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文藝彙演2

洪海被楊春一撞愣愣地回不過神。昨天晚上洪海和幾個班委緊急磋商，打算讓文藝委員俞麗頂替楊春代表初一一班上場表演。正準備今早通知完楊春，就去找學校的團書記修改節目單。沒想到楊春不願服從安排非要表演不可，還超級自負地表示能得到一等獎。

一邊是冒險，一邊是安全；一邊是大獎的誘惑，一邊是妥當無功無過。洪海一時難以抉擇。

如果現在再提出修改節目單，報幕串詞肯定也要跟着修改。少不得要被團書記狠狠教訓做事拖拉沒有條理。那麽就算俞麗代表班組表演能拿個優秀獎，團書記對自己的印象也會大打折扣。肯定還會影響年底評選優秀班幹和優秀團員。

今天可是入團宣誓的日子！洪海不敢再旁生節枝，只好告訴俞麗，楊春的節目還是如期表演。

“洪海你是不是逗我玩？”

俞麗尖銳的聲音直貫洪海的耳膜。

“我哪敢逗你玩！我是從班級的集體榮譽出發，考慮到撤換節目的風險，只能按照原計劃進行。你是班幹部要高風亮節，就讓楊春去表現吧。”

“哼！我看是你們男生窮極無聊，想法子整我們女生。這筆帳給我記上，我不服。”

俞麗沉着臉跑走了。昨天晚上又是讓母親泡胖大海潤嗓子，又是打開手抄的歌本選歌，折騰到大半夜才選好了兩首歌練習。今天上午還讓哥哥去鎮裏的文化館找卡拉OK磁帶伴奏，打算借這次演出，挽回一下去年表演時因為怯場，把小合唱給帶到高音的道上，跑調到底的尴尬。

可是現在洪海的一句話，就把俞麗精心準備的一切都給丢進了垃圾筒。俞麗氣得小臉鼓脹脹的，跑到音樂教室揪住楊春，問她到底給洪海灌了什麽迷魂湯。

楊春打開俞麗的魔爪。

“我代表班級表演是早就決定的事，你跑來發什麽瘋。你要是唱得好可以要求增加一個節目。跟我說沒用的浪費什麽口舌。你出去，不要影響我們得獎。”

“天，真不要臉！就你還能得獎？你知不知道當初洪海選你出來表演，就是想看你出醜鬧笑話。不知天高地厚，鄉下妞能會什麽！”

正在教室後面擺造型的十二個女生，看見班裏一向翹着尾巴走路，自認為全校最美的俞麗來挑事。一個個看熱鬧的勁頭被撩了起來，一窩蜂把楊春和俞麗擁在中間，看熱鬧不嫌事大煽風點火。

“楊春什麽都不會也沒關系，她長得好看。”

“是呀，只要楊春穿着漂亮裙子往舞臺中間一站，聚光燈打下來，她就是最好看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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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麗以為自己是班幹部，平時在班裏也是衆星捧月似的被女生們圍着。沒想到今天大家竟然都幫着楊春說話，氣得幹瞪眼搶不上話。

“噓！”

楊春食指比在嘴唇上，大家安靜下來。這下俞麗總算可以高聲說話了，正要開口諷刺楊春，卻不料胳膊被楊春擰着給拎出了門外。

音樂室的門“哐當”從裏面鎖死。俞麗捶了兩下，小粉拳捶得生疼，卻只聽見兩聲悶響。裏面一點聲音也沒有。音樂室的設備不咋樣，隔音效果還不錯。俞麗知道罵也白費力，只好跺腳扭頭回教室了。

下午有文藝彙演，上午的課基本是自習狀态。有表演任務的學生們早就去俱樂部後臺準備了。有的班級為了能拿獎，昨天彩排以後還不放心，今天又在臺上練習隊形走位。

楊春和十二個女生被擠到化妝間最角落的位置。眉筆和胭脂水粉都沒地方放，只能拿在手裏一個一個傳遞着化。

楊春收拾好服裝道具，看見幾個女生化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臉蛋和熊貓眼，不由得笑出了聲。讓大家把臉洗幹淨幫她們重新上妝。雖然沒有專業的工具，但是楊春有專業的技巧和審美，不一會功夫十二個女生在她的妝扮下，一個個美得跟小公主似的。

楊春自己只是在臉頰輕拍了一下胭脂，撥亂了一下頭發就算完妝了。幾個女生擠在楊春身邊問她到底要表演什麽內容，是和她們一樣換兩套衣服嗎。

“現在說出來不好玩，等會到臺上你們就知道了。你們記住每當我走向你們身邊，你們就圍攏住我。我會撥開你們出去，一會再過來，一共五次。千萬不要忘了你們的形體造型”

楊春其實心裏也沒有把握，畢竟和這幾個助演的同學不是特別熟，大家配合的時間也有限，如果她們不能完成規定的動作，還得想一套應急方案。

只許成功不能失敗！

下午兩點，俱樂部裏幾乎坐滿了。最前面給領導留出的兩排位置還空着。看見大姐已經坐好了，楊春放開舞臺幕布，又暗暗給自己打氣。

“害怕了？”

洪海從舞臺一側的陰影裏站了出來，楊春白了他一眼。

“有什麽好害怕的。”

“一定不能怯場，站到臺上一旦害怕就會演砸了。”

“好，我知道了。”

楊春心裏暗笑洪海班門弄斧，不過看他的神情還算真誠，就收下他的好意。

兩點半了，按照規定的時間演出應該開始了。可是領導只陸續來了幾位，大家還得等領導到齊才能開幕。

報幕員是學校的小廣播員，穿着海軍服式的連衣短裙站在幕布後不斷地重複着開場詞。舞臺的燈光聚在她身上，可以看到她臉上的汗粘住了腮邊的頭發。

這時一位音樂輔導老師走到報幕員身邊耳語幾句，報幕員不住地點頭，又緊張地把背在手後的稿子拿到眼前看。

“釘鈴鈴~”

演出的鈴聲響了起來，音樂輔導老師拍了拍報幕員的肩膀，趕緊步出舞臺。報幕員扯了扯身上的小裙子，又攏了攏鬓邊汗濕的頭發，走到幕布中間伸手撩開站了出去。

一陣銀鈴般的聲音悠揚婉轉地響起，以歌頌青年的詩篇開場，然後領導講話。在一陣熱烈的掌聲中，酒紅色的絲絨幕布緩緩拉開，鑼鼓震天響起來。清河鎮中學五四文藝彙報演出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