大笑,她說呢,上官青潋果真以為她和張奚看對眼了,也不再逗他,笑道,“青潋,你真的想多了。”
今天顧辭可真是見足了上官青潋別扭的一面,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兒就把上官青潋甩在了後頭,她是覺得張奚這人不錯,但這些年她什麽人沒有見過,就拿上官青潋來說,算是她遇見所有人之中最為佼佼,若是真的要喜歡,她怔了怔,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腳步慢了下來,後頭上官青潋已經擡步跟上,那人藍衣潋滟,眉目如星月,她突然釋然一般——若是真的要喜歡,上官青潋,其實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二人獨處睡一室
等顧辭和上官青潋回到客房,顧辭才猛的想起她方才要央求張奚的另一件事是給她再找間客房,這下子已經快到房門口,顧辭不得不止住腳步了。
“嗯?”上官青潋發吃一個單音算是疑問。
顧辭不知道找什麽說辭,實則有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但明知發出去也未必能正中靶心之感,她幹笑了一聲,“無事,進去吧。”
上官青潋見她怏怏的模樣,莞唇而笑,自行推開門就進去了,客房裏點着燈,卻并不明亮,顧辭掙紮了好一會才磨磨蹭蹭的跟上上官青潋的腳步,擡眼一看,上官青潋在挑燈,半散的發,颀長纖瘦的背影平添着柔和,顧辭生出一股莫名的安然。
等屋內光線越來越暗,顧辭才反應過來上官青潋是準備要就寝,她局促不安,怔怔的站在桌邊,只得給自己倒了杯茶抿着來掩飾自己臉色的不正常。
“顧辭,不早了,睡吧。”上官青潋放下挑燈的小柴米,回過頭來微笑的看着顧辭。
顧辭一口茶差點沒有咽下去,咳嗽了兩聲,讪讪的說,“好。”
上官青潋含笑搖搖頭,那模樣,似拿自己最喜歡的弟弟無可奈何,“打張奚讓我們兩個住一間客房,你就不對勁,或許,是真的嫌棄我?”
明明是一句玩笑話,聽在現在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自動演變為狂風暴雨的耳裏就變了味,她有些慌張,“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怎麽會嫌棄你,只是我這個人自己奇怪罷了,你不要多心,我這就去睡。”
她生怕上官青潋看出點什麽端倪來,話落,在上官青潋有些驚訝的目光裏快速的爬上床,滾到了床的最裏頭,心如鼓鳴。
她聽見上官青潋傳來極低卻也清冽的一聲笑,轉了個身,上官青潋已到床邊,目光含笑的,“你不脫了外衣?”
“啊?”顧辭下意識雙手緊了緊衣服,耳根子都紅了,“我,我不熱。”
顧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都說混跡了花樓這麽多年,怎麽這點話都能讓她臉紅發燙,真真是沒出息,白混了那麽些年了。
上官青潋好似拿她沒辦法,只能笑笑的,那笑分明不帶一點旖旎之味,卻看得顧辭口幹舌燥,等上官青潋自個伸手去解衣衫,她不自覺張了張嘴,目光炯炯的盯着上官青潋節骨分明的手将腰間的玉墜取下,繼而是淡青色的腰帶,他動作不緩不急,舉手投足皆是一股雅意,顧辭看得眼睛都直了,待上官青潋的那件薄薄的藍青色外衣褪去,露出一身潔白綢緞的裏衣時,顧辭腦海裏像被人灌了漿糊,一下子就懵得不知道該将目光放在哪裏了。
上官青潋取了頭上的玉冠,一頭稠密柔順的發服服帖帖的落下來,他做好這一切,輕手輕腳的上了床,笑了一聲望着顧辭,突然伸出手去取顧辭別發的銀簪,動作行雲流水,顧辭驚呼一聲猛的從床上做起來,銀冠掉落,青絲散腰,從來不以散發見人的顧辭如今就毫無防備的盡數被上官青潋收入眼裏。
顧辭見上官青潋的目光漸漸明亮,如同天邊星辰,兩個人面面相觑,表情可謂精彩。
“顧辭,你。”上官青潋拿着銀簪的手僵硬在半空,聲音是毫不掩飾的驚訝。
顧辭慌亂得幾乎不知道怎麽應話,幸而外界關于她皮相女氣的說法已不足為奇,她捂着臉,從指縫裏看上官青潋,悶聲而小心翼翼的,“我知道自己長得像極了女子,你莫不是要笑話我?”
上官青潋慢慢将手落下來,細細端詳着她,目光又是驚又是隐笑的,彎着唇,極為認真的道,“顧辭,你若為女子,提親的人要踏破顧府的門檻了。”
顧辭聽見自己心跳得極快,似要破口而出,她露出一雙眼來,小聲問,“真的嗎?”
她其實對自己的皮相向來不做懷疑,從小到大,就是她名聲最為狼藉之時,也有相貌可取之處,但她隐隐期待着,這句誇獎的話能從上官青潋口中說出去,那似乎又不一樣了。
上官青潋偏頭笑着,“不假。”
顧辭腦子一熱,“那你呢?”說完她臉上都要燒起來了,暗自責怪自己的口不擇言。
“我?”上官青潋反問,将銀簪握在手中,低頭看了一眼,末了又擡眸,笑了,“若你真的為女子,想必我也難逃這俗世了。”
顧辭全身有暖流遍布,上官青潋清亮的音色在這靜谧的夜悄悄扣進了她的心間,如流水潺潺,如清風涼涼,所過之處,一片花開,她一點點放下自己的手,将自己的面容全然落進上官青潋那雙清澈幽深的眸裏,笑容也爬進她的眼,如同一彎春水,悠悠蕩漾。
可顧辭不過陷入這片柔情的汪洋裏,又被現實拉回來,她現在并非為女子,上官青潋這樣說,不過假設罷了,可若上官青潋知曉她為女子時,不知道可還會用同一句話來回應她。
“我真是糊塗了,我可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怎的拿我自己開起了玩笑?”顧辭哈哈笑了幾聲,找了落在床上的銀冠,遞給上官青潋,盡量用平常的語氣說,“困了困了,睡吧。”
上官青潋接過銀冠,與銀簪一起轉身放在了床邊的木桌,自始至終,他眉眼都是抹不去的笑意,如春風和煦,亦若冬陽暖雪。
次日顧辭醒過來,上官青潋已經不在身側了,她伸出手摸了摸被褥,似好殘留着上官青潋的體溫,她臉色微紅,起身迅速冠發梳洗,她收拾得差不多時,敲門聲便響了,是上官青潋。
“怎的不叫醒我?”顧辭睡到日上三竿,實在覺得不好意思。
上官青潋端着一碗小米粥,笑道,“看你睡得極舒坦,便也沒有叫你,”将碗放在桌面上,又加了一句,有些調侃的意味,“你睡相不大好,昨夜踢了幾次被子。”
顧辭被說的無地自容,辯解道,“天氣太熱了。”
上官青潋也不反駁她,讓她過來用早膳,趁着顧辭吃飯的空擋,他就今早之事告知,“張老板為助破案,今早召集了那幾個和過路賊交手的護衛,一個護衛說在打鬥的過程中丢了一塊翡翠,據他說翡翠是家傳的,世間僅有一塊,若是竊賊所拿,必定會急着出手,所以我想,接下來讓人盯着鹿都的店當鋪,或許能有所收獲。”
顧辭嗯了一聲,這樣的查法無異于大海撈針,也不知道那賊人是非鹿都本地,但除此之外,似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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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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