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準備反擊

郭青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原來這就是另一個給予她生命的人。他的眉眼如此熟悉，面對的時候，仿佛照鏡子一般。然而即使如此，郭青卻絲毫沒有親切感，反而感到了一陣寒意。

“我早就猜到這一切的背後是你。”太後冷冷地說，“說吧，你到底要什麽？”

王爺笑道：“我也早就知道，最了解我的人，還是你。雖然你也不能了解我一半的心思。”

他走到郭青身邊，伸手想摸摸她的臉，卻被後者下意識地躲開了。

除了知道七王爺和太後曾有過私情之外，郭青對這個男人一無所知。沈傲風并沒有跟她講過朝堂上的那些陰謀算計。但說不清楚為什麽，她面對着這個男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

王爺的手順勢放下，臉上一點沒有尴尬的表情，反而哈哈大笑。他笑夠了，轉向太後，道：“你看我們的女兒，是像你多一點，還是像我多一點？”

太後沒想到他居然厚顏無恥到這種程度，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惡狠狠地看着他。

郭青見狀，忍不住接過了話：“我還沒說要認爹呢，你別自作多情了。”

王爺看她臉上淚痕仍在，便哼了一聲：“剛才不還哭得起勁麽？怎麽現在倒反悔了？”

“難道你認娘不認爹？哪有這種厚此薄彼的道理。”他看了太後一眼，語氣戲谑，似乎完全沒把這當成一件應該認真對待的事情。

郭青啞口無言，但又不知如何辯白，只好默不作聲，一臉窘态。

尉遲文嘉仿佛一只玩夠了獵物的貓，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你們認不認根本不重要。”他慢條斯理地說，眼神突然淩厲起來，表情也變得陰狠決絕：“反正我的目的也快要達到了。”

太後聽聞此言，不由得一驚，但立刻調整表情，掩飾住不安，沉聲問道：“你究竟有何企圖？”

王爺輕笑一聲，道：“有了你們兩個，還怕那皇帝和沈傲風不聽我的話麽？”

太後的瞳孔縮緊了：“你要脅持我以逼皇兒就範？卑鄙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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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做事，何拘小節！”王爺一揮袖子，大聲道：“等我坐上了皇位，用過什麽手段就不重要了。”

他湊近太後，輕蔑道：“你好好表現，也許我會考慮封你當個妃子。”

他又指了指郭青：“到那時候，咱們的女兒就是公主了。”

太後和郭青異口同聲：“你休想，做夢！”

王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好，果然是母女連心！”

太後和郭青互相對看了一眼，立刻分別移開視線，顯得有些尴尬。

“不和你們啰嗦了。”王爺不耐煩地抛下一句，轉身走到門口。

臨出門時，他轉過頭來，不懷好意地說：“你們啊，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說完便消失在門後。大門被猛地關上，發出了一聲巨響。

這個時候，太後終于支撐不住，頹然跌坐在地上。郭青下意識地伸手去扶，然而扶住了之後，才意識到，要是對這個女人這麽快就由相互争吵變成接受彼此，好像用的時間太少了一些。

她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太後也感到有些不自在。兩個人就這麽尴尬地相對着。

突然間，郭青想起了什麽，如夢初醒：“天，風大哥要是知道我不見了，肯定很着急。”

她開始思考起來，一邊想，一邊自言自語：“他那麽聰明，一定能夠想到王爺的陰謀。”

她突然高興起來，對太後笑道：“放心，風大哥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太後不明所以：“你說的那人是？”

郭青毫不在意地答：“風大哥嘛，就是我的……”她說到這裏，臉突然紅了，話也沒說下去，略帶羞澀地解釋：“那個，他是京城的捕頭，肯定能解決問題，他永遠都有辦法解決的。”

太後見她臉上泛起一片桃花，心中便已明白了七分，便也不再追問，道：“那我們只能耐心等待了。”

郭青卻猛地跳了起來：“不，我們也要想辦法。”她又開始思索起來，“王爺肯定沒那麽傻，不會把我們藏在王爺府裏的。”

她犯了難：“我們現在究竟在哪裏呢？”

郭青她們現在究竟在哪裏呢？前往皇宮的路上，沈傲風腦子裏只有這一個問題。通過已有的信息來推斷，既然此時與柳妃有關，那麽必然與七王爺也脫不了幹系。難道七王爺把兩個人劫到端王府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必須說服皇帝及早發兵去救才是。

又一次，沈傲風在書房見到了皇帝。與以前不同的是，此時的皇帝雖然仍面目冷靜，但神色之間有說不出的疲憊和不安。畢竟是皇帝的生母，沈傲風想，就算她做出再過分的事情，血濃于水，兩人之間的情分不可能不顧。

“我沒想到七叔下手這麽快。”看見沈傲風來了，皇帝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反應得太早了，我終究遲了一步，落了下風。”

沈傲風從未聽過皇帝這般喪氣的言論，一時間愣住了。但他很快回過神來，抱拳道：“懇請聖上立刻發兵，前去圍剿七王爺，救出太後和郭青。”

而皇帝卻一言不發，只是轉過身去，出神地看着窗外。沈傲風拿不準他心中所想，又不敢開口，只得忐忑地等待着。過了好一會，皇帝才轉過身來，幽幽地問道：“你說，七叔他想從我這得到什麽？”

沈傲風小心翼翼地說：“屬下認為，他想借挾持太後以令皇帝。”

皇帝追問：“然後呢？令我做什麽呢？”

沈傲風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不敢說出口。但此時皇帝明擺着是要他說實話，他便咬了咬牙，據實以告：“我想七王爺是想逼皇帝退位，自己坐上皇位。”

皇帝點點頭：“不錯。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帶兵圍剿，會發生什麽事呢？”

沈傲風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聖上是說，王爺會狗急跳牆，威脅她們二人的性命麽？”

皇帝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命令道：“你現在就拿着我的軍令，去京城衛戍軍中調一隊人馬，包圍王爺府。”

沈傲風道：“王爺不會那麽傻，傻到把人藏在王爺府吧……”

皇帝道：“我當然知道。我只是讓你去釜底抽薪，切斷他的退路。”

沈傲風愕然：“那您剛才說王爺會狗急跳牆……那太後和郭青的安危怎麽辦？”

“怕的就是他不狗急跳牆。”皇帝冷冷地說，“他想暗中行事，我便偏偏要把事情鬧大。鬧大了，王爺之心，天下皆知。”

他看着沈傲風說：“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掂量。”

沈傲風啞口無言，只得行禮，拿着軍令退去了。

夜晚，端王府外。一隊兵馬浩浩蕩蕩地來了，不出半刻，便包圍了整個端王府。

火把熊熊地燃燒着，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在火光的映照下，策馬引領在最前面的沈傲風，眉目緊皺，看起來面色嚴峻。

占領端王府沒花多少時間，在沈傲風的意料之中，七王爺不在，柳妃也不在，王府親兵更是不在。只有大部分下人和幾個侍妾仍然留在府中。

按照皇帝的指示，得到了王府的控制權之後，沈傲風沒有半點猶豫，直接下令抄家。看着四處忙碌的軍官，聽着府中女眷的哭喊聲，他只覺得心中一陣一陣發涼。

無論七王爺現在在哪裏，聽到這消息，只怕也免不了怒氣上湧。沒了後路的七王爺，又會做出什麽殊死搏鬥的舉動呢？

他心中想着，不由得既恐慌，又擔心。他看着火光照亮的天空，在心底不住地問：“青青，你究竟在哪裏？”

在不知名的某個地方的陰冷地窖裏，郭青正趴在牆邊，耳朵貼在牆上，一動不動。

太後看了半天，看她始終保持這種奇怪的姿勢，一時間忍不住，問道：“你在做什麽？”

郭青“噓”了一聲，指了指牆壁，道：“你有沒有聽到，這牆的外面有水聲？”

太後起身走過去，也聽了一會，果然，那堵牆的外面似乎有一條小溪，能夠清晰地聽見流水的聲音。

郭青猛然抓住太後的手：“你聽，還有鳥叫聲和野獸的聲音。”

太後仔細聽着，果然她說得沒錯。雖然那聲音聽起來有點遠，但如果屏息靜氣去感受，還是能聽到微弱的聲音傳來。

郭青一臉興奮：“我知道了，我們現在肯定是在山裏，否則怎麽會有水聲和野獸呢？”

太後若有所思：“這麽一說，倒也說得通。京城東郊有座小山，因為遍布奇珍異獸，地勢又不甚險峻，便用來建立皇家獵場。”

她睜大了眼睛：“難道我們正位于這獵場之中？”

郭青連忙問道：“你知道這獵場的具體方位嗎？”

太後思索道：“二十幾年前，我曾随先帝來過，但唯獨那一次而已。如今已過了二十幾年，不知其中建築設施有何變化。”

郭青道：“二十年前的經驗，也是經驗，總比沒有的好。”

太後點點頭：“說的也是。”說完，便與郭青細細講述獵場的地勢景色、設施排布等等。郭青雖然只是聽着描述，腦中卻漸漸形成了一幅圖像。末了，她皺着眉頭，分析道：“若是如你所說，那麽我們這裏既毗鄰那條山頂流下的消息，又與野獸相距較遠，推斷來看，我們應該是處于獵場的下方，靠近山腳的地方。”

太後道：“你這麽說倒有幾分道理。我記得過去與先帝同來之時，因為山太高，有些胸悶氣短的反應。然而此時卻沒有，說明我們應該在不太高的位置。”

說到這裏，太後突然想起了什麽，驚呼出聲：“對了，我想起來，獵場下方不遠處有一個土地公廟，莫非我們就在這土地公廟裏？”

郭青道：“如果沒有旁的建築，那多半便是了。”

太後似乎想起了更多的事情：“應該沒錯了，我記得這廟中有數個地窖，二十年前是用來貯存美酒的。”

郭青吸了吸鼻子：“仿佛真的有股酒味？”她一臉興奮，又說：“這樣，我們就知道自己被關在哪了，只要想辦法通知風大哥，他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太後苦笑道：“你說得輕巧，這地窖無窗無通道，你怎麽把消息傳遞出去？”

郭青皺着眉頭想了想，随後眉頭舒展開，臉上滿是自信：“辦法是想出來的，我有信心，一定能找出辦法來。”

太後看着她明媚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動。難得這丫頭身處逆境，卻始終樂觀向上。看她這般機智聰明，若是當年沒有将她抛在那蠻荒小城，此時的成就會不會大有不同？

太後感到心中一陣愧疚揪心，便想開口誇贊郭青幾句。

然而她還未開口，便聽見身後門吱呀一聲開了，有人進來了。