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骨架子不敢再挖，一縱身跳了起來，「這真的是死人，沒什麽好玩的，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卓瑪走了過來，蹲下來跪在地上，然後用自己的雙手拼命的繼續往下刨，「我不怕我來。」她穿的藏族服飾下擺已經完全覆蓋了一層土了。

王芳也蹲下來，跟着卓瑪一起往下刨，骨架子看着他們兩個又看了路珞珈一眼，此時路珞珈正在用很鋒利的眼神看着他，于是他也不好意思的慢慢的蹲了下來，然後順着王芳的手挖，王芳往哪他往哪。

随着挖掘的深入，不久，那個石碑越來越清晰了，石碑旁邊的土基本上都被他們挖了出來，挖出來松散的土，在他們的身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山丘，因為周圍的山丘都差不多一樣高，遠遠看去，就像是幾個散落種植的蘑菇。

慢慢的一座石碑完整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石碑上什麽字也沒有，但是有螢火蟲一直萦繞着，一直在石碑旁邊打轉，螢火蟲越來越多，石碑上面，螢火蟲慢慢的攀附在石碑上，仿佛是有字，又仿佛沒有字。

石碑附近松軟的土已經被挖的差不多了，石碑的下面還有很多松軟的土，于是王芳說，「繼續。」

卓瑪一刻不停的挖，她以前從來都是待字閨中未出閣，頭一次做這麽多體力勞動，看得出來很用力，但是速度稍微慢了點。

骨架子平時坑蒙拐騙慣了，手上沒什麽力氣，也是很慢，只有王芳用自己的大力一下一下的往深處挖掘。她的力氣很大，所以挖的很快，她挖出來的土被卓瑪和骨架子兩個人整理到旁邊。不多一會兒，又出現了三個很可愛的小山丘了。

王芳突然大聲的喊着，「這下面有一具石棺！」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是一驚。

骨架子說，「芳姐，這回我真不敢往下挖了，我怕下面有個棺材，萬一裏面埋着死人呢，這有什麽好玩的，我們要不然看到一副還沒腐化的屍體，要不然就是看到骨頭架子，我雖然叫骨架子，但是我可真不敢看到骨架子呀。」

路珞珈走了過來，輕輕的摸了摸挖出的那個石棺一角，大概丈量了一下說，「土地松軟的地方和石棺确實是同等大小，也許裏面有屍體，要不然我們還是打開看看吧，我們不是追随着螢火蟲的軌跡過來的嗎？螢火蟲指引我們來這裏我們應該好好過來聽聽螢火蟲到底想跟我們說什麽？」

這是一段漫長的挖掘，天朗星稀，大家擡頭看看天上的月亮，似乎也不需要疝氣燈的照射了，大家就是趁着月色無邊，一遍一遍的挖。骨架子慢慢的不恐懼了，汗水濕透了他的衣服，他壯着膽子給自己唱歌。

王芳問：「你哼哼唧唧的在唱什麽歌呢？要唱就大聲點唱，我們也想聽。」

骨架子說，「你們肯定不愛聽，這是小孩子聽的。」

他想起，剛離開家的時候，他去投奔他姐姐，沒想到姐夫早已不知去向，身無分文的骨架子到了姐姐家，發現姐姐租住在鬧市中一個連廁所都沒有的屋子裏。姐姐的孩子才六個月，他幫姐姐帶孩子，等待早出晚歸的姐姐帶吃的回來。那個孩子很鬧，骨架子想盡辦法陪他玩哄他睡覺，每天非常用心的和他相處。孩子總是哭鬧，只有在聽到隔壁搖搖車裏唱的音樂的時候，那小孩才比較安穩。後來，骨架子就跟着去學習了那首歌。

Advertisement

「If you happy happy clap your hands」。

直到有一天，姐姐又帶回一個新的姐夫，骨架子知道自己該走了。

姐姐不可能同時養兩個男人。以及小孩。

王芳說：「你唱吧，剛好我們也玩累了，你唱着，我們繼續挖，估計還需要很多時間呢，你唱唱歌給我緩解緩解情緒吧。」

于是骨架子就把小聲唱的歌變成了大聲唱了出來，「If you happy happy clap your hands， If you happy happy clap your hands……」

有趣的是坐在一邊不挖土的路珞珈，一邊聽着他唱歌，一邊在該拍手的時間替他拍兩下手，算是應和。

王芳一邊看着他，一邊呵呵笑，骨架子也不好意思的邊笑邊唱。

卓瑪充滿了困惑的擡起頭問他們說，「你們唱的這是你這首歌是什麽意思呀？為什麽你們都那麽開心呢？」

路珞珈說，「這首歌的意思是，如果你感到快樂，你就拍拍手吧。」

卓瑪說，「我現在在挖墳，并沒有感到快樂，為什麽還要拍手呢？」

于是大家又哈哈大笑起來，氣氛一下子變得輕松極了。王芳手底下的力氣更大了，骨架子也變得不那麽害怕了。他繼續唱着「If you happy happy clap your hands」。然後一邊繼續幫王芳往下挖，雖然卓瑪不明白大家在笑什麽，但他也知道現在這個氣氛很好，一點恐怖感都沒有，月色越來越明亮，夜越來越深，他們繼續的往下挖，也許就越來越接近一個很明媚的故事。

終于，一副石棺完整的呈現在大家的眼前。

石棺和普通棺材長相完全一致，不過外表非常樸素，無雕龍畫柱，無任何色彩，就是一副石頭打造的，所有目力所及的平面都是光滑無花紋的。

卓瑪問：「要開燈嗎？」

大家一直是趁着月色勞動的，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一直沒有開疝氣燈。不過眼前所見倒也清晰，因為除了月色，還有熒光萦繞。

路珞珈靠近棺材，俯身摸了摸棺材蓋，有點重，不知四個人能否打開，他看到縫隙裏有熒光點點，進出自如。

「熒光來去自如，這棺蓋蓋得并不嚴。怎麽看這墳都太敷衍。」

骨架子站在王芳身後：「珈哥，這次我真的不要再站前面了，你們強迫我我也不去開蓋，誰愛開誰開。」

王芳掂量了下棺蓋，「沒你還真不行，三個人的力量應該能打開。」

路珞珈說：「別說那麽多了，一起打開吧。」

骨架子大喊着：「珈哥，你不怕死人鬼魂啊。」還沒說完，就看見路珞珈卓瑪王芳三個人一起已經把石棺蓋子挪動了十來厘米。

熒光石棺中飛了出來。大量的熒光成片的飛出來，在四人面前組成了一個笑臉的形狀。

骨架子說：「我沒看錯吧，這熒光笑了？！」

王芳說：「沒錯，繼續推，看看裏面到底是什麽？」

骨架子看到笑臉，危機感頓時消失了大半，也幫着一起推。加上一個男人的力量後，石棺很快就徹底打開了。

路珞珈坐在地上喘氣。兩個女生緩緩靠近石棺口，骨架子沒有動。

王芳和卓瑪對石棺裏的的內容物，看了很久，然後卓瑪問：「你看到的，是人皮嗎？」

王芳點點頭，路珞珈又站起身，走到石棺口，骨架子也好奇的走進石棺口。

果然是人皮！

骨架子聲音不再顫抖：「原來沒有屍體，這人皮模樣，是誰做的道具吧？」畢竟沒有人會把其他人扒了皮層層疊疊的這樣堆着，而且還沒血沒內髒沒骨頭，幹幹淨淨就是一張接一張的皮。

王芳伸出手，像數一件件衣櫃裏的衣服一樣的數着這些人皮。「一、二、三、四……一共三十五張人皮。」

骨架子看着她數的輕松，于是也輕松的說：「什麽三十五張人皮啊，應該是三十五張人皮道具。哈哈，不只是誰的惡作劇，或者那個劇組弄得，拍完戲懶得拿走了。」

王芳盯着那堆人皮看了很久，然後搖搖頭：「不是道具，是真的人皮。」

卓瑪上前去摸了摸：「我也覺得是。」

路珞珈也上前摸了摸：「嗯。沒錯。」

骨架子的眼神從放松又忽而轉變成緊張：「為什麽，你們這是在逗我嗎？」

王芳說：「要不你自己摸摸？」

骨架子說：「我不摸。好了，發現這玩意了，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沒有人回複他。王芳看了看路珞珈，「你怎麽看？」

路珞珈低頭思考了一會，然後撇撇嘴：「你看過三體嗎？」

骨架子說：「我知道，那是科幻小說。」

路珞珈說：「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些人皮，我突然想到了三體游戲，游戲裏面有這樣的描述，在亂紀元，人為了保護自己，會脫水，脫水後就會變成人皮，便于攜帶，同伴可以帶着人皮繼續求生，脫水後的人皮注水以後可以獲得新生。」

卓瑪說：「陸大哥，你說這麽多什麽意思？」

王芳說：「你是說，要給這人皮注水？」

骨架子說：「珈哥，那是小說，不是現實。」

路珞珈說：「我知道那是小說，我也知道這東西也許注水也沒用，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