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身世之謎
郭青不敢相信地看着郭大娘:“我的身世?”
郭大娘起身走到一個破舊的櫃子旁邊,拉開最底下一層,拿出了一個布包。她把那布包層層打開,終于拿出其中藏着的東西,原來是一塊通體碧綠的玉佩,被一個精美的襁褓包着。
她把這玉佩放在郭青手中,說:“你看看。”
那玉佩看起來質地很好,應該是用上好的原料雕琢而成。玉佩的中央刻着一個“青”字,旁邊雕刻着精致的花紋,似乎出自名門。
“大娘,我的名字,就來自于這塊玉,是不是?”郭青看着那玉,有些不敢确定。
郭大娘點點頭:“是的,你被放在孤兒院門口的時候,身上包着這襁褓,裏面就帶了這塊玉。”
郭青撫摸着手中的玉,感受那冰涼的觸感。玉在手掌上慢慢吸收了人的體溫,變得暖了起來。
她的唇邊勾起一抹憂傷:“十八年了,您為什麽從來沒跟我說過?”
郭大娘答道:“我,我是怕你……”
郭青接過了她的話:“你怕我去尋找他們,是不是?”
郭大娘沉默不語,但避開了她的眼神,在凳子上緩緩坐下來。
郭青突然輕輕地笑了,她把手中的玉随手往床上一丢,走到郭大娘身邊,蹲下來,把頭枕在她的腿上,說:“我承認,我對我的親生父母很好奇。十八年來,我一直在想,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是故意把我丢掉,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呢?”她停頓了一下,接着說:“無論是何種原因,他們都只是遙遠又虛無缥缈的幻影啊。我沒有見過他們,我也不關心他們。”
郭青擡起頭,那雙小鹿般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郭大娘: “我雖然一直叫您大娘,但是在我的心裏,您才是我真正的娘。”
郭大娘回過頭來看着她,眼睛裏已泛出淚光:“青兒……”她把郭青擁在了懷裏。
兩個人相擁無言。
過了半刻,郭青突然站起身來,胡亂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又重新綻放出笑容:“大娘,我不走了,我要好好照顧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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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娘一愣,道:“什麽啊,我給你看這個東西,又不是要你留下來。”
郭青笑道:“我知道,大娘給我看這個,是想說,我的出身并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麽不好。”她又恢複了往日那種大大咧咧開開心心的模樣,說:“我郭青什麽人啊,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一個平凡人。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天生我材必有用,對吧!”
郭大娘看着她的眼睛,搖了搖頭:“在我面前,還是不要硬撐了吧。”
郭青的笑容消失了。
郭大娘接着說:“你喜歡那個公子,是不是?”
郭青垂下了眼睛,沉默不語。
郭大娘嘆了口氣,拿起床上的玉佩,用襁褓的那塊布包好了,放在郭青手邊,說:“我出去買點黃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說完,她便離開了。
郭青拿起那個布包,攥在手裏,攥得很緊很緊。
沈傲風在西涼城守軍的兵營裏見到了高業将軍。當他拿出腰牌,聲明自己身份的時候,高業十分客氣地引他上座,二人很随意地聊了起來。沈傲風知道,只要是在官場,父親的名頭,放在哪裏都好使。只是他一邊處處享受着這種特權,一邊又時不時感到悲哀和不甘。如果有一天,他不必再以沈家子弟的身份處世,那大概才算是真正活出了自己吧。
就像那個丫頭一樣,無憂無慮,無牽無挂。沒有身世,也許就是最好的開始。
高業的話語将他從沉思中喚醒:“沈大人,您剛才說關外羅國的聖火教在城中有了內奸?”
沈傲風回過神來,趕緊正色道:“不錯。本地縣令劉如水已經破了這案子,将內奸陳啓定收押在監,另一名案犯江奇在逃往京城的路上。”
高業面色嚴峻,道:“我明白了,看來近期必須加強防範,以免羅國會有什麽動作。”
沈傲風點點頭:“對,這正是我此次前來的目的。”
高業将沈傲風送出門的時候,抱拳道:“多謝沈大人提供如此重要的信息。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懇請沈大人不吝幫忙。”
沈傲風趕緊回禮道:“請講。”
高業道:“我有一個親妹妹,現在寄居在京城親戚家,我已經三年沒有見到她了。”說着,從懷中拿出一支簪子,遞給沈傲風,道:“可否将這件東西帶給她,以表我的思念之情。”
沈傲風接過簪子,笑道:“你說的,可是城西的高家,殿前大将軍高振?”
高業笑道:“不錯,高振将軍是我的堂叔。”
沈傲風點點頭:“沒問題,等到了京城,我便立刻登門拜訪。”
告別高業之後,沈傲風離開兵營,向郭青家走去。一開始,他腳步輕盈,步伐明快,恨不得早點走到目的地;可是接近那間小平房的時候,他的腳步卻緩慢下來,顯得無比沉重。
他忍不住去想,見了她的面,該說些什麽?要勸說她跟自己一起去京城麽?可他憑什麽請求她跟自己走呢?兩個人非親非故,僅僅是共同經歷了一場謎案追蹤,對彼此的過往并不熟悉。他憑什麽期待她能夠放下這裏的一切呢?
然而,當他一想到回了京城,相距千裏,就有可能再也見不到這個姑娘時,便感覺到心髒隐隐地痛了起來。
門開了,郭青走了出來,一眼便看見了在門外駐足猶豫的沈傲風。
“你來了。”她微笑道,“該辦的事情都辦了?”
沈傲風立刻回答:“辦好了。”他忍不住仔細看她,觀察她的神态。這丫頭雖然笑着,但眼睛紅腫,顯然是哭了一場。察覺到這一點,又讓他心中一顫,生出了些憐惜之情。
沈傲風咬咬牙,終于下定決心,說:“你若不願走,也沒關系,我不會強迫你。”
郭青愣了一下,但随即又笑了:“也好,那祝你一路順風。”說完,便轉身向屋裏走。
沈傲風沒想到她回絕得這麽幹脆,一下子慌了,便上前一步,拽住她的衣袖,急道:“等等!”
他拉住的那人,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沈傲風心中一緊,但隐隐覺得哪裏有點不對,仿佛那顫抖看起來并不像是哭泣,反而像是在笑。
果然,那丫頭轉過身來,滿臉嘻嘻哈哈地笑着,問:“你想說什麽?”
沈傲風一時語塞:“我,我想……”
“你想什麽?”郭青瞪着那雙小鹿般的眼睛,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好像很欣賞他張口結舌的樣子。見他不言語,她便撇了撇嘴:“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啊?我走了!”
“我想請你跟我一起去京城!”沈傲風脫口而出。這一說不要緊,話剛出口,他自己的臉刷地紅了。
但郭青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看着他的窘迫樣子,反而很開心,但馬上意識到自己笑得有些過于豪放了,便趕緊咳了兩聲,故意板起臉來:“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地請求了,那我就好心答應吧!”
沈傲風知道自己被她擺了一道,卻并不在意,反而覺得松了一口氣,笑道:“好好好,那我真要多謝你了,丫頭。”
他這話一出,讓郭青愣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叫她丫頭。她感到臉上有些發燒,不由得心煩意亂地低下頭,看見自己的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他握在手裏,便驚了一跳,快速把手抽出來。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郭青撓了撓頭,說:“那個,等我大娘回來,我跟她說一聲。然後明天應該就可以出發了。”
沈傲風連聲說:“好好好。”
郭青看他這一連串“好”字說得呆呆的,又忍不住笑起來,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她就勢坐在屋子門口,看着天空說:“夕陽好美啊。”
沈傲風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此時已是傍晚時分,一抹橘紅挂在天邊,幾只鳥兒慢悠悠地飛過去。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沈傲風笑道,“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
他靠着郭青,在她身邊坐下,好像一點也不擔心他的一身白衣會弄髒。
兩個人就這麽靜靜地坐在那裏,一起看着晚霞,誰也沒有再說話。
第二天清晨,郭青喝過了大娘磨的豆漿,換了套暗紅色的衣服——那本來是她留着逢年過節穿的,收拾好了一個小小的包袱。在把包袱系好之前,她又拿起那個包着玉佩的襁褓,定定地看着它,想了很久,才終于下定了決心,将那團東西塞進了包袱,打好了結。
向郭大娘告別的時候,她險些又要哭一場,但忍住了。出了門,走到城東門,到了與沈傲風約定見面的地方,郭青的眼前赫然出現了一輛巨大的馬車。
沈傲風站在那車前,笑盈盈地看着她。
“哇,你這也太誇張了吧。”郭青跳上車,鑽進車廂,看着裏面寬闊的空間,贊嘆不已。
她拍了拍沈傲風,笑道:“喂,小少爺,你果然有錢。”
沈傲風不快道:“不要叫我這個稱呼了好嗎?難道我只有這一個優點了?”
郭青故意上下打量他一番,蹙眉道:“唔,好像是不止這一個優點哦,還是有別的優點的。”
沈傲風興奮起來:“是什麽?”
郭青狡黠一笑:“嗯,長得還行。”
沈傲風失望地嘁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理她。
郭青見他不理她,便湊上去叫道:“喂,小少爺?”
沈傲風沒有反應。
“沈大俠?”郭青試探。
沈傲風稍微動了動。
郭青無可奈何,只好拖長了聲音,撒嬌道:“風——大——哥——”
沈傲風這才回過頭來,輕輕拍了她的頭一下,道:“你這丫頭。”嘴角卻露出了笑意。
“駕——”趕車人一揮鞭子,馬車向着東方疾馳而去。
誰也沒有看見,旁邊的小樹林裏,幾雙眼睛正悄悄地注視他們。看着馬車去了,那其中一雙眼睛,使了一個眼色。
“咕咕——”一只信鴿被放了出來,向着東邊的京城,振翅飛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我的小天使 阿彌陀佛~
給我投這麽多雷,好感動~
我會好好寫下去的~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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